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1光荣革命

　　车王舒马赫复出，只是转移焦点的噱头，在F1赛事主席伯尼・埃克里斯通和国际汽联主席马科斯・莫斯利的独裁统治下，F1各车队2009年终于揭竿而起。 　　“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级方程式赛车法拉利车队的车手菲利普・马萨受伤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用意大利语。 　　7月27日上午，在马萨苏醒过来说这句话的两天之前，他被前车脱落的弹簧击中面部，差点脑震荡，多亏了价值12000欧元的头盔才保住一条命。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法拉利车队老板在和舒马赫协商，让他回老东家救场。马萨伤重以及车王回归，成为2009年8月初最令人瞩目的F1消息。沉闷的赛季爆出特大新闻，全球车迷又如打了肾上腺素般激动起来，汉密尔顿知道能与舒马赫较量，像个花痴一样兴奋得觉都睡不着。 　　在法拉利热热闹闹换人之际，F1积累了几年的问题已经大到无法支撑这个顶级赛事的继续辉煌。F1赛事主席伯尼・埃克里斯通和国际汽联(FIA)主席马科斯・莫斯利，这两位拥有全世界最奢侈运动行业的大佬的绝对权力，正因为车队的联手而摇摇欲坠。也许有一天他们俩也要惆怅地问一句：“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F1的无影手和皮鞭 　　 　　伯尼显然不缺钱花，F1前乔丹车队老板埃迪・乔丹曾在专栏上建议，每一个想要成为企业家的人应该仔细研究伯尼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他套到的钱高达20亿英镑(据不完全统计)，“在同一个人手中，这门生意翻了4倍，而且这个^依然完全控制着它，并不断从中获取利益”。 　　出生在经济萧条的1930年，身为一个拖船船长――其实就是打渔的――的儿子，伯尼白手起家的故事比比尔・盖茨经典数倍：他是个失败的赛车手，从未在赛场上领先；他还是个倒霉的赛车经纪人，手下的两个赛车手都死于非命。但伯尼在上世纪60年代第一个想到了给车队拉赞助商，又第一个想到在车手头盔上写上“此广告位出租”，于是今天你能看到的F1赛车、车道、赛车手身上的每一小块豆腐干广告，你去随便哪一个赛场的门票，甚至你在电视机前收看的每一场转播，它们所创造的每一分收入，有近一半流入了伯尼的口袋。 　　2008年年底，新成立的FOTA(Formula One Teams Association，Fl车队联合会)要求FIA将每年从F1总收入中分给各车队的奖金份额从50％提高到80％，伯尼不以为然：“在过去的10年里他们每年都会提出一次这样的要求，但是我要说的是，提高奖金根本不可能!” 　　伯尼现在后院起火――他自去年开始和妻子分居，一旦离婚将破纪录地支付对方10亿英镑的赡养费。更重要的是，这个已经79岁的矮老头，站在1.8米的车手间睥睨众生的日子不会太多了，因此他才在奖金额度提升的问题上死死抓住底线。比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存款还多的伯尼，即便无法统治一个真正的国家，统治一个F1小王国的野心还是有的。 　　干干瘪瘪的伯尼坐在王位上挥的是无影手，莫斯利则在他之下挥着皮鞭。连任了5届FIA主席，莫斯利在执掌F1近20年中唯一自豪的就是维持了赛道安全的优秀纪录。作为公认的“20世纪英国耻辱”奥斯瓦尔德・莫斯利男爵的儿子，每年马科斯・莫斯利都能想出令车队发指的技术限制，并美其名曰：为了让F1更好看。事实上，更换轮胎限制、取消牵引力系统、限制引擎转速、限制风洞测试(这是车队技术研发的重要环节之一)，甚至取消每个赛季中的赛道测试，都让如今的F1赛事趋于平庸，收视率越来越低。2005年美国站赛事前一天，莫斯利突然单方面宣布F1与米其林中止轮胎合作，导致8支车队集体退赛的“轮胎门”，就是他仗着伯尼资本撑腰进行独裁统治最典型的例子。 　　2008年，莫斯利身着纳粹军装手持皮鞭与5名妓女在伦敦地下妓院大玩SM的视频被曝光，被传是F1有人为了报复给《世界新闻报》爆的料。伯尼因此在公开场合直接劝莫斯利不要前往巴林观看比赛，以免让整个赛事蒙羞。作为数十年的老友，这样的劝告可并不中听。更强大的新联盟 　　伯尼・埃克里斯通和马科斯・莫斯利的名声在F1圈里越来越臭，车队开始商讨秘密组建一支新联赛，彻底抛弃传统F1赛事。 　　2008年7月，10支F1车队在法拉利总部酝酿成立更团结的车队联合会，伯尼和莫斯利对此嗤之以鼻。他们38年前建立的FOCA(Formula One Constructors Association，F1建造商协会)都未能成功地团结各车队，这几支一盘散沙的车队算什么?但FOTA很快就显示出让他俩刮目相看的本事：成立协会总部、集体提交增加奖金申请、做出赛事长期规划、几周内为退赛的本田车队找到了买家并成功重组……伯尼和莫里斯从发号施令者变成了被架空的国王，FOTA俨然成了掌握实权的下议院，协会主席蒙特泽莫罗一个人的声音比所有车队有史以来的意见都有分量，新兴权力开始向伯尼一莫斯利阵营挑战。 　　好在经济危机出现了。两位独裁者想出了一个最好的主意：削减车队预算。你们不是要加奖金吗?可以，只要符合我们给出的预算帽，就有多的奖金拿；超出的就罚钱。 　　这对FIA并没有经济上的好处，却是对伯尼一莫斯利的权力的确认。尤其是伯尼即将跨入80岁，随时作古；而莫斯利抵不住声讨，号称今年底将会卸任――这是两个男人的心理敏感时期，他们希望像俄罗斯前总统普京一样在权威中度过独裁的最后时光，给自己“即便分手，也是我主动踹了她”的安慰。但各车队不是弱质女流，2009年上半赛季，布朗GP和红牛孤独地在前方领跑，法拉利和宝马莫名地保持落后，整个赛道无趣沉闷，所有的较量全在场外：FOTA和FIA谈判、破裂、再谈判、再破裂。6月底好不容易在巴黎达成和解，两个礼拜后，由于FOTA高调摆出胜利者姿态，FIA又在2010年的规则讨论会上刁难FOTA，称其所属8支车队下一年参赛申请未确认，无权参与规则的讨论。车队代表集体离开会场，矛盾迅速升温，FOTA终于甩出杀手锏：准备2010年重建一项新赛事。 　　伯尼和莫斯利终于意识到，FOTA不是在空口说瞎话，莫斯利狗急跳墙，居然威胁FOTA说自己年底不卸任。 　　 　　利益逼宫，独裁退位 　　 　　菲利普・马萨及时制造了自1994年车王赛纳命丧圣马力诺赛道以来F1最大的事故，舒马赫复出成为挽救收视率下降的强心剂。 　　就在媒体还聚拢在医院等待马萨的最新病情报告之时，FIA发表声明，各车队和FIA已签订2009《协和协议》，协议据说以车队利益为出发点，预算帽缓期执行。 　　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在2009年夏天暂时偃旗息鼓，两位独裁者成功把焦点交给舒马赫，好让各车队步步紧逼之时缓一口气。莫斯利在合约中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10月退位，将举荐让・托德接任FIA主席――后者是法拉利的前车队经理。 　　F1在伯尼手上变成了一个真正商业化的王国，但这个王国很快将易手。等到独裁者退去，FOTA得到了真正的利益，下几年会不会又有车手开始闹罢工?总之，F1短期内不会有舒坦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