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不顾国人反对承认菲律宾国,还是被它"反戈一击"

(2014-05-08 08:4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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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冠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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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在南海挑起事端，其实在历史上它就很忘恩负义。蒋介石曾不顾国内人反对在美国后第一个承认菲律宾建国，曾抗日时大力帮助过菲律宾流亡人士，但在美国的怂恿下，他们照样对蒋介石“反戈一击”……

摘自《蒋介石在台湾》1-4部套装，东方出版社，陈冠任著

1954年6月俞鸿钧临危组阁就职后，蒋介石对新上任的部长，多少有些不放心，亲自召见尹仲容、徐柏园、王德溥等人，与他们谈话，进行勉励。然而，他没料到的是，不多久偏偏老部长叶公超工作却出了大问题。

叶公超连任“外交部长”才17天，就受到“立法院长”张道藩率“立法委员”的集体质询。结果，他一气之下就把一纸辞呈送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台湾的“友邦”菲律宾不久前正式颁布所谓《零售商菲化法案》。这个法案瞄准的是华侨在菲律宾几十年甚至几代人经营积累起来的财产，是打着法案的幌子对华侨的合法财产进行强盗式掠夺。

由于历史和地理位置原因，华人在菲律宾经商很早，甚至比当地人早三四百年，由此奠定了华人在菲的商业基础。在西班牙统治菲律宾时期，在菲华人就大多从事零售业和手工业，殖民当局对华人政策摇摆不定，一方面需要华人填补菲律宾社会商业的空白，笼络主要贸易国——中国；但另一方面，华侨经济一旦兴盛，当局又采取屠杀、驱逐华人政策。1603年，菲律宾发生过一次大批屠杀华人的事件，导致2.5万人惨死。之后，菲律宾又进入近70年的美国殖民者的统治时期。美国人将其本土的《排华法案》推行到菲律宾，着力限制当地华人人数。但由于在菲华商主要经销美国货，符合美在菲利益，结果其经商活动不仅不受限制，反而获得鼓励，华人经济由此步入全盛时代。经过多年奋斗、打拼，华人经济在菲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然而，1954年5月初，在美国指使下，菲律宾政府制定所谓《零售商菲化法案》，开始打压在菲律宾经营的华侨经济。

《零售商菲化法案》规定：自1954年5月15日后，禁止外侨（其实主要是华侨）在菲律宾开办新的零售商业，同时剥夺零售商业经营者后裔的经营继承权；违反这项法律的，没收营业执照，判处监禁、罚款乃至驱逐出境。另外，菲政府还规定：此法案的任何条文不得在任何方面影响或损及任何美国公民和法人的任何权益。其实质就是菲政府排挤和打击在菲华侨经济，掠夺华侨的财产，以便美国垄断资本和菲官僚买办资本进一步垄断市场，目标是在十年内把所有华侨零售商业全部消灭。

这个“法案”一旦实施，在菲华侨现有零售业就得被迫转行，而零售业占华侨商业90%，因此华侨商业将蒙受巨大损失。但是，菲律宾政府不顾华侨们的强烈反对，6月19日，还是正式颁行《零售商菲化法案》。

这个行为激起了广大华侨和菲律宾当地人及舆论界的公愤，一些菲律宾官方人士也表示不满。众议员吕兰诺指责说：《零售商菲化法案》的批准，等于宣判菲律宾华侨凌迟处死，这是非常不人道的。外侨依法获准入境，取得永久居留权，自应赋予合法的谋生权利，今一旦用立法措施来剥夺他们的生计，显然是不妥当的。”马尼拉市长顾问陆诺也指出：“这法案的通过，受害者是菲律宾消费大众。”然而，在华侨最需要祖国发出支持声音的时候，叶公超和“外交部”居然对菲采取让步策略，听之任之。结果，退让政策受到华侨和台湾各界人士的强烈反对。

叶公超为什么让步？

因为他对蒋介石亲自创立的“中菲邦交”有所顾忌。

蒋介石给菲律宾政客们的支持可谓不小。1945年，美军从日军手中夺回菲律宾，太平洋战争结束。次年4月23日，菲律宾举行总统大选，7月4日，美国宣布菲律宾独立。继美国后，蒋介石不顾国内个别人声称菲是“中国领土”异议，与其建立外交关系，成为美国之后第一个承认菲独立的国家。

1949年春蒋介石被迫下野后，7月访问菲律宾。外界则认为，他这次出访是为万一台湾不保在菲岛设立流亡政府作准备。

蒋介石抵达菲律宾时，菲国总统季里诺以国家元首礼节迎接。在菲律宾碧瑶，蒋介石与季里诺两次会谈，详细讨论了发动、组织远东国家联盟问题——美国人魏德迈倡导、蒋介石力主的远东联盟，即以“中”菲韩三国为核心，进而谋求东南亚与西南太平洋诸国之群起响应，团结互保。当晚，蒋介石留宿季里诺总统的万松楼官邸，住季总统本人的卧室。季氏则迁至书室，以表示对蒋介石敬意。

1949年蒋介石访问菲律宾时与菲律宾季里诺总统合影

后来，尽管蒋介石以台湾为据点，没有流亡国外，但对菲律宾还是一直“护爱”有加，友好得不得了。

1952年年底的洪案就是一例。

当年12月30日，一架菲律宾航空公司新型客机自拉奥格机场作环岛飞行，载着七名旅客飞往马尼拉。二十分钟后，突然一个青年潜入飞机驾驶舱。他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美国军用指北针，拿着一张美国军用飞行地图，右手拿一支美制白色四五手枪，左腋下挂着另一支美制黑色四五手枪，全部美式装备。他进舱后，即拿出准备好的“书面警告”念着，要求驾驶员听话，并按他的要求，飞出马尼拉海域。驾驶员急中生智，说：“汽油不够，不能出海。”突地将飞机拉起，企图直线上升，以翻跌此人。不料劫机者先发制人，连开两枪，不听话的驾驶员当场被打死在座位上。副驾驶员被迫接替，继续按照他的指令飞行。飞到海面时，一名男侍应生到驾驶舱门从外向内窥视，也被他发觉，连开两枪，又死一人。

此时一架国民党军机在金门海外侦察，发现此机呼援求助，立即通知军方，于是台湾方面三架飞机先后起飞，迫使这架飞机降落在金门机场。

后来，查明这个劫机者叫洪祖钧，才25岁，原籍福建晋江，毕业于马尼拉远东大学，因爱上一名“校花”，大吃其男友的醋，寻衅上门，与其男友大打出手，并几乎置女友于死地。警察听到救命声前去制住，也遭到洪某打伤。结果，他还是被抓住，入狱后，又逃狱，居然劫持飞机想飞往国外去逃罪。

菲律宾政府正在对他进行通缉，忽然获悉劫持的飞机有了下落，且劫机犯就是洪祖钧，当即要求台方将他押返菲方审讯。蒋介石一一答应，不在话下。

蒋介石对菲国的种种友好，并没使得当地政府给华侨们什么好处。从1946年以来，菲当局就提出劳工、锯木业、汽车司机、米谷业、土产业、出入口业、烟业、糖业、椰干业、西药业等六十多宗“菲化法案”，掠夺华侨财产。面对这种掠夺，蒋介石一直采取“以德报怨”的政策，对此没有明确的制止态度，无形之中纵容了菲当局对华侨的“菲化”政策，也给了叶公超不明确的暗示。

因为去年东山岛失败，蒋介石准备大力推进远东联盟，并与韩国总统李承晚准备倡导菲律宾一起以美国为中心，签订一个多边共同防御条约。就在这时，菲律宾却对华侨出手，直接对华人零售商业进行财富剥夺。叶公超因为蒋介石的外交政策，不敢对“菲化案”进行哪怕谴责之类的行动，以免破坏蒋介石的“外交大计”。

然而，这种于华侨利益不顾的做法，伤害了许多人尤其是华侨的感情。当初蒋介石在最危难的时候出访菲律宾，华侨是热烈支持和拥戴他的。随行的张其昀这么记述了当时华侨们热烈欢迎蒋的盛况：

“总裁此次南行，热情的交流，尤见于旅菲的华侨。10日下午已经接见侨胞领袖，11日下午又出席华侨的招待会，恳切表示，对于华侨在国家危急之秋以其精神物质贡献于祖国，深为感激与满意。”

在访菲国两日之中，蒋介石除与季里诺总统两次交谈外，两次会见了华侨，可见华侨在其旅程中的份量。张其昀记述说：“华侨在菲人口目前约有20万人，其中岷埠一地占8万人，其次宿务7000，纳卯5000，怡朗4000人。侨胞籍贯闽人占五分之四，粤人占五分之一，闽人中又以旧泉漳二府属人为最多。菲岛零售商业十之七八在华侨手中，虽僻远乡村，亦有其纵迹，计全菲共有属零售商店1.37万余家。……季里诺总统与其妻薛丘助女士均属华侨后裔。（按菲岛沦陷时其妻及二三公子为日军杀害，目前季氏之家庭，有长子及第四子并有孙一人。）季氏向总裁送别时，曾谓“中”菲两国不但有共同利益，且有血统关系。所谓甥舅之邦，南天回首，不胜眷念依恋之情。”（ ①《碧瑶之行》，见《张其昀博士的生活和思想》，第306—307页。）  这段话中，张其昀提到了零售业这个问题，且带着骄傲口吻写道：“菲岛零售商业十之七八在华侨手中，虽僻远乡村，亦有其纵迹，计全菲共有属零售商店1.37万余家。”在菲国弹丸之地，华侨数量之大和零售业之巨，可见一斑。

孙中山当年反清革命，主要是依仗华侨支持，有“华侨是革命之母”之说，蒋介石到台湾后对侨务工作十分重视，1952年专门召开侨务会议，成立“华侨救国联合会”，并派得力干将郑彦棻专门负责侨务工作。1954年初，他设想的另一重大工作——召开“反共救国”会议，就是准备召集世界各地华侨前来台湾集会，动员他们像当年支持孙中山推翻满清政府那样出钱出力，支持现在的他进行“反共复国”大业。

殊不知这次所谓的《零售商菲化法案》一出，叶公超的软弱态度使得海外华侨的利益不仅没有获得保护，反而多年辛苦挣来的财富被“友邦”掠去。台湾的做法立即遭到菲律宾华侨的质疑，其他各地的侨民也是惊讶万分。

这让蒋介石和“国民政府”何其尴尬！

叶公超立即成为众矢之的。

“国民政府”播迁到台湾后，外交越来越难办。蒋介石对叶公超毫不客气，生气了就申斥。叶公超挨蒋介石的骂了，回到“外交部”，就对手下司长们申斥。不过，他若是得了蒋介石的表扬，对司长们则又是一副做派，喜笑颜开，客气得不得了。当过次长的胡庆育这样评价他：“他的脾气一天有如春夏秋冬四季，你拿不准去见他时会遇上哪一季，大家凭运气，可能上午去看时还好好的，下午就被骂了出来。”  这样的“叶外长”，迎奉他的人说这是性情中人，不喜欢他的则说完全是疯子。可是，就这样的怪人，偏偏被蒋介石任用多年，且多次连任。这是因为他那副文人的懦弱气质符合蒋介石的外交作风。

“外交部长”叶公超

这次叶公超在“屈辱外交”上终于出了问题，弱小得不堪一击的菲律宾都不顾“友邦”情分对华侨下手，惹得天怒人怨，台湾岛内外一派声讨。负责侨务的郑彦棻无可奈何来到“总统府”，向蒋介石报告说：“华侨们对于我们不能声张正义，当好娘家人，意见很大。”

6月21日，叶公超因未能促使菲当局公平处理“菲化案”，与菲交涉失败，被蒋介石召到了“总统府”。

蒋介石说：“菲律宾颁布《零售商菲化案》对以零售业为主的华人经济造成了巨大打击，迫使我华侨不得不放弃零售业，损失很大，各界反响强烈。”

“‘外交部’交涉几次，菲国对菲化案态度强硬。菲国是我们的盟友……”叶公超说。

“盟友也不能欺负我们。”蒋介石的声音大起来了，“各界对政府意见很大，包括世界各地的华侨们。”

“华侨多经营小本零售业，收入非常有限，”叶公超说，“何况此事超出‘外交部’的范围……”这话明显是找借口为自己辩护。

蒋介石勃然大怒，立即站起来骂道：““你这是卖国。滚！”

叶公超吓得脸色大变，见蒋介石盛怒不已，赶紧退出去，红着脸急匆匆地走人。回到“外交部”后，他十分惊愕：这次蒋介石为何一改其历来“以德报怨”的外交方略呢？

叶公超身为“外交部长”，确实不懂得蒋介石的外交思想。其实，台湾这些年的外交，蒋介石对大国强国步步屈让，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如对美国人处处让步，完全是力不如人，并有求于人，才作出那些无奈之举；而对菲律宾日本此类小国，在事关民族利益时，态度还是很强硬的。

这次对菲外交失败，使得台湾在华侨中威信大减，蒋介石原准备召开的“反共救国会议”也因此不得不延期。年底的时候，他在革命实践研究院总理纪念周上不得不承认说：“今年元旦文告中，具体的指出要在年内完成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召集“国民大会”，这已经如期完成了。第二件是召集“反共救国”会议，这一会议，至今尚未召开，并非政府不实行，而是由于国际与国内的环境，以及各方面的希望和要求，认为这个会议在今年召开，未免为时太早，所以暂时停顿下来。”  这是后话。但可见这次叶公超对菲外交失败的影响有多大。

尽管以前也挨骂过，但叶公超这次被蒋介石大怒之下用上“滚”字，且毫不客气，终于觉得这部长当不下去，得“滚”了。在办公室思索片刻，立即挥笔，写下一份辞呈，派人给刚刚上任的俞鸿钧送去。

新内阁才运转十几日，就有下属辞职。这使就职不到20天的“行政院长”俞鸿钧极其难堪。叶公超是老部长，还是广东人，与俞鸿钧是同乡，且都有着深厚美国背景，同属“夫人派”。除了叶公超，俞鸿钧没有更好的外交人选，于是一边对他恳切慰留，一边赶到蒋介石那里求情，为叶公超说好话。

对蒋介石来说，呵斥叶公超是常事。“弱国无外交”的道理，他在大陆时期就懂得，这几年在台湾更是有深刻的体会。何况俞鸿钧、叶公超都是“夫人派”的，让叶公超辞职，虽可昭显政府保护华侨利益的决心，但在宋美龄、孔祥熙等人那里就过不去。当初，他喝令叶公超“滚”，也不是真要他“滚”，只是盛怒之下一句骂人话而已。俞鸿钧一说情，他就点头同意了。

经过俞鸿钧的恳切慰留，叶公超深感俞鸿钧之诚，也知道蒋介石不是真要他“滚”，于是便打消辞意。自此，俞、叶二人在外交上通力合作。

俞鸿钧内阁的第一次危机过去了。由于菲化案照旧无解，蒋介石预定的由各地华侨参加的“反共救国会议”，因为华侨对台湾失望，没人愿来，终于无法举行，被迫一再延期。次年，蒋介石派郑彦棻出访菲律宾，对华侨们进行安抚，才略微挽回因为菲化案而在华侨中失去的人心。

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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