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散文欣赏-- 济南的夏天
济南的夏天
作者:郭光明
自古济南多名士。千百年来,不管生于斯的文人,长于斯的雅士,不管是暂留的名士,还是久居的墨客,一个个趟着历史的泉水,挥毫泼墨,壮大了济南的名气,孕育出了济南独特的泉水文化。
然而,李白的“湖光摇碧山”,写的是“秋柳含烟”的湖;田雯的“跳波溅客衣”,写的是“漱石枕流”的泉;苏轼的“济南春好雪初晴”,写的是初春的济南,而黄庭坚的“潇洒济南似江南”,多少带着对济南的成见……只有老舍先生在济南任教的那年,洋洋洒洒地写下《济南的秋天》、《济南的冬天》,写出了济南秋天的诗境,写出了济南冬天的温情。可惜,先生在济南呆的时间太短,在世上呆的时间太短,没有写下济南的春天,也没有写下济南的夏天,对于济南,实在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后来,有人写济南的春天,说济南的春天像待嫁新娘。济南的春天是否像待嫁的新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不好去评判,但济南的春天,风也温柔,树也温柔,确也像新娘般的委婉。那么,济南的夏天呢?
有人说,济南无春天,说济南春天就象春天里北归的大雁,在济南刚一落脚,就又匆匆北去,让人们感到夏天来的突然。济南的夏天,来的的确突然,突然的让人还没有换下御寒的棉衣,火辣辣的太阳就像火炉一般烘烤着济南高高低低的山,还有高高低低的山围起来城垣。
明亮晃眼的阳光下,城垣里的荷花打起了卷儿,城垣里的垂柳低下了头,不知疲倦的知了尖叫着“热”,惟有清澈的泉水喷涌着一丝丝的凉……走在大街上的人们,满脸的汗水流淌着质朴,发梢上的汗珠滴哒着厚重。
虽然济南的夏天来得突然,但也不是没有初夏。济南的初夏在哪里?济南的初夏在高矮不同的山上,在枝叶婆娑的树下,在碧波荡漾的湖中。
初夏的济南,似婴儿的摇蓝。那些太秀气了的小山,就是婴儿摇蓝的床帷。只是婴儿的摇蓝没有秋天时的色彩斑斓。不管是高还是矮的山,从头到脚都是一抹的绿色,根本看不到一点山的肌肤。如果非要说绿色的颜色发生了变化,那也只是山顶的绿色有些缥缈,山腰的绿色有些流动,而山脚下的绿色则有些凝重。不管山顶的绿色缥缈也好,山腰的绿色流动也罢,睛空里看不到山的曲线,雨天里看不到山的棱角。看到的是绿色围成了一个圈儿,精心护卫着摇蓝里的婴儿,而凝重的绿色,在风的鼓动下,尽情地为婴儿舞动着身躯,也舞出了婴儿的笑容。
襁褓里的婴儿眨眼就成长为调皮的女孩,她把大明湖荡漾的碧波,化作了靓丽的裙子穿在身上,把清澈的七十二名泉,化作了七十二颗晶莹的珍珠,串联起来盘在了她的头上,把垂树点水的护城河,化作了一条“绿肥红瘦”的丝带,轻轻缠在了她柔软的腰上,把济南四周矮矮的小山,变作一环祖母绿的项链,悄悄地套在修长的脖子上……然后,她带着少女的羞涩,撒下一缕清香,蹦蹦跳跳地掠过泺河桥,藏在大明湖的藕叶下。
一泓碧绿的中央,涌起的三朵如云似雪的浪花,永不消歇地带走酷暑的闷热,沁人心脾的泉水,流淌着爽人肌肤的清凉。一阵柳条轻轻的摇动,乌云迅疾地把济南的大街、小巷、高楼、树木盖住,密集的雨点瞬间砸到积攒多日的热浪中。冲洗过的大街,清新明亮;沐浴过的小巷;神秘朦胧;洗过澡的高楼,精神倍增;一排排垂柳,垂翠欲滴。只有不远处的小山,被雾气环绕,如同浸在了牛乳中,如蒙上一层面纱的少女,让人难见美丽的娇容。
在老舍先生的笔下,济南的秋天是诗境的秋天。在先生的笔下,济南秋天的山是一首诗,水是一首诗,济南秋天的老城、古路也是一首诗。而盛夏的济南,也充满着诗境,只是与静止的、凝固的秋天增添了流动的、鲜活的、厚重的诗境。
济南的夏天是一首诗,是一首流动的、鲜活的、厚重的诗。火辣辣的太阳下,热浪滚滚的大街上,流动的人群是一首诗,是一首凝重的诗,是一首鲜活的诗:匆匆走过的男人,个个长裤短袖,似一尊尊流动的雕塑,缓缓流动的一把把五颜六色的小阳伞,似一朵朵鲜活的花儿,流动出济南女人的古典与庄重,就连凝固的小巷里,那一方方光滑如镜的青石板,也在滚滚热浪中,氲氤出这座城市的诗行,升腾出一个时代的壮丽篇章。
这就是夏天的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