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义的摄影
摘 要：一张照片表现了时间的一个瞬间，阻止它被后来的瞬间抹去，从这方面来看，照片可以与记忆中的影像相比较，但却存在一个原则性的差异：记忆中的影像是持续经验的剩余，而照片却将独立的瞬间孤立起来。所有照片都充满歧义，都来自连续性的断裂。如果是一个社会公共事件，这一连续性便是历史；如果是个人事件，那么这种断裂性便是人生故事，即使是一张风景照也会打破这种连续性，那就是光线和气候的连续性，事件的不连续就会产生歧义，这种歧义不是显而易见的，即便是配上了文字，也只会起到教条式的武断效果。 关键词：歧义；摄影；纪实；相片 中图分类号：J405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36-0065-01 摄影术出现后，人们对相机镜头和感光材料之间所达到的直接复制性，终于找到了真实记录现实和时间的技术媒介，困扰人类多年的追求似乎也有了物质性的依赖，于是摄影的真实性被推崇备至。这时，摄影也被理解为证据，并在文字话语的层面上被无限放大，具有某种绝对的涵义。事实上，记录媒介能够对真实负责的只是快门开启和关闭的那一段时间，而且照相机镜头能够涵盖的也只是现实世界的某一部分，无论在时间还是在空间上快门的闭合都是摄影师自己掌握的，即使摄影者完全放弃自己的主观立场，也没有办法保证照相机前面正在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它很有可能是一部精心策划的骗局，于是谎言根本无法避免。那照片就完全没有证据性了吗？答案是有的，在符合限定条件之下是存在的，照片当然可以作为证据，但它必须是在时间维度上属于突发事件的某一刻，并对其前后语境逻辑所认同，一些新闻照片就具有这样的属性，再有的证据性照片，就是无关社会关系的私人影像了，比如纪念照，因为它的独立性，脱离了谎言必须有他者接受才能成立的条件。由此可见，照片的真实性很难依据摄影物理性，摄影的物理性也只能是摄影谎言的外衣，在大多数情况下，摄影的真实性只是一个神话。 照片本身是不会撒谎的，但是照片也同样没有说出真理。当照片被用作科学探索时，它毋庸置疑的证据性是得出结论的辅助手段，但是照片一旦被用于一种传播手段，实实在在的鲜活经验便被介入进来，真相会变得更复杂。 摄影的威力在于它时刻都能保持对瞬间的观察，这种对时间的断裂，已经编造出了崭新并具有包容性的经典作品，但是，在瞬间中捕捉到的真实性，不管多么有意义或重要，也只能与理解中的概念建立一种狭窄的关系。与人道主义者对摄影的种种看法相反，相机可以把现实转化为某种美的东西，正因为相机是一种相对微弱传达真相的工具，人道主义已成为摄影师们的主导意识观，它的理由正是人道主义掩饰摄影本身真实性与美的混乱看法。 在被记录与眼下观看的瞬间之间存在一个鸿沟，如果我们与照片上的事物有关联，那照片比大多数回忆会更令人难忘，因为它确认了观看者与照片之间情感纽带所引发的不连续性。而摄影的最高使命是向人解释人，当照片与观看者并没有直接关系的时候，我们就只会考虑第一个讯息，但这个讯息通常都很混乱，于是照片经常被当做用来理解的协助工具。 照片是遐想的刺激物，它能直接把那些渴望输入因距离而加强的欲望里，因而可以唤起不可获得感。在墙上贴明星海报、在钱包里放家人照片等行为，都是企图接触或认领一个事实。照片能以最直接的方式煽动情感，对于观看者而言，它无疑是最直接和最抽象的。 一张来自悲惨地区消息的照片，除非有激发情感和态度的适当背景，否则就不会引起舆论的注意，如果美国民众见到记录的朝鲜被摧毁的照片，由于这是一次种族灭绝的战争，也许他们就不会达到“全面支持朝鲜战争”的共识，但这种假设是肤浅的，民众看不到这类照片是因为在意识形态上没有空间来容纳这类照片，而美国人能够看到越南人受苦受难的照片，是因为新闻记者在努力获得这些照片时感到有人在支持他们。但朝鲜战争则被理解为“自由世界”对苏联和中国的一场正义的斗争，既然有了这样的界定，那拍摄美军狂轰滥炸朝鲜的残暴照片，将变得毫无意义。 我们四周充斥着摄影影像，构成了虚假信息的全球体系，而摄影在这个体系中的角色是极具启发性的，它所表露出的现实总是隐藏多余暴露。但照相机能够担保任何现象的本真性，不管它是多么虚假，因此谎言在现实社会中，便显得更加真实。 照片篡改着世界的规模，而他本身也在被缩减、被修饰、被放大，它们破损，被复制，被买卖，于是照片包装了世界，自己也被世界所包装。每张照片都只是一块碎片，它的社会道德和情感重量要归根于放在哪里。在消费社会里，即便是摄影师们最具有良好意图和说明文字的作品，也是源于对美的发现，世界上那些较富裕角落的人们主要是通过相机来了解世界的恐怖，但现在摄影美学化倾向的严重性，使传递痛苦的媒介最终把痛苦抵消，而摄影的现实主义让摄影产生道德麻痹和感情刺激。 参考文献： [1][英]约翰·伯格，[瑞士]让·摩尔著.沈语冰译.另一种讲述的方式.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