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圈的女人更可怜

　　所有的鸟都会从你身边飞走，除非他能在你身边筑巢。罗一峰虽然毁了一个旧巢，但他却是在用心地筑一个新巢。 　　 　　丁妮失眠了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女。对于丁妮失眠了 　　就算睡前喝了牛奶，泡了热水澡，甚至做了瑜伽，丁妮仍然迟迟不能入睡。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失眠――入睡前，罗一峰突然来了电话，说他回来了，想见她。 　　“我不想见你，”丁妮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当初交往半年，她才知道罗一峰是有妇之夫。丁妮提出分手，他在一个月之内就拿了一本离婚证来给她。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离婚，这是可以打动她的。于是，丁妮接受了他。 　　可是，一个月后，他的妻子――准确地说是前妻，从徐州找上门来，说他们是假离婚。因为他说离婚后可以把女儿的户口办到北京来，他和她只是假离婚，于是她才答应了口 　　那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使丁妮觉得可怜。丁妮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想介入，如果真的使你这么痛苦，我退出。”在这件事上，罗一峰骗她，是他的错。丁妮相信了他，是丁妮的错。丁妮不想一错再错。 　　罗一峰却坚决地不回家，那女人便继续来纠缠丁妮。丁妮说：“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还要我怎样?” 　　那女人绝望地回家后，用一瓶安眠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张凄楚的脸从此刻在丁妮的心里。她知道，那女人不愿意放弃，是因为不想重新开始；而自己愿意放弃，是因为不想面对。她从公司辞了职，离开北京，到了_上海。 　　一年过去了，罗一峰说他忘不了她。而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因为她也忘不了那个女人。失眠从此与她如影随形，她只好安慰自己道，女人患上失眠症的可能性比男人高百分之二十，有三分之二的女人每周都会有一到三次睡眠障碍。 　　果然，上班后，她对面的小米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一脸痛苦地说昨晚又失眠了。丁妮就笑，半年前小米失恋了，从此变成一个怨妇。丁妮从她的怨尤里看到自己――为一段纠结的情事，不吃不喝，伤心不已，让一份变了质、变了味的爱，把自己折磨得神不守舍。 　　“别再自怜了，”丁妮对小米说，“不然你的黑眼圈会更明显。” 　　“黑眼圈的女人需要有人爱。”突然有人在她们身边说。是韩旭，新来的特刊记者，来去匆匆，很神秘的样子。每次碰到丁妮，他都盯着她看，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关注。这会儿，他自来熟地轻飘飘蹦出这句调情的话，一下便击中了丁妮的心。 　　失眠时，丁妮一次次地回想起罗一峰所讲的他和妻子分手的理由，以及后来她从他妻子处听到的版本。所有的背叛都有相似的面孔，可每个人都坚持说自己无辜。 　　丁妮从不对人言及她的苦痛，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她不开心，可是，无论怎样掩饰，黑眼圈还是泄露了秘密。 　　 　　一夜好睡 　　 　　部门会议上，丁妮的宣传册文案通过。经理让大家都把文案在电脑上传阅校对一遍，然后由丁妮安排下厂印刷。 　　册子送来后，经理大发雷霆，因为里面有一处“公司总裁”被打成了“公司总栽”。这是一个低级错误，明显的拼音输入法犯下的错误。大家都很紧张。这个文档经过了太多人的手，谁也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丁妮用的是五笔输入法，她百分百地肯定自己没打错。但经理说，这件事由你负责，现在出了状况，你要想办法解决。 　　重印，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几千元的印刷费谁出?那一刻，丁妮杀人的心都有。 　　韩旭出了一个主意，加急印制一版跟宣传手册同样字体字号的“裁”字易粘贴，贴到每一个“栽”字上。虽然是欲盖弥彰。但也只好如此了。 　　这项粘贴手工活一直做到夜里12点，完工时，人人都垮着一张脸，尤其是丁妮，分明是代人受过却被视为罪魁祸首。韩旭陪她下楼，然后说我送你。他有一辆拉风的红色雅马哈摩托车。本市多年前禁摩，他就赶在那个时间买了一辆，骑了几年还保养得像新的一样。 　　人在软弱的时候，特别需要一个肩膀。丁妮顾不上矜持，跟着他上了那辆车。 　　经过一家卖湖南牛肉米粉的店，他说：“这里的米粉很好吃，有我老家的风味，我请你吃一碗。” 　　都坐了人家的车，现在，再一起吃一碗米粉有何不可?况且真的饿了。丁妮答应了，一碗麻辣鲜香的红油米粉下肚，一天的坏心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她家，韩旭说：“要不要我送你上楼?” 　　丁妮没有吭声。刚才坐在他的车上，从身后抱着他的腰，是离开罗一峰后她第一次与男性的亲密接触。她感觉到他的身体传递的热量以及诱惑。 　　他就拉着她的手往楼上走。 　　那一刻，丁妮反而轻松了。经过一年的反省、谨慎与自律之后，现在的她是一个从前的她所不屑的女人――随便、放松、无所畏惧。而他在床上的表现真的很好，以至于她笑着对他说：“你是不是在米粉里下了药?” 　　“你喜欢吗?”他问。 　　“喜欢。”她说。 　　那一夜丁妮没有失眠。一夜好睡之后醒来，发现已是早上7点，韩旭在她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当他睁开眼，她问他是不是对她蓄谋已久?他笑着说：“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你不开心，却极力表现出开心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这一句话，温暖如五月的春风，她的心就那么一颤，泪水流了出来。 　　 　　恋爱中的女人不睡觉 　　 　　丁妮―上班，小米就对她说：“你今天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丁妮说。 　　“很滋润，像个坠入情网的女人。” 　　这女人的眼睛真毒。丁妮忙掩饰地说：“昨天去国医馆做了一个牛奶浴，你要不要也去做一个?” 　　原来，好的爱情会让人心花怒放、满面春风。只不过，办公室恋情是公司禁忌。 　　丁妮去食堂吃饭，遇到韩旭，他正和男同事在一起侃球。她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她一眼，彼此笑了笑，有着心照不宣的味道。 　　丁妮是个干脆的女人，她不喜欢从前那个在罗一峰身边左右挣扎的女人，所以放手。现在，她想享受这一段恋情，她庆幸自己单身，有爱的自由。 　　韩旭对丁妮说：“公司有规定，不允许员工谈恋爱。我们在办公室就只当对方是同事，不要让人看出来。” 　　丁妮默许。自己来这家公司才三个月，韩旭才来一个月，公开恋情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好在他们周末可以在一起，从早到晚地在一起。 　　有一个周末，小米打来电话约她去逛街，可韩旭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乌鸣。小米问丁妮：“你那里有人吗?” 　　“没有，是我的定时闹钟。” 　　放下电话，韩旭问她为何发笑。她说：“我说你是一只鸟。”讲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丁妮的睡眠好了许多，她不再想那个女人凄婉的脸了。 　　她想，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她等待着韩旭的主动，像第一次那样的主动。 　　可是，对于未来，韩旭似乎并没有 多少想法。每次见面，他讲的就是自己越来越多的烦心事，比如股票跌了，比如家中父母生病了。后来，他来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罗一峰却频频打来电话，他说他忘不了丁妮，希望能重新开始。她不是不怀念他的好，可是，她更多地想到了他对她的欺骗，以及那个女人的死。 　　丁妮又总是在凌晨3点左右醒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养育还是糟蹋 　　 　　她去上班，脸上有了醒目的黑眼圈，为了掩饰，便找小米借眼线笔和遮瑕膏。小米热情地说：“我亲手为你描眼线，让你的眼睛神采焕发。” 　　从她下手的笔触就可以知道，她描的眼线很浓。 　　果然，等小米拿来镜子，丁妮看到晕开的黑色眼线使她的两只眼睛乍一看就像熊猫眼，这使她看上去像她不愿意成为的那一类消沉、颓废的女人。比如，电影《好奇害死猫》里的那个发廊女，就有这样的眼圈。那个女人很可怜，但其实很有尊严，只是被爱情糟蹋了。女人的一生都要经历爱情，只是不知道自己在爱情中，是被糟蹋的东西多，还是被养育的东西多。 　　丁妮也不知道，罗一峰可以为她离婚，却摧毁了另一个女人。韩旭可以和她恋爱，却不愿意公开。爱情在自己的头上，都不是赏心乐事。 　　丁妮去洗手间想将眼线洗掉，却看到韩旭在她前面边走边接手机。走道很暗，她穿着旅游鞋走路悄无声息。他没有发现她，而她却听到了他对手机那边讲的话：晚上9点，紫轩茶室。 　　丁妮闪身进了洗手间。她想，去那样小资的地方见的，应该是一个女子。 　　8点，是韩旭离开丁妮家的时间。他说，他不习惯在她这里过夜，还是回自己床上睡觉睡得安神。丁妮的失眠与此有关。一个离了你才觉得安神的男人，怎会把你当做唯一? 　　丁妮尊重他的决定，但知道他一定有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今天，她想知道谜底。 　　韩旭离开后，丁妮打电话给小米，约她在紫轩茶室见面。这个城市有太多寂寞芳心，多是在等待男人，如果等不到，和女友喝茶聊天也是好的。 　　紫轩茶室并不大，一进那古色古香的大厅，丁妮就看到了韩旭。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长发女子。她走过去，冲他打招呼，说：“这么巧，我们都到这里来约会。” 　　丁妮看到韩旭的脸上闪过～丝尴尬，但很快就对脸上有几分羞涩的长发女子介绍丁妮和小米：“这是我的同事。” 　　在茶楼约会，也许两个人的关系还在试探期。丁妮不喜欢的，只是韩旭的态度。她终于知道，他是还在想着玩的人。婚姻于他，是束缚。 　　韩旭辞职了，据说去了深圳。 　　这里总是人来人往的，何况韩旭在这里待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丁妮表现得和其他人_样，对他的离去不置一词。 　　一周后，罗一峰打来电话。他告诉丁妮，他要从北京过来，他要和她在一起。 　　他对自己是有诚意的，虽然他是一个离异的并不年轻的男人。在经历了韩旭之后，丁妮会将罗一峰与韩旭作对比。虽然罗一峰身后有一段并不美好的故事，但是对婚姻，他却是认真的。所有的鸟都会从你身边飞走，除非他能在你身边筑巢。罗一峰虽然毁了一个旧巢，但他却是在用心地筑一个新巢，为什么不再相信他一次呢? 　　想到这，丁妮就说：“那好，你来吧。” 　　罗一峰明天就要来了，丁妮睁着眼，在黑暗中渴望一夜好觉。虽然这很难，不过，爱自己的人即将来到自己身边，她不怕再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