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到闵行]张乃清:寻找诗意的文化乡愁

古镇老街的文化价值

图：曾在梅陇镇度过童年，现任浙江画院名誉院长的潘鸿海先生创作的油画《春雨江南》，取材故乡记忆。

家有老是为宝。在闵行城市化进程中，古镇老街也是一种宝，一种不可多得的文化资源之瑰宝。这些破旧残存的古镇老街，曾经是一方商贸集散中心、文化时尚中心，承载着千百年来江南水乡的历史记忆，呵护着一代又一代乡里乡亲的精神家园，它不仅是记忆城市足迹的珍贵遗存，是城市文脉不可或缺的重要历史资源，是值得我们倍加珍惜和开发利用的市民休闲空间、文化创意街区，更是我们在城市化进程中寻求心灵栖息和诗意存在的文化乡愁。

图：春秋易逝，老屋永远都是经典的风景。（摄于召稼楼梅园）

近郊时尚

小康人家

图：高墙（摄于召稼楼梅园）

闵行地处上海腹地，黄浦江与古冈身交叉，自古为水陆要津。明清时期为全国棉纺织手工业的中心地带，交通便捷，经济发达，集镇建设优于其他地区，并先后受松江府城和上海都市的近距离辐射，集镇居民生活习俗均以城区为榜样，敢于领风气之先，使这里的重镇成为农耕文化、商贸文化与近代文明的结合体，海派文化延伸的平台。

在近代城市化过程中，这里既没有彻底洋化，也没有固守不变，对“西风东渐”的辐射不拒绝也不急躁，从而形成了城乡交融的近郊文化。老镇街面建筑和代表性民居风格，中西结合，恰到好处。七宝皮影戏因走进城市而更显文气，别具一格。面对洋布倾销和土布衰落，莘庄钩针编结技艺适应市场需求，产品出口远销，成为遍及城乡的家庭副业和重要的地方产业。

当初，因地制宜，以市兴镇，造成形制各异的古镇老街空间格局，如七宝老街的“非”字型街巷，杜行老街的“角尺”式长街，召稼楼的“无中心”散居，更多的“工”字型桥头沿河成市。由于发展状态不一，呈现出城市化进程中各阶段的模样，如七宝是城镇，召稼楼是乡镇，荷巷桥是市镇。有些市镇镇小名气大，如题桥、荷巷桥、俞塘、紫藤棚、闸港、塘口、翁板桥等。

著姓望族聚在重镇，因此名人辈出，元明清三代进士至少有49名。文士科举中试后依然恋乡情浓，不少人未走仕途或返乡后大有作为。值得关注的是，乡绅们在社会自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维护地方权益，热心地方公益，推进教育事业，留下了大量地方文献。尤其是陈行、老闵行的乡绅作为是江南显例。

“镇上人”大多是农、商、文杂居，时有外来户。他们既喜欢到城里去“看闹猛”、“学花样”，又不忌乡村土气，逢熟吃熟，自得其乐。元明清时代，西有松江府城，东有上海县城，这一带闹中取静，两头受益。普遍的小康人家生活，不过于张扬，乡土文化长期积淀和传承，显得厚重不失温婉，朴实不乏时尚。

图：青砖（摄于闵行老街项家花园）

千年风水

以庙兴市

闵行的古镇老街，可分为城镇、乡镇、市（集）镇三种形态。其形成发展，历经千百年风雨沧桑，在流年岁月中积淀着物质文化、非物质文化及自然生态文化资源。市镇的崛起，是迈向城市化的第一步。

据史载，元至元二十九年（1292），松江府设立上海县。当时，在今闵行区境内已形成以庙兴市的北桥镇、吴会镇和三县交界的七宝镇、诸翟镇等集镇，居住人口不多，但庙场和商贸人气旺盛。仅知名寺庙道观的建筑群就颇具规模，超乎后人想象，如北桥明心寺、七宝教寺、吴会南净土讲寺、仁济道院、诸翟玄寿观、永福禅院等，名重四乡，享誉史籍。南宋时，有长寿寺使题桥兴市，度门寺聚闵行渡人气，更有虹桥安国寺人称江南名刹。

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夏，倭患横行，延续六年。这里的市镇遭受劫难，人气正旺的吴会镇和一些古寺庙就此消亡。尔后的万历朝48年间，这里市镇群起，七宝、诸翟、北桥、闵行、陈行等地借地理优势，成为跨县的商贸中心，镇区规模扩大，问鼎一方。

清康熙至乾隆的百年间，社会经济持续发展，集镇建设规模空前。可惜1860年后三年间，七宝、华漕、虹桥地区多次发生太平军与清兵及洋枪队的恶战，七宝教寺等众多胜迹被毁，古镇元气大伤。

1928年上海实行市、县分治之后，上海县属江苏省，仅存闵行镇和马桥、颛桥、北桥、塘湾、曹行、陈行、三林七个乡。这些乡镇700年间未受区划变化的折腾，乡土文化积淀最为厚实。

图：黛瓦（摄于召稼楼）

善待历史

擦亮老街

古镇老街是一种不可再生的历史文化资源，我们可以规划设计建造任何现代化的城市，但是无法再造真实的历史空间，无法复制承载着祖祖辈辈生死浮沉歌哭的古镇老街。

2003年，国家建设部和国家文物局开始评选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名村，现已公布四批名单。闵行区已用力建成七宝老街和召稼楼古镇，并分别荣获“上海十大休闲街之一”和国家3A旅游景区，但未能成为“历史文化名镇”。目前，区内还存在近十个残缺不全的古镇老街，成为城市化建设的难题。这里是老年人怀旧的老话题，摄影爱好者游走的聚焦点，是古董贩子生财的宝地，外来人口蜗居的乐园，是青少年认知的盲区，文史研究沉重的课题。

在城市化进程中，因缺乏乡土文化传承、历史文物保护和科学发展等明确意识，也缺乏实地调查研究，有的在制定发展规划时就被丢弃了。很多古镇老街的门牌号码上都被加上一个“（临）”，意味着这是临时建筑，随时都有可能被拆除毁弃。相反，在新建的建筑门牌上都是正式编号。清楚地表明，新建筑是正式的，永久的，而老建筑却是临时的，没有价值的。甚至在近30年编纂的地方志中，城市建设中不列入老建筑，文物纪念物中只有被有关部门认定为文物保护单位，才被写入文字。成片的古镇老街，在新修方志中名不见经传。

中共闵行区第五次代表大会上，正式通过的大会提案中，有关于“整合文化资源，创新体制机制，创建业闵行文化大区文化强区”的命题。我们真切期待在深度城市化过程中，能够转变文化观念，摸清文化家底，发现文化资源，整合文化资源，创新文化资源，增强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擦亮无愧于历史和未来的闵行文化新亮点，创造补上海之缺、领上海之先的闵行文化新空间。

图：小巷（摄于朱行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