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式中文与语言接触理论

第２６卷第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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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Ｆｏｓｈａｎ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Ｅｄｉｔｉｏｎ）

Ｎｏ．６Ｖ０１．２６ＮＯＶ．２００８

８年１１月

港式中文与语言接触理论

邵敬敏

（暨南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５１０６３２）

摘要：“港式中文”是香港特区普遍使用的汉语书面语．是研究语言接触和语言变异不可多得的典型范例，通过

探索有关语言接触和语言变异的理论与特点。可以看出港式中文具有语言接触的多重交叉模式、语言变异的综合交体、语言接触的多种形态。因而．港武中文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语言接触的基本理论。关键词：港式中文；语言接触理论；多重交叉模式；综合交体中圈分类号：Ｈ０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０１８Ｘ（２００８）０６—００２８—０６

的历史背景和深层次的原因。在粤语口语一统天下

一、语言接触理论与港式中文变体

近２０年来，语言接触成为汉语研究的一个热点，成为汉语方言学、社会语言学以及民族语言学的关注对象。所谓的语言接触主要涉及三种类型：

１．外语跟本族语．比如英语跟汉语的接触。２．汉语标准语（普通话）跟方言的接触，或者方言跟方言的接触。

３．口语跟书面语的接触。比如历史上文言和当时口语的接触。

近年来，我们有机会接触到香港的书面语——俗称“港式中文”，发现这一特殊的书面语是语言变异的绝佳研究对象，是地域变体、社会变体和功能变体这三种语言变体的综合体，也包含了以上所述语言接触的三种类型，具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可以给我们许多新鲜的理论启示。我们可以这样断言：港式中文是研究语言接触和语言变异的最佳窗口之一。

港式中文的形成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有其独特

的强大压力下．在英语日趋繁荣并且被视为进入上流社会标志的前提下．原先意义的香港中文，要想继续保住原来的面貌。几乎是不可能了。这样在香港这个特定的社区里，客观上就构成了“两文三语”同时使用的特殊情景：两文三语，就是书面上的中文和英文，以及普通话、英语和粤语。

我们必须正视这样一个基本事实：粤语在香港绝对是主流语言、强势语言。在中国其他方言区里，方言主要只是一种生活用语、辅助性语言．在正式场合使用的基本上都是普通话；而在香港，香港粤语或者简称香港话，则不但用于日常生活领域．而且在法庭、商界、政界、教育界、演艺界，乃至几乎所有的传媒，包括电台、电视台等正式场合中全面使用，所以，香港粤语口语对香港书面语的影响和渗

透。是全方位的、立体的。绝对不可低估。

英语在当今世界上．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

无可争辩地属于强势语言．会说英语，对寻找工作，对开展业务，都会带来许多便利之处。尤其在政界、法律界、教育界、医院等上层，不会说英语，几乎寸

收稿日期：２００８一ｌＯ一２２

作者简介：邵敬敏（１９４４一）．男．浙江宁波人．暨南大学特聘一级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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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难行。而且实际上，香港人，特别是香港的知识分子，英语是除了母语粤语之外掌握得最好的语言。这样在他们书写汉语书面语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带上深深的英语的烙印。这一影响，既包括口语的，也包括书面语的，是双重的。

还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的，就是香港的书面语，事实上是脱离口语存在的。他只存在于学校的教科书上，存在于２０世纪上半叶流传下来的文学作品之中。而且在香港的中文教育中大量的是文言文的教学，再加上粤语本来就存在许多文言词语和格式，所以，我们会发现港式中文里的文言文成分特别的多。事实一再说明：某个社区，在语言的实际使用过程中，如果有几种语言同时使用，这几种语言就会发生借用、代用、夹用、混用、褒用、贬用、交叉、错位、嫁接，乃至于产生两种语言要素交融的新型变种。这就体现了语言交融方法的多元性，这显然不是语言内部的发展所造成的，而是由于语言接

。

触而造成的。

二、港式中文的主体源头

我们以往关注的主要是口语的语言接触，现在我们开始关注书面语所反映出来的语言接触。作为香港书面语的主体。应该还是标准中文，但是明显带有香港味儿，不同于内地的标准中文。粤语（主要是口语）、英语（包括口语和书面语）、文言文（书面语）这三股势力，渗透到标准中文里，就演变成为港式中文了。这一趋势可以用图画来表示：

粤语（口语）————＼英语（口语、书面语）一一

标准中文一一港式中文

文言文（书面语）——７

导致港式中文形成的最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语言接触。问题是这里的语言接触具有许多我们以往不太注意到的特点：

第一，作为书面语的主体．应该是１９１９年五四运动以来的现代白话文。这点，内地和香港应该是一脉相传的。只是后来才出现了差异。

第二，香港的口语和书面语，实际上是分家的，说的是一套，写的是另外一套。两套语言并行不悖，成为极为有趣的双轨车。这一双语现象在２０世纪５０＂－－６０年代最为明显。

第三，香港地处粤语方言区，普通居民平时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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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使用的口语是粤语，当地人也叫“白话”、。广府

话”。即使有的是从江浙或者福建过来的，在香港也

不得不以粤语为通行语言。

第四，中小学教材使用的汉语。主要指报纸、公文、书信等使用的语言．在５０＂－－６０年代大体上或者说基本上是比较规范的汉语标准中文。

这种语言使用的双轨现象，到了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开始发生急剧变化。由于历史的原因，在香港使用的标准中文日渐式微，香港的书面语，尤其是报刊语言，开始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经过３０多年的演变，终于变化成为特殊的“港式中文”。

三、粤语口语对汉语书面语的全面渗透

香港居民平时生活的交际语言是粤方言，从２０世纪７０年代以后，政治、经济、教育乃至文艺、新闻的口语都以粤方言为主。粤方言的普遍使用，必然对书面语产生冲击。而且主要是粤语口语对现代白话书面语的一面倒的影响。可以这样讲，对香港书面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粤方言了，是全面的深刻的影响，涉及词语、旬式、乃至于修辞、语用。

从粤方言（白话）里借用最多的词语，往往是最常用的名词、动词以及形容词。例如：

（１）由于日久生秀，铁喉内孔会变厚，直径变小，使供水受影响。（铁管）

（２）女方多次要求买楼，但廖伯身家无几，唯有一直拖拉应付。（财产）

（３）作供凤姐有案底。（妓女）

（４）不错，香港人工贵，我每月要花大笔钱支付。（工资）

（５）警员接报拉人时，船民才恍然大悟。（抓人）（６）容忍学生不交功课、不带打字机上堂。（上课）

（７）打尖插队、通宵排队等情况更司空见惯（插

队）

（８）今次做廿四小时新闻，八号仔正密斟同亚视合作，而且双方倾得好埋。（谈话）

（９）依家临立会已经制衡得我地好犀利！（厉

害）

（１０）人生真的是很化学，活着的时间很多时不珍惜，所以现在要懂得珍惜。（变化无常）

（１１）也不禁掩咀窃笑，取笑阿牛不够醒目。（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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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

（１２）过来前预先电话拳手稳阵。（稳妥）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其实不仅这三大类词，还包括一些副词和介词。例如：

（１３）想多点“沟通”，又容易被人看作“沟女”，认真不好受。（的确）

（１４）首先，将水箱的水透过胶喉输送到浇水器……（通过）

不过我们更关心的是词语的组合搭配，以及特殊的引申用法。

１．名量词的搭配使用，这充分显示港式中文的粤语特色。例如：

（１）我不禁想，其实是不是正在把声音排拒出去呢？

（２）香港卫聪联会之所以有不错的发展，是全赖我们一班热心的执委及会员的支持。

（３）条女靓唔靓呀。

２、粤语还有不少生动的引申用法，港式中文里也大量使用。例如：

（１）开闸放水过后，该股庄家再次拉抬股价，直到该股股价的累计涨幅达到３００％左右，该庄家才肯放手。

（２）网上的有不少球迷的观点是伊拉克肯定给中国队“放水”。

此外，香港特区的文化、生活造成了某些特别的词语，这些词语必然会进入港式中文。例如：

（１）医生亦预测预产期在年初二，但男婴突然“抢闸”出世，给父母带来莫名惊喜。

（２）但后者则被拒诸门外，唯有“偷鸡”走后门入内休息。

３、某些词语的褒贬倾向跟汉语书面语不同，主要是贬义词的中性化。例如：

（１）朋友不是太多，最要好的死党是住在隔邻单位的一名黄姓。

（２）在七月二十一日举行部长级会议，检讨联合国在前南斯拉夫的任务。

其实不仅是词语的直接借用，还包括句法的间接仿造。比如“有吃过饭”、“吃多点饭”、“好过嫁给你”等等。

四、英语对汉语书面语的双管齐下

在香港，英语的普及率和使用率很高，所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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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对汉语书面语的渗透，既有口语的．也有书面的；既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

（一）直接借用

除了一般的音译词，我们还发现港式中文中的某些借词很特殊，其实，这些词语究其来源，都是音译词，借用时往往采用同音汉字直接音译，然后进入汉语的句子。例如：

（１）他们这次可是摆乌龙了。

（２）机场快车启用初期会采用七车卡，当中一｛会砖兔辑每专，

“乌龙”，标准中文指一种茶，半发酵的茶叶。黑褐色；港式中文指“误会、糊涂”，是英语ｗｒｏｎｇ（错

误）的音译词。“卡”也不是说的卡片（港式中文写为

“咭”），而是指车厢。

还有一种翻译法比较特殊，就是按照字面意思直译，可以叫“直译词”。例如：

（１）属于不同班别的学生可能会到相同的班房上同一科目。

（２）Ｂｌｕｅｔｏｏｔｈ蓝芽技术不再是新鲜事。（３）我们并已向约１５万名前线公务员派发印有重要反贪污讯息的袋装电话记事簿。

（４）商界对于这个来自北部农村的草根政党上台执政，却显得有点忧虑。

（５）各行各业的雇员若对资方不满，最后使出的武器．莫过于采取工业行动，意图令整个生产运作停顿。

班房（ｃｌａｓｓｒｏｏｍ），就是上课用的教室，不等于标准中文里表示“监牢”的班房。“蓝牙”（Ｂ１ｕｅｔｏｏｔｈ）不是蓝色的牙或者芽，而是指一种无线通讯新技术。“前线”不是打仗的前线，丽是指第一线。“草根”（ｇｒａｓｓｒｏｏｔｓ）则值得是基层、下层。工业行动更是指罢工。可见不能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必须首先理解英语的词汇意义。其实这种用法，普通话也有的，例如热狗（ｈｏｔｄｏｇ），即面包夹香肠，是美国人非常欢迎的一种快餐食品。但是字面上，你怎么可能明白这只是一种美式食品？还有“黑

马”（Ｄａｒｋｈｏｒｓｅ），实际上指的是事先没有被看好

却赢了比赛的马或者选手。

－－）间接利用１．借词的新构词

港式中文里这类音译词借用之后，由于频繁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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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常常会产生引申义．或者产生派生新词。有的构词能力还很强，往往可以构成大批新词。例如：

“批”，是指英语的ｐｉｅ。结果就有许多由不同水果构

成的“批”：

（１）鲜果雪糕批都是由新鲜果汁及粒粒生果肉制成。

（２）你的嘴巴就像苹果批一样甜而不腻。（３）到了夏天，更有香甜美味的鲜草莓批，真令人垂涎三尺！

（４）香橙批配云呢拉雪糕或纽约芝士饼。有人批评说香港人英语不好，把ｐｉｅ读成ｐｉ，写成“批”。这显然是误解了，因为粤语的“批”的读音跟英语ｐｉｅ是非常接近的。

２．词义发展

外来词语借用之后，还可能产生新的引申义。例如“波”（ｂａｌｌ）是一个极其能产的音译词。除了能够跟大批动词组合成“踢波”、“打波”、“睇波”之外，还可以组合许多新的名词。例如：波恤、波板、波经、波楼。由于女性的胸部往往呈现半球形，就借用“波”来形容。这样就产生了许多跟女性乳房有关的新词。例如：

（１）她情急下就扑向游泳健将邓浩光，向对方大送波饼也不自知。

（２）有没有人同我一样钟意大波妹？

以至于有的词语可能出现两种不同的理解。例如“食波饼”，一个意思是被球打着了，另外一个意思就是碰到了女生的胸部。例如：

（１）比赛十分激烈，走到气咳，我第一次“食波饼”，个面好痛！

（２）兰子笑说要揽克勤才肯合照，之后即飞扑熊抱克勤，更请克勤食波饼。

３．用法更新

更为有趣的是有些动词的用法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例如有的动词本来应该是体宾动词（只能带名词性宾语），结果也可以带动词性宾语了。例如“完成”，这可能是因为英语里的“完成”就能够带动词性的宾语：

（１）中电控股今天宣布已完成向ＳｉｎｇａｐｏｒｅＰｏｗｅｒ全资附属公司ＳＰＩＡｕｓｔｒａｌｉａ

Ｇｒｏｕｐ收购其

商业能源业务。

（２）今年３月向中信泰富（０２６７）购入的元朗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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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桥大道村住宅项目已完成补地价。

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就是外来词的不同写法的并行使用。例如ｓｈｏｗ，香港翻译成“骚”，台湾翻译成“秀”，依照的都是本地的读音，结果在港式中文里就两者都出现了：

（１）民主党这场政治公关骚的两个最主要目的是为克林顿。

（２）新党合演喝咖啡的“大和解”之秀。

五、文言文对汉语书面语的两个渠道影响

文言文（古汉语）属于书面语范畴，对港式中文也颇有影响。港式中文里还有比较多的文言成分，我们认为，它有两个来源：一是粤语本身保留了比较多的文言成分。换言之，这类文言的影响是通过粤语间接进入港式中文的。例如：

（１）为全香港饮杯！

（２）该名男子突然发难，手持半块砖头狂扑赵

的头部。

（３）更多至抵机票或酒店优惠。

（４）据今期《东周刊》爆料，话田少准备出战新界东，还找来“食力简”简炳墀助阵。

二是通过文言文的学习，直接从文言书面语进入港式中文的，换言之，在粤语口语里并不是这么说的。例如：

（１）示威者企图强行越过港湾道．警方遂采取行动。

（２）本会调查显示超过八成被访者认为应加强管制报章色情内容，敌本会对政府积极回应社会人士的要求很欢迎。

（３）期货商指在年初股市例旺之际，鲜有淡友敢沽空期指。

六、港式中文特有的语言现象

我们最感到困惑的是，有些跟汉语书面语不同的用法，在粤语、英语、文言里都找不到语言接触的痕迹，可是港式中文里却大量使用。例如：

１．缺少定心结构中间的助词“的”。例如：（１）对生活的一点小小（的）建议。

（２）小朋友开开心心（的）生日派对，首三十位共三千元。

（３）下次到青山远足，若看见地上长满红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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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像珊瑚的植物，别以为自己被太阳晒昏了头，它很可能是香港独有的香港蛇菰。

此外，在状态形容词的后面，尤其是出现在句尾时，往往需要出现“的”，否则，语气不顺，句义来完，但是港式中文里基本上都没有，例如：

（１）您或许会觉得很奇怪，为甚么自己的皮肤这儿就干巴巴（的），那儿就油腻腻（的），还出现不少暗疮和油脂粒呢！

（２）做事情老老实实（的），能出十分力决不会出九分力。

（３）衷心祝愿每位好友、同学，新一年读得开开

心心（的），顺顺利利（的）１

２．连词“和”、“及”连接动词性联合短语，这在汉语书面语里要受到很大限制的，通常使用“并”、“并且”，但港式中文里却比比皆是。这可能是受到英语里ａｎｄ的影响，因为ａｎｄ可以连接名词短语或者动词短语。例如：

（１）这许多年以来，我曾经买楼和卖楼。（２）她在日本可从来没有拍电视剧和出唱片，只拍电影和拍广告。

（３）被告事后仍冒险多次透过邮寄及托朋友带大批军火回本港。

（４）不但没有将人质释放，更将港商及女职员撕票及碎Ｐ

ｏ

３．连动短语在前一个动词之后出现动态助词“了”。这种汉语书面语里，通常都不能出现，如果表示动作行为完成，就要出现在后一个动词之后。

（１）一天团完结后，我们去了韩加里利市场购

物。

（２）米不肯放人，但他现在却外借了到摩纳哥。４．“在……下”是汉语里常用的一种结构，有比较严格的条件限制，比如“在……的情况下”，“在老师的指导下……”。可是港式中文里，“在……下”却有泛用的趋势。例如：

（１）最后，有一些叛乱分子在毫无防备下被行

刺身亡。

（２）人在情绪失控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３）Ｐｅｔｅｒ

Ｗｏｎｇ在惶恐下赶赴医院，可惜为时

已晚

（４）七月廿六日电波第二次南油之旅，在开心下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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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动宾结构的动词再带上名词性宾语。例如：（１）正在嘉兴避难的金九等韩国临时政府要员聚会南湖的游船。

（２）晋国的铁器不准出口鲁国。（３）“伊文”登陆雷州带来暴雨。

（４）华师编的那本书，我已去信主编者为你寄去一本，我想他们会寄的。

６．名词接受否定副词、程度副词的修饰。例如：（１）无论是摄影或ＡｒｔＤｉｒｅｃｔｉｏｎ都很不中国，可以说是很欧洲化，又或可以说是很日本式那种欧

洲化。

（２）她说自己根本就不夏天，不阳光，这样的名字，她很厌恶。

产生这些语言现象的原因可能比较复杂。前面四种现象，在汉语书面语里，看作病句。可是在港式中文里却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所以无法再用病句来解释。我们认为，原因在于，大部分方言区居民学习书面语和口语基本保持一致。由于普通话的普及，人们尤其学生都能够说普通话，最多水平上略有差别而已，所以我们的语文教学提倡“我手写我口”，就是你想说什么就写什么。可是香港居民学习汉语书面语的途径却完全不同，他们平时口头上说的完全是粤方言，阅读的则是白话文作品或文言文作品。所以，他们如果要想写作，显然不可能是“我手写我口”，而是要先把粤语的意思翻译成汉语书面语再来写作，这就导致他们几乎没有汉语普通话的口语语感，积非成是．就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至于后面两种语言现象，其实当代汉语里也开

始大量出现，我们认为，这是语言发展的必然。这说明我们现在的表达形式不能完全满足需要，语言的结构、词语的组合需要有一定的突破。

七、港式中文对语言接触理论的启示

港式中文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标本，同时，这一研究将对语言接触理论提出一些新的课题。

港式中文的范本为我们关于语言接触的研究提出了许多以前我们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并且开拓了新的思路。

第一，语言接触可能有哪些途径？在外向（母

第６期邵敬敏：港式中文与语言接纰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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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跟外语）、内向（跟其他方言）、纵向（跟古代语言）第三．我们不仅需要关注口语的变异，也要关的接触和渗透方面有哪些特点？我们发现，现代社注书面语的变异，关注口语与书面语的互动关系。会，尤其是经济高度发达地区的语言接触往往不是以前我们比较注意的是口语（包括方言和民族语）单一的模式，而是多重交叉模式，就是有若干种语的接触和变异，现在我们发现书面语同样也存在这言或者方言，还包括口语、书面语的多重交叉进行。样的可能。港式中文的特殊性就在于它主要是书面因而情况远比以前调查的少数民族语言的接触演的，这就形成语言接触和变异的多种形态，从而丰变复杂。这实际上也触及语言变异的最重要的探富了语言接触的基本理论。

索：引起变异的多重内部原因。

第二，母语本体内部各个层面的互动和渗透有参考文献：

什么特色和规律。换言之，我们必须考虑到在语言［１］邵敬敏．香港词语比较研究［Ｊ］．（没会大学编）人文中

接触而引起的变异中，语音、词汇、句法、语用，乃至国．２００５（１１）．

汉字等方面是如何发挥作用的，都发生了哪些变［２３石定栩．召５敬敏．朱志渝．港式中文与标准中文的比较

异，这些变异是否会互相影响。因此．我们发现港式［Ｍ］．香港：香港教育图书公司．２００６．

中文的形成过程中．这些因素不是单一起作用的，【责任编辑：张惠】

而是综合发挥作用的，从而产生了语言变异的综合变体。

ＨｏｎｇＫｏｎｇ－ＳｔｙｌｅＣｈｉｎｅｓｅａｎｄ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ｙｏｆ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Ｃｏｎｔａｃｔ

ＳＨＡＯＪｉｎｇ－ｍｉｎ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Ｊｉｎａｎ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Ｇｕａｎｇｚｈｏｕ５１０６３２・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ＨｏｎｇＫｏｎｇ—Ｓｔｙｌｅ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ｓｔｈｅｗｒｉｔｔｅｎ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ｃｏｍｍｏｎｌｙｕｓｅｄｉｎＨｏｎｇＫｏｎｇ．Ｉｔｉｓａｒａｒ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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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ｈｅｏｒｙａｎｄｆｅａｔｕｒｅｓｏｆ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ｃｏｎｔａｃ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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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ｓ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ｚｅｄｂｙｔｈｅｍｕｌｔｉｐｌｅｍｏｄｅｓｏｆ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ｃｏｎｔａｃｔ，ｔｈｅ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ｅｄｖａｒｉａｔｉｏｎｓｏｆ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ｖａｒｉａｔｉｏｎ，ａ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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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ＨｏｎｇＫｏｎｇ—ＳｔｙｌｅＣｈｉｎｅｓｅ；ｔｈｅｏｒｙｏｆ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ｃｏｎｔａｃｔ；ｍｕｌｔｉｐｌｅｃｒｏｓｓ—ｍｏｄｅｓ；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ｅｄ

ｖａｒｉａｔｉｏｎｓ

万方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