我国粮食自给率问题研究

我国粮食自给率问题研究

王更新

(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信息研究所, 北京100081)

摘要 给出了粮食自给率的定义, 以及确定我国粮食自给率为95%的基本背景; 通过对中国1980～2006年26年的数据计算, 得出中国粮食自给率一直保持在较高水平, 并分析了现阶段保持粮食自给率95%这一目标的合理性; 最后对粮食自给率未来发展趋势作出分析与判断。

关键词 粮食自给率; 合理性; 趋势

中图分类号 F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517-6611(2007) 16-04982-03

S tud y on G ra in S e lf-su ffic ie n t R a te in Ch in a W ANG G e n g -x in (A g ricu ltu ra l In fo rm a tion In stitu te , C h in e se A cadem y o f A g ricu ltu ra l S cien ce s , B e ijin g 100081) A b s tra c t T h e au th o r ga ve th e de fin ition o f th e g ra in se lf-su fficien t ra te an d som e back g rou nd. A nd th rou gh th e ca lcu la tion on th e g ra in se lf-su fficien t ra te from1980to 2006in C h in a , it w as con clu ded th a t th e g ra in se lf-su fficien t ra te in C h i n a w a s m a in ta i n ed inth e h igh leve l . T h en th e ra tion a lity o f th e go a l o f p re sen t gra inse lf-su fficien t ra te o f 95%w as an a ly zed. F in a lly , som e an a lys is an d judg e m en ts abou t th e de ve lop in g trend o f th e g ra in se lf-su fficien t ra te infu tu re w e re p roposed. K e y w o rd s G ra in se lf-su fficien t ra te ; R a tion a lity ; T rend

2005年中央一号文件的出台进一步明确了中国政府加大粮食综合生产能力、提高粮食自给程度的决心。这无疑是对入世后中国逐步扩大对进口粮食依赖程度的一种有力调和。在该形势下, 研究粮食自给率问题, 其实质是在农产品国际贸易自由化成为一种世界性的大趋势条件下, 如何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对我国粮食供求平衡进行调节, 从而在保证国家粮食安全的同时, 缓解国内粮食生产压力, 获得较高的比较利益。

1 粮食自给率的含义及粮食目标制定的背景

粮食自给率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粮食供给满足需求程度, 通常用一国当年的粮食产量占当年粮食消费需求总量的比重表示。粮食自给率是衡量粮食安全水平的重要指标之一。一般粮食安全水平与粮食自给率成正比, 当粮食自给率大于95%时, 表明一国已经基本实现粮食自给; 当粮食自给率大于90%小于95%时, 则表示该国处于可以接受的粮食安全水平; 若粮食自给率小于90%, 则为不安全[1]。当然, 简单地把这一指标作为判断粮食供给是否处于安全状态依据不充分, 还应考虑诸如粮食外贸依存度、粮食储备水平、粮食产量变异系数、低收入阶层粮食保障水平等指标(该文中只讨论粮食自给率的相关问题) 。另外, 粮食自给率的计算还要排除在压制国内粮食消费基础上取得的高自给率(如粮食供给不足的计划经济时代) , 以及国家处于封闭经济状态的情况[2]。因此, 粮食自给率指标应与其市场环境联系起来考察。

1996年10月24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中国的粮食问题》白皮书, 这是我国政府关于中国粮食自给率指标的首次官方表态。书中明确提出, 中国粮食自给率在正常情况下不低于95%、净进口不超过国内消费量的5%的目标, 强调了中国支持粮食基本自给、稳定国内粮食供给、改善世界粮食安全的重要性[3]。该目标的提出, 一方面与1994年美国世界观察研究所所长莱斯特・布朗发表的《谁来养活中国人》一文

作者简介 王更新(1959-) , 男, 内蒙古呼和浩特人, 在读博士, 副教授,

从事农业经济管理研究。

收稿日期 2007-04-23

不无关系; 而更重要的是, 随着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和粮食消费持续增长, 中国的粮食进口有了较大幅度增加, 中国粮食进口及其对国际社会可能带来的影响成了国内外政界、新闻界与学术界特别关注的问题。“中国粮食白皮书”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全面分析和阐述中国粮食生产潜力与粮食发展政策, 并以正视听的官方宣言。

从粮食自给目标提出到现在, 国际国内形势也已发生了很大改变, 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技术进步、市场结构的改善、入世与国际市场的接轨等因素对粮食生产与供需产生了很大影响,95%的粮食自给率目标是否仍然必要和可行的问题再次引人关注。

2 国内粮食自给现状与现阶段自给率的确定

2. 1 粮食自给现状 根据粮食自给率的定义, 笔者计算了改革开放后我国从1980～2003年的粮食自给率, 以及净进口占国内消费量的比重。其中, 粮食需求的估算根据人均年消费量与人口总数的乘积; 净进口是小麦、玉米、大米等大宗农产品的净进口之和, 不包含大豆进口(考虑到大豆对粮食安全的影响不大, 且主要用作饲料, 国际市场粮食总量中也未含大豆量) , 具体见表1。

由表1可看出, 在1980～2005年的26年里, 我国有24个年份粮食自给率都在95%以上, 有1个年份(2001年) 我国粮食自给率在95%以下,1个年份(2003年) 粮食自给率在90%以下。但实际情况表明,2001年是我国农产品净出口最多的年份, 达532万t , 可见不是粮食供应不足, 而是有剩余(笔者认为这可能是粮食自给率指标本身衡量的缺陷问题造成的) 。因此总体而言, 采用粮食自给率检验我国的粮食安全水平时, 可以得出我国的粮食安全一直处于较高水平。

表1还表明, 从粮食净进口看, 在过去的26年里, 中国粮食供给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不大, 净进口所占粮食消费总量的份额一直在5%以下。

笔者对粮食自给率以及净进口占消费量比重的计算均是在市场化和人均粮食占有量达到一定水平、库储量保持在一定水平条件下得到的, 从这些情况可以得出我国粮食自给水平始终不低于《粮食白皮书》中所确定的水平, 也反映了中国粮食充足的境况和多年来中国粮食能够自给的基本事实。

表1我国粮食自给率年份产量需求量自给率净进口净进口占国内万t 万t %万t

消费量的比重∥%

[1**********]615 [***********][***********]487.0 4.19

[***********]148.02.[***********]3688.01.[***********]-322.0-0.[***********]-169.0-0.[***********]891.02.[***********]816.02.[***********]21002.02.[***********]8789.01.[***********]4259.00.[***********]4-189.0-0.[***********]5-783.0-1.[***********]0-426.0-0.[***********]31867.04.[***********]01056.02.[***********]6-154.0-0.[***********]9-198.0-0.[***********]713.00.[***********]-43.0-0.[***********]-532.0-1.[***********]97.60.[***********]-1991.7-0.43

[***********]5.81.06 注:数据来源于1999～2006年《中国农业发展报告》、《中国统计年鉴》。

2. 2 现阶段我国粮食自给率水平的确定及其合理性分析2. 2. 1 现阶段我国粮食自给率的确定问题。总体看来, 一国粮食自给率目标的高低取决于该国粮食的综合生产能力、粮食供需缺口大小, 以及通过国际市场实现国内粮食安全的可能性与可行性等。具体而言, 它不仅涉及一国粮食生产的稳定性(包括粮食或食物生产资源的短期动员能力) , 还涉及一国国际贸易环境状况(国内与国际粮食市场的互动关系) 及其通过国际市场化解其粮食供需缺口时所遇到的自然风险(国际粮食生产的稳定性) 、市场风险(市场供应数量与结构) 和政治风险(禁运、封锁和敲诈) 等, 是一种权衡的结果。需要说明的是, 上述平衡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它会随条件的变化而变化。

具体到我国目前的情况来看, 现在我国的人口总量约为13亿, 人均粮食消费量为370～380kg , 粮食年总需求量约为4.9亿t(表1) 。在粮食生产方面来看, 近年来我国粮食供给量呈递减状态, 但是维持在4.6亿t 水平。产需相抵后, 粮食缺口为2000万～3000万t 水平, 加上农民的存粮和粮食库存, 粮食自给率约在95%左右。另外, 值得关注的是, 自2003年9月以来粮食价格的上涨, 农村税费的逐步取消以及2004、2005年中央一号文件的出台极大的提高了农民种粮的积极性, 粮食生产量进入新一轮的增长。同时农业科技进步和单位面积产量的不断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平抑了耕地和水资源短缺对粮食生产的影响。因此, 目前我国的粮食自给率仍然维持在95%水平是可行的。

2. 2. 2 粮食自给率确定在95%的合理性分析。通过分析, 笔者认为现阶段我国坚持粮食自给率95%的水平比较合理, 其原因如下:

(1) 我国粮食需求的大国效应明显。我国是一个粮食生

产和消费大国, 在粮食国际贸易中具有典型的大国开放型经济效应, 我国粮食贸易量和贸易方向的变化, 往往会导致国际市场的剧烈波动, 以往的经验也证明了这一点。每当中国进口粮食大量增加时, 国际粮食价格就会迅速上涨; 每一次中国粮食进出口的波动都是对国际市场的一次冲击。现阶段世界粮食每年国际间的粮食贸易总量在2.1亿～2.4亿t , 其中约2亿t 已经通过长期商业合同的形式流向日本和韩国等主要粮食进口国, 可自由贸易的数量不足0.4亿t [1]。而目前我国粮食总需求约在4.9亿t , 仅按照总需求5%的进口率计算, 我国就需要进口粮食0.245万t 。即使我国有购买能力进口国际市场上的可自由贸易粮食(我国粮食进口量将占到最大可自由贸易粮食总量的61.25%), 则世界粮食市场将承受巨大的需求压力, 很可能引发粮食价格的剧烈波动。另外, 大国效应还可能带来国内口粮危机。因为人口基数大, 一旦粮食缺乏, 缺口会很大, 短期内不能从国际市场上进口到所需的大规模粮食, 不能像日本、韩国等人口小国一样很容易满足国内贸易量较小的粮食需求, 将粮食自给率定在很低水平上。

(2) 中国带动国际市场上可供自由贸易的粮食数量增加还需要一个过程。一方面, 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中国人口的不断增长, 以及居民收入水平提高后对粮食间接消费量的增加, 国内对粮食的需求量将持续增长; 另一方面, 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及中国粮食市场的逐步放开给国外廉价、优质的大宗农产品涌入中国市场提供了好机会, 尤其像小麦、玉米等不具有比较优势的小规模粗放经营形成的高成本农产品。中国的粮食市场将引起国际粮食供给者的关注, 带动具有粮食生产能力的国家和地区逐步挖掘粮食生产潜力, 增加粮食供给。如果中国把粮食需求信号反映到国际市场上, 国际市场粮食的供给量将会增加, 即国际市场有能力供应中国所需的粮食。但从中国粮食需求增加—国际粮食市场需求增加—国外粮食种植者增加粮食生产—国际粮食市场供给增加—粮食进口到中国—形成稳定的供销渠道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当前正处于国内粮食市场逐步放开、而贸易配额还未完成的阶段, 所以粮食自给率还不宜下调。

(3) 粮食生产效益是制约粮食供需的关键因素。虽然人口增长压力、城镇化对耕地的占用等都是制约粮食供需比较突出的因素, 但是导致粮食危机最直接的原因却是粮食生产效益的问题。主要表现为市场力量对粮食生产的冲击, 特别是在经济发达的南方省份, 粮食播种面积和复种指数下滑十分明显。市场作为粮食生产调控的手段之一, 成为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5]。在这种情况下, 市场机制同样使农民对粮食生产资源的调节得到适当反映。在粮食短缺、粮价上涨时, 农民将会选择回去种地, 从而增加粮食供给, 像2004年粮食价格上涨, 许多进城务工的农民都回去种地, 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然, 粮食市场供给过剩, 粮价下降时, 农民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粮食生产(种植其他经济作物或者进城打工) , 粮食供给下降, 资源得到缓解。所以说资源不是决定性因素, 人均农业资源远远低于中国的以色列、荷兰都能成为农业强国, 中国也一定可以。关键是现阶段如何杜绝非法占用耕地、生态资源破坏、水污染等人为因素造成的损害。因

此笔者认为在自给率还留有5%的空间里, 用于粮食生产的资源紧张问题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4)“三农”问题的缓解需要一个过程。现阶段, 由于我国大多数农民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农业生产, 如果粮食自给率下降, 粮食进口增加, 进口农产品与国产小麦、大米等形成竞争, 而国内的这些农产品不具有竞争优势, 则粮食主产区农民的增收问题将会受到影响。一些数据表明, 如果入世承诺的粮食最终配额量转化为实际进口量, 将使442万～590万农民丧失就业机会, 对农民收入的直接影响为262亿元[6]。当然, 我国农民面临挑战的同时也面临着机遇, 入世后蔬菜、水果及畜水产品等出口量明显增加, 这些依靠政策或者不依靠政策的农业内部结构调整, 从政策措施或非政策因素实施到对农民产生影响再到农民接受, 以及与世贸组织规则相适应的农业生产其他要素的调整均需要一个过程, 其中政策和市场这2种力量对粮食市场的调节尤其需要时间来磨合。在这个过程中, 在确保国内粮食供给安全的大前提下进行农业内部结构调整才是正确的选择。3 粮食自给率未来变化趋势

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变化和未来粮食供求平衡要求, 是否仍然坚持95%的粮食自给率目标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因为在W TO 框架下, 国际间的经贸往来逐步规范化, 国际政治环境不断改善, 农业结构调整促进农业比较优势的发挥, 以及国内粮食生产成本上升、生产压力不断增大对我国生态环境的影响和农业可持续发展带来的严峻挑战等多种因素影响下, 在一系列贸易安排和保证一定程度的稳定进口基础上适当调低粮食自给率将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有学者判断, 2020年中国人口将达到15亿, 中国粮食的需求量将达5.94亿t(折合原粮6.4亿t) , 而国内粮食的供给能力只有5.52亿t(折合原粮6.21亿t) , 粮食缺口约在4000万t , 粮食自给率将下降到92%～94%; 还有部分学者计算得出,2020年中国粮食的进口量约为2500万t [7]。现在看来, 这些结果都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 如人口年增长率问题。据2004年的统计数据显示, 我国人口的增长速度已经减缓, 从过去的8%降为2004年的6%; 入世后粮食进口水平, 尤其像大家普遍认为不具有比较优势、进口量会大幅增加的小麦, 其2001、2002年的净进口量分别只有69万和63万t ,2003年甚至出现负增长(为-181万t)

[8]

。这反映了我国粮食生产供给这一内在的

运作机制不会被轻易打破。所以说, 调低粮食自给率是可能的, 但需要一个过程。

在中国政府强有力的政策干预下, 中国粮食生产的能力将进一步加强, 从事农业的人力资源素质将得到进一步提高, 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也将得到充分的调动, 中国未来10年内的粮食自给率可能会有所下降, 但自给水平较高的格局不会有很大改变。所以中国的粮食问题并不像20世纪90年代所预想的那样可怕, 中国不会威胁到世界粮食安全。因此建议目前坚持以95%的粮食自给率为基础, 进行播种面积调整和政策指导, 同时, 适当提高我国粮食库存比率, 以增强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在2030年, 中国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人口亿峰值时将粮食自给率逐步过渡到90%或更低的目标。

同时调低粮食自给率必须以一定的配套措施作为辅助手段, 包括:①促进我国粮食生产能力的提高。将重点放在科研投入提高、土地生产能力的提高, 加大新技术、新品种的推广力度, 依靠技术进步实现粮食单产的稳定增长[8], 挖掘粮食生产潜力; ②贮存粮食的生产能力。如, 耕地不种粮食可以种其他经济作物, 但不允许耕地永久性地退出种植业, 特别是对非粮食支持区的耕地要进行严格的非农控制。确保在出现粮食安全危机时, 非粮食支持区的耕地可以在较短时间内把耕地还原为粮田, 尽可能降低粮食风险; ③建立有效的机制, 将国际粮食市场与中国的有效需求结合起来。重点是要与主要粮食供给国家逐步形成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和完善的购销网络, 以合同形式固定粮食贸易关系, 充分调动这些国家和地区粮食生产的积极性, 并利用好粮食生产资源; ④充分保证农民的耕作条件和自由, 要切实保护农民的土地权益; ⑤加大农业生态环境的治理, 保护基本农田。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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