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与救渎_毕淑敏小说_红处方_浅析
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中国民族学类核心期刊
J.NORTHWESTUNIVERSITYFORNATIONALITIES(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2007年第2期No.2.2007
悲悯与救渎
———毕淑敏小说《红处方》浅析
任向红
(甘肃农业职业技术学院基础部,甘肃兰州730020)
[摘 要]毕淑敏是一位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其长篇小说《红处方》出版当年,就被《南方周末》选为该年度最有影响的10本书之一,并获得首届北京市文学艺术大奖。小说体现了作家对欲望生存的逼视、对生命意义的扣问、对吸毒者的深沉关怀,,。
[关键词]毕淑敏《红处方》;;欲望;生命;拯救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一个多世纪以来,,,已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尤其在当下,一些人“。在毒品与欲望的相伴相生中,社会良知被扼杀,。作家毕淑敏的长篇小说《红处方》,以现实主义的精神,集道德、文学、科学于一体,深刻而冷静地思考“欲望”这一时代命题,深沉叩问生命存在的意义。可以说《红处方》,这部力作,是作家毕淑敏怀着悲悯的情怀,给社会开出的一剂戒毒良方。
一、对“欲望化”时代深刻而冷静的思考
20世纪90年代,被无数批评家命名为“欲望化”时代,正如当代评论家雷达所说“:任何作家不可能
[1]脱离他身处其间的时代空气。”毕淑敏写于1997年的小说《红处方》,就烙印着90年代这个特定时代
的道德伦理风貌和精神文化痕迹,反映了作家毕淑敏对“欲望”这一时代命题深刻而冷静的思考。
《红处方》将人物设置在当下欲望化的生存情境中,作家用细腻逼真的文笔,通过描绘戒毒医院的生活景况,展示了当时道德伦理价值判断标准失范的情景及部分充满邪恶的欲望人生,也折射出90年代多重价值交叉并存的复杂社会现状。
小说描写的戒毒医院的各色人物,大多都是欲望的化身,其卑劣的行径,以及被疯狂的欲望扭曲的灵魂令人不寒而栗。如吸毒病人中的性亢奋者庄羽和支远,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不顾廉耻地在医院床上公开做爱;护士中的狂人栗秋,因为仰慕贵族气派和风范,处心积虑地将有身份的吸毒分子作为追求的婚姻目标,把玩弄女性成瘾的吸毒病人北凉当成翻身的救命稻草;还有混迹于病人中的金钱狂三大伯,轻车熟路“进驻”医院,伪装吸毒病人,兜售毒品,赚取不义之财;特别是人称“孟妈”的女医生,她不仅充当住院介绍人来牟取暴利,还自设戒毒诊所,其“借公肥私”的勾当、假充慈悲的伪善面目堪称一绝。还有那个叫秦炳的人,持一张祖传戒毒秘方,向戒毒医院索取重金不成之后,将秘方高价出卖给了洋人,其利欲熏心的行径却自视为光明正大、理所当然;还有追逐肉欲的简方宁丈夫,在儿子有病不能上学,爱
[收稿日期]2006-12-21
[作者简介]任向红(1969-),女,甘肃陇南人,讲师,主要从事现代文学研究。
—104—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妻被工作和儿子搅得焦头烂额的情况下,心安理得地与保姆调笑偷情等等。一幅幅人性丑态的真实图景,让人看得惊魂动魄,又心生悲切。作家还借助“毒品”这一欲望载体,展现“毒品”与“欲望”扭结一起,对心灵脆弱的男女所造成的巨大杀伤力,真实表现出被毒品主宰的一些都市“欲望”人在迷失理想和信仰之后畸形的生活和心态。
《红处方》描塑的戒毒医院的病人,是一群因吸毒而堕落的男女。在小说中被毒品扼住咽喉的灵魂,简直就是“欲之魔”。如美妙绝伦而又放荡不羁的庄羽,因追求强烈的刺激,不惜以身试毒,在尝到吸毒快乐的同时,也沦为毒品的奴隶。当然,她也禁过毒,曾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沾染毒品,然而肉身的欲望让她再次面对毒品时竟毫无抵挡之力。没有信仰与坚守的庄羽,就像患上了软骨病,漂浮在欲望化的生存困境中,与毒品纠缠在一起而无灵魂的生存。在死亡来临之际,庄羽那已被魔鬼吸附而失去理智的灵魂,彻底丧失了人的良知,面对同样美丽却又比自己圣洁的简方宁,庄羽心理失衡,她决计要陷简方宁于尴尬,让曾经全力拯救过她的戒毒医院院长简方宁也成为吸毒者。最终致使美丽、善良、富有事业心和奉献精神的简方宁自尽身亡。这种丑恶与美好的残酷较量,表明了作者深深的忧患意识。
总之《红处方》,设置的“戒毒医院”,是一个人欲横流的世界,被欲望扭曲了的庄羽之流,对人类赖以生存的可贵精神的逼仄和杀戮,看后让人心灵感到震撼。小说通过戒毒医院这一小小的社会一角,让我们深深感受到,欲望的盛行,道德的缺失,,。《红处方》对人之“欲”淋漓尽致的描画,。,让毕淑敏看到了欲望人间的苦难。毕淑敏开出的:,在,,而追,治“欲”犹如戒毒。
二、对生命存在意义的深沉追问
毕淑敏曾在终年积雪的昆仑山上忠诚戍边11年,恶劣的自然环境,九死一生的艰险经历,再加上20多年与生死搏击的医生生涯,使她对生命有透彻心肺的体验和理解,让她非常明白如何善待每个人仅有的一次生命。也正是因为有过贴近死亡的生命体验,使她能坦然的《预约死亡》,并能做出《临终关怀》的义举。因为拥有着对生命深刻的认识,生活中的毕淑敏所以才为丰富生命而积极探索着。从医生到作家,从文学硕士到心理学博士,她所走过的每一步都扎扎实实。当医生时,她是受人欢迎的白衣天使,当作家时,她是被人青睐的灵魂工程师,她用汗水为生命的发展做着这样或那样的贡献。也正是缘于对生命的深刻关注和理解,毕淑敏的小说多“死亡”篇,但其内核都是在刻写生命《红处方》,也不例外。
在《红处方》中,毕淑敏对小说的主人公简方宁倾注了满腔的热爱,其典雅的气质,精湛的医术,正直崇高的人格,高贵的奉献精神,是作家赋予其身上的浓郁的理想主义色彩,在作家笔下简方宁是美丽生命的化身。作为戒毒医院院长,简方宁无疑时时刻刻同魔鬼做着精神上的较量,但她从容自信、指挥若定,连最顽劣的隐君子也都被她的医术、她的为人乃至她的美貌和风度所折服。她还有着精卫填海般为医学献身的精神。为了戒毒事业,她付出了家庭幸福仍然矢志不渝。然而不幸的是她被“烟君子”庄羽陷害,染上剧毒毒瘾。而治疗剧毒毒瘾,就必须切除大脑内痛觉和快乐感觉的中枢“蓝斑”。切掉蓝斑,心灵不再有快乐也不再有悲伤。热爱生命的简方宁不愿失去对人生的体验和感觉,不愿成为一个生命荒芜的人。她认为“,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我们具备高尚的情感……假如这一切不存在了,生命又有
[2]何意义和价值?”生命包含互相联系而又矛盾的两个方面,一是生命的长度,一是生命的活力。生命
的活力是生命价值的实现过程。生命的长度,即人的寿命,人常因生命力的消耗而影响人的生命长度,节制生命力的消耗或减弱生命的活力则是一条保证生命长度的有效途径。然而,生命的长度如果要以生命活力的丧失来换取,简方宁宁愿选择让生命终止。就死,是简方宁彻悟了生命意义后的一种选择。“一个人对死不怕,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是正义的,他不怀疑自己的精神追求,知道自己被若干人所支
[3]持。”简方宁这一人物负载的传统人文价值诉求和当时欲望化现实情境发生错位,人物文化人格连同
—105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其现实命运陷入可悲境地。简方宁无法将自我精神价值的实现与欲望生存方式和解而最后自杀。“毒品是白色的,天使的衣服也是白色的,她(庄羽)想将这两种白色混淆在一起。我(简方宁)朝它龇牙,做
[4]了一个笑脸。你再也别想在这里为非作恶了,这两种白色,永不和谐。”简方宁以死保持了生命的高
贵,对庄羽之流生命价值虚无主义解圣者的企图和行为做出了嘲笑式的回敬。简方宁的生存选择呼应着现实中作家的选择,寄寓着作家的人生价值向度,是作家对生命坠入“热也好冷也好活着就好”的庸常的反唇相讥。
作为肉身的生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惟有作为灵魂的生命,由于内心世界的巨大差异,才分出了高贵和卑贱、高尚和卑鄙。《红处方》通过简方宁之死和庄羽之死的对比,显然折射了作者对生命、人生的思考和价值向度,这就是肉身因精神而高贵,生命因奉献而绚丽。苟延残喘的庄羽之流,其生命的存在,对己、对人、对社会,己经彻底失去了意义,他们只有早死,就是对社会的最大贡献。
三、对无知生命的怜惜和拯救
《红处方》不仅塑造了一系列个性迥然、形象生动的人物,叙写了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而且,小说的知识性和资料性也令人瞩目。在写作《红处方》时,,掌握了大量的戒毒知识,作家还集11,对吸毒、戒毒作了科学的、形象的阐释,。
在谈到写作《红处方》时,,由于种种原因,染上了毒品,!,没有任何后悔、挽回、,现有的技术、方法对此都束手无策。当我看到戒,我的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我想起了那些长眠在雪山草地上的战士,这种疼痛无法用言语形容。问那些年轻的戒毒者知不知道吸毒的危害性‘,不知道’。我太
[5]替他们难过了。”
正是怀着对这种怜惜心情和拯救年轻生命的迫切心情,毕淑敏倾其所知,运用各种艺术手法,将大量的戒毒知识融进故事和人物的对话中,运用丰富的医学知识,演绎生动精彩、扣人心弦的动物实验,以说明吸毒的生理及心理的反应:惊现吗啡成瘾的婴孩在烟瘾发作时匪夷所思的怪异行为,读来不禁让人毛骨悚然;描述罂粟由外形美丽内力深厚的药品,在被欲望驱使的人们手中肆意滥用,逐渐演变成毒品的漫长历史,其中还有鲜为人知的苏辙的诗作《种罂粟》、戒烟偏方以及林则徐研制的戒烟方剂。历数人类在禁毒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艰难历程,哀叹人类上百年在禁毒这条黑暗隧道中艰难地摸索。同时在故事描述中,还涉及到各国有关毒品的法律、法规,及一些世界名人吸毒戒毒的事情,以此增强说服力。此外,作者还直接在小说中引用穿插了大段的戒毒资料10多处,其中既有“吸毒报警袋”在日本掀起的轩然大波,对“金三角”的注释,妇女吸毒对生育的影响;也有德国、瑞士、西班牙、荷兰、意大利等古今中外各个国家五花八门的禁毒措施;有联合国对禁毒的不懈努力及中国在禁毒工作中的贡献,还有近代杰出的启蒙思想家、翻译家严复吸食鸦片的悲剧以及对晚生辈的告诫“:寄语一
[6]切世间男女少壮人,鸦片切不可近。世间如有魔鬼,则此物是耳。”等等,这在小说的写作上是绝无仅
有的。
可以说《红处方》是一部容量大、信息全,具有医学权威的戒毒科普小说。《红处方》的趣味性不在于恋爱婚姻故事,而在于它知识的艺术化。由于作者调动了各种艺术因素,所以读起来让人感到饶有兴趣,一点也不觉的生涩难懂。正如盛英所说“:读毕淑敏的小说,有时会想起英国著名人类学家D・莫里斯《裸猿》之外的另一部名著《人体秘语》,该著把人体从头顶到脚底划分为21个部分,一一给予生物学
[7]和文化学底剖析,既给人以科学知识,又提升人的文化修养,为我们‘认识你自己’大启心智。”戒毒信
息与审美艺术的融合,不仅使《红处方》独具艺术魅力,也有了科学的戒毒价值。
—106—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
参考文献:
[1]雷达.当前文学创作症候分析[J].新华文摘,2006,(17).
[2][4][6]毕淑敏.红处方[M].北京:现代出版社,2005.8,465,470.
[3]曹文轩.二十世纪末中国文学现象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34.
[5]张英.毕淑敏:生命/经历与写作[J].文化月刊.1998,(2).
[7]盛英.毕淑敏小说与生命文化[J].小说评论.1998,(5).
SorrowfulSympathyandSalvage
———Briefdiscussionon《TheRedPrescription》writtenbyBiShumin
RENXiang2hong
(BaseDepartment,GansuAgriculturalVocationalTechnologyInstitute,Lanzhou,Gansu,730020)
[Abstract]BiShuministhewriterwithstrongsenseofnovel《TheRedPrescription》wasselectedasoneofthemostinfluentialtenafteritsfirstpublicationanditalsoobtainedtheawardoftheThenovelreflectedthewriter’scontemplationoftheherdeepconcernofdrugaddict.Italsoandstrongsenseofsalvagingtheweak.Thenovelitselfisagoodtothesociety.
[Keywords]Bi;《TheRedPrescription》;desire;life;salvage
(责任编辑 木易 责任校对 董河燕)
(上接第21页)
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以完备的法律体系规范政治活动。要丰富民主形式,扩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保证人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要扩大基层民主,完善基层政权、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和企事业单位的民主管理制度;完善公开办事制度,保证人民群众依法直接行使民主权利,管理基层公共事物和公益事业。另外,还应当建立完善的表达各种合法的政治要求、政治利益的社会民主机制,保证公民能够合法、经常地参政议政;设立正常、合理的社情民意表达渠道,缓解紧张关系,消除对立情绪,有效化解矛盾和纠纷,促进社会和谐,实现以人为本。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132.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8.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295.
[4][5]胡锦涛.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提高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能力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Z].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2,14.
(责任编辑 杨士宏 责任校对 肇英杰)
—107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