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对待儒家思想的若干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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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论苑
科学对待儒家思想的若干思考
■张朝晖
【提要】习近平同志指出：“研究孔子、研究儒学，是认识中国人的民族特性、认识当今中国人精神世
界历史来由的一个重要途径。”如何科学对待儒家思想，是科学对待中国文化传统这个重大课题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要努力做到科学认识儒家思想对中华文明发展的重要作用、科学认识作为思想文化的儒家思想的一体两面、科学认识作为制度文化的儒家思想的“负资产”、科学认识儒家思想价值体系的核心概念，反本开新，重铸文化自信。
【关键词】科学对待【中图分类号】A8
儒家思想
思考
【文章编号】1008-1747（2015）04-0018-04
【文献标识码】A
儒家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2000多年的历史进程中，曾长期居于主导地位。科学对待中国文化传统，努力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和生活化运用，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中的一个重大课题。如何科学对待儒家思想，是这个重大课题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性地陷入较长期的分裂局面，但始终能够再次统一起来，以儒家思想为核心价值的中国传统文化居功至伟。
从中华文明应对挑战、应物变化的角度来看，中国文化一直面临着来自西方的挑战。佛教的传入是儒化之后的华夏文明遇到的第一个重大挑战。一般认为佛教从东汉就进入中原地区了，但真正和中国文化发生很大的冲突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东汉时期进入中原地区的佛教主要是在宫廷里面传播。魏晋时期，随着国家的分裂和控制力的减弱，佛学日益兴盛，日益大范围地影响到民间信仰，给汉文化带来巨大的冲击。这样一个挑战直到唐朝才结束，然后以儒学的中兴和佛教的华化达致了共赢的结果，并促成了以唐宋文化为标志的古代中国文化发展新高潮的到来。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段历史可以说是不同文明因交流而多彩、因互鉴而丰富的重要样本。
从中华文明对亚洲文明发展重要贡献的角度来看，儒家思想为东亚文明的发展提供了价值支撑，在一个较长的历史时期，中国作为重要的文化输出国，为周边各国提供了一整套成熟的价值体系和制度安排，进而形成了一个长期稳定的文化共同体。这就是所谓的“儒家文化圈”（也有说“汉字文化圈”）现象。唐宋以后，中国和周边国家、地区逐渐形成了一个文化共同体，这种区域性的文化共同体，为这个地区在历史上的长期稳定和发展繁荣提供了重要保证。1980年代以来，日本和“亚洲四小龙”的兴起使以儒
一、科学认识儒家思想对中华文明发展的重要作用
从历史的角度看，儒家思想对中华文明的发展和延续、对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巩固和发展，都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从中华文明发生、发展的角度来看，中国历史的基本国情可以概括为“超百万年的文化根系、上万年的文化起步、五千年的古国、两千年的中华一统实体”[1]。以秦汉的统一为标志，中华文明实现了“多源一统”的帝国和“多元一体”的民族相统一的结构。如何巩固、发展和延续这个伟大的文明，儒家思想应运而生。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客观效果是使诸子百家统合于儒家，结束了长期的思想混乱。一方面，儒家思想所代表的价值体系、观念体系成为新兴的大一统国家的官方意识形态；另一方面，统一的国家治理结构确保儒家思想一步步成为汉文化的核心价值，成为此后中国文化传统的核心。在此后近两千年的时间里，我们这个国家虽因种种原因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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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思想为核心的所谓“亚洲价值观”风靡一时，“儒家文化与现代化”的课题也成为一时显学。在这个背景下，马克斯
韦伯在他的“世界诸宗教的经济伦理
观”系列研究中所提出的著名论点也受到了挑战：韦伯认为作为一种文化背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有着内在的“亲和性”，这种“亲和性”是西方近代资本主义发展的精神动力；而一向以“重义轻利”著称的儒家文化与追逐利益最大化为目的的市场经济之间不具备这种“亲和性”，儒家伦理阻碍了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并使中国这样的“文明古国”被排斥在现代社会之外。
二、科学认识作为思想文化的儒家思想的一体两面
孔子之后的儒学是一个非常庞杂的系统，歧义杂陈，令人莫衷一是。作为对文化传统的整体性把握，我们有必要用现在的概念讲清楚儒学的价值体系是什么。在这个方面，名家巨宿从不同角度多有论述。张岱年先生一直提倡要坚持并发展中国传统哲学中的精湛思想[2]，并详细阐述了值得弘扬的四个方面的“精湛思想”和同时存在需要矫正的四个方面的偏失，我概括称之为现代化视野中儒家思想的一体两面。
“精湛思想”第一是天人合一的宇宙观，从学术史的角度看，汉朝的董仲舒最早宣称“天人之际合而为一”，但讲得比较深刻的是宋朝的张载，“天人合一”四字成语也是张载第一次讲的。第二是人本主义，儒家是围绕人来立论的，既以人为出发点，又以人为终极关怀，“天地之性人为贵”、“人者天地之心也”等都是最典型的论述。第三是和为贵的人际观，“君子无所争”、和而不同等表述在儒家典籍中俯拾皆是，也是我们今天和谐社会建设重要的文化资源。第四是中国文化传统很重要的辩证思维的优良传统，比如说祸福相依、阴阳相对等，实际上体现的就是辩证思维的观点。这四条是非常值得我们去弘扬和传承的。
四个方面的偏失首先是不重视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自然科学的价值不重视，认为对自然万物的研究是。其次是不重视分析思维，辨证思维习于运用整体观点、过程观点观察事物，对于事物的分析研究重视不够。第三是过度强调德治，重德化而轻法治，典型的论述是“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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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德化的功能高度理想化、浪漫化。第四是严格的等级意识，两千年来中国社会事实上一直分为贵贱上下的不同等级，影响所及普遍且长久。
较为客观地分析现代化视野中儒学的一体两面，有利于我们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为我们的文化传统确定其当代意义。一方面，我们要清醒地看到，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很难自然生长出民主与科学的因子来，我们不能靠旧方疗时疾，今天继续“作加法”“吃补药”依然是必要的。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否认，以“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为指南的儒学研究，有可能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事业中发挥积极作用。许多学者对此一直在深入研究，归纳起来至少有三种可能：第一，儒家思想可能成为政治整合的精神遗产，面对日益多元化、原子化的社会，我们怎样增强民族凝聚力、增强民族自信心，儒学可能是有用的。第二，儒家思想可能成为我们文化再生的重要资源，或者是意识形态更新的重要资源，我们要重构信念、重建信心，要完成转换性创造或创造性转化，儒学有可能是重构的源头活水之一派。第三，我们要思考有没有可能建立与市场经济相协调的新的社会伦理或道德基础，使作为舶来品的市场经济在本土文化资源中找到支撑。
三、科学认识作为制度文化的儒家思想的“负资产”
雷海宗先生认为春秋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活力的时期，秦汉以后中国社会就没有实质的发展了，可谓无足道哉。为什么这么说呢？秦王朝建立了皇权独大、“老子天下第一”、天下只对一人负责的皇权专制主义，确立了此后的国家治理结构。从那时起，这种绝对的完全的皇权专制彻底终止了中国历史发展的偶然性，此后的历史之河虽然经常掀起惊天巨浪，却始终不可能冲决专制之堤。这种专制作用于文化上是非常可怕的，是中国文化传统最大的负资产。
战国以后中国社会性质的问题，学界长期以来聚讼不已，甚至同一个学者（比如冯友兰先生）前后期著作所表达的观点也可能不一致。我个人倾向于认同秦王朝的统一终结了中国历史的封建社会，开启了一个绵延近两千年的超稳定的社会结构。这种社会结构有其鲜明的文化特点，如果硬要套入以西欧为样本的所谓“封建社会”，我们可能就会陷入“把马克思提出
2015.0419
“无用之辩，不急之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