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无敌"中西功:一个真正的爱国者

　　他是出卖国家情报的职业间谍，还是中共培养的红色特工？电视剧《智者无敌》的主人公中村功，也许是最令人纠结的角色了。实际上，中村功在历史上确有原型，他就是曾在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前夕，准确提供了日军南进情报的红色传奇特工―中西功。 　　 　　加入共产党的日本间谍 　　 　　1910年，中西功出生于日本三重县一户贫苦人家，从小学习勤奋，19岁时便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公费留学资格，前往日本专门针对中国开办的老牌间谍培训基地―上海东亚同文书院读书。 　　中西功是书院的高材生，与同学西里龙夫关系甚好。上学期间，他们接触到了以记者身份为掩护的共产国际远东情报局成员尾崎秀实，受其影响，开始从内心同情中国，反对法西斯独裁。中西功还积极参加了抵制日军入侵上海的行动，但由于斗争经验不够丰富，行动很快被侦破，他和西里龙夫被捕，所幸后因查无实据而获释，随全体学生回到了日本。 　　1934年，西里龙夫返回上海，任日本新闻联合通讯社上海总局记者，不久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中西功也到达中国，进入当时日本在中国最重要的间谍机关之一―东北满铁调查部工作，并于1938年升任满铁上海办事处调查室主任，兼任日本“中国抗战力量调查委员会”上海负责人。同年，他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很快，以中西功、西里龙夫为核心的红色间谍网迅速建立起来。中西功还在上海组建了一个“特别调查班”，成员大多是日籍中共党员，但也包括大量中共情报人员，负责对日战略情报的侦察。 　　这一时期，以中西功为首的这一小组，以及由佐尔格（德国人，1925年加入苏联共产党）、尾崎秀实为首的共产国际对日战略情报组织，是战斗在日军内部的两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向延安和莫斯科传递着日本的核心情报。 　　 　　胆大心细的“智者” 　　 　　1941年10月，苏德战场正经历着极为残酷的较量，苏联已经损失了数百万军队，急需了解日军的确切动向，以决定是否能从远东抽调部队参加莫斯科保卫战。就在此时，佐尔格小组在东京被破获，佐尔格等人被捕，情况极其危急。为了接续完成佐尔格的工作，获取日军战略进攻方向的确切情报，已经被日本特高课盯上的中西功毅然从上海返回日本。 　　当时，尾崎秀实被捕的消息还被封锁着，中西功一到日本，首先给尾崎家打了一个电话，想证实他的安危，也希望他能提供需要的情报。之前每次尾崎都会亲自接电话，可这次，接听电话的却是个女人，还问他找谁。中西功没有说出尾崎秀实的名字，而是说：“请找水野成（尾崎秀实的助手）。”过了一会儿，有个男人问道：“您是哪位？”中西功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对方答道：“因为我有点儿感冒，所以分辨不清，请问您是哪位？”中西功立即明白了对方不是水野成―水野成和中西功是老朋友，每次通电话时中西功总是说“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水野成就会诙谐地学他的语调重复一遍。感到情况有些不妙的中西功并没有急于放下听筒，而是镇定地回答：“我是你的叔叔彦三郎啊，我应征入伍了，马上要上船，来不及去看你了。”“是吗？哦，多多保重……唉，你是哪个彦三郎？”不等对方继续追问，中西功已经装糊涂地答道：“好的，再见。” 　　中西功明白，尾崎秀实已是凶多吉少，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幸运的是，他意外地遇到了一个被派去采访日本陆军在大连举行的军事演习的记者，并从中获取了很多绝密信息。中西功如获至宝，迅速返回上海，查阅各种内部资料和情报，随后向延安通报：日军即将南进；日美谈判将于11月30日截止；结合日本海军舰艇航行时间，日军发起南进作战的时间将为12月8日。这些情报随即被转往莫斯科，斯大林因此决心西调远东军20个精锐师，在最后时刻扭转了莫斯科保卫战的战局，并最终改变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局。 　　 　　无所畏惧的“勇者” 　　 　　1941年，在佐尔格和尾崎秀实被捕后，他们那个情报小组曾经尽最后的努力向中西功发出了一封电报“速西去”，落款为中西功曾用过的笔名“白川次郎”。这显然是提醒中西功，东京已经发生问题，他有可能暴露，需要立即向中共的根据地撤离。 　　然而，中西功的想法是：反法西斯战争正处在重要的转折阶段，此时任何一份情报的价值都超过自己的生命。而他建立的情报网正处在黄金运转期，每一天都能够向延安提供大量有价值的情报，如果自己撤离，整个情报网也会立即毁灭。因此，他的意见是继续留下来坚守岗位，一面尽可能完成任务，一面拖延情报网覆灭的时间，以提供更多的情报。 　　实际上，这不仅意味着中西功必须留下，而且小组中的数十名情报员也不得离开。留下来就意味着日本特高课已经伸出的魔爪随时会落在自己头上，但中西功和他的战友们都一直在坚持工作，直到1942年6月小组被破获。而就在被捕的前一天，西里龙夫还发出了日军进攻中途岛的绝密情报，这种崇高信仰不禁令人感到钦佩。 　　 　　真正的爱国者 　　 　　中西功被捕后曾遭受酷刑，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信仰，反而让法官和警察十分佩服，不过仍在1943年被判处死刑。 　　幸运的是，死刑并没有执行，因为中西功在被判刑的同时开始写《中国共产党史》，其翔实的资料和严密的逻辑分析让日本特高课很感兴趣，他们决定等他写完后再处决。可中西功越写越多，还点名要求同判死刑的西里龙夫协作，直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书还没有写完。发现上了当，狱方恼羞成怒，在日本投降后仍蛮横地要判处他无期徒刑，自然，这样的判决是无效的，中西功很快就被释放了。 　　出狱后的中西功一度成为日本共产党的理论权威。但一方面，他觉得日本年轻一代共产党员缺乏对马克思主义理论进行研究的兴趣，不愿与他们交往；另一方面，他又坚持理想主义，不愿与战后日趋现实的日本共产党高层打交道，因此曾被开除党籍达五年之久。 　　中西功的个人生活也不太顺心，与家人感情淡漠。他的女儿曾回忆起一件事：1941年日军突袭珍珠港前，中西功传出情报说日军进攻日期为12月8日（即美国时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的日子），没想到美国方面却坐等日军来袭，不做任何战斗准备，这令他十分恼火，竟对妻子和女儿大打出手，这直接导致了他与家人关系的淡漠。 　　不过，说起对中西功的评价，还是有不少日本人认为他是一名爱国者，原因正如中西功自己在法庭上所说，他送去情报，是希望日本能从军国主义的泥淖中脱身，至少能避免自身陷入全面战争，保护日本民族的整体利益。 　　“中西功是想唤醒这个民族，看来，他才是真正的爱国者！”有人曾如此评价中西功。 　　编 辑/蔡晓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