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弱者
《雷雨》是曹禺先生的处女作,也是他的成名作。在这部戏剧中,作者为我们展现了周、鲁两家的矛盾冲突,展现了两个家庭之间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以及矛盾冲突,更展现出男主角周朴园的精神世界,展现出他的心灵之轨和灵魂蜕变之迹。
传统的评价体系已经给了周朴园这个形象,许许多多深刻而透彻的定义,在这里我无意于给周朴园翻案,只是从我们新的观念形态上去重新认识一下周朴园这个人物形象。
周朴园曾经是一个热血青年。他留学德国,与他同时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周朴园接受了西方先进的民主思想和爱情思想,他也曾拥有着属于年轻人的激情和抱负。西方式的教育培养了他的一种不同于传统教育的思想和道德追求,西方乌托邦式的爱情观也主宰了他的爱情追求。当他与年轻貌美的女佣之女梅侍萍相遇时,侍萍的青春活力和美丽纯真激起了他无限的爱恋,他毫不犹豫地爱上了这个姑娘,丝毫没有考虑什么门第和地位。这一段爱情经历让他充分体验并享受了爱情的甜美与幸福,在他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迹。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认定周朴园对鲁侍萍的爱情是出于一种真实的情感追求,只是他们之间巨大的地位、身份以及其他方面的悬殊注定了他们爱情的悲剧性,这里面有着复杂的社会层面的原因。
周朴园和鲁侍萍这一段让他回味而留恋的爱情画上了句号以后,他情感的天平也从此失衡了。由他的家庭做主迎娶的阔家小姐并没能给他什么爱情与甜蜜就离开了人世。第三位太太繁漪是《雷雨》最有特色、个性最鲜明的人物。这个追求妇女解放,争取独立、自由的新女性代表敢爱敢恨,对周家人人都怕的周朴园,也不放在眼里。她的到来不但没有给周朴园带来什么幸福,反倒成了他的精神枷锁,周朴园的精神完全失去了依托,再也不能找回曾经的甜美与皈依。同时,尔虞我诈的商场让他的性格也在一天天的改变着,处于夹缝中的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特殊地位和生存生活状态更加深了他性格的转变。随着生活的渐变,他的精神世界也变得十分的脆弱,他在精神上也成了一个可怜的值得同情的人物。
在现实中不能找回幸福感觉的周朴园只能在回忆中去追寻,去捡拾那曾经的甜美。因此,他着力去追忆那一段已逝的爱情,以此获得心灵的安慰。他保留曾经的一切就是要给自己一个精神的安乐窝,构筑起属于他的一个虚拟的精神世界,他可以让自己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找回温存,找回甜蜜,找回梦想,找回纯真。他可以让自己得以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暂时躲避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使他的精神得以放松,得以安慰,这是他给自己构筑的一个精神家园,精神象牙塔,也是维护其家长地位,个人威严的一个精神家园。让自己在这里寻求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然而,当鲁侍萍,这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不但不能带给他回忆与回味,反倒给他的灵魂和精神以拷问,同时更威胁到他的名誉、地位、家庭时,他厉声责问“你来干什么?”“谁指使你来的?”随即他试图用金钱来解决一切。这些话语和行动完全符合他当时的心态,符合他随着岁月所改变的内心世界,更表现出他的脆弱的精神世界,他在精神上受害者的形象也暴露无遗。
在序幕和尾声中的老人展现了周朴园天性的回归。在老人身上看不出个性的强硬,眼睛平静而忧虑,呆呆地望着火,绝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悲剧的结局从中寄托了作者对人物命运的悲哀,寄托着作者对周朴园一缕淡淡的温情。
在对《雷雨》的传统评价中,周朴园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被批判的对象,也是整部戏中最值得人品味的人物之一。在我们用旧的评价体系品味琢磨周朴园这个人物形象时,可否站在新的角度去重新看看这个复杂而又可怜的人物,看看他脆弱的精神世界。
作者单位:榆林市一中语文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