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必备从百篇高考作文看文言文与高中生语言发展水平的关系

天兵下北荒，

胡马欲南饮。

横戈从百战，

直为衔恩甚。

握雪海上餐，

拂沙陇头寝。

何当破月氏，

然后方高枕

从百篇高考作文看文言文与高中生语言发展水平的关系

湖州中学 沈琦娅

文言文是中国古代的书面语言，主要包括以先秦的口语为基础而形成的书面语，以及模仿这种书面语而创作的历代作品。与现代汉语相比，文言文最大的特点是简洁、典雅。它与现代汉语又是一脉相承的。

在整个高中阶段的语文学习中，文言文的学习占了相当的比重。那么，文言文的学习对学生书面语言的掌握具有怎样的影响呢？我们在抽样分析了90篇今年浙江省高考作文（见表一）后得出，文言文对现代书面语发展水平的影响，可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考察：

1．语言面貌：

①是否使用成语、文言词语；

②是否使用对仗句和排比句，句式运用是否整散结合；

③语言是否具有音韵美；

④语言是否简洁、典雅。

通篇使用文言写就。

2．内容材料：

① 是否能够引用诗文或化用诗句；

②是否能够运用典故和史料。

3．文章技法：是否能够使用古代文学作品中常见的艺术表现手法来进行表达，如用比兴的写法开头，在叙述中采用铺陈等等。

4．思想文化：是否能够博古通今，洞明世事，练达人情，既具有历史的厚

度，又能用现代的眼光审视，从而使文章蕴涵一定的传统文化内质。

表一：

说明：为了对比的更加明确化，首先把这90篇考场作文分成7个分数段，由于每个分数段统计的篇数不等，因此表中每格括号中的数据是左列中对应的统计数与每个分数段作文篇数之比，即每个统计点（如成语、文言词语等，下同）在各个分数段作文中所占的平均数。

从以上的数据中可以得出这样的一些结论：

一、在对仗句的使用、运用诗文或化用诗句以及运用典故和史料这三个统计点上，随着作文分值的提高而呈正比上升趋势，而其他几个统计点与之基本上成正比。

二、4篇满分作文除了在成语、排比句上没有明显的优势外，在其他五个统计点上的平均值都是最高的。

三、作文分值在40分段的和50分段的两组对比较为明显，即45~49分的作文比40~44分的作文在这七个统计点上的平均值要高，55~59分的作文在这七个统计点上的平均值基本高于50~54分的作文。

四、3篇28分的作文在这个统计表里似乎有点例外，它在成语、文言词语、排比、引用诗文或化用诗句以及运用典故和史料上较之36~39分段的作文更占有一定数量。

针对以上的结论，我们可以重新回到这些作文中去进一步探讨其中的原因，来求证文言文学习对高中生现代书面语的影响性。

在结论一中，对仗句、诗文和典故等在高分作文中使用的频率高正是说明了文言文对其的影响，也说明了文章作者扎实的语言功底和深厚的文学素养。例如下面摘录的两段58分的考场作文：

（一）

在两千多年前的荒烟漫草中，仲尼含义隽永地轻吟，生无所息。当屈子芒鞋峨冠独立寒秋深吐出一声浩然长叹之时，当太白花间独酌举杯邀月吟唱出三千萧萧白发之际，当子美半生漂泊居无定所咏叹出无边落木和不尽长江之时，当苏子行程万里独卧僧庐哀叹出半生潦倒的一川烟雨之际，你可曾听到相同的喟叹？ 寂寞深闺，是谁用素于抚琴，情丝无限地附和着先哲们的吟诵？窗纱滴翠，是谁鼓荡着一袭白衣，心事苍茫地哀怨着人世凄凉？啊是你——被誉为旷世才女的蔡文姬。

（二）

有的人征服了高峰，又举目遥望更险峻的山崖；探得了瑰宝，又跃跃于另一次奇异的冒险；策马路过梅园，却一心想着直奔边关，戍国杀敌。

这样的人不是痴顽，而是执着，他们在奔波里冲击生命的极限，在征服里体验生命的快乐，在生无所息里实现自己的终极意义，最伟大的战士都渴望战死沙场，在死神带来的永恒憩息面前，他璨然微笑，死得其所。

有的人，驾一叶之扁舟，凌万顷之茫然，却不想到达任何彼岸，只是徜徉自适，听风饮露。他们秉烛夜游，访仙探鬼，只是感慨于岁月如寄，而风光无限，不得遍赏。

这样的人不是放纵须糜，只是潇洒自如，他们在漫游里赏玩生命的细节，在驻足遐观里纪念流逝的时间，在诚挚的诗篇里讴歌造化的神秀。升仙的道人不过问红尘俗世，只在静坐修行中获得人格的圆满，生命的休憩。

这两个片段都体现了句式上的工整以及对古代诗文典故的深刻把握。如在第

一个片段中，连引屈原、李白、杜甫三位历史人物的诗句故事，句式对仗、排比；第二个片段中的4个自然段内容上分别对比，语言上整散结合，凝练流畅，传达出丰富的表达力和思维力。

满分作文虽然需要各方面都达到一个高标准，但至少也证明了其在书面表达上的强大优势，如果我们来仔细阅读这几篇满分作文，就会发现它们不但擅长使用成语、句式，引经据典，而且通篇文笔凝练，透着一股浓郁的文化气息和对人生的哲思。请看下面这篇满分作文： 在征程中欣赏风景

漫步在这繁花似锦的街头，望着潮水般涌动的人流，忽然涌出一股疲惫与感伤。我突然觉得自己便是那千年后的子贡，站立在喧闹的街角，双手合十：“愿有所息。”

想起千年前那古埃及的挑夫，每走一段路便会驻足一会儿，他们说倘若赶路赶得太急，我们的灵魂便会跟不上脚步，迷失在黄尘滚滚的茫茫大漠之中。

那么，今夜，我便是那走得太急的游子，静静地坐下，等候我拉下的灵魂。 不是吗？在这日复一日，循环单调的生活中，我们浑浑噩噩，我们沉溺其中。这灯红酒绿的日子里充满了机遇也写满了挑战，充斥着诱惑也布满了陷阱，涂满了名利也贴满了失落。我们如狂热的信徒，高呼着“生无所息”投入一场场匆匆忙忙的战斗。殊不知，在这一天天的匆匆忙忙中，我们被打磨得筋疲力尽，也迷失得不知所踪。

愿有所息。再狂热的征程中我们也应该有所停留，有所停息。这是一个崭新的起点前安静的祈祷：愿有所息。

让我们背着公文包在静谧的原野上荡秋千；在雨天的滴溚声中听一张老唱片。 愿有所息而后勇。只有那些有所停留的人才能在浊世中散发馥郁，在红尘中保持隽永，在逆境中坚守风骨，在不断的诱惑与喧杂中保留一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心境。 月明星稀，鸟鹊南飞。歌唱“人生几何”的孟德在跃马横刀的征途中依旧有欣赏风景的豪情，无怪乎在那逐鹿中原的乱火中能够臣服群强，煮酒论英雄。

美国的威廉·福克纳说：人生确实需要不断地前行，但倘若一刻不停地赶路，

终将会迷失与徘徊。

愿有所息，我缓缓地睁开双眼，蓦然间，感到从未有过的清新。顾盼四周，竟是如此地生动而富有活力，征程中的景致竟也如此美丽。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你累了吗？让我们静静地坐下，喝一杯解忧的杜康。

如果要画出这篇文章中的靓词佳句，似乎不太容易，因为此文可以说是运笔娴熟、一气呵成，不仅通篇语言简洁、凝练，内涵丰富，而且气势连贯，音韵和谐，具有较强的思辩性。透露出作者在一定文言功底下博览群书的开阔视界，以及对现代汉语游刃有余的表达水平。

一般来说，考场作文的分数高低并不只是由语言表达的优劣说了算的，所以是否可以认为：在40~49或50~59的两个分数段范围内的比较是否已经相对摈除了审题、立意或创新等的因素，而更加突出语言上的比较。从结论三能够看出，在其他条件相对对等的情况下，40分段内的作文之间或50分段内的作文之间由于语言表达上的差异可以有5分的差距，而这差距正反映了较深厚的文言功底对学生书面语发展产生的正面影响。

再从表一的数据中来看，3篇28分的作文似乎比36~39分的作文在表达上更书面化，为什么会这样？仔细分析这仅有的几篇低分作文，我认为至少可以考虑到两个因素：一是样本数量少，不能较准确地代表低分作文的整体状况，更不能排除一些特殊现象。二是造成作文低分的原因有很多，并不只是表达上的不到位，而且30分以下的作文中有较大的一部分是因为审题、立意上的错误，因此36~39分段的作文与之相比在语言表达上并不会体现出优势。比如下面这篇28分的考场作文，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暗香浮动

不是一香寒彻骨，那来梅花扑鼻香？”

——题记

当陨石划过，陨落消失时，有人感到了痛惜与失落。

当鲜花凋零，艳丽不在时，有人感到了凄凉与无奈。

当夕阳西下，光辉不在时，有人感到了迷茫与无助。

人生犹如舞台，有时会五彩缤纷，有时也会暗淡无光。

当没有人为我鼓掌时，就心存“愿有所息”了吗？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遂，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不韦迁蜀，世传《吕览》，孙子膑脚，《兵法》修列；韩非囚秦，《说难》《抓愤》。

挫折，似横在我们面前的一条鸿沟，他们这些勇士明白了“生无所息”的真谛，把它当成了练就自己飞翅膀的最好器物，当贮满力量之后，便向彼岸跃去。

遇到挫折，不能“愿有所息，而是应勇敢的面对，闻到那寒冬的一缕香。” 当陨石划过，我们应该看到那明亮的光辉。

当花瓣掉落，我们应闻到那淡淡的幽香。

当夕阳西下，我们在期待明日更美好的阳光。

生无所息，勇敢的面对挫折。

面对挫折，越王勾践理解了生无所息的真谛，他在屈辱中站了起来，战胜了突围。

面对挫折，贝多芬理解了生无所息的真谛，他在无声的世界中谱写了一首首遗世名著。

面对挫折，狄更斯理解了生无所息的真谛，他在饥寒与嘲笑中创作了《雾都孤儿》。

穿过荆棘，你将会听到泉水叮咚。

越过高山，你将会看到深谷幽兰。

风雨过后，你将会看到缤纷多彩的彩虹。

惊涛平息，你将会看到鱼游鸥翔的美景。

理解生无所息，那你将会在自己的舞台上看到挥舞的荧光棒。

理解生无所息，学会那战胜挫折的勇气。

冬自然有苦有寒，我们不也闻到了那淡淡的幽香了吗？

单就这篇文章的语言运用来说绝对是过关的，题目便化用了诗句，还有对诗文的引用、排比句的运用以及典故史料等，都说明了作者应该具有较强的书面表达能力，具有一定的古文功底。但从另外的角度分析，此文中心不明，结构松散，语言脱离了思想而徒具华美的空壳，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它是否是一篇套作或背作，是否事先准备好了而临场却不能根据话题言之有物，因为前面已经证明，真正的高分作文是表达与思想的完整统一。

在对这90篇高考作文的统计中，没有发现通篇使用文言写就的文章，但在我们平时的教学中，会有个别学生喜欢用文言来写作，喜欢阅读文言作品，而从他的作文中也可以看出其对书面语言驾轻就熟的表达技巧，以及内蕴丰富的思想观点。比如：

凋零的玫瑰

一

盆中的玫瑰，业已凋零尽了。原本昨日还可见的半焦的瓣片，在风中瑟缩着。今晨起来，却只遗下孤独的长条，斜矗在寒冷中。我见到它狼藉的样子，心颇不忍，便伸出手来，欲将它扶正——刚一触到，却倏地缩了回去——花虽尽了，可半老而坚硬的刺，仍保持着它的锐利与敏感，永不能和外物接近的。尽管它仍然记得，它如诗般的花，并也将长久保有，曾经美丽的魂。

长条，依然孤独着，瑟瑟地斜矗在风中。

二

今天又看到有人吵架了，隔街对骂，气势汹汹地，围观的人也不少。独我却黯然地走开了，以免被此俗音感染，心也小了起来——心一旦小了，枯萎了，终究便如凋零的玫瑰，带起了刺，还能与谁共处呢？

三

常听见有人说：“做人难。”其实，作为一个人活在世上，并不很难，然而做人却不会协调人心，社会便渐渐地变成一座大山，镇得人透不过气来。礼记亦云：“人之相与也，譬如车舟然，相济达也。是故人非人不济，马非马不行。”个人力量再强，对于社会也只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做人不去融如社会，不与人共处，难道还要与社会为敌不成？

四

孔子云：“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我以为还要加上一句：“欲施人而反求诸己，则远诟亦。”

五

明万历五年前后，张居正任大明首辅，所到之处，改革弊政，惩办庸吏。然升赏迁罚，极近苛刻，一年的年度考成，竟一次就勒令全国2000多员大小官员停职。这样四面树敌，使得他的政令并不能得到有效的实行，流弊百出，以至弹劾不断，众人皆以不可与之共处。以至死后数年，众人纷纷群起而报之，家产被

抄，家人被迫饿死，本人也遭剖棺戮尸。明神宗也对这个曾被自己尊为伊尹的老师深感失望，从此不理国政，大明王朝遂由中盛转衰——假使这位一代名相宽以待人，事可至于此乎？

张居正是幸运的，直到死后才被定罪，然而也是可悲的，死了居然还被定罪。

六

风中的玫瑰，虽然多是刺，到底还有颗芳香的心。然而，当灵魂干涸已尽的时候长条也渐渐枯萎了，于是只遗下干硬的刺，无声地对抗着这个世界。

七

《通鉴》载：右拾遗张德，生男三日，私杀羊会同僚，补阙杜肃怀一啖，上表告之。明日，太后对仗，谓德曰：“闻卿生男，甚喜。”德拜谢。太后曰：“何从得肉？”德叩头服罪。太后曰：“朕禁屠宰，吉凶不预。然卿自今召客，亦须择人。”出肃表示之。肃大惭，举朝欲唾其面。

杜肃这个人，真是聪明得可以，先“怀一啖”，再打个小报告，补阙立马变正职。可他也不去想想，他这样纵升官如愿，以后当如何面对同僚，与人共事？至于“举朝欲唾其面。”连我都想唾他一口，此等人，留之何益！

八

玫瑰终究是大自然的，带什么刺呢？

人，也终究是社会的，与人共处，正如一滴水融入江河湖川，则这个世界无处不有你，你便是这个世界。再在这茫茫江河中，取一匙水，去浇灌我窗前的玫瑰——当明年新的玫瑰绽放的时候，猩红的花瓣上，就带上了你的笑脸，你的世界。

此文是围绕“共处”这个话题的一篇命题作文。作者是一位高二的学生，该生平时特别喜欢古文，在随笔和习作中也经常使用古文来写作。这篇文章以玫瑰半老坚硬的花刺来比喻说明人心不能长刺否则难以共处的道理，构思新颖、紧扣主题。运用板块结构把现实的见闻与史料、把叙述与议论穿插结合起来，应该说文笔老练，行文自由、分析入理。

从以上的分析可得，学生的书面表达能力确实与其文言水平相关，且基本成正比趋势。正如余秋雨在《绑匪的纸条》一文中述说的故事一样：一位名叫吴忠义的刑侦专家根据绑匪写的一张纸条，就立即断定作案者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于是快速确定了侦查重点，原来罪犯是位大学讲师。那张纸条上写了这

么几个字：“过桥，顺墙根，向右，见一亭，亭边一倒凳，其下有信。”秋雨先生认为，罪犯竭力想把句子所传达的信号简缩到最低限度，但他忘了越简缩越能反映文化功底。为了用寥寥数语把藏信的地点说清楚，选择了以动词指引的最佳方式，动词又选了四个准确而不重复的单字，简直难于删改；更有趣的是这个句子读起来既有节奏又有音韵，只能是古文修养的自然流露，要掩盖也掩盖不了。虽然秋雨先生写这个故事的用意并不在此，但这个故事至少已经向我们证明了良好的文言功底能够成就现代书面语言的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