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天无绝人之路 归宁

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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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绝人之路

马清贤

这几年降雨稀少，致使秋麦两季收成不佳，特别是今年，整个夏天没有下过一场透墒雨，我们浮戏山区靠天收的山冈坡地，秋庄稼绝收已成事实。

前天回家，母亲高兴，在门前菜园里割把韭菜，炒上几个鸡蛋，给我包饺子吃。母亲一边包饺子，一边感叹：“今年老天爷旱成这儿。要搁从前遇上这样的灾荒年景，别说吃饺子了，就是顿顿稀面糊涂，还得掂量着喝呢！有的小户人家，一看哪季没了收成，都及早拖儿带女出去逃荒要饭了。就是家里多少有点吃的还得防后儿呢。”

年近八旬的母亲，闲暇时没少给我们叨唠，1942年的灾荒年时，姥姥在家侍候老人，姥爷用两个荆筐挑着大姨与母亲，手里扯着舅舅，外出逃荒要饭，由于很难找到吃的东西，一路上饿得她们哇哇大哭，姥爷与舅舅也不住地抹眼泪。

也许母亲又想起了从前的灾荒年景，话语中无不带着伤感。伤心的是连年天旱少雨，庄稼歉收；感慨的是现在的灾荒之年，民心不慌乱，与平日一样，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后顾之忧。一是兜里有钱，囤里有粮；二是都知道如果哪里发生了自然灾害，国家的救灾物资马上就发往哪里，党和政府不会让老百姓饿肚子。母亲无比激动地说：“现在的人多享福！农民不仅不缴皇粮纳国税了，过了60岁国家还发退休金（老年生活保障金），这是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晚饭后，陪母亲在乡间小路上散步，发现路边沟沿圪针树上的小枣（又叫山枣、野酸枣）长得又圆又大，密密匝匝的，很喜欢人。我无不惊奇地说，“今年天虽旱，野酸枣结得还怪稠哩！”母亲说：“大山养人啊！越是五谷不收的灾荒年，咱山里的野果越是结得稠。你没听人传，老奶奶（玉仙圣母，浮戏山建有很多玉仙圣母庙）显灵时说，无论遇上什么样的灾荒年，都不要离开咱这九顶雪花山（浮戏山的俗称）。从前的灾荒年，人们都是上山去摘酸枣，拾橡子，捋荆籽，拽柏铃儿（柏籽），还有很多植物果实，回来都能加工成可以吃的食品，果腹充饥。难道你忘了小时候还是大集体时，家里人多粮食不够吃，咱们经常捋树叶薅野菜吃的情景？……现在超市里卖的什么都有，就是三年不下雨，庄稼颗粒不收，恐怕也不会再有人去吃这些难以下咽的野果野菜了！”

为什么在灾荒年里山上的各种野果长得那么好？母亲说那是老奶奶的恩惠。我想，大概这与我们常说的“上帝关上一扇门，却留着一页窗”是一个道理吧，天无绝人之路嘛！

归宁是文雅的说法，其实，按照市井里巷的通俗

说法，归宁就是出嫁后的女子回娘家看望父母，并回娘家小住。但是，我很喜欢归宁这个词，这个词温馨而雅致，在心中默默品一品，的确是颇有韵味。

归宁这个词极好。一个归来的“归”字和一个安宁的“宁”字组合在一起，比“回娘家”这三个字更有回味。当然，出嫁后的女子“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喜滋滋地回娘家。这也是极好的，但是，“回娘家”这三个字过于通俗和活跃，少了一些丰厚的东西。

翻阅古老的《诗经》，看到上面有“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意思是说，我要告诉师氏，我要归宁，然后，我洗我的内衣，洗我的外衣，洗了和没有洗的衣物要分开，做完这些事情后，我就回娘家去探望父母了。这几句诗表达了女主人公回娘家时的急切的心情，一个出嫁后的女子的孝顺和活泼的形象跃然纸上，一个可爱、完美的古代少妇形象活脱脱地跳了出来，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们仿佛就能看到她的表情，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渴望归宁的急切心情。原来，在遥远的古代，出嫁后的女子归宁也就是看望和孝敬父母。

在我的乡下老家，女子出嫁的前三年，每年的夏天都是要归宁的，而且，女子出嫁的前三年在夏天归宁时，一定要在娘家住上一个月。要说起来，这也是有些道理的。出嫁前三年的女子，初为人妻，夫家的一切并不熟悉，因此，即使夫家家财百万，也比不上娘家的小门小户更亲切些，这种亲切里有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伦理幸福和亲情特征，是一生一世都难以改变的。

我乡下老家的村子里有一个女子，出嫁已经几

归宁

王吴军

十年了，她娘家也早已没有了亲人，但是，她依旧每

年都要归宁。村子里的那些街坊邻居家她都可以安心地住下来，而且，她随便到哪一家都会受到欢迎，像回到自己的父母家一样。我回老家的时候，每当看到归宁的她在村子里面带微笑地转悠，我会走上前去和她拉家常，问问她的身体状况，她用手抚摸着花白的头发，说着我小时候淘气的样子，感叹村子里的巨大变化，还弯着腰仔细辨认每一家的孩子，这时的我，心中总会涌起温暖和感动。

在我的乡下老家，女子归宁是一件大事，尤其是新婚的女子归宁，更是受到格外的重视。新婚的女子归宁时，是新媳妇回娘家去，丈夫和婆婆会十分隆重地为她打点行装、准备礼品，礼品包括送给女子的父母的，还有分赠给街坊邻居的，这是夫家的体面。若是新婚一年后的女子有了孩子，就要带着孩子归宁，这时，丈夫和婆婆就会认真地给她准备好新蒸的雪白的白面馒头，每个白面馒头上要点上圆圆的一点胭脂红，透出一派喜洋洋的气息。新婚的女子归宁时，娘家人是必定要隆重接待的，而且，还会惊动全村的人，新婚女子归宁一到娘家，全村人都要去看望她。村里人之所以对新婚女子归宁表现出这样高的热情，首先是出于亲近之情，其次是出于心中的好奇，也许新婚女子归宁的各个方面都能展示出她在夫家生活的种种信息。

最近几年来，在我乡下老家的村子里，常有归宁的新婚女子在村子里引起轰动效应的，这就是夫家生财有道、家里的日子越来越红火、越来越富足的佳话了。

对于女子的归宁，我曾经仔细而悄悄地留心过，有些在做姑娘时很腼腆的女子，在归宁时则显得很大方；原先做姑娘时很活泼开朗的女子，在归宁时反

而变得沉静了。也有一些做姑娘时很漂亮的女子，

结婚后归宁时却显得有些憔悴；还有一些做姑娘时看上去并不漂亮的如灰姑娘一样的女子，归宁时反而突然变得像漂亮的公主了。婚姻真的是女子生活中的一个转折，婚姻对于人的影响真的是很大的，尤其对于女子的影响，更大。

我小的时候，女子归宁大多步行，或者是丈夫骑一辆自行车，妻子坐在自行车后面，在乡间小路上悄然走过。我的乡下老家还有一种牛车接送归宁的女子，一路吱吱扭扭地欢叫着，充满了乡村情调。

现在，我的乡下老家的道路已经是非常宽敞，多数女子归宁开着车，拉着带给娘家的时尚礼品，车轮飞转，带起一个兴隆繁荣的时代。

归宁常常是由丈夫送妻子回到娘家，丈夫只是在岳父家吃一顿饭就走，留下妻子，丈夫不在岳父家过夜。女子归宁后，可以在娘家住上三四天或十天半个月不等。在归宁回到娘家期间，做女儿的若是有烦心事，包括在夫家生活的种种不顺心的事情，尽可以向自己的母亲诉说，必能得到母亲最熨帖的安慰和开导，同时也能在母亲那里得到最具体的指导。归宁的女子在娘家有父母的善待，也有兄弟姐妹的敬重，还有街坊邻居的关心，心理上会得到一种平衡和温暖。等到丈夫来接她时，又能喜滋滋地回去过她选择的那一份夫妻相伴的生活。

只是，现在生活富裕了，人们无论做什么节奏都快了起来，时间似乎也少了，归宁的女子回到娘家，不再住几天陪伴父母了，大多归宁的女子到了娘家，放下礼品，最多吃一顿饭就走，留下自己的父母站在家门口，望着自家的女儿乘坐的私家车疾速驶去，父母的脸上是难以言说的无奈、惆怅、失落和伤感。

文史杂谈

不言自威的杨绾

姜炳炎

身有正气，不言自威。杨绾是唐

朝的一位名臣，官至宰相。杨绾之所以出名，并不在于官位显赫，而在于他清廉节俭、德高望重的品行。

杨绾自小丧父，家中贫困，但他勤奋好学，志向远大。从政后不久，适逢“安史之乱”。杨绾冒着生命危险，从陷落的长安逃出，只身赶到灵武唐肃宗的大营。大家感受到他人格的伟大，纷纷传扬其美名。唐肃宗任命他为中书舍人，兼修国史。唐代宗执政后，任命杨绾为中书侍郎、宰相等职，众人都佩服他办事公道，因而威信极高。

杨绾一身正气，不语而自威。他拜相后，官员奢侈、攀比、排场之风，为之转变。御史中丞崔宽，在皇城之南建有豪华别墅，别墅内花园庞大，楼台亭榭多而美，称为京师第一。杨绾拜相的当天，崔宽就派人将别墅拆毁。京兆尹黎干为官多年，仗着皇帝的宠信，平时很讲排场，每次出入，车马100多辆随行，耀武扬威。听说杨绾出任宰相，他立即把侍从减到了10人。类似的官员，不胜枚举。

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一天，大元帅郭子仪在他的行营中举行宴会。宾朋满座，轻歌曼舞。正热闹时，一名属下匆匆进来，俯身对郭子仪说了几句话。郭子仪突然变了脸色说：“乐手和歌女立即撤掉！”宾客们面面相觑，这时郭子仪缓缓地说：“杨绾拜相了！”按理讲，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大破吐蕃、光复京师，是朝廷的首功之臣。连他都对杨绾如此敬畏，何况其他官员呢？

杨绾的身体一直不好，乃至上朝都需要人搀扶。担任宰相后，他拖着病体，日夜处理繁杂公务，相继提出了关于吏治、税赋、惩贪等一系列改革，唐代宗均采纳，收效明显。杨绾因病多次请辞，可唐代宗舍不得，再三不许，病重时，就派御医日夜守候。但没过多久，杨绾就病逝了。唐代宗痛惜地说：“是老天不让我大治天下啊，为什么这么快夺去我的杨绾！”

杨绾一生担任要职，素以廉洁俭朴著称。他无一处私人房产，所得俸禄，多周济贫苦者。杨绾逝后，唐代宗下诏赞曰：“历官有素丝之节，居家无匹帛之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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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戒》

长明璇

此为汪曾祺的经典小说精编集。

汪曾祺作为沈从文先生的入室弟子，其小说与沈先生一样，不以情节和故事见长，却带有浓重的地方特色和写意特点，犹如一幅幅风俗画。小说篇篇精当，含不尽之意于言外，韵味无穷，是中国当代小说创作中，独具特色的一道亮丽风景。这本经典小说集，既有汪先生早期的代表作，也有他创作成熟期最经典的代表作《受戒》《大淖纪事》等。全书分为《中国风》《风俗画》《人间世》三个部分。

写文久坐，两眼昏花，踱步窗前望向窗外，正是黄

昏，晚照给树林镀上一层金色，归鸟在树枝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唱情歌，路上归人匆匆，树林下的家院，一位年轻的母亲领着年幼的孩子，笑容在脸上跳啊跳。

折回身走向客厅，再回头看窗，已是一幅夕照树林图。高楼的玻璃墙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明亮且温柔。窗子把窗外的世界框成一幅画，有了局限，也有了余味。

我喜欢上了这奇妙的窗中画。清晨，亮丽的阳光透过玻璃唤醒我，我睁开睡意蒙眬的眼睛扑进阳光的怀抱，带着满心的欢喜。远处的草地被窗子剪成一片小草原，任凭我思绪的马儿在上面飞跃驰骋。微风中轻摇的绿树，只三枝两枝，就构成了一片浓荫。

多美的窗子啊，轻轻一推，便是清新宜人的新一天！蜿蜒着长长的遐想，品味午后的窗中画。窗中风缓缓地吹进来，那棵芙蓉树真美，细巧的叶随风曼舞，像仙子舞动轻柔的纱。窗台上的海棠花着一身罗红，不胜娇羞，似是遇到了最初的恋人般。寂静的楼道里传来脆响的足音，打破了四周的

散文

窗画

王举芳

寂静，接着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响起。哦，那第一声脚

步的脆响，原来是轻轻的暗号，虽在画外，却是灵动之笔，瞬间让窗中之画活泼起来。

记得乡下的老屋，也有一扇大大的窗。窗前的阳光最多，我喜欢坐在窗子前，画阳光。布满画纸的阳光，那么亲切，就像父亲的肩膀、母亲的手，多年以后，是我的温暖之源。

窗前有棵香椿树，还有一棵石榴树，它们在窗的一角，枝影婆娑，娴静的女子般，窗中画便有了诗意情长之韵，总是让我生发出无限遐思。

一个落雨的下午，我匆匆望向窗，不经意的一眼，便被吸引。那幅画不大，因为窗子被窗帘遮住了一半。窗外的树林阴影成了黑色，窗台上的茉莉花疏影横斜，瘦瘦的清骨，随意洒脱。那盆千日红一朵初绽，红色的花

瓣在雨中淋成淡淡的粉红。雨儿还嫌不够艺术，密密细

细的雨点继续渲染，渲染出柔柔的意境。我像一个等待的妇人，满腹相思，超离尘俗的被搁在画的一角。

小小的窗，时时刻刻描绘出不可复制的画，不可复制的美，它不声不响，悄悄间就换了新画，谁都没来得及保存下那些绝笔之画。

那一天，我指着窗户，让别人看那些绝美的窗中画，别人说：小小一扇窗，有什么好看，不过一个小小的剪影而已，窗子外面的世界才是精彩的。我终于缄默，再也不说起那些精妙的窗中画，只用我心灵的眼睛，去感受它的独特之美。

一扇窗中一个世界。

一扇窗是一幅流动的画，只要敞开心灵，处处是俯拾不完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