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心理医生的工作日志 之四
一个心理医生的工作日志：
阳光下的心灵震颤 殷敏
此刻，在我的眼现出现了前天亲眼目睹的一件更让人心酸的事件、、、、、、
前天中午，我正在给一个刚离异的女性做咨询，突然咨询室的门被人“笃笃”地敲着，“殷老师，殷老师＂是小李在外面。凭我直觉知道一定有急事。
“对不起，请稍候一下”我面带愧色地对那位咨客说，转身开门。
“110给你电话”小李边指着电话机边神色紧张地说。
我跑过去，接过电话机。
“殷老师，我是区局治安股的小刘，居然天大楼有人跳楼，老胡让你来一趟”
我跑到进咨询室，对那位咨客说“有人要跳楼，我要去一下，对不起”我边打开手机，边往门外冲。因为在咨询时，我是关机的。
跑到街上，我拦了一辆的士：“快，到居然天大楼”我说话时，突然发现刚才的那个咨客也跟我上了车。我对她微微点点头，算是问候，也可能是一种默许吧。
只见居然天大楼四周围了好些人，每个人的脖子都好像被无形的线吊起一样，使我想起烤架上的鸭子，又让我想周树人笔下《药》的场景。
我轻轻地拔开人群想往里进一进。
“你看不见啊，挤呀，挤！”一个光着上身，穿个大裤衩，满嘴喷着酒气的青年人歪着脖子，扭着头，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对我大吼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调整脸上每一块能调动的肌肉，仰着脸对他边说边讨好地笑着。
也可能是他被我的“真情”所打动。只见他低下头，用他那肥大的右手，边搓肚子上的油脂和灰尘的混合物，边冲着我说：“真他妈的，快点跳下来不就算了嘛！”说完后开心地哈哈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伴着他的嘴里的酒气和身上的汗臭味像见不得光的幽灵一样在空气中飘得很远很远、、、、、、
我费了好大的劲通过层层人墙挤到了前面。
110指挥中心的老胡冲我说：“哎呀，殷医生你终于来了”老胡边擦拭脸上的汗，边指着楼顶上的人对我说“这小子，42岁，下岗工人，昨天他发现他女人跟人了，所以想跳楼”说着把手中的半导体话筒递给了我。
我们心理卫生协会和110、119成立了心理紧急干预中心，也就是面对想自杀的给予心理援助，这已不是第一次了。119早已到了现场，而且铺起了红色的气垫，120的急救车也来了。
这时已近中午，正好是下班时间，人聚得越来越多，楼上的人也更加激动，好像是要寻找更合适的起跳点。我的心也收得紧紧地，嗓子干干的，喊不出话来。
这时公安人员也非常紧张,特别是老胡额头的汗就像冬天洗澡堂天花板水珠,不停地往下滴。他用一双几乎是祈求的眼光看着我，这时我的心情也平静了好多，举起话筒对着楼上的人刚要喊话。
突然有人喊道：＂哎，兄弟！快跳下吧．＂人群中那个大裤权叫了起来。
“是呀，小仔，快跳下来吧，俺还要回去做饭了＂又有一个附和者。
“跳呀，周昌不是跳下去了嘛，汤踏也跳下去了，你也跳呀。”又一个歪脖子的人学着７０年代日本电影《追捕》中的台词撤着嗓子在嚷着，“跳呀，你就会溶化在这蓝天之中”。
“哈 哈 哈”震天般起哄的笑声响彻整个天空，就像原始森林大火时动物绝命前的哀嚎。
我惊呆了！ 哎呀，悲哀的人们呀，这是怎么了呀。可恶！可恶！！
“你他妈的都是混蛋！你们还是人吗？！”我突然像发疯的狮子一样，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吼着。
“你们再看看，他是谁呀？他是我们的同胞呀，是我们的同类呀！他是人呀！！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呀！！！”我一边指着楼上的人，一边对着看热闹的人狂叫着。
这时，四周一片寂静。
就像经历了一场史前大地震之后的死一样的安静。只是偶尔能听到远处汽车喇叭的几声哀鸣。向人们叙述着刚才发生的悲剧。也因为这点哀鸣，也还能证明着我们都是活物罢了。
这时，我爬到１１０出警车的顶上，举起话筒，对着楼上那位今天的＂主角＂做一个深呼吸，喊道。
“这位朋友，能说一下到底是怎能么了吗？”我尽可能地用缓和的语气问道。
“你别管我，这是我的事”他站在楼的边上，过一会他说：“我的女人跟人啦”这个我还不知姓名的“主角”双手掐着腰冲我吼着。
情，又是情，这可恶的情呀，到底害死了多少为此痴迷的人呀。
“是的！作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是什么呢？”我仰起头注视着“主角”，“那就是自己女人的背叛！！那就是背叛！！！”我几乎是把这句话的每个字吼出来的！
“朋友，你痛苦吗？是的，一定是的。”接着我又轻轻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垫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对他说：“说明你是一个重情的人呀，证明你是有情感的人呀，难道不是吗？！”
稍稍停一会，我又说：“你想想，不是这样吗？！”
但这个“主角”没有一丝的变化，我内心有些发怵。
“朋友，我懂你，你愤恨，恨那个背叛你的女人；你感到羞辱，恶心那对狗男女。但是这是你的错吗？这是你的罪吗？不！”我大声地叫喊着。
“那我问你，你是什么人呀？是哪来的呀？我的事碍你什么呀？你滚！”“主角”声嘶力竭地叫着。
“我是一个和你一样的男人！一个不容被污辱的男人！！一个还在乎你的男人！！！”
这时，我看到好多小学生都放学了，在学生的队伍中我还看到一个人，那就是一个女教师，而且我还认识。我给她讲过课。我灵机一动，跳下车来。
跑到那个女教师面前，她也认出我来，我对她耳语几句，她朝我点点头，于是她把所有的小学生都招集在了一起。
这时，只见所有的小学生在她的指挥下，排成整齐的队伍，冲着楼上的那个“主角”大喊道。
“叔叔，您好，请别跳！叔叔，您好，请别跳！”
“叔叔，叔叔，我爱您！叔叔，叔叔，我爱您！”
“叔叔，您好，请别跳！叔叔，您好，请别跳！”
“叔叔，叔叔，我爱您！叔叔，叔叔，我爱您！”
、、、、、、、、、、、、
突然，那个“主角”抱住身旁的广告箱，嚎啕大哭、、、、、、、
三个早已躲在后面的民警冲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主角”。
顷刻，热烈的掌声响彻整个天空．
天是那么地蓝、空气是那么地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