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书院与东林党浅析
2007年
1月南京晓庄学院学报
Jan. , 2007
第
1期JOURNALOFNANJINGXIAOZHUANGUNIVERSITY No. 1
东林书院与东林党浅析
刘舒曼
(南京大学历史系
,江苏南京
210093)
摘 要
:东林书院本为起于民间的学术机构
,它的数位发起人
,以儒家正统自居
,为整合明末芜
杂的思想体系作出了努力。东林人自称非党
,却在国家的政治生活中起着重要作用。因此而引起
的党争
,延续至南明。书院的兴废更与东林人的命运密不可分
,成为显示朝廷政治势力消长的晴
雨表。
关键词
:东林书院
;东林党
;儒学
中图分类号
: G649129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 1009 7902 (2006) 06 0115 07
明代无锡名东林的有两处地方。一为邵宝读书
的宝安寺,“至正德间,邵文庄公宝读书保安寺,寺
一、风声雨声读书声
—
———东林兴废
(1597) ,顾宪成削职回乡不久
,前来求学问道的人
就已不在少数
,以至需要另建房舍容纳。“连岁弟
始末与学术活动
子云集
,邻居梵宇僦寓都遍
,至无所容
,公商之仲季
,
各就溪旁近舍构书室数十楹以居之。省其勤窳
,资
在城南二里许
,中有精舍
,亦称东林。时华比部补庵
公云为文庄门人
,以文庄学宗龟山
,因
一讲堂
,亦
曰东林书院。而乞王文成为记
,记中所述之东林乃
文庄授业处
,寔非龟山讲堂也。”[1 ]12此东林非顾宪
成等人所复之东林书院。一为宋儒杨时在无锡的讲
学旧址
,“政和元年
,杨龟山先生年五十九岁
,三月
四日
,初寓毗陵之龟巢巷
,四年十一月
,遂徙居毗陵。
至建炎三年
,先生年七十六岁
,乃自毗陵还南剑之将
乐
,前后共留十有八载。有讲舍在锡邑城东隅弓河
之上
,地名东林。”[ 2]466即东林书院之前身
,岁久倾
颓。元至正年间
,僧人秋潭于东林左偏建禅院
,名东
林庵。明初
,朱子华舍宅扩建东林庵
,境最幽胜
,此
时书院原址尚未恢复。嘉靖十三年
(1534) ,督学闻
诠始有光复故址之议
,可惜未能实现。
万历三十一年
(1603) ,顾宪成被废在家已经数
年
,期间广收门徒讲学
,但苦于没有一处合适的场
地
,这种焦急的心情在高攀龙面前表露无遗
,“先生
时时谓攀龙曰
:日月逝矣
,百工居肆以成事
,吾曹可
无讲习之所乎
?”[3 ]286
其实
,早在东林书院成立前的万历二十五年
收稿日期
: 2006 09 17
其乏绝
,溪之南北
,昼则书声琅琅如也
,夕则膏火辉
辉如也。过者停舟叹羡
,即行旅皆欲出于其
途。”[3 ]272但这终非长久之计
,顾宪成需要一处固定
且足够宽敞的场所讲学。他与高攀龙都不约而同地
想到了杨时当年讲学的龟山书院
旧址。于是二人商
量修复东林书院的事宜。修复工作于次年开始
,
“至万历三十二年
,顾端文公宪成倡
,始偕高忠宪公
攀龙等重建书院。十月落成
,事闻抚按
,道、府、州、
县又各捐金增修道南祠。于是龟山讲堂复还旧观
矣。”[1]由此可知
,东林书院在修建过程中得到官方
的资助。道南祠建成后
,即用来祭祀杨龟山先生。
除了日常的功课之外
,讲会是东林书院的一大
特色。“端文公主盟
,岁集吴越士一大会
,月一小
会。时中丞周公孔教、直指杨公廷筠、观察蔡公献臣
皆移檄授餐
,而四方来观者上自名公卿
,下迨布衣
,
莫不虚己悚神
,执经以听
,东南讲学之盛遂甲天
下。”[1]正是由于讲会的巨大社会效应
,东林书院才
在朝野间声名鹊起
,既为东林赢得了声誉
,也引起了
掌权者的恐慌。东林党称谓的由来
,与此就有极大
关联。正所谓成也讲会
,败也讲会。讲会的政治色
彩
,在东林的后继者复社和几社那里表现得更为明
作者简介
:刘舒曼
(1980—
),女
,南京大学历史系中国古代史专业博士生。
—
115 —
.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显
,兹不赘述。
东林对讲会的形式和内容有详细的记载。
“每
年一大会
,或春或秋
,临期酌定。先半月遣帖启知
,
每月一小会
,除正月、六月、七月、十二月祁寒盛暑不
举外
,二月、八月以仲丁之日为始
,余月以十四日为
始
,会各三日
,愿赴者至
,不必遍启。
”
大会的仪式十分隆重
,“恭捧圣像
,悬于讲堂。
午初击鼓三声
,各具本等冠服
,诣圣像前
,行四拜礼
,
随至道南祠
,礼亦如之。礼毕
,入讲堂
,客东主西分
列
,相对二揖就坐
,客位先外省、次外郡、次同郡
,诸
位先邑父母、次庠师
,须同邑
,次会主
,俱以齿为序。
或分不可同班者
,退一席。会友续至者
,只于班中相
对一揖。申末击磬三声
,众相对一揖
,仍诣圣像前
,
及道南祠肃揖二退。第二日、第三日早晚肃揖
,用常
服
,其本日至者
,仍如第一日之礼。
”仪式首先表现
了对先师圣人的敬重。仪式进行中
,长幼有序、尊卑
有别
,儒家思想的精髓得以体现。其次
,通过这种类使贯通精熟。这一项是读书人的本分
《春秋》
,不必多说。
似宗教祭祀的仪式
,建立起会众间的情感纽带。三、四两项分别为绝议论以乐时和屏俗氛以安
小会的仪式就相对简单得多。
“小会之日
,恭分。强调的其实是同一个问题
,与第二项的意图也
捧圣像悬于丽泽堂。春秋二仲月
”
,俱以仲丁日行
四是一致的
,即安分读书
,不理俗务。吴观华总结道
:
拜礼。余月自大会外
肃揖道南祠,礼亦如之。
,俱以望日行四拜礼
,余日早晚
无论怎样简化
,对孔子的
祭拜是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仪式。
大小会的主持人由公推产生
,“大会每年推一
人为主
,小会每月推一人为主
,周而复始。
”
所讲内容
,主要为四书。
“每会推一人为主说
四书一章
,大会加一章。
”会日久坐
,必然疲惫
,组织
者考虑得很周到
,“会日久坐之后
,宜歌诗一二章
,
以为开畅性灵之助。会将毕
,就听讲中推一人朗诵
嘉言善行一二则
,其于感发兴起
,未必无补也。
”甚
至对茶点饮食都有详细规定。
“每会设茶点
,随意
令人传递
,不必布席。
”各郡各县同志临会午饭
,四
“
位一桌
,二荤二素
,晚饭荤素共六色
,酒数行。第三
日之晚
,每桌加果四色
,汤点一道
,攒盒一具
,亦四位
一桌
,酒不拘
,意浃而止。
”讲会以切磋学问为主旨
,
因此“不拜官府
,不拜客
,有公祖父母尊亲友枉顾
者
,即于会所答拜。会友止投一公帖
,会主亦即于会
所面致公帖
,揖谢
,不须复至会友舟中。其同会中有
从未相识者
,亦各于会所投帖交
”
[1 ]81 82
书院既为讲习之所
,自然有一定的规矩。顾宪
成亲自为东林书院制定了院规
,宗法白鹿洞书院
,其
要旨就是孔孟之道。
“顾泾阳先生曰
:愚惟孔子万
世斯文之主
,凡言学者必宗焉。善学孔子
,则颜、曾、
思、孟其选也。是故欲观孔子之所以学
,与颜、曾、
思、孟之所以善学
,孔子当于其浑然者矣。其浑然者
—
116 —
不可得而见也
,当于其粲然者
,又不可得而悉
也。
”[1 ]72顾宪成以为
,孔子是儒道浑然者
,凡有心向
学者
,必先以其为宗。理解了孔子的为学之道
,颜、
曾、思、孟诸人便不难体认。
天启初年
,高攀龙复出
,东林书院由吴观华主
持。当时东林清议之名遍天下
,东林党之说甚嚣尘
上
,对朝中的高攀龙等人来说甚为不利。为规范院
众的行为
,吴观华将院规做了四项申定
,一为期力行
以宗教。所谓宗教
,即顾宪成、高攀龙、钱一本三先
生之教。吴观华以为东林之教
,原本程朱
,而程朱之
学
,不出居敬穷理之二法。三人于此用数十年苦功
,
参究已极精
,辨析已极透。今后只须奉为法程
,尽力
步趋
,就已足够。这一项固然可以说明东林以程朱
为宗
,但也不难看出此时东林人的自我膨胀
,已经自
立教门
,自封教主。二为课实功以穷经。即先读
《周易》、《尚书》
,渐及《诗经》、、《礼记》
,务
学
问二字
,原不尚议论
,维昔先贤间出清议以扶持世
道
,盖时或然
,万非得已。如吾侪闭户人也
,原隔霄
壤
,幸逢盛世
,圣天子当阳
,登用必贞良
,宣布必惠
泽
,何缘更有游谈横议。自今谈经论道之外
,凡朝廷
之上
,郡邑之间
,是非得失
,一切有闻不谈
,有问不
答
,一味勤修讲学
,以期不负雍熙
,是为今日第一时
宜也。意思非常清楚
,躬逢盛世
,天下事自有圣明天
子做主
,读书人只须读书做学问便是。
又说“..夫布衣聚会
,既无马腹之鞭
,居肆讲
求
,岂堪蝇营之听。故愿会中一切是非曲直、嚣陵诟
谇之言
,不以闻此席
,至于飞书揭帖、说单诉辨之类
,
不以入此门
..诚以此端不杜
,则取嫉取怨
,兴谤兴
尤
,流弊叵测。先生九损中已先点破
,今宜更加谨
毖
,以息风波。是为今日第一禁戒也。
”[ 1 ]82 84由此
可见
,当时东林书院中品评人物
,议论朝政的风气已
经很盛。作为一个民间讲学机构
,长此以往
,引人侧
目
,结局将是毁灭性的。高攀龙早已有所警觉
,但这
种风气屡禁不止
,终于招来大祸。
天启五年
(1625) ,魏忠贤基本控制了朝局。张
讷上疏
,奏请毁天下书院。毁天下书院
,就是要摧毁
所有在野的政治力量
,这个提议正中魏忠贤下怀
,首
当其冲的便是东林书院。尚书余懋衡、副都御史冯
从吾等俱削籍
,追夺邹元标官诰。孙慎行因已削籍
作罢。该年只拆依庸堂、若燕居
,庙暨左右长廊、书
室赖高攀龙保护获存。天启六年
(1626)三月
,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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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复杂
稍微考察一下东林领袖顾宪成本人的思想脉
络,便可见并不那么纯粹。顾宪成早年好禅,对科举
功名不甚以为意。21岁赴应天乡试,问学于武进薛
,传统儒学思想固然有之
,易学、释教、心学
同之处,只不过所思所想为圣人之言而已。
法
,惟体贴圣贤切要之言
这与佛教的静坐参禅的功课并无不
,自有入处。静至三日
,必
对他们同样影响深刻。也许
,中国思想史发展到此臻妙境。”[ 4 ] 1408
时
,也需要进行一次融会和总结。东林恰逢其会。
高攀龙某次途经汀洲
,“陆行至一旅舍
,舍有小
龙自沉殉难。覆巢之下
,安有完卵
?五月
,尽毁圣庙
书室
,东林遂为瓦砾区。
崇祯改元后
,很快将魏忠贤的势力一网打尽。
不久
,御史刘士佐请复天下书院。崇祯应允
,命提学
官将各处书院宜表彰者
,尽行修复。吴观华得旨大
悦
,捐赀重建丽泽堂
,偕邹经畲奉讲堂旧约
,互为主
盟。加之祁彪佳、张国维等人大力支持
,东
林不绝如
线。克复东林旧日盛况的重任
,落在高攀龙门人华
允诚的肩上。华为天启二年进士
,崇祯时官兵部员
外郎
,因上疏言温体仁等徇私乱政
,被罚夺俸
,归而
养亲。后仕南明
,起吏部员外郎
,十余日即辞归。入
清后
,因拒不剃发
,顺治五年
( 1648)被杀害。东林
旧人至此凋落殆尽
,复兴一事便无从谈起了。
二、欲兴儒而非纯儒
—
———对阳明心学的整合
东林诸人以克复儒教为己任
,但他们思想来源
应。薛见而大喜
,呼两孙敷政、敷教出
,与顾缔交
,
亲授《考亭渊源录》,薛敷教即是东林日后的骨干。
座中有元客授顾四语曰
:若要生此身
,除非死此心。
此心若不死
,此身安得生。顾宪成立即反其言道
:若
要生此心
,除非死此身。此身若不死
,此心安得生。
既有释教的禅机
,又体现了心学的宗旨。不过
,年纪
渐长
,他对此道便不再热心
,“余弱冠时好言禅
,久
之
,意颇厌而不言
,又久之
,耻而不言
,至于今
,乃畏
而不言。”[ 4 ]1389
古老的《周易》也是顾宪成早年钻研过的学问。
万历十二年
(1584) ,顾宪成居家读易。顾生平读书
多研求大旨
,不屑为训诂之学。“惟易大全一书
,披
阅再四
,蝇头细字
,录诸说于其上方
,大约详于义理
,
略于象数
,首推周子之太极而以无欲为宗
,此则公生
平易学也。”[3 ]236可见顾宪成对《周易》还是下了很
大的工夫
,虽然日后东林书院的讲学生涯中
,他并未
过多地教授《周易》。
不过
,最为深入顾宪成骨髓的还是传统儒家理
念。万历四年
(1576) ,顾宪成的父亲病逝
,顾守礼
治丧
,哀毁骨立
,卧床不起。次年四方求学者云集
,
等他身体好转
,顾只得勉强支持
,起而教授。所谓
“求忠臣于孝子之门
”,他日后执拗的道德完美主义
在此时已初露端倪。东林诸人几乎都是这样一批道
德完美主义者
,用于修身
,对自己苛刻尚无可厚非
,
一旦用于治国平天下
,就会十分危险。
继顾宪成之后的东林领袖高攀龙
,师从赵南星
,
受过严格的传统儒学训练
,纪晓岚在进呈御览的
《高子遗书》提要中
,这样评价高攀龙的学术成就
:
“攀龙出赵南星之门
,渊源有自。其学以格物为先
,
兼取朱、陆两家之长
,操履笃实
,粹然一出于
正。”[4 ]329高攀龙对易学有较深的研究
,顾宪成去世
后
,高攀龙主持东林书院
,与精研《周易》的吴桂森
,
钱一本大倡易学
,易道因此大昌于书院。他著有
《周易易简说》,用儒家之言阐明《周易》各卦象的含
义
,可谓以孔孟释《周易》。
高攀龙的思想中也不乏释氏的影响。他曾
经对
静坐有过一番议论
,“静坐之法
,唤醒此心
,卓然常
明
,志无所适而已。志无所适
,精神自然凝复
,不待
安排
,勿著方所
,勿思效验。初入静者
,不知摄持之
楼
,前对山
,后临涧
,登楼甚乐。偶见明道先生曰
:
‘百官万物
,兵革百万之众
,饮水曲肱
,乐在其中。
万变俱在人
,其实无一事。’猛省曰
:‘原来如此
,实
无一事也。’一念缠绵
,斩然遂绝
,忽如百斤担子
,顿
尔落地。又如电光一闪
,透体通明
,遂与大化融合无
际
,更无天人内外之隔。”[ 4 ]1400 1401这更与禅宗的顿
悟如出一辙。
中国思想史走到明代中后期
,开始了一个诸教
合流的过程
,东林诸人思想的多重来源也是极为自
然的。宋儒对儒家经典的阐释已达到极至
,明清两
代皆将朱熹的学说立为正统
,《四书集注》一直是官
方考试的范本。然而到达颠峰的同时也意味着危机
的到来
,儒学将往何处去
?宋儒说“格物致知
”,圣
人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理
,后来者只可遵循
,不可变
更。此抹杀了思想的主观性和创造性。正因为如
此
,才产生了阳明心学“心即万物
”、“致良知
”的学
说。心学和传统儒学的根本区别就是“物
”与“心
”
的区别。既然“心即万物
”,人人皆可为圣贤
,打破
了理学对人性的禁锢。但万法皆心造的弊端也很快
显现出来
,行到极端便是无理可循、无法可依
,怎样
都可以
,必然会造成思想领域的混乱。
东林所处的时代
,心学末流已近于狂禅
,流于空
无
,走到了传统儒学的对立面。顾宪成在《朱子二
大辨序》中写道
:“昔朱子有曰
:海内学术之弊
,不过
两说
:江西顿悟
,永康事功。若不竭力明辨
,此道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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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明
..予曰
:惟今日学术之弊亦然。第昔也
,顿
悟、事功分而为二
,今也
,并而为一。其害更不可言
耳”[6 ]82可谓一针见血
,切中时弊。
在与友人论学的信札中
,顾允成明白无误地表
现了对心学的担忧
:“心学之弊
,莫有甚于今日。然
以大学而论
,则所谓如见肺肝者也
,何尝欺得人来
?
却是小人自欺心耳。此心蠹也
,非心学也。若因此
便讳言心学
,是轻以心学与小人也。”[7]他以为
,心
学之所以走到末路
,并非学说本身的问题
,而是小人
妄解心学的恶果
,不可因噎废食
,从此不谈心学。
东林诸人解决心学危机的办法是回归儒学
,正
本溯源
,以期在程朱理学和心学之间找到平衡点。
顾宪成在答门人书论学的信中写道
,“自孔孟
既没
,
历千余年
,始有周程诸大儒
,其所以开示来学
,乃从
上相传一滴真血
,既是亲生
,又是亲乳
,故抚摩鞠育
,
周虑曲防
,无所不至。看到琐碎处
,愈见恳恻
,只缘
[ 3 ]270
”
..今之言觉者
,固不足道
,而象山阳明又不可以此
[8]高攀龙抬出了孟
从一肚皮中出
,自然如此。
非一肚皮出”。
将这一条儒学的血
心学放诞之失。他同样认为,无善无恶并非王阳明的
本意,只是在心学流布的过程中出现的偏差,所谓失
目之
,此处几微直是毫厘千里也。”
脉连接起来
,以示传承有序。其实宋儒所注经典
,已
子的四德说
,以此解释性善
,希望以孔孟之道来规范
非孔孟原意。心学则更是离经叛道
,对传统儒学作
了釜底抽薪的修正
,实在“
之毫厘而谬以千里。
王阳明四句教言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
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可见心学
创立之初
,并非认为人性无善无恶
,王常说“至善是
心之本体
”,“良知是天理
”。后来心学诸人尽归释
氏
,只说起首无善无恶一句
,便堕于善恶不分和彻底
的空无。顾宪成致力于挽救心学
,极力分辨无善无
恶四字
,黄宗羲说他“而于阳明无善无恶之语
,辩难
不遗余力
,以为坏天下教法
,自斯言始。”[4 ]1379顾本
人亦曾说
,“管东溟云
:‘凡说之不正
,而久流于世
者
,必其投小人之私心
,而又可以附于君子之大道者
也。’愚窃谓无善无恶四字当之。”[4 ]1390 1291
顾宪成多次阐释过佛教、儒家和阳明心学“空
”
的区别
,以此辨明无善无恶的本意。“有问佛学者
,
公曰
:佛氏三藏十二部
,五千四百八十卷
,一言以蔽
之
,曰
:无善无恶。七佛偈了然矣。故取要提纲力剖
四字
,又曰辨四字于告子易
,辨四字于佛氏难。以告
子之见性粗
,佛氏之见性微也。辨四字于佛氏易
,辨
四字于阳明难。在佛氏自立空宗
,在吾儒则阴坏实
教也。”[ 3 ]273佛教空无是要辟一方净土
,安身立命
,为
出世之说。儒家则讲究入世
,知其不可而为之。若
无善无恶
,纯然以心为准
,则将毁坏儒教的根本
,这
真正触到了当时心学的痛处。
万历三十九年
(1611 ) ,桐城方学渐来访
,带来
所著《心学宗略》,与顾宪成讲论。顾欣然为该书作
序
,再次对“空
”的概念做出区分
:“自释氏以空为
—
118 —
宗
,而儒者始恶言空矣。
..予窃以为
,空者名也。
要其实
,实当有辨焉。无声无臭
,吾儒之所谓空也。
无善无恶
,释氏之所谓空也。两者之分
,毫厘千里。
混而不察
,概以释氏之所谓空
,当吾儒之所谓空而
心
学且大乱于天下。
..无善无恶
,见以善为粗而为
之
,破除之
,辞也
,真空也
,夫岂可以强而附会哉。故
始也
,认子作贼
,卒也
,认贼作子
,名曰心学
,实心学
之蠹也。何者
,失其宗也。”[ 6 ]85顾宪成认为
,无善无
恶为佛教之空
,无声无臭为儒学之空
,心学将佛教
“空
”的概念乱用
,将会天下大乱。这样的“心学
”失
去了根本
,于儒教有害
,于心学本身也无益处。
顾宪成也曾与高攀龙讨论过善恶和格物问题。
高对此有进一步阐发
,“兄云无善无恶说当提出根源
,
良是。..孟子只以四德言性
,此便是善
,安得而无
之。舍此言性
,非知性者也
;舍此言善
,非明善者也
东林诸人费尽心机
,成功将心学与程朱理学嫁
接
,还心学阳明时的本色
,可算是心学功臣。后学严
对他们的努力有过一番评价
:“昔龟山立教以无
欲为宗
,而或者疑其流于禅
,王文成则谓吾邑邵文庄
曰
:惟先生克辨。及文成倡学姚江
,以致良知为宗
,
而或又疑其流于禅
,则亦惟端文、忠宪二先生克
辨。”[1 ]3充分肯定了东林诸人纠正心学过失的成就。
可是
,他们的成就也仅限于此
,新的思想体系不
可能在原地打转中产生。东林诸人没能把握住诸教
合流的大好时机
,中国思想史一次飞跃的可能性没
有在明末得以实现
,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东林诸
人的思想体系的最大缺陷在于不可操作性
,只是一
种乌托邦式道德理想主义
,缺乏实践的可能。
顾宪成提出的办法是“语本体
,只是性善二字
;
语工夫
,只是小心二字。”[ 4 ] 1391高攀龙开出的药方是
“吾辈要学圣人
,耳顺从心
,有两句拙法
,曰
:逆耳之
言必深察
,从心之事莫轻为。”[8 ]380都是玄而又玄
,让
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孔子的大道在春秋就没能推
行
,历代统治者都是外儒内法
,这一点到了明代更为
加强。指望以儒道来挽救日渐败坏的人心和世道
,
只能是东林人的一厢情愿。这一缺陷在东林诸人走
入仕途后表现得尤为明显。
三、国事家事天下事
—
———东林是党抑非党
东林究竟能否称其为党
,是讨论东林书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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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猜。
高攀龙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东林被目为“党”将
会给东林书院和东林人(注意,他用了东林人的概
念)
学活动,不能说无涉。黄宗羲之父黄尊素,亦曾就此
事规劝过邹、冯二人,“公规之曰:都门非讲学地,徐
文贞已丛议于前矣。”以徐阶嘉靖时在临济宫讲学
的前车之鉴为警惕,奈何邹元标不听。结果“给事
中朱童蒙
、郭允厚、郭兴治交章劾邹、冯植党沽名,并
罢。”[ 9 ]541首善书院的命运,对东林来说,已经是一个
危险的信号,可惜没有引起东林人足够的重视。
黄宗羲以为东林书院不过是个讲学机构,东林
党的称谓,是小人陷害东林。东林果真只是一个单
纯的讲学机构吗?黄宗羲自相矛盾地说“故会中亦
多裁量人物,訾议国政,亦冀执政者闻而药之也。天
下君子以清议归于东林,庙堂亦有畏忌。”既然月旦
人物,品评国政,就不再是单纯的讲学。
顾宪成本人当然更不会承认东林为党。他于万
历三十九年作《自反录》,收录两年中往来尺牍及客
座问答之辞,将《以俟录》收入。内有或问一则,以
与客问答的形式表明立场,可谓顾宪成的夫子自道。群猜。
高攀龙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东林被目为“党”将
会给东林书院和东林人(注意,他用了东林人的概
念)
学活动,不能说无涉。黄宗羲之父黄尊素,亦曾就此
事规劝过邹、冯二人,“公规之曰:都门非讲学地,徐
文贞已丛议于前矣。”以徐阶嘉靖时在临济宫讲学
的前车之鉴为警惕,奈何邹元标不听。结果“给事
中朱童蒙、郭允厚、郭兴治交章劾邹、冯植党沽名,并
罢。”[ 9 ]541首善书院的命运,对东林来说,已经是一个
危险的信号,可惜没有引起东林人足够的重视。
黄宗羲以为东林书院不过是个讲学机构,东林
党的称谓,是小人陷害东林。东林果真只是一个单
纯的讲学机构吗?黄宗羲自相矛盾地说“故会中亦
多裁量人物,訾议国政,亦冀执政者闻而药之也。天
下君子以清议归于东林,庙堂亦有畏忌。”既然月旦
人物,品评国政,就不再是单纯的讲学。
顾宪成本人当然更不会承认东林为党。他于万
历三十九年作《自反录》,收录两年中往来尺牍及客
座问答之辞,将《以俟录》收入。内有或问一则,以
与客问答的形式表明立场,可谓顾宪成的夫子自道。
问曰:吾闻君子不党,子之为李漕抚上书也,不近于
党乎?泾阳子曰:岂惟是哉!当丙戌、丁亥间,有毁
吕宁陵坤于政府,欲中以考功法者,余极口明其不
无法逃避的问题。东林书院的盛衰与东林党的沉浮
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中国古代称党
,并无太多近
代政党的含义
,而是
“朋党
”
:从西汉的党锢之祸
,到
唐代的牛李党争
,宋朝的元祐党人碑
,直至明代的东
林与阉党之争。所谓“朋党
”
,一向是政敌之间互相
攻讦的最有力工具
,一旦让最高统治者相信某些人
已经结为
“朋党
”
,这些人的政治生命也就基本结束
了。因此
,不论是否有“朋党
”之实
,背上“朋党
”之
名是极为忌讳的事。东林当然也不例外。
高攀龙不承认东林为党。他在《论
学揭》中为
东林剖白
:“近者黄门朱五吉老先生有宪臣议开讲
学之坛
,国家虑启门户之渐一疏。指意归重东林
,至
欲以东林为戒而不复讲学。此说一倡
,吾道之祸大
矣
,天下国家之祸大矣。职东林人也
,即不言及于
职
,何忍坐守东林之诬。
..苟出于正目为一党
,东
林何幸而合天下之众正
,何不幸而受天下之
[ 2 ]431
”
宁日。但为什么是东林而非其他团体成为攻击的目
“党祸”论一出,东林将无
标
?高攀龙说是因为合天下之众正
,这是很冠冕堂
皇的说法
,实际东林已经形成了一股在野的政治力
量
,这是任何当政者都不乐见的。
身为东林孤儿的黄宗羲
,在《东林学案》中极力
辩明东林非党
:“今天下之言东林者
,以其党祸与国
运始终
,小人既资为口实
,以为亡国由于东林
,称之
为两党
..东林讲学者
,不过数人已耳
,其为讲院
,
亦不过一郡之内已耳。
..京师首善之会
,主之者
为南皋、少墟两先生
,与东林初无与也。乃言国本者
谓之东林
,争科场者谓之东林
,攻逆阉者谓之东林
,
以至言夺情
,奸相讨贼
,凡一议之正
,一人之不随流
俗者
,无不概谓之东林。若是乎东林标榜遍于域中
,
延于数世
,东林何不幸而有是也
?何幸而有是也。
然则东林岂有名目哉
,亦小人加之名目而已矣。论
者以东林为清议所宗
,祸之招也。
”[4 ]1375
黄宗羲说东林书院“其为讲院
,亦不过一郡之
内已耳
”
,似乎影响并不大。可事实并非如此
,东林
书院成立后
,“其他闻风而起者
,毗陵有经正堂
,金
沙有志矩堂
,荆溪有明道书院
,虞山有文学书院
,皆
捧珠盘请先生之莅焉。
”可见东林书院的号召力。
顾宪成登高一呼
,立即山鸣谷应。黄宗羲自己言语
间颇以此盛况为荣。
设于京师的首善书院
,创立者确实是邹元标和
冯从吾。不过
,当时在京为官的高攀龙也参与了讲
然
,以至取忤时
,则人以余为宁陵之党矣。接着又举
出王国用、吴中行
,赵用贤等人的例证
,极力说明自
己不过秉持公心
,并不结党。最后总结道“至于今
党漕抚
,则与漕抚左者
,且无不外我
,其又何所党哉
!
如此看来
,有党乎
?无党乎
?一凭人谓何耳
,余曷敢
择焉
?”[3]334 335顾自认为问心无愧
,至于旁人议论亦
是没有办法的事。
问答中所提到的为漕抚上书一事
,是万历三十八
年
(1610) ,顾宪成为李三才入阁一事
,所上首辅叶向
高的三疏。李三才向来善于笼络朝士
,结交者遍天
下。早在万历二十九年
(1601) ,顾宪成就在箚记中写
道
:余往在都下
,见许进菴
,便自觉放处多
..见李
修
吾
,便自觉小处多。
[3 ]288言词间对李三才极为欣赏。
李三才也在祭文中回忆二人交往经过
:“余少年寡识
,
间尝嬉戏
,惟公正色相戒
,勉余向学
,始令熟玩诸子
,
潜窥古人检身之精
;继俾博览诸史
,历观古人康济之
略。事事提撕
,时时惊觉
,名为益友
,实则严师。
”[3 ]204
可见二人关系在师友之间
,十分亲厚。
万历后期
,内阁乏人
,有推荐李三才入阁者
,招
致谤议纷然。朝臣亦分为两派
,聚讼不已。顾宪成
致书大学士叶向高
,称李三才廉直
,支持其入阁。御
史吴亮将三疏抄送在京各衙门
,东林遥执朝权的罪
名由此坐实。这为顾宪成所始料未及
,他反省道
:
“程伯子曰
,新法之行
,吾党亦有过焉。岂可独罪安
石
?吾惟知有自反而已。
”[3 ]318 319此时的顾宪成早
—
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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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削籍在家的废员
,尚且对朝政念念不忘。
顾宪成固然有
“官辇毂
,念头不在君父上
;官封
疆
,念头不在百姓上
;至于水间林下
,三三两两
,相与
讲求性命
,切磨德义
,念头不在世道上。即有他
,美
君子不齿也
”的出世高调
,他的政治抱负并未随被
罢黜而消逝。所谓
“处江湖之远而怀其君
”
,治国平
天下的理想
,是每个科举出身的读书人难以忘怀的
,
顾宪成也不例外。
早在万历二十一年
(1593)的京察中
,身为吏部
考功司主事的顾宪成
,参与罢免了一大批与内阁关
系密切的官员。此事的导火线是三王并封
,其实质
还是
“立储
”问题。三王并封
,皇长子就无法显示其
尊贵地位。而本应之国的福王又留在京城迟迟不动
身
,对还未被封为太子的皇长子
,是个巨大的威胁。
在守正官员看来
,自然是无法容忍的事。万历在立
储问题上的犹豫不决造成了朝政的混乱
,不同的政
治势力利用言官
,攻讦不休的坏风气在此时达到极
盛。东林党中的重要人物如顾宪成、
钱二人皆因此削籍。
钱一本、
红丸、移
何哉?”[3 ]353
孙慎行浙党的矛盾更深一层。
此疏上后,李三才受到削籍处分,东林与
等纷纷就此事上疏
,顾、次年京察
,方从哲位居首辅
,尽去东林诸人
,形
国本之争及其引发的明末三案(梃击、
势为之一变。
“丁巳京察
,尽斥东林
,且及林居者。
宫
)为万历中至南明一条重要线索。三案和党争成
为朝廷各派之间争权夺利的工具
,直至弘光小朝廷
,
依然余波不断。天启间魏忠贤把持朝政为一变
,崇
祯登极再一变
,南明时阉党余孽马、阮当政
,又为之
一变。与之
相关的朝廷大事
,东林人士无论在朝或
在野
,都是积极参与的。他们有相同的政见
,遇有大
事
,行动一致
,称之为党
,并不为过。
万历三十二年恢复东林书院后
,顾宪成的影响
越来越大。万历三十五年
,东林人叶向高入阁
,同时
任命的还有王锡爵、于慎行、李廷机。十一月
,叶向
高入朝时
,于慎行已卒
,王锡爵坚辞不出。次年
,首
辅朱赓病卒
,次辅李廷机以人言可畏
,长期杜门
,内
阁遂成叶相高独相的局面。这对东林无疑是极为有
利的。
万历四十年
,六十三岁的顾宪成卒于无锡。六
月
,礼科左给事中周曰庠即上《正人相继沦亡国势
空虚可虑事》疏。七月崇祀郡邑乡贤祠
,八月东林
公奠
,祀郡先贤祠。十月
,江西道御史徐缙芳奏《道
脉难殄儒行当扬等事》。十一月
,应天巡抚、右佥都
御史徐民式
,巡按御史房壮丽题为《寺臣久著清贞
恳乞圣恩赠谥等事》。十二月
,尚宝司司丞章嘉桢
奏为《微臣猬荷赐环恳恩一视录生褒死事》。[ 3]343
一个被废在籍官员的去世
,何以会引发各道御史
和六科言官纷纷上疏请旌。难道仅仅是由于他的道
德文章
?事情似乎并非如此简单。这应视为东林在
—
120 —
朝势力的一次大检阅。东林领袖顾宪成的去世
,令他
们感受到了危机的临近。为顾宪成请旌
,借此试探万
历的态度
,也是为他们自己的将来打算。因此
,请求
旌卹的奏疏纷至沓来。次年三月
,工科给事中喻致和
奏为《敬陈末议以备采择事》、河南道御史郭一鹗奏
为《直臣赍志以没圣恩优恤宜先事》。巡按湖广御史
钱春奏为《贤臣应恤明白无疑事》。十月
,行人司行
人刘宗周奏为《修正学以淑人心等事》。
万历四十四年
(1616)十月
,原任漕抚李三才奏
《辨邪正等事》
,为东林辩诬
:“言自某某假捏妖书
,
擅戮楚宗
,关节倖中
,至今彼党挺身报怨
,死与正人
为仇。如大臣之贤者
,则叶向高、朱国祯等去矣。小
臣之贤者
,则丁元荐、刘宗周等去矣。仇正之言
,不
过曰东林
,东林者
,顾宪成讲学之所也。从之游者
,
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等。束修表表
,何负国家
?
乃尽行屏斥。举邹元标、赵南星等
,并以此名加之
,
齐、楚、浙三党鼎立
,务搏击清流。齐人亓诗教
,从哲
门生
,势尤张。从哲昵群小
,而帝怠荒亦益
甚。
”[10 ]5760 5767万历驾崩不久
,方从哲去职
,叶向高重
新入阁。此时内阁中共有七人
,但许多人都在原籍
,
在京师的只有刘一
、韩
、孙如游三人
,孙如游又
在天启元年
(1621)闰二月罢职。此外
,吏部尚书周
嘉谟大量起用万
历末期被废籍的官员。同年六月
,
沈潅、何宗彦、朱国祚到京任职。十月
,叶向高、史继
也回京上任
,叶向高任首辅。东林又占据了上风。
熹宗登基后
,为顾宪成请旌的活动仍在继续。
天启元年
( 1621)八月
,刑部侍郎邹元标奏请《恤录
遗贤等事》。天启二年六月
,请旌终于成功。下旨
赠顾宪成太常寺卿
,给三代诰命。在吏部题请赠官
的六十六人名单中
,顾宪成名列第一。
[3 ]347、354东林
的影响可见一斑。天启改元后
,东林领袖高攀龙也
结束了他的林下生涯
,回京任光禄寺少卿。此时东
林党人在朝中占据有利地位
,这种优势一直保持到
天启三年
(1623) ,魏忠贤逐渐坐大。
东林得势后
,以清流自居
,将他们认为道德有瑕
疵的官员一概划归阉党。这与后来魏忠贤将守正诸
人都归于东林一样
,皆是以结党之名打击异己。就
此而言
,东林所为也并不比魏忠贤高明。于是
,一些
官员纷纷投于魏忠贤门下
,阉党亦由此坐大。魏忠
贤虽识字不多
,心思却极灵活
,他注意到言官在政争
中的重要作用
,要打击东林
,必须拉拢一批言官。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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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rief Analysis on Donglin Academy of Classical
Learningand theDonglinClique
L IU Shu2man
(Department of History, NanjingUniversity , Nanjing 210009, Jiangsu)
Abstract: DonglinAcademyofClassicalLearning, originatedasanunofficialacademicalinstitutionandfounded
by severalscholarswhoclaimedthemselvesasorthodoxConfucianists, madesomecontributionstotheintegrationof
ideologicalsystemwhichhadbeenmixedanddisorderlyinthelateMingDynasty. Althoughdeclaringthattheybe2 longed to no political cliques, the scholars in Donglin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political life of the country.
However, the disputes, resulting from their declaration, among cliques continued until the SouthernMingDynasty.
TheriseandfallofDonglinAcademy, closelyassociatedwiththefateofthisgroupofpeopleinDonglin, wasin2 deed the political barometer of the growth and decline of the political.
Key words: Donglin Academy of ClassicalLearning; the Donglin Clique; Confucian stud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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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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