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社会化研究述评
语言教学与研究2009年第5期
语言社会化研究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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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文化和社会行为的学习看作三位一体的连续性过程,,而且也是儿童参与社会交际的结果。本文拟对语言社会化研究的理论基础、研究领域和研究方法等做一简要评述,并对该理论对第二语言教学的启示提出几点看法。
关键词 语言社会化;语言学习;社会文化因素;认知发展
语言社会化(LanguageSocialization)研究是近年来兴起的一个多学科交叉领域,涉及语言学、社会学、人类学和心理学等多门学科。语言社会化理论着眼于学习者语言能力的发展与社会文化环境的交互作用关系,认为语言学习过程就是学习者个体的社会化过程。该理论从语言、文化、社会三者相互联系的社会语言学观点出发,就语言习得和语言能力发展做出了独特的解释,对第二语言教学也不乏启示和指导意义。
一 语言社会化理论
根据人类学研究者Schieffelin&Ochs(1986)所下的定义,语言社会化就是指儿童或初学者通过语言形式的学习实现社会化的过程,并接受相应的价值观、行为方式和社会习俗。语言社会化概念承袭了早期人类学家Sapir(1921)和Whorf(1956)等人对语言和文化关系的论述,认为儿童在获得语言的同时亦形成了自己观察世界的视角。另一方面,语言社会化概念也体现了语言学研究的社会学转向趋势。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中,社会语言学领域发生了一种变化,即社会语言学家都在利用社会学理论来研究语言问题。语言社会化研究借鉴了社会语言学领域的研究成果,认为语言学习和文化适应属于同一个过程,儿童语言能力的发展不仅与语言学习活动本身有关,而且也是儿童参与社会交际的结果。因此,特定的社会、文化和政治环境会制约儿童所接触的语言形式,同时也对儿童如何使用语言产生影响。
从其心理学基础看,语言社会化研究深受Vygotsky(1962,1978)的学习理论影响,强调交际活动中的语言运用在心智功能发展中所起的核心作用。Vygotsky认为语言符号首先是社会的,然后才是心理的,言语能力的形成是在社会支持系统下通过最近发展过程实现的。Vygots2ky的心理学理论把语言习得过程看作连接社会语言和心理语言的支架,学习者则是在复杂的
(编号为:07BYY026)和青岛科技3本文得到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介语语言学的多维研究与学科构建”
大学社科基金项目(编号为:07SKA10)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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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认知任务中的积极参与者,这一思想对语言社会化理论的形成有着重要的作用。
除此之外,生态语言学的发展也为语言社会化研究提供了理论依据。语言生态是一种隐喻性的表达方式,指的是特定的语言与其生存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从整体论的角度看,任何事物都是整体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语言现象亦是如此。语言生态系统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依赖、相互作用。如果脱离具体的情景语境和社会文化环境,际功能就无法得以实现。基于这一思想,研究语言,。在语言学研究中,,,往往,sky(1965)区分了语言能力和语言运用两个概念,,即内化的语法知识;而后者指的是个,即潜在语言能力的实际体现。Chomsky认为,语言能力的发展是由遗传基因决定的,语言间具有普遍性,普遍语法是由一套适合所有语法的原则和参数构成。在Chomsky看来,语言能力的特点是同质的、稳定的、天赋的。Hymes(1972)批评Chom2sky的语言能力观忽略了重要的社会文化因素,割裂了语言和社会的关系,因为社会生活不但影响外在语言运用,而且也影响内在语言能力。与Chomsky的语言能力不同,Hymes提出的语言交际能力(communicativecompetence)概念由四个部分组成:语法知识、心理语言知识、社会文化知识和实际运用的知识。Hymes把语言运用的某些方面纳入交际语言能力,从而扩大了语言能力的范围。语言能力观的这一变化极大促进了上世纪70、80年代跨文化背景下的语言习得研究,特别是以Schieffelin和Ochs为代表的一批学者,将儿童对语言、文化和社会行为的学习看作三位一体的连续性过程,开展了一系列的语言社会化研究。
二 主要研究领域和课题
语言社会化研究的范围相当广泛,所关注的问题大多属于交叉学科的界面研究,具体而言,语言社会化理论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开展研究。
语言社会化的内部因素。语言社会化理论认为,在儿童母语习得中,认知能力的建立与儿童的环境体验和社会交际密切相关。许多研究者感兴趣的问题是,认知能力是如何在语言习得和语言社会化过程中发挥作用的?Nelson(1996)认为,认知行为本身离不开学习者的学习经验和社会交际,Watson2Gegeo&Nielsen(2003)进而指出,认知源于人的社会交互作用,因此,构建新的知识体系既是一个认知过程,也是一个社会过程。对这些问题的讨论引发了人们对语言习得中的认知因素和学习者个体社会化过程的深入思考。另外,语言社会化理论认为,语言学习与其他类型的学习没有根本的差别,人类虽然具有语言学习的内在先天机制,但认知能力的发展离不开特定的社会文化环境(如家庭、社区和学校等),并深受后者的影响。因此,从语言社会化理论获得的启示是,语言能力和其他认知能力的发展遵循的是一种自下而上(bottom2up)的方式,而不是自上而下(top2down)的方式。
在语言社会化过程中,另外一个关键的内部因素就是学习者的心理表征。语言社会化研究者试图揭示言语能力发展与社会文化心理表征的关系。言语能力是一种高级的心理机能,儿童在语言认知过程中需要将社会语言活动转化为个体言语过程,因此,社会交互作用中的心理过程是语言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发展心理学的研究发现,儿童对方位词以及情绪词88
的理解和使用是以对这些词所代表的概念表征的确立为基础的(转引自钟建军、陈中永2007)。由此可见,言语信息的理解和产出需要社会文化心理过程的参与,缺少社会心理表征的语言学习活动则是不完整的语言学习过程。
语言社会化的外部因素。从广义上讲,语言社会化的外部因素指学习者所处的社会文化环境,如政治制度、文化习俗、语言环境以及教育体制等。从狭义上理解,素则指与语言学习相关的情景语境。如上所述,,语言首先是作为社会互动的符号而存在,,语言规则。在语言社会化研究中,。
围绕上述因素。(1)语言社会化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就是双语和多语环境下少。这里所说的少数民族既指某一语言社区的原住民,如英国的威尔士人,也指定居他国的移民家庭。在一些多语言国家,由于政治、经济、历史、文化等多方面的影响,少数民族语言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例如,在英国的威尔士地区,英语早已成为当地的通用语,威尔士语的使用范围越来越小。所幸的是,人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问题的严重性,积极采取措施避免语言和文化的过度单一化。许多成年的威尔士人每周坚持用五个晚上学习曾已忘却的威尔士语,而为了送子女去上威尔士语学校,很多父母不惜驱车二十英里送他们去上学(何俊芳2005)。显然,在这些家长看来,让子女接受本民族语言的社会化不仅是家庭教育的需要,也有利于他们民族身份的认同感。目前,威尔士地区约有20%的小学把威尔士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威尔士语的重获生机表明少数民族语言在英国社会中正在日益受到重视。根据Morris&Jones(2008)的研究,有五种因素对威尔士地区民族语言的社会化产生了重要影响:(a)儿童与父母用威尔士语交流机会的增多;(b)祖父母的影响;(c)兄弟姐妹的作用;(d)家庭语言环境与语言价值观;(e)父母的家庭影响力。
另外,移民家庭中儿童习得双语或多语的过程也受到了语言社会化研究者的关注。对移民家庭而言,子女的语言学习问题有着特殊的社会文化意义,父母的语言观念和态度会对子女的语言社会化产生直接的影响。例如,Pease2Alvarez(2001)对美国北加利福尼亚的墨西哥移民社区进行了7年之久的跟踪调查,研究移民家庭的父母对子女在双语环境下的社会化有哪些方面的态度变化。研究者发现,在调查之初,移民家庭的父母都对子女学习英语和西班牙语持肯定的态度,认为掌握本族语(即西班牙语)不仅有助于子女保持社会竞争中的优势地位,同时也能有效避免文化传统在家庭环境中的丧失。不过,随着参与社会互动机会的增多,美国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念开始影响移民家庭的语言观念,很多父母在这方面开始面临一些压力,感觉很难在家庭环境中继续维持本民族的语言和文化。这些移民家庭子女的社会化进程无时无刻不受美国主流社会文化的影响。
(2)性别角色的社会化。语言社会化理论认为,儿童在母语习得过程中不仅获得了言语交际能力,同时实现了性别角色的社会化。通过观察和模仿父母等家庭成员的话语方式,儿童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性别意识和性别观念,并对性别角色在家庭和社会生活中的不同作用有了初步认识。语言社会化理论强调父母在儿童性别角色社会化过程中的作用,许多基于这一理论的实证研究试图揭示父母的语言特点与子女性别角色形成之间的关系。例如,Gleasonetal.(1996)的研究发现,父母会经常使用一些严厉的词语喝止男孩的一些顽皮行为,对女孩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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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一些更为委婉的语言。因此,男孩的性别角色也更容易与粗犷的性格特征联系起来,而女孩则倾向于认为敏感和脆弱是女性特征的体现。Andersen(1990)对学前儿童在角色扮演游戏中的表现进行了研究,发现儿童在模仿父亲讲话时较多地使用一些命令句,并主动控制话题的转换;而在模仿母亲的角色时则较多使用一些礼貌性语言。这些研究有利于说明,成人在家,语言在这一过程中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与语言社会化理论的观点不同,也有一些学者),(sub2cultures)。同类型的游戏和活动,”
(3)。(pragmaticsocializati。,就是指儿童学习如何在特定的社会文化语境中恰当地使(Blum2Kulka1997)。语用社会化体现了语言习得和社会文化能力发展之间的关系,相关的实证研究大多基于对日常生活的观察和分析,不仅涉及母语背景下的语用社会化,也包括双语和多语环境下的语用社会化过程。在母语习得过程中,儿童不仅内化所接触的语言规则,而且学习语言所承载的社会文化信息,如社交礼仪、会话策略、情感态度等。Li(2008)指出,语用社会化并不仅限于童年时期,而是一个伴随个人成长的过程,由于社会文化环境和人们的社会角色会经常发生变化,语用社会化过程自然也就不会停止。在双语和多语社区中,许多儿童和成年人都面临着发展第二语言语用能力的问题,跨文化背景下的语用社会化涉及的因素也就更加复杂。以道歉策略为例,Wu(1981)的研究发现,母语为汉语的英语学习者在道歉行为中使用的表示遗憾的词远远多于本族语者,从而显得过于礼貌,这种情况与母语文化的语用负向迁移直接相关。Olshtain(1983)的研究则显示,在学习希伯来语时,英语和俄语本族语者对语际差异有着不同的感知水平,前者认为不同的语言中存在着不同的道歉习惯和规则,在目的语交际中应使用不同于母语的语用策略。而后者则认为道歉行为本质上具有普遍性,母语中的语用策略完全可以满足第二语言交际的需要。
(4)课堂环境下的语言社会化。课堂环境与语言社会化的关系问题同样引起了语言社会化研究者的兴趣。对于课堂环境的性质,人们的看法并不一致,有些研究者(如Krashen1985)把第二语言课堂看作一种“非自然”的学习环境,排除了学习者在课堂环境中实现语言社会化的可能性。不过,根据Watson2Gegeo&Nielsen(2003)的观点,虽然第二语言课堂提供的语域不如外在的社会环境丰富,但从本质上讲,课堂环境仍然具有相应的社会属性,决不是所谓的“非自然”环境。第二语言课堂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一种不同于母语文化的全新文化体系,有助于儿童和成人克服第二语言学习中的文化障碍,促进语言社会化的进程。
目前,语言社会化理论在二语习得中的应用主要体现在对课堂话语以及教师与学生互动的研究。例如,Watson2Gegeo&Gegeo(1994)通过分析教师的课堂教学研究社会制度性因素如何制约教师使用文化教学策略。他们的研究发现,教师在教学中不仅借助学生的母语作用,而且借助其具有文化导向的认知期待和认知技能。Duff(2002)通过分析课堂讨论中的话轮转换研究中学课堂中的交互参与模式,发现学习者的课堂参与受其以往的社会化经验影响。在Byon(2006)的研究中,研究者经过定性分析师生之间的课堂交际,发现课堂话语体现了目的语文化中的认知价值倾向。Howard(2008)则通过分析儿童在学校环境中的语言转换,揭示了语言社会化过程中的诸多复杂因素,如语言意识形态、家庭语言政策(familylanguagepoli290
cies)以及学校的教育方式等。
(5)网络社区的语言社会化。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语言交际不再局限于传统的现实生活范围,虚拟的网络空间开始最大限度地向私人话语敞开,并由此形成了独特的网络文化和网络语言。由于网络交流与现实的面对面会话在传播方式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特有的虚拟社区文化必然影响网络语言的使用方式。联网时代语言使用与虚拟社区文化的交互作用关系。例如m(,混合语码的使用有利于建立共同的身份认同感。(期三个月的跟踪研究,,例如,e”而不是单数形式的“I”,说明他们的集体意。,社区成员对他人的观点更具包容性,并且通过相互交流达成共识,。
四 研究方法
语言社会化理论借鉴了人类学和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强调在自然的状态下通过细微的观察获取研究所需要的语料,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定性的分析和研究。其优势在于,研究者能够更加直接地从当事人的视角描述语言社会化现象,有利于发现学习者在个体社会化过程中的语言发展和变化趋势。例如,语言社会化研究经常采用的方法之一就是纵向观察日常生活的一些交际场合(如就餐、宗教仪式等)所使用的语言,并通过话语分析的方法研究语言中蕴含的社会文化意义。一般而言,这类定性的研究选取的受试对象数量有限,主要对数据进行归纳性的描述和分析,具有较高的内部效度,但由于主观性较强,其信度受到了一些学者的质疑。
语言社会化研究不仅需要对学习者的语料进行微观的分析,发现语言认知的细微变化,而且还要研究宏观的社会文化结构对语言认知的影响。如何将这两方面的影响结合起来进行研究,这是摆在研究者面前的一个难题。另外,虽然语言社会化理论强调自然观察的重要性,但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是,研究者的在场必然会对受试对象产生一些影响。实际上,完全没有干扰的自然观察是很难做到的,语言社会化理论所主张的“自然观察法”应视具体的情况使用,定量的研究方法亦不应完全排除在外。
五 结语
从以上的讨论可以看出,语言社会化研究有着多学科的理论基础,吸收了语言学、社会学、生态学、心理学等领域的研究成果,经过长期的理论构建和方法论的完善,逐步形成了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理论流派。语言社会化理论的产生和发展反映了当下人们对传统语言学习观的重新认识和思考,对第二语言教学有着现实的启发和指导意义。首先,第二语言教学不能脱离学习者的社会化需要,否则即使学习者接触到这些语言形式,也难以将其内化为语言能力系统的一部分。为此,无论是教材的编写还是教学内容的设计都应考虑是否符合学习者的社会化需要。其次,教师应当充分利用课堂中的社会化因素,为学习者创造具有社会涵义的交互作用机会,让学生在完成交际任务的过程中实现语言能力的发展。另外,语言社会化是一个伴随个人成长的过程,因此,第二语言教学的内容必须与学习者的社会化阶段相一致,否则只能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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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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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wordslearning;socioculturalfactors;cognitivedevel2opment
(尹洪山 康 宁 266061 青岛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责任编辑 张燕来)
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研究国际研讨会(2010)征集论文
为推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外语的研究的发展,浙江大学人文学部和浙江大学语言与认知研究中心将于2010年8月27至29日在浙江大学举办“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研究国际研讨会(2010)”。本次大会的中方主席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院长黄华新教授,外方主席为美国纽约州立大学IstvanKecskes教授(SSCI杂志《InterculturalPragmatics》主编),学术委员会主席为浙江大学人文学部主任范捷平教授。
会议议题: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习得和发展;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使用中的语用学;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能力评估;语言学理论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语料中的应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习得的认知研究;科技与作为第二语言的汉语研究;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中的电脑中介传播;汉语语法习得;汉语词汇研究;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中的语篇研究;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教材设计;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发展过程中的社会化概念;汉字习得与认知;汉语学习动机研究;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对母语的影响;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习得中的文化作用;汉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教学,等。本次会议将在国内外出版两本论文集,国外论文集由MoutondeGruyter出版。
拟参加会议的人员请于2010年2月28日前提交论文的英文摘要(500词),同时附上个人详细情况,如工作单位、研究方向、职称、通讯地址、联系电话以及电子邮件地址等。摘要经专家审阅后组委会将于2010年4月1日发正式会议邀请函。为便于论文集的出版,请与会人员务必在2010年12月1日提交论文全文。
联系人:黄建滨、徐莹、田敏捷。通讯地址:(310058)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外语学院。联系电话:0571-88206347。Email:[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会议网站:lc.zju.edu.cn;www.sisins.zju.edu.cn/e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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