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谣言传播现象探究
网络谣言传播现象探究
江晓奕
(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福建厦门361005)
摘要:谣言一旦出笼,就没有东西能阻挡它。插上网络翅膀的谣言,无论从复制的速度还是从规模来看,都达到“李素丽被抓”这一网络谣言的产了前所未有的峰值。本文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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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证实这种说法的真实性。这种没有明确主体的“有人”是模糊的,完全不可辩驳的。
除此之外,人们通常还会比较“谣言”与“流言”的区别。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看,流言是提不出任何信得过的确切的证据而人们相互传播的一种特定的信息。它与谣言的细微区是谣言制造别在于动机不同。谣言更倾向于有意识的攻击,
者故意捏造、散布的,更具有人为性。而流言却可能只是一种无意识的以讹传讹,是一个中性的概念。正如罗斯诺和费恩所指出的那样:“流言不仅出自恶意动机,也来自善意动机,
⑨
而且也不是所有流言都有计划扩散的。”
生和传播出发,对网络谣言的成因与传播机制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关键词:谣言
网络谣言
传播机制
主
题专栏—传媒与和
谐
2009
年第四
期
一、由谣言的定义引发的思考1、谣言、谎言、流言
研究者对“谣言”下的定义,如下表所示:
2、网络谣言:插上网络的翅膀
作为谣言的一种,网络谣言并未脱离谣言的基本特点。之所以称之为“网络谣言”,只不过因为其发布及主要传播过程是通过网络进行的。如果要给网络谣言下个定义,那就是:网络谣言是在网络这一特定的环境下,网络使用者以特定方式传播的对网民感兴趣的事件、人物或问题的未经证实的阐述或诠释。
网络本身具有的虚拟性、匿名性等特性使得谣言得以插上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播。而以自发自由、互动交流为特点的BBS虚拟社区的文章之间的转载,已经成为谣言传播的主流。但无论是传统的通过口舌相传的谣言,还是现代的以email和web为载体的网络谣言,都少不了人的参与。A·保尔·韦伯有一幅名为《谣言》的画,这幅画被视为谣言现象在绘画艺术上的表现。画面中由无数的头和脸孔组成的一条龙型怪物漂浮于某大城市高楼林立的街道中间,越来越多的人影从数不清的窗户里向它涌来,成为它庞大身体的一部分,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怪兽———谣言。⑩
二、网络谣言的特点
几位研究者对于谣言有不同的界定,但都不约而同地强调了谣言是“信息”以及谣言的“未经证实”。从概念抽离,“谣言”的一大特征便凸显出来,即没有事实依据。那么,是否可以说“谣言”就是“谎言”呢?本人认为,谣言不一定是错误的,谣言不等于谎言。说谎时,人们意识到自己说的是假话。而传播谣言是众人传播虚假事件的行为,多数传播者并不认为自己所传播的内容是假的。而且,谎言中,参与者的动机占据主要的位置,人们说谎总是有自己明确的目的的。但在谣言里,参与者的动机不再占据主要的地位,因为听传的主体不是个人,而是“有人”。“有人说”通常就成为人们传播谣言时说的开场白,人们不需为此背上任何心理包袱和社会责任,不需
1、背景资料
“李素丽被抓了!!!!!!!
听说李素丽被抓起来了,我是公交人,公交公司没有说出来,怕影响到社会,大家想啊,北京公交的劳动模范竟然能变成贪污犯,那北京人得怎么看待李素丽,怎么看待北京公交的领导,所以没有被曝光,大家都不知道,李素丽热线也变成了服务热线,以前还是监督电话呢,大家可想而知,没想到北京的劳动模范竟然会贪污,会不交税,偷税漏税,大家不要那(拿)他当楷模,大(她)就是烂人一个,有她是北京的耻辱
輥輯訛
啊!!!”
这是2008年11月6日百度贴吧“李素丽吧”中的一则
2009年第4期(总第56期)
推进创新理论探索创新实践
DONGNANCHUANBO
主题专栏———传媒与和谐
帖子,12月3日,腾讯、网易、搜狐、新浪等各大网站相继刊登了北京公交集团的说法,称李素丽是北京公交集团公司优秀的领导干部,是广大公交人学习的楷模,此前的帖子纯属谣言。随后该帖从百度帖吧中被删除。
2、研究程序及其结论
本研究采用内容分析法,从11月6日到12月3日帖子被删除前,该帖共有107人跟帖,除去无效帖(包括重复的帖子以及和原帖内容毫无关联的帖子,如广告),总计共88条。通过本人对这88条帖子的分析,可以粗略地看到网络谣言及其传播的几个特点。
(1)11月6日的帖子发表后,立即引起了网友们的跟帖。这表明网络谣言能迅速引发强烈的情绪反映。一则消息里往往包含很多方面的信息,包括事件本身发生的时间地点的确切性、消息来源的权威度、有没有隐藏在背后的动机等。但有些网络谣言普遍有个特点,即可以让受众模糊对其他方面的信息的关注,而直接陷入对其内容的强烈的情绪反应中,而忽略了事件本身的可靠性。
(2)有19位网友相信了这一信息,占总数的22%;不相信这一信息,认为这是有意造谣、冤枉好人的网友有49人,占总数的55%;持怀疑态度、半信半疑的网友共7位,占总而是数的8%。剩下的15%的网友未显露对该信息的态度,转而对与公交相关的其他方面进行评论,比如自己在乘公交时遇到的不公平待遇、公交热线存在的问题等等。
谣言为真,并也加入从而成为传播者。由此,我们得到了网络谣言的另一个特点,即网络谣言拥有重复的力量,可以“以假。乱真”
(4)这样的信息是否影响到人们对李素丽本人的评价?数据表明,40位网友坚持认为李秀丽是个值得公交人学习的模范,占总数的46%;相信李素丽是贪污腐败分子的网友有17位,约占了总数的20%;剩下的34%的网友未对李素丽本人进行评论。
可见,网络谣言的传播极易引起人们态度的转变或情绪的波动。尽管近一半的人仍然对李素丽抱有积极的评价态度,但20%的接收者“中弹即倒”,受“谣言”的影响而改变原有态度,为李素丽重新定义了一种身份:腐败分子。
综上所述,网络谣言区别于传统谣言的特点表现为:首先,网络谣言让受众模糊对其他方面的信息的关注,而直接陷入对其内容的强烈的情绪反应中,而忽略了事件本身的可靠性;其次,网络谣言的传播者极其广泛;再次,网络谣言拥“以假乱真”;再其次,网络谣言的传播极易有重复的力量,可引起人们态度的转变或情绪的波动。
三、网络谣言的产生和传播机制1、网络谣言的产生机制
勒莫在《黑寡妇》一书中指出,“谣言”(rumeur)这一词处(反刍)和Rumex(酸模,有欺骗别人,让人相信的在Remen
可见,依托于网络的谣言同依托其他媒介传播的谣言一样,都会引起人们内心的失衡和抗争,人们或者选择相信谣言,打破原有印象的禁锢,或者选择否定谣言,坚持自己原有看法。超过一半的接收者否定了这条信息的真实性,这可能由于固有的刻板印象战胜了零星的小道消息,也可能由于人们对于网络公信力的怀疑态度迁移到对这一信息的态度上来。22%的接收者完全接受了这一信息,不仅在认知和态度层面发生了变化,而且可能成为下一级传播的传播者。而另外15%的接收者未对此信息表明态度,却以此为契机,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他们中的部分人可能也对此信息持否定态度,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跟帖,进一步传播此“谣言”,因此他们也成为了预料之外的“谣言”的传播者。由此可以得出网络谣言的特点之一就是传播者极其广泛。
(3)进一步延伸。“谣言”传播者的迅速壮大带来跟帖转帖量的大量增加,这也使得谣言在流传过程中会变得越来越具有说服力。接收者经常会收到不同的发送者传播相同的信息,这种信息不断重复出现的情况,有可能使得接收者相信
訛輰
意思)之间是十分合适的。輥他认为,当谣言尚未被人们听到
时,它要先进入胃袋中,即经历一段思索、酝酿的阶段,然后进入大众的嘴巴里。这也就是幼虫———蛹———成虫三段式的演变过程。下表以“李素丽被抓”这一谣言为例,分析该网络谣言的产生过程:
在幼虫阶段很难找到谣言的影子,这时的谣言是一个既存在又缺席、既知晓又忘记的社会机制。李素丽从一个普通的公交售票员被塑造成一个兢兢业业、一心为民的劳动模范,是政府和媒体的合力而成。不管人们是否愿意,大规模的“向李素丽同志学习”的宣传使每个人都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李素丽是劳模,应起模范带头作用。这样的印象成为整个社会的期待和记忆,随着时光的流逝保留下来,成为“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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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壳”,也就是谣言产生的深层原因。
进入蛹阶段,个别人注意到“李素丽服务热线”改成了“北京公交服务热线”,这样一个原本不带任何意义的现象成为一些人口中的“蛛丝马迹”。个人记忆替代社会记忆成为“导火索”,一触即发。在这一个阶段,似乎已可看到谣言即将破茧而出,然而,只要提供充分、清晰的信息,消除信息本身的模糊性,谣言仍然可能被扼杀在孵化期的摇篮里。
孵化完成阶段即宣告谣言的诞生,同时也不言而喻地宣
訛輱
公交热线名称的变化为个人制造“李素丽被告它的死亡。輥
电子信源:网络谣言的来源地很难查出,虽然网页资料、邮件、BBS、留言板或聊天室都可能是网络谣言的起源处,但也可能只是谣言传播的中继站。
载体:网络谣言产生后,除了以网络媒体传播外,也会从虚拟世界进入实体世界,传播通道延伸至人际传播和大众传播。因此,网络谣言的发展并非单一通道传播,而是多通道传播。值得一提的是,“转帖”成为网络谣言传播经常使用的方式,网络文档复制的低成本和高度的便利性,使网络谣言的特点更为突出,一则谣言可以在几小时甚至几分钟之内传遍全世界。
信宿:网民,即谣言的受众。他们受两个因素的影响:一是受众本身的批判能力,二是信息内容与受众的接近性。若受众批判能力强,则可能运用自己的经验、理性来区分“谣言”和“事实”,忽略“谣言”,阻断其继续传播的可能;就接近性而言,信息内容与受众的联系越密切,就越有可能引起受“谣言”得以延续传播,呈金字塔型不断扩散。而众的关注,使且在传播过程中,网民对谣言的内容本身会进行增加和修改,使其更简单、更易于传播。
总之,谣言难以捕捉,它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从一个人手中迅速传到另一个人手中。“每个人都在说,每个人都说的,谣言就这样在耳朵和嘴巴的漩涡中迅速事一定是真的了”
旋转缠绕。网络的出现则为谣言的滋生提供了最好的温床,也为谣言学研究带来了更多新的亟待解决的课题。
抓”这一谣言提供了表面上的合理性。然而,这一谣言的产生立刻会引起各方的反应,谣言的受害方面对愈演愈烈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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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播态势必然出来辟谣,而在谣言纷繁复杂、存在越描越黑危险的今天,最有效的辟谣方式就是诉诸法律,因而李素丽起诉造谣者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2、网络谣言的传播机制
(1)谣言如何成为信息得以传播?
奥尔波特和波斯特曼通过试验确立了三条谣言发展成消息的规则,即levelling(水平化)、sharpening(强调化)、as-訛輲輥
similation(同化)。以“李素丽被抓”这一谣言为例,将公交热
主
题专栏—传媒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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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名称变更、李素丽所属单位等细节省略,提炼出最易记忆和传播的主干:“李素丽被抓”,这就是levelling,即删减细节,去掉特殊之处;而sharpening是指听到谣言的人在进行再传播时,会特意强调其印象深刻的部分。“李素丽被抓”这一谣“李素丽”同“劳言得以大量复制原因之一就是谣言制造者将
动模范”这个概念绑定,强调了劳动模范同腐败分子这两重身份叠加于一人的矛盾,令听者印象深刻。感情和理性的因素也会影响到谣言,谣言接收者总是根据自己的想象对谣言“添油加醋”后再加以传播,这就使得谣言进一步朝着听者感兴趣的方向变化。这就是assimilation。“劳动模范”和“腐败身份的矛盾性引起参与者的强烈兴趣,扣动了参与者分子”
的心理动机,使得谣言一“发”而不可收。
(2)网络谣言的传播模式
作为信息传播的一种,网络谣言的传播离不开信源、载体、信宿三个要素的参与。如下图所示:
参考文献:
①奥尔波特等:《谣言心理学》,【M】.辽宁出版社,第2页②③卡普费雷:《谣言》,【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8页
④戴维·波普洛:《社会学第十版》,【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年,第605页
⑤罗斯诺、费恩:《流言》【,M】.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0年,第4页
⑥邓国峰、唐贵伍:《网络谣言传播及其社会影响研究》,【J】《.求索》,2005年10月
⑦刘建明:《舆论传播》,【M】.清华大学出版社,2000年⑧胡钰:《大众传播效果》,【M】.新华出版社,2000年⑨徐锦江:《流言导读》,【M】.上海文化出版社,2004年4月,第163页
⑩汉斯·约阿希姆·诺伊鲍尔:《谣言女神》,【M】.中信出版社,2004年3月
訛摘自2008年11月6日百度贴吧輯輥“李素丽吧”的帖子“李素丽被抓了”
訛輥輰輥訛弗朗索瓦丝輱·勒莫:《黑寡妇———谣言的示意及传播》,【M】.商务印书馆,1999年11月,第22页、第15页訛奥尔波特等,輲輥刘水平等译:《谣言心理学》,[M].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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