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曼赫兹伯格

赫曼・赫兹伯格①的结构主义思想

The Theory of Herman Hertzberger’s Structuralism

李　　　冬　　　冬Li Dongdong汪　　　永　　　平

Wang yongping

中图分类号　　　　ＴＵ－８６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００３－７３９Ｘ（２００６）０８－００１３－０３

摘　　要　　该文在对结构主义方法论理解的基础上，对建筑大师赫曼・赫兹伯格李冬冬，１９９４年毕业于山东建筑工程学院，１９９４年至２００３年在的著作及作品进行了分析，并围绕结构山东省枣庄市规划设计院工作，南京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研主义方法论对其设计思想和方法进行了究生，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

总结。

关键词　　结构主义　　赫兹伯格　　结构　　经纬　　方格网　　建筑秩序　　宜人的形式　　关系结构主义最初是从文化人类学中产生的思想方法，

筑形式的永恒性。这正是对现代主义建筑从“根子”上进

Abstract This paper analyzes the其雏形产生于２０世纪初，是瑞士哲学家索绪尔（Ｆｅｒｄｉｎａｎｄ行的谴责，从而真正找回失去了的建筑的意义和价值。celebrated works of the architectｄｅ　Ｓａｕｓ　ｓｕｒｅ）提出的“语言规则和单词”（Ｌａｎｇｕｅ　ｅｔ　Ｐａｒｏｌｅ）从广义上看，相当广泛的建筑师团体都接受了结构主Herman Hertzberger, based on the模式。索绪尔是第一个研究语言和话语之间区别的人，他义的建筑思想。狭义上说，结构主义建筑无论在起源还是comprehension of Structuralism. This认为，语言规则是一个卓越的系统，它决定话语的结构，在实践方面均局限于荷兰。５０￣６０年代，以荷兰建筑paper also gives several而单词从中得以自我表达。这一模式随后被人们用于其师阿尔多・凡・艾克（Ａｌｄｏ　ｖａｎ　Ｅｙｃｋ）为首的结构主义generalizations of his design theory它人文科学领域。２０世纪６０年代，法国人类学家列维・建筑学派的诞生。凡・艾克借用列维・斯特劳斯的“深and method about the斯特劳斯（Ｌｅｖｉ　Ｃｌａｕｄ　Ｓｔｒａｕｓｓ）受索绪尔的启发，发展出层无意识结构”理论来融合社会心理与实体形式之间日Structuralism.

比较完整的结构主义哲学体系，为在人文科学中用自然益割裂的矛盾，并提出场所感意向、创造以及认同设施Key Words Structuralism, Hertzberger,科学的方法进行研究提供了哲学依据。

等注重人性因素的城市规划基本概念，从而开创了崭新Structure, Lattice, Order of结构主义认为：任何事物都是一个结构系统，结构是的建筑创作思路。赫曼・赫茨伯格（Ｈｅｒｍａｎ　Ｈｅｒｔｚｂｅｒｇｅｒ），architecture, Agreeable form,一个包容着各种元素及其关系的总和，元素是这些关系是当代荷兰著名建筑师、建筑教育家，结构主义建筑师Relationship

的支撑，元素的改变需依赖于整体结构，但可以保持自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结构主义思想集中体现在他的大身意义。元素的互换不改变整体结构，而元素之间的关量建筑作品和专著《建筑学教程》中，在书中他阐述了系变更则会使结构系统发生变化。系统中问题的解决取结构主义建筑的表现形式、特点和建筑秩序，具有自己决于结构的组织关系。结构主义研究的对象不是构成事独到的见解和特点。

物的元素，而是元素之间的关系②。

２０世纪６０年代之前在世界建筑思潮中起统治作用的是１　　　　结构主义的规划、设计思想

功能主义。功能主义强调空间的特征独立性和划分的明确赫茨伯格推崇柯布西耶在阿尔及尔皇家要塞设计方性，各功能空间之间缺乏关联性和可变性。建筑师不是从案中提出的“超级结构”（Ｓｕｐｅｒ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图１）。他在设整体的系统来解决问题，而是从静态的功能入手，片面强计中把空间当作城市和建筑整体的系统构成来考虑，主调体块感，从而发展出一种简洁的，直至僵硬的建筑语言。张运用经纬（Ｗｒａｐ　ａｎｄ　Ｗｅｆｔ）、脊柱（Ｓｐｉｎｅ）和方格网而功能主义因忽视建筑形式的人文内涵和地域差异而受到（Ｇｒｉｄｉｒｏｎ）等结构原则进行建筑设计和城市规划。任何一人们的质疑与厌倦。事实上，功能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的种事物和现象永久的和暂时的特征之和称为形式。他认因素，不同的使用者对同一空间也会有理解的差异，功能为形式不取决于功能而是由各构成元素（即各单元空间）并不是一个纯抽象的概念，它是具体的和不断变化的。因的组织法则（即系统结构）来决定的，其基本手法都是此，从这个意义上讲，真正的功能主义建筑并不存在。

围绕空间秩序和空间结构来展开的。赫兹伯格借用了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一批受结构主义影响的青年建国语言学家诺姆・乔姆斯基（Ｎｏａｍ　Ｃｈｏｍｓｋｙ）的“权能”筑师提出了现代建筑运动的新方向，并向功能主义发起了（ｃｏｍｐｅｔｅｎｃｅ）和“表现”（ｐｅｒｆｏｒｍａｎｃｅ）的概念。“权能”挑战。勒・柯布西埃在晚年也成为结构主义建筑思想的支是指一个人的语言知识，而“表现”则是他在具体情况持者。结构主义建筑主张一种构成上的理性主义，注重表下对这种知识的运用和表达②。这样，通过对“语言”和现严格的整体秩序和几何形式的逻辑性，从而使建筑产生“话语”这两个术语的重新理解，赫氏建立起与建筑学的一种强有力的形式效果。结构主义建筑为寻求世界永恒的联系。从建筑学的角度去理解，“权能”被认为是结构表秩序结构，提出了整体性与人性的创作，这使它具有超越现形式的能力，而“表现”则是形式在特定情况下得以人类文化学因素的建筑广度。它的真正目标是实现建筑设表达的方式。他认为“‘结构’意味着集体的、一般化的、计中形式的意义与人的自身表达的内在统一，即达到人的

（更）客观的，……用所期望的和所要求的形式来表达。人

情感与建筑表达的同构，这才是建筑形式与意义的真正和们还可以用一座建筑或一个城市规划来讨论结构。”③在一作者单位

南京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终极追求。结构主义建筑从建立整体性的秩序出发，进而个特定的结构体系下，因不同的填充而呈现出不同的形第一作者硕士研究生、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第二作者教授

最终表达对人性的关怀与尊重。因而，与其说结构主义建式（图２）。建筑师应有能力掌握结构和填充之间的关系。筑是对早期功能主义的批判而产生的，不如说是一次对建他反对早期功能主义主张的功能和形式的一一对应关系，邮　　　　　　　　　编２１０００９

筑作为表达人类自身存在与发展的意义的探求。它从原始他认为一个特定的形式应允许不同的使用者或在不同时

收稿日期

２００５　　　　１２　　　　１９

文化出发推出其中所显示的“人”的永恒性，进而发现建

期对它有不同的解释。“形式在保持基本不变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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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与

鉴赏

・有关国外建筑的评论・

图１皇家要塞设计方案，阿尔及尔，１９３０年／勒・柯布西埃

（Ｆｏｒｔ　１’Ｅｍｐｅｒｅｕｒ　Ｐｒｏｊｅｃｔ，　Ａｌｇｉｅｒｓ　１９３０／Ｌｅ　Ｃｏｒｂｕｓｉｅｒ）图３比希尔中心办公大楼，阿培顿

（Ｃｅｎｔｒａａｌ　Ｂｅｈｅｅｒ　Ｏｆｆｉｃｅ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　Ａｐｅｌｄｏｏｒｎ）

图５巴塞罗纳，１８５９年／１．塞尔达

（Ｂａｒｃｅｌｏｎａ　１８５９／１．Ｃｅｒｄａ）

ａ　　　意大利卢卡竞技场（Ｔｈｅ　Ａｍｐｈｉｔｈｅａｔｒｅｓ　ｏｆ　Ｌｕｃｃａ）　

ｂ　　　法国阿尔勒竞技场（Ｔｈｅ　Ａｍｐｈｉｔｈｅａｔｒｅｓ　ｏｆ　Ａｒｌｅｓ　　）

图２　　　不同填充呈现的不同形式

图４萨伏依别墅，普瓦西，法国，１９２９年￣１９３２年／勒・柯布西埃（Ｖｉｌｌａ　Ｓａｖｏｙｅ，Ｐｏｉｓｓｙ，Ｆｒａｎｃｅ　１９２９￣１９３２／Ｌｅ　Ｃｏｒｂｕｓｉｅｒ）

图６社会事务所，海牙

（Ｍｎｉｓｔｒｙ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Ａｆｆａｉｒｓ，Ｔｈｅ　Ｈａｇｕｅ）承重体系和管道体系，可以变化和具有明确用途的区域作为填充物，在与“结构”的相互反馈中获得秩序，体现了一种构成上的理性主义（图７）。

④

应能够使自己适应多变的功能，呈现不同的外观”。

了棋盘——一种基于简单规则而又富于无限变化的结构体系。

所以，优秀的结构不仅不会限制自由，而会导致更多的自由。他用国际象棋的例子形象地归结了结构主义思想，“在操纵棋盘上每一个棋子移动的简单规则中，看似非常幼稚，但优秀的奕者成功地创造了无限的可

⑤能性。”“一座建筑物是如何组合在一起的，即它是

２　　　　明晰的建筑秩序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　Ｏｒｄｅｒ）

“简单来说，当由各个部分共同决定整体，或当以一种相同的逻辑从整体形成各部分时，所产生的

⑨

统一性可以称为‘建筑秩序’”。赫茨伯格认为“秩

３　　　　灵活、多样的结构形式和表达

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冯・谢林（Ｆｒｉｅｄｒｉｃｈ　ｖｏｎＳｃｈｅｌｌｉｎｇ）在《艺术哲学》（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ｏｆ　Ａｒｔｓ）中把建筑喻作“凝固的音乐”（Ｆｒｏｚｅｎ　Ｍｕｓｉｃ）。赫茨伯格同样把理想的建筑比作一首内涵丰富的韵律诗，“我们追求的建筑应该是一首诗，是一种集社会和生活于一体的诗；　即：建筑必须为人们提供社会生活所需的空间条件以及社会生活所占用的空间、移动的空间和人们所拥有的空间，这不是个人的空间，而是包含于社会

⑩

总体结构内的运作空间。”在完成这首韵律诗的过程

如何发挥功能作用的，对于它的使用者来说应该是‘易读的’（Ｌｅｇｉｂｌｅ）。例如，不是用粉刷掩饰一切，最好让人看到实际建造用的砖、钢或混凝土的梁、柱，以及窗上的过梁（图３）。让建筑物一部分的‘内脏’暴露出来……它可以让人们意识到为创造令人满意的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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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条件所作的努力。”　赫茨伯格还借用经与纬的概念

序”形成的基础就是“结构”，建筑的材料、色彩、构造及空间组织作为填充物在与“结构”的相互反馈中获得秩序，即统一性。而这种秩序在现代建筑与古典建筑之间架起了桥梁。在海牙的社会事务部（Ｍｉｎｉｓｔｒｙ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Ａｆｆａｉｒｓ，Ｔｈｅ　Ｈａｇｕｅ）的设计中，在４５°斜向布置的柱网基础上，若干八边形小单元组成４２０　ｍ的独立体量，一个或多个独立体量再构成

２

作为结构的启动构架。他认为建筑是可以编织的，“集中的结构是经线，个体的表达是编织进去的纬线。本身没有意义或意义微小的集体结构，唤起了个体的理

⑦解和表达。”（图４）他并不机械僵化地拘泥于结构，

办公单元（图６）。这种斜向结构网格在建筑中创造了秩序，结构作为线索为各种填充物创造了自由，并使它们具有可读性。类似地，在比希尔中心办公大楼（Ｃｅｎｔｒａａｌ　Ｂｅｈｅｅｒ　Ｏｆｆｉｃｅ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中，建筑物由大量完全相同的单元，按赫氏惯用的４５°斜向布置的柱网簇群成一个有秩序的延展体。它由一个固定的永久区域和一个可以变化和具有明确用途的区域组成（这似乎是受到路易斯・康的影响）。基本结构是

中，赫茨伯格坚持运用多种结构形式作为工具服务于最终使用者，他由以往对形式的意味的关注转向对形式涉及谁的关注，提出了形式的创造者、设计者和使用者的关系这一问题。“每一次，我们的目标都是创造一个令人满意的环境，即适于人们使用的、舒适的环

境，使人产生宾至如归的感觉。

使建筑与周边的自

而是因地制宜根据基地环境的具体情况灵活运用各种结构主义建筑原则，“方格网体系就像一只根据极其简单原则操作的大手——它设置总体的规划，但是当它到了每一块基地的具体设计阶段时，就变得更富灵

⑧

活性（Ｆｌｅｘｉｂｌｅ）。”（图５）。在这里，赫茨伯格又提到

然环境、人文环境能完美、有机地结合，融入到社会

背景之中。他的观察细致入微，认为建筑是由众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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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　　比希尔中心办公大楼，阿培顿（　Ｃｅｎｔｒａａｌ　Ｂｅｈｅｅｒ　Ｏｆｆｉｃｅ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Ａｐｅｌｄｏｏｒｎ）图７比希尔中心办公大楼，阿培顿

柱、板组合构造（Ｃｅｎｔｒａａｌ　Ｂｅｈｅｅｒ　Ｏｆｆｉｃｅ　Ｂｕｉｌｄｉｎｇ，Ａｐｅｌｄｏｏｒｎ）图９　　梁、

ｂ　　阿波罗学校，阿姆斯特丹（Ａｐｏｌｌｏ　Ｓｃｈｏｏｌｓ，Ａｍｓｔｅｒｄａｍ）

图８　　　蒙特苏里学校，代尔夫特　（Ｍｏｎｔｅｓｓｏｒｉ　Ｓｃｈｏｏｌ，Ｄｅｌｆｔ）小的细部组成的总和，就像是芭蕾舞演员身上成千条用者的角度考虑，除了最大限度地符合眼下功能的需

求外，兼具未来改造和扩建的潜力，“设计应该是一种组织材料，　并以一定的方式使材料的潜力得以充分发挥的行为。精心形成的每一因素都应该较好地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它应该为不同的人们、在不同的时刻和不同的情况下，更好地完成人们所期待完成的功

能。他主张建筑师在设计时既要形成空间，又要给使用者留出自我发挥的空间。在这里，空间不仅是功能的容器，还是功能的激发者，它体现了所谓的“多价性”（图８）。他鼓励居住者、未来使用者共同参与项目的规划与设计，激发他们的再创造热情。在他设计的项目中，经常会出现一些诱发性因素或构件，如矮墙、倚柱、架空的灰空间、多孔砌块砖等。通过大家集体的努力和聪明才智，最终实现的建筑不仅有宜人的外观尺度，而且富有深厚的艺术品位和内涵。赫茨伯格讲求朴素真实，不事奢华，反对华而不实。他反对那种单纯依靠高科技和新材料堆砌起的虚假高技建筑，反对那种“建筑师一直在争相制造最漂亮的‘盒子’，对内容的控制却似乎已经消失，包装的形式变得比内容的形式更为重要。……他们‘要创造美学奇

迹。’所，让每个人按自己最想要的方式去做。蒙特苏里学校、阿波罗学校、比希尔中心办公大楼、弗雷登堡音乐中心、老年人之家等都是赫茨伯格的杰作。他独具匠心地借鉴古圆形竞技场中的不同空间标高来组织建筑空间，打破影响人们交往的阻碍，他设计的入口、过厅、楼梯、座椅为人们创造了更多亲切宜人的聚会、聊天、学习、休憩等社交场所，实现了内部与外部、公共与私有、教师与学生、演员与观众的互动，结构上为人们实际使用时的装饰和改造预留了极大的灵活性。他倡导通过人的活动这条主线将空间——建筑——城市——社会融为一体，体现了“整体设计”的观念。

（１）赫曼・赫茨伯格（Ｈｅｒｍａｎ　Ｈｅｒｔｚｂｅｒｇｅｒ）。１９５８

年毕业于荷兰历史最悠久、建校已达１００多年、

可接触的距离感，这样，建筑师便首先制造了疏远和不

享有“荷兰清华”美誉的代尔夫特科技大学友好的效果。（Ｄｅｌｆｔ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１９６０年代他

我们所设计的应该同时既是小的又是较大的，足够小

曾与范・艾克等人共同编辑《论坛》（Ｆｏｒｕｍ）杂

以适合使用，足够大以满足最大的使用潜力。他的

志。１９７０￣１９９９年赫茨伯格在代尔夫特科技大学

比希尔中心办公大楼就体现了这种思想。在原有的执教长达２９年。他筹办了以建筑、规划、景观ＣＢ２大楼基础上，赫兹伯格设计了著名的ＣＢ１办公楼等教学和研究开发为主的贝尔拉格研究院以及两幢建筑之间的连接体，它打破了传统办公楼的（Ｂｅｒｌａｇｅ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并多年担任该研究院的董事沉闷形象，从使用者的个人需要与群体生活模式出发会主席。１９９９年后赫茨伯格除继续在贝尔拉格依据空间划分的原则提出一种“工作平台”的设计。在研究院、阿姆斯特丹建筑学院任教外，还主持每个工作平台中可根据使用者的个人需要进行自由布“赫茨伯格建筑事务所”（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ｅ　ｓｔｕｄｉｏ置，这种鼓励内部及外部可加性的开放形式使空间组Ｈｅｒｍａｎ　Ｈｅｒｔｚｂｅｒｇｅｒ　Ａｍｓｔｅｒｄａｍ）的设计工作，织呈现一种有机形态，如同乡土聚落一样，造成极佳设计范围涉及学校建筑、办公建筑、住宅项目、的亲切感，这种“多价空间”的思想正是对凡・艾克文化空间、城市规划等。１９９６年他为考察中国

的客家民居，曾亲赴福建考察研究。的“数量美学”——“迷宫式的清晰性”理论的发挥。

结构主义建筑这种单元性以及在生长结构中的连贯性（２）《现代建筑理论》Ｐ３７８。

，（４），（５），（６），（７），（８），（９），（１０），（１３），（１６）使建筑方案具有一种格网（ｇｒｉｄ）的结晶化（ｃｒｙｓｔａｌｌｉｚｅ）（３）

《建筑学教程１：设计原理》Ｐ９３，Ｐ９４，Ｐ１０３，Ｐ９４，效果，当然，这种簇状形式（ｃｌｕｓｔｅｒｔｙｐｅ）还用在海牙

Ｐ２４１，Ｐ１１９，Ｐ１２５，Ｐ１２６，Ｐ２１４，Ｐ１９４的社会事务部的设计中。赫兹伯格强调场所之间的联

，（１５）　　《建筑学教程２：空间与建筑师》序言，接和空间之间的关系。他总是能用精妙的手法在很有（１１）

Ｐ１０２限的空间内恰当地满足人们尽可能多的需求（包括意

想不到的）。同样由于对“关系”的关注，赫兹伯格非（１２）《建筑师教程１：设计原理》序言常注重细部的处理，他强调的重点也从构件本身转移（１４）《建筑学教程：设计原理》Ｐ１５１到它们之间的连接上，或说它们之间的关系上（图９）。

参考文献赫兹伯格认为功能和体验发生于事物之间的关系之中，宜人的形式也必然产生于复杂精妙的关系之中。

此时，又回了到结构主义的研究对象上——元素之　间的关系，而不是元素本身。

就象所有的事物具有两面性一样，纯哲学层面的结构主义作为一种方法论也有其局限性。在它的“语言”体系中忽视了“话语”——个体的真实存在和个性，把有个性的人看成社会结构体的一个单位，从而把人的因素排除在研究范畴之外。但是，赫兹伯格的设计理念鲜明地体现了人本主义的特质，修正了正统结构主义的只注重结构，不注重个体的局限性，所以我们可以称赫茨伯格的建筑理念为“结构人本主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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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曼・赫茨伯格．建筑学教程．天津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３．刘先觉．现代建筑理论．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１９９９．

宋昆，邹颖．整体的秩序——结构主义的城市与建筑．世界建筑，２０００（７）：６６￣６９

沃野．结构主义及其方法论．学术研究，１９９６（１２）：３５￣４０

蔡勇．整体秩序与群化思维——结构主义建筑观的启示．新建筑，１９９９（６）：３９￣４１

刘大馨．赫曼・赫茨伯格和他的《建筑学教程》丛书．世界建筑，２００３（１２）：７２￣７３

大体块（ａｎｔｉｂｌｏｃｋ）的形式特征。正如他本人所说：“事物

的增大只能是许多自身很小的单元的复合，并且由于总是把事物做得太大、太空，就会产生一种冷漠和不

注　　　　释

４　　　　宜人的形式——适合人们需要的形式

在建筑单体设计中，　赫兹伯格的建筑具有一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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