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夏夜的母爱
台风停电的一天傍晚,我走出家门,到路上闲逛。外面已经有许多人,因为停电,所以许多人都不愿意呆在在家里,要到屋外透透气。
这时,我见到一对夫妇推着一辆婴儿车在路上散步。只见那个爸爸推着婴儿车走得很慢很慢,而妈妈则拿着一把蒲扇,弯着腰,面对着车,正不紧不慢,一下一下地给车上的小孩扇着风,一边还要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路。妈妈的动作那样的轻柔而富有节奏,我想,此刻的妈妈怕扇子摇得重了,风太猛,孩子受不了;轻了,孩子又不舒服。那小孩不到一岁大,正睁着大眼睛盯着那摇动的蒲扇,时不时冲着妈妈笑出声来。
见到这样洋溢着浓浓母爱的画面,不少路过的行人都投来赞许的目光,报以轻轻的微笑。从心里感受到父母爱子无微不至的情愫。而面对此时此景,我的鼻子有点酸酸的,它把我的思绪带回到六十多年前,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我童年时的夏夜。
我家虽然住在乡下,但是,盛夏时节依然是酷暑难当,而且蚊子横行。晚上,很迟了,我们兄妹三个躺在一张床上,还久久不能入睡,一是热,二是蚊子多。因为买不起蚊帐,母亲常常在天刚刚黑时先用土办法驱蚊,点燃一小把稻草,又不能让它烧起来,只让它冒烟,慢慢燃着,以浓烟来驱蚊,可是这毕竟是不行的,蚊子还是不放过我们,而且天又热,母亲看我们难以入睡,晚上就在一旁为我们摇着扇子,赶蚊子,扇风。母亲用的扇子,是用棕树叶子剪成的,要多大,就剪多大,只是重量远比买来的扇子重,柄又粗,摇起来很吃力。当时买一把扇子虽然不要多少钱,但是,家里穷,舍不得花这样的钱。多少个夏天的夜晚,我们三兄妹,就这样在母亲不断摇动的扇子中慢慢入睡。偶尔一两次,我醒来,看到母亲摇着摇着,不由自主地打起瞌睡来。劳动一天后,母亲太累了,而明天她还要早起做饭,下地劳动。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边催母亲赶紧去睡。
后来,在哥哥的提议下,我和他一人一个晚上,轮着来扇扇子。妹妹最小,就免了。母亲先是不肯,在我们坚持下,也就同意了。不过,我们毕竟是小孩,常常是不要多久,手里摇着摇着就睡着了,后来,还是母亲接着为我们扇。
之后,我们还用过硬纸皮剪成的扇子,虽然轻便,但不耐用,要常常换。有一次,表姨到我们家做客,带着一把圆形的纸扇,很漂亮,上面还印着好看的图画。我们拿在手上翻来复来地看着,一会儿又摇一摇,又轻,风又大,比起我们自己做的扇子强多了。表姨见我们喜欢,临走的时候就说把扇子送给我们,那时侯,我们别提有多高兴。我们像对宝贝一样爱护它,用久了,有点破损,心里很难过,就小心翼翼地用纸糊好再用。这把扇子一直用到我们长大,虽然以后我们家买过很好的蒲扇、折扇、布扇,但这把纸扇,我们还舍不得扔掉。直到后来搬家了,不知道这把扇子放到哪里去。
现在,我们生活普遍好了起来,各家各户都用上了电风扇,空调,很少有人再用扇子,除了在屋外。我们家也不例外,每个房间都装了空调,大厅还用上了柜式空调。可是,一生历尽辛酸的母亲来不及享受这好生活,却早早地走了,只给我们儿女留下对母亲无尽的思念和遗憾,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