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父亲的微笑之光]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摘 要】当代美国非裔女作家艾丽斯?沃克森成功地把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吸收到美国黑人文学之中,在保持黑人民族特色的同时,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本文着重分析了《父亲的微笑之光》中魔幻现实主义因素的三点体现。 【关键词】艾丽斯・沃克;《父亲的微笑之光》;魔幻现实主义;黑人文化 艾丽斯・沃克(Alice Walker,1944-)是20世纪70年代崛起于美国文坛的非洲裔女作家。她的长篇小说《紫色》(The Color Purple)(1982)于1983年一举获得美国图书界的三大奖项:普利策文学奖、全国图书奖和全国书评家协会奖。《父亲的微笑之光》(1998)是她继《紫色》之后的又一部长篇力作,是一部在艺术形式和思想主题方面都具实验性的作品,国内外学者多从妇女主义、生态女性主义、叙事学等角度分析作品的人物、主题及艺术形式。如《泰晤士报》(文学增刊)称赞它是魔幻现实主义与政治信仰完美结合的一部小说,笔者也认为,《父亲的微笑之光》超越了生与死、人与鬼的界限,充满了时空的切换变幻,融宗教故事、神秘幻想、 梦境和现实世界于一体,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本文将着重分析该作品中魔幻现实主义因素的这三点体现。 首先,该小说打破了生与死、人与鬼的界限。“鬼魂之类的出现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中完全是当作自然的事情予以表现”。[1]111小说开篇的叙述者就是黑人父亲鲁宾逊的鬼魂。鲁宾逊生前是位人类学家,一个无神论者。为了研究墨西哥境内的孟多人――一小支黑人和印第安人的混合后裔―的文化和习俗,鲁宾逊夫妇以牧师的名义领着两个幼女在山区进行传教活动。父亲鲁宾逊严格遵守着清教徒式的生活方式,不允许女儿有任何越轨行为。几年后,大女儿麦格德琳娜爱上了孟多青年马努列多,他勃然大怒,用皮带恨恨地教训了她。这次鞭打不仅造成了他和大女儿的一世隔阂,也给在一旁偷看的小女儿苏珊娜留下了永久的心灵创伤。由于灵魂不得安宁,死后的罗宾逊走近女儿的内心,亲眼目睹了女儿的情感世界,才意识到生前的暴力行为对她们造成了严重伤害,他希望通过生者与死者的对话,减轻给女儿造成的伤害,重新恢复被他毁掉的亲人之爱。沃克运用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使得阴间的鬼魂能够像活人那样自由地表达和交流。全书有近一半的内容就是死者与死者的对话,如鲁宾逊与孟多青年马努列多、鲁宾逊与大女儿麦格德琳娜、麦格德琳娜与她的母亲、麦格德琳娜与她的妹妹苏珊娜以及鲁宾逊与苏珊娜之间的对话。这种手法非常奇特,不仅发打破了人与鬼、现实与幻觉的界限,而且也打破了读者与死者的隔阂,读者自觉不自觉地被引入了鬼魂的世界和幻境,领略小说的扑朔迷离和神秘色彩。 可以说,死亡和鬼魂是众多魔幻现实主义作品中最常出现的意象载体。这些死去的人肉体虽然消失,但他们依然影响着生者的生活。书中人物看似活生生的人物,实为已去世的鬼魂。[2]65作者巧妙地把死人当作活人来写,写得又如此逼真,使人不得不相信书中的人物都是活生生的人。小说中充满了生者与死者的相遇,过去和现在的相遇,甚至中间不时插入死者的视点进行叙述,见证世事变迁。当读者在阅读故事时,有时分不清人与鬼的区别、生与死的界限。整个故事情节在鬼魂世界和现实世界交替展开,给读者真假难辨的感觉。这也正体现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特点:在魔幻现实主义中,神奇现实是其基础,魔幻是其手段,最终指向的还是现实。把现实投放到虚幻的环境和氛围中,加以客观详尽的描述,使现实披上一层光怪陆离的魔幻外衣,使整个画面呈现出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风格。 其次,《父亲的微笑之光》全书章节之间基本上运用了时序跳跃方式,全凭作家的需要,主管安排时序。这充分体现了魔幻现实主义作品中常见的“主观时序”。在小说中,作者采用了碎片化和复调式的叙事结构,视点的角度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死者和生者共同加入叙事中。小说共有三个部分四十七个长短不一的章节构成,故事分别由六位不同叙述者来讲述。其中鬼魂父亲鲁宾逊的独白二十四篇,大女儿麦克德琳娜的独白九篇,小女儿苏珊娜的独白七篇,孟多少年马努列多的独白四篇,苏珊娜的同性情人波琳的独白二篇,苏珊娜的前夫彼得罗斯的独白一篇,章节之间甚至章节内部不时会出现叙述者的突然转换。譬如,小说开始于鲁宾逊鬼魂的独白,叙述的是人到中年的小女儿苏珊娜当前的生活情形。第二章依然是父亲鬼魂的叙述,但场景却转换到了四十年前位于墨西哥境内的孟多部落。到了第三章,第一人称叙述变成了大女儿麦格德琳娜的回忆自己与马列努多的凄美的爱情悲剧。在接下来的章节里,不断出现变化的叙述者,变化的时间和场景,这就使得作品的时序非常紊乱,全靠读者去重构。“主观时序”虽然打破了宇宙时空观念但却不损害其整体性、逻辑性和现实性,故事前后穿插而又顺理成章。 沃克大胆地交错着过和现在,她描写真实世界中正在发生的事情,目的是弥补过去生活片段的空白。她确实把鲁宾逊的过去呈现给我们,尤其是他痛打大女儿的这一中心情节事实在小说几个人物的多次回忆中不断地复现出来的。作者采用时间措置和多重叙述视角,通过断断续续挖掘过去和展现现状,整个故事情节便在父亲亡灵的反省与歉意、女儿的仇恨与谅解中向前推进。 最后,《父亲的微笑之光》通过民间传说、 神话原型及宗教仪式的自然再现,出色地表现出魔幻神奇的现实以及非洲文化特性。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实际上“同古老的神话传说、 宗教信仰、 民间习俗乃至巫术迷信等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 [3]107。沃克通过黑人和印第安人通婚的后裔孟多部落,全面阐释了她的印第安部落及非洲本土宗教万物有灵论的信仰。根据印第安人的传说,犯有罪孽的人死后灵魂不得进入天堂,只能在大地上游荡,不得安宁。[4]133小说中死后的鲁宾逊成了一个迷失自我、无所归依的鬼魂。他的牧师身份没有超度他进入天堂,倒是在马努列多的亡灵的引领下,接受了孟多的女神信仰并开始了赎罪的努力,最后他按照孟多人的风俗替麦格德琳娜和马努列多的亡灵举行了婚礼,并向麦格德琳娜表达了父亲对女儿的“性爱祝福”。最终他渡过了冥河,并和大女儿在阴间达成了和解。父女在孟多仪式下实现和解,无疑是沃克对孟多部落文化和信仰的大力颂扬。小说通过马努列多之口创造了一个民间传说模式,其核心是“死者在彻底人世间之前必须完成两件事:第一,把你抛在身后因而迷路的那个人引到正途上来:第二,主持一个典礼,与你伤害过人的握手言欢,使双方都能无遗憾的面对永恒。”[5]135基于这种模式才产生了作品中父亲和与两个女儿、麦格德琳娜与母亲及两姐妹之间复杂交错的爱(下转第61页)(上接第42页)恨化解过程。每个过程都是依据这个模式进行的。小说中的主要人物都先后走向了死亡,父母和孩子,男人和女人,这一世界和另一世界死后都在冥河边重聚,亲如一家。死亡原来就是消除隔阂,重获新生。 神话是原始人心态的原始流露,它启迪后人从中汲取所需的精神要素。《父亲的微笑之光》多以鬼魂作为叙述者,鬼魂来自虚幻的时空,而他们讲述的事情却发生在现实的世界,这本身就带有神话和虚幻的色彩。此外,沃克在小说中通过各种神话原型的自然显现,有意地夸张和隐喻当今的现实,尤其是女性的普遍生存现状。魔幻现实主义艺术下的人物,大多是神话原型的人物,在该小说中我们可以找到众多神话中女神的影子。例如,麦格德琳娜的遭遇使我们想起了古希腊神话中美杜莎,她们共同的命运是与人相爱而受到惩罚;波琳的婚姻就像希腊神话中的普赛克与厄洛思,女性都是处于被蒙蔽的被动状态,觉醒后才获得选择的权利。波琳对母亲的怨恨、麦格德琳娜对母亲在自己遭到鞭打保持沉默的不解正吐露出女儿们对母亲形象的期待,那就是普西芬尼的母亲。“普西芬尼的母亲想念女儿,她找不到女儿,就让漫漫寒冬永远笼罩着大地。”[5]95侏儒艾琳,似乎和女神没有联系,在小说中以一个女巫形象出现的,但她的智慧、勇气和意志超过了男人的想象,“艾琳所代表的女巫恰恰是女神形象的一种变体,她的身上也蕴藏着沃克寻找自然女神的希冀”。[6]36 综上所述,沃克在该作品中通过人鬼交融,主观时序和神话传说的再现等多种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将拉丁美洲的魔幻与奇异巧妙地融合到黑人特有的文化之中,使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艺术魅力。但《父亲的微笑之光》不是对魔幻现实主义艺术的简单机械的模仿,而是一种创造性的妙用。沃克把这种魔幻神奇同父权制度下父女关系及黑人女性的生存状况密切联系起来。小说最后以鲁宾逊一家在阴间的大团圆结束,父亲的形象也得以重塑,体现了沃克一贯倡导的男性与女性、 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的思想。这种大胆的艺术创作开拓了审视黑人文化的崭新视角,表现出了极强的民族自信心,也将黑人文学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参考文献】 [1]刘蓓蓓.魔幻现实主义、鬼文化及其他[J].中国文化研究,1996(4):110-113. [2]李德恩.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技巧与特征[J].外国文学,1989(1):61-66. [3]习传近.魔幻现实主义与宠儿[J].外国文学研究,1997(3):106-108. [4]陈光孚.《魔幻现实主义》评介[J].文艺研究,1980(5):131-138. [5]艾丽丝・沃克.父亲的微笑之光[M].周小英,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136,96. [6]石继宏.“爱”引领你回家:《父亲的微笑之光》的生态女性主义解读[D].西安:西北大学,2006:36. [责任编辑:丁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