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企业的合法性门槛_制度距离的视角_李雪灵

跨国企业的合法性门槛：制度距离的视角短论

跨国企业的合法性门槛：制度距离的视角

李雪灵

摘要：跨国情境下制度的差异性为企业带来机遇的同时，也成为内、外部诸多问题的来源和企业面临的最大挑战。制度距离越来越多的成为理解和分析跨国企业投资和运营的关键因素。本文从制度距离的视角出发，分别就跨国情境下正式制度距离与非正式制度距离对企业内、外部合法性门槛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深入地研究与探讨。

关键词：制度距离合法性合法性门槛（一）引言

随着中国经济全球化发展的不断加深与经济总量的持续提升，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选择外向型发展。然而，许多实践案例和相关研究也表明，制度性障碍成为跨国企业走出去面临的首要问题。从外部来看，企业被当地社会认知和接纳的程度低、投资行为往往受到权力部门的特别审查或受到不公正的区别待遇、企业无法获取当地政府、行业以及民众的支持和认同。从内部来看，跨国企业内部股东、管理层和雇员等相关利益方的组成更为多元、股权或决策控制权争斗矛盾突出、母子公司或子公司各部门之间的关系复杂。由此可见，制度因素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与运营的影响越来越凸显。

制度理论为研究和审视跨国企业面临的制度性障碍提供了新的视角和分析框架。制度理论认为，制度因素是影响企业行为的基础（North ，1990），并逐渐形成了制度基础观。学者们普遍认为，制度因素越来越多的成为理解和分析跨国企业行为的关键。跨国情境下制度的差异性为企业带来机遇的同时，也成为企业诸多问题的来源和面临的最大挑战。

制度距离是影响合法性获取的重要因素之一。大量的研究表明，争取必要的合法性是企业成功的先决条件。探求制度距离与合法性的相关关系，对于深入研究和分析跨国企业的经营行为具有重要意义。然而，现有的合法性研究多集中于外部合法性，忽略了内部合法性。跨国企业（本文所指跨国企业特指跨国企业的海外子公司或分支机构，下同）的经营不仅与其所处的外部制度环境相关，同时也与其内部因素高度相关，不将内部因素纳入到现有研究体系之中，就不能在理论上完全阐释制度带来的影响并理解合法性在跨国企业生存与发展过程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因此，本文的研究基于制度距离的视角，分别就正式制度距离与非正式制度距离对跨国企业内、外部合法性门槛的影响进行了深入地剖析和探讨。（二）跨国企业合法性的相关理论

合法性是制度理论的重要概念之一。合法性的相关概念由Suchman （1995）提出。合法性可以划分为内部合法性（Suchman ，1995）与外部合法性（Kostova &Roth ，2002），它反应了内部成员认知与组织规则、规范以及组织日常运营的符合程度，以及组织战略与组织参与者的共识、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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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妮娜

或规范性验证的一致性。

合法性在跨国投资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其作用可以从内、外部两个角度来阐述。从外部来看：一方面，合法性能够帮助企业获得公众对其行动可信性的认同（Such⁃man ，1995）。跨国公司在进入东道国时，由于其天然的“外来者劣势”，很难获得关键利益相关者（如监管部门、供应商、消费者等）的理解与信任。获取外部合法性意味着企业的实践是与社会系统共有的法律制度、文化观念和社会规范相一致的，那么即使东道国的受众不能完全理解跨国企业具体行动，仍能够基于合法性的逻辑，对企业的行为及其产生的结果形成稳定的预期。另一方面，合法性是跨国企业获取资源的重要媒介。一旦建立起与关键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任，合法性能够帮助跨国企业获得其生存和发展的必要资源（Zimmerman &Zeitz ，2002）。

从内部来看：一方面，合法性有助于企业获取内部参与者的共识，容易就企业战略、行为及运营实践达成一致性意见。另一方面，合法性能够帮助跨国企业获取其成员的“组织承诺”，促进成员个体产生“行为一致性”的倾向，形成对企业认同。由于跨国企业的组织与运营复杂性，获取和维持一定程度的内部合法性显得尤为关键。

因此，合法性是跨国企业生存发展的前提和基础。现有研究表明，合法性获取受到制度环境、组织资源以及战略行为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在跨国情境下，制度距离带来的影响尤为重要。（三）制度距离带来的合法性门槛学者North （1990）认为制度是一个社会的游戏规则，主要包含法律、规制在内的正规约束及其实施特性和习惯、行为准则、伦理规范等非正规约束。在跨国情境下，企业进入东道国时面临十分复杂的“双重”环境特征，即东道国与母公司在相关场域中规制、规范和认知特征方面的差异性。跨国情境下，不同国家或地区在制度环境上的差异构成了制度距离（Kostova ，1996）。制度距离既包含具有强制性、成文性规制差异的正式制度距离，也包含价值观、规范、信仰以及文化等方面差异的非正式制度距离。

1. 正式制度距离带来的合法性门槛。正式制度距离刻画了制度环境中具有强制性、成文性的规制之间存在的差异，比如司法体系的模式与独立性、法律法规的执行程度与运行效率、政策的制定与倾向性等方面的差异。正式制度距离带来的合法性获取障碍，可以从内、外部两个角度阐述。从外部来看，正式制度距离带来了外部合法性获取障碍主要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首先，正式制度距离降低了海外投资过程的可预见性，东道国利益相关者（如政府、监管部门、行业协会等）由于获取的有关进入者（合法或不合法）的信息较少而倾向于采用刻板式判断，因此投资行为很可能会被认定为“不合法”；其次，跨国企业作为东道国制度环境的“闯入者”，外部利益相关者往往会采用

（项目编号：71472072）、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中国转

型经济背景下企业创业机会与资源开发行为研究”（项目编号：71232011）、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基于制度视角创业企业合法化行为研究”（项目编号：JCKY-SYJC06）、吉林大学青年学术领袖培育计划资助项目“基于中国转型情境特征的创业企业合法性获取行为研究”（项目编号：2012FRLX13）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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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世界》（月刊）

不同的合法性标准比较、衡量、判断和评价本国企业与外

部进入者，因此跨国企业在东道国天然的具有外部合法性的“劣势”，受到东道国的政府管制、限制较多，甚至受到不公平的歧视性对待；最后，由于正式制度的巨大差异，增大了企业正确理解和解读东道国制度环境的难度，可能导致其无法做出适当的回应（Kostova &Zaheer ，1999），进一步增加了外界对企业理解和接受的难度。因此，正式制度距离提高了跨国企业在东道国获取外部合法性的门槛。

制度距离所带来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宏观层面，组织层面的制度距离同样深刻的影响着跨国企业的合法性。组织层面制度距离主要是指母公司与海外子公司在公司章程制定与执行、组织架构设置以及各项管理规则与流程等正式制度方面存在的差异。内部合法性强调组织成员从内部环境出发对组织内源性的接受与认可，跨国企业的母公司作为其最重要的出资人和管理者，来自母公司认同是其内部合法性的重要来源和组成部分。从内部来看，跨国企业的内部制度因素作为内部环境最为重要的构成，在内部合法性获取方面起到了非常重要影响作用，其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正式制度距离提高了子公司内部合法性的门槛。由于正式制度距离的存在增大了母子公司间的摩擦，阻碍了母子公司间的组织行为转移，而组织行为转移是跨国公司开展海外投资时采取的最为常见的行为模式，跨国企业通过转移母公司的相关特性，能够快速、有效地将母公司的核心能力、技术经验以及组织惯例转移到海外子公司之中，以便最大限度地发挥整体效能、实现共享，提升跨国企业在东道国的核心竞争力。然而，正式制度距离阻碍了这一内部协同和整合的过程，使企业与母公司间的联系受到限制，增大了组织行为转移的难度（Kostova ，1996），提高了跨国企业内部认同的门槛。

另一方面，正式制度距离影响了母子公司间组织行为转移的实际效果，进而影响了内部认同的结果。制度距离越大，子公司员工接受组织行为转移的意愿就越弱，跨国企业的雇员可能会非常勉强地执行母公司转移的运营实务，或者在理解与学习实务时存在困难，适应性调整和知识转移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同时子公司员工对母公司的认可程度和组织行为转移成功率就越低（Kostova &Roth ，2002）。有研究表明，当正式制度距离较大时，母公司对海外子公司的制度性安排可能会导致子公司对母公司股东及管理层的不满、不信任甚至拒绝。综上可知，正式制度距离提高了跨国企业获取内部合法性的门槛。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命题1：正式制度距离越大，跨国企业获取外部合法性的难度越大。

命题2：正式制度距离越大，跨国企业获取内部合法性的难度越大。

2. 非正式制度距离带来的合法性门槛。非正式制度距离体现了东道国与母国在社会行为规范、信仰和价值观等方面存在的差异。非正式制度距离引发的合法性获取障碍也可以从内、外部两个角度来看。对外部合法性而言，其影响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不同文化背景下企业冲突解决方式往往存在很大差别，非正式制度距离的存在会大大增加东道国外部受众对跨国企业识别、理解、接受与认可的难度；另一方面，文化方面的巨大差异会引发跨国企业与外部利益相关者交易成本的增加，导致双方在沟

通、交流与合作方面的困难。非正式制度距离越大，对跨

国企业适应能力的要求就越高，只有当海外投资子公司具备一定的规范及文化适应性时，海外投资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因此，非正式制度距离越大，跨国企业的外部合法性障碍就越大，投资绩效也越低。非正式制度距离同样带来了跨国企业内部合法性获取的障碍。首先，任何跨国企业都会面临一定程度的文化差异，文化距离能够加剧跨国企业内部的跨文化冲突。文化距离越大，内部利益相关者之间理解、沟通与协调的困难越大，会引发明显的管理冲突和较高的投资失败率；其次，文化差异阻碍了内部成员之间的有效交往，最终降低了跨国企业的价值创造。有研究表明，在跨国企业价值链创造的各个环节中，文化距离与主要价值创造活动越近，文化距离的破坏力就越大；最后，文化距离引发了企业对文化适应的压力，导致跨国企业员工较低的组织承诺和合作程度，增加了管理层人员离职率。有研究显示，非正式制度距离越大，跨国公司更倾向于向海外子公司外派员工而不是招募本地雇员。因此，非正式制度距离提高了跨国企业合法性获取的门槛。

综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设。命题3：非正式制度距离越大，跨国企业获取外部合法性的难度越大。

命题4：非正式制度距离越大，跨国企业获取内部合法性的难度越大。（四）结论

制度因素是影响跨国企业海外投资运营最为重要的因素之一，制度环境的差异性为跨国企业带来机遇的同时，跨国企业也面临诸多的问题与挑战。本文从制度的视角出发，分别就跨国情境下正式制度距离与非正式制度距离引发的企业内、外部合法性障碍进行了深入地剖析。本文认为，制度距离对跨国企业的海外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作用，制度距离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内、外部合法性获取障碍，提高了跨国企业合法性获取的门槛，制度距离越大，跨国企业获取内、外部合法性的难度也越大。中国企业正在经历全球化发展的重大历史机遇，如何将中国企业带入国际舞台，建立全球影响力，跨越内、外部合法性门槛是其中最为关键的挑战，中国企业应当全面、客观地审视制度距离带来的影响。本文的研究将对中国企业走出去，应对制度性障碍，实现跨国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和启示。

（作者单位：吉林大学管理学院）

参考文献

（1）Kostova,T. ，1996，Success of the Transnational Transferof Orga⁃nizational Practices with in Multinational Companies ，Minnesota:Univer⁃sity of Minnesota ．

（2）Kostova ，T. &Zaheer ，S. ，1999，“Organizational Legitimacy un⁃der Conditions of Complexity:The case of the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24，pp.64~81.

（3）Kostova ，T. &Roth ，K. ，2002，“Adoption of an Organizational Practice by Subsidiaries of 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Institutional and Relational Effects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45，pp.215~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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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SuchmanM. C. ，1995，“Managing Legitimacy:Strategicand In⁃stitutional Approaches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20（3），pp.571~610．

（6）Zimmerman ，M. A. &Zeitz ，G. J. ，2002，“Beyond Survival:Achieving New Venture Growth by Building Legitimacy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27（3），pp.414~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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