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王维一生的书--[维摩诘经]
影响王维一生的书
——《维摩诘经》
据说王维出生时,王维母亲(崔氏)梦见印度高僧维摩诘,于是给儿子起名维,字摩诘。
维摩诘是一位在家的大乘佛教居士,是著名的在家菩萨,他的主要思想在《维摩诘经》中。经中说:“若有手得是经典者,便为已得法宝之藏。若有读诵,解释其义,如说修行,则为诸佛之所护念。……如有书持此经卷者,当知其室,即有如来。”说这部的神通广大。维摩诘被尊为禅宗的祖师。后来者讲禅宗,确确实实离不开这本经。
公元406年,鸠摩罗什将《维摩诘经》译成汉文。王维的母亲信佛,可能读过这部经书,家里可能敬供着这部经典。
我认为,《维摩诘经》是对王维影响最大的一部经书。从“名”来讲,王维的名字是从《维摩诘经》化来的;从“实”来说,王维从小受母亲的熏染,成人后一边做官一边修行,他于红尘滚滚与青山绿水并不相摩相悖,这和维摩诘在家修行,走的是一个路子。
在现存史料中,没有王维读《维摩诘经》的直接记载。《新唐书》说他“奉佛”,《旧唐书》说他“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
开元二十八年(740年),王维在南阳临湍驿遇见南宗的神会大师,从此信仰了南宗。王维因此留下了具有极高史料价值的《能禅师碑》。王维40岁以后的诗文中,开始频繁地使用佛书故事与禅宗意象,其中引《维摩诘经》入诗是比较多的——我统计是诸佛经中最多的。这里举上几例。
《能禅师碑》中说的“散花天女,能变声闻之身”,典出《维摩诘经·观众生品第七》:“维摩诘室,有一天女,见诸天人闻说所说法,便现其身,即以天华,散诸菩萨、大弟子上”。说的是,维摩诘正在说法时,屋子里忽然有个天女出现,将花撒在菩萨等人身上。广为人知的“天女散花”典故就出自在这里。
他的《谒璇上人并序》中,称赞谒璇上人“不定不乱”,这个词在《摩洁经·见阿閦佛品第十二》:“不进不怠,不定不乱,不智不愚,不诚不欺,不来不去,不出不入。”这是中道境界。
《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中的“因爱果生病,从贪始觉贫”,源于《维摩诘经·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从痴有爱,则我病生。”爱,贪欲的意思。
《题辋川图》曰:“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不能舍余习,偶被世人知。”王维说,自己的前身是个画师。不知是不是他在坐禅深处看到了自己的前世。诗中的“余习”——残留的习气,是从《维摩诘经·佛国品第一》化来的:“深入缘起,断诸邪见,有无二边,无复余习。”
《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龙钟一老翁,徐步谒禅宫。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莫怪销炎热,能生大地风。”这首诗中使用几个佛教术语,很不容易读懂。诗中的“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源于《维摩诘经·文殊师利问疾品第五》。
《胡居士卧病遗米因赠》中有诗句“既饱香积饭,不醉声闻酒”。《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中有句“乞饭从香积,裁衣学水天”。其中的“香积”,出自《维摩诘经·香积佛品第十》。佛经中说,这个香积国离我们很远,得过“四十二恒河沙”那么多的佛土才能到达。一粒沙等于一个佛的国土,一条小河中有多少粒沙子?四十二条大恒河的沙子那得多远哪,太遥远了。维摩诘有神力,弹指间就来到了香积国乞食,香积佛以香钵盛满香饭给他,他弹指间又返回来。经文中说,“食此香饭,身安快乐”,连身上的所有毛孔里都发出香味。
《胡居士卧病遗米因赠》中有诗句“莲花目”,出自《维摩诘经·佛国品第一》。
……王维在不少诗文中,都明明暗暗地引用过佛经特别是《维摩诘经》中的典故或经语。这些诗,以诗的形式说佛理,从艺术角度而言,有的诗艺并不是很高,但从佛教思想角度来看,具有很高研究价值。
长安城南有个香积寺,寺名源于《维摩诘经·香积佛品第十》:“有国名众香,佛号香积。”维摩诘说,香积国的香,谁都比不了,“最为第一”,那里的亭台楼阁都是香做的,香积佛亲自在那里说法。香积国说法,不用文字,也不用嘴说,只须各坐香树下,闻斯妙香,就可以悟道。长安香积寺的寺名及深意,就是《维摩诘经·香积佛品第十》中所说的。
王维专门去了香积寺,去几趟已不可考。让我们感激的是,他为我们留下了一首著名的诗《过香积寺》: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这首诗写香积寺深僻幽静,幽处见奇,老中见秀,是为千古不磨之作。
王维与《维摩诘经》缘分很深。不读《维摩诘经》,不影响我们阅读王维。读了《维摩诘经》,对王维许多诗的理解就更方便更深入了。
我读《维摩诘经》时想到,1200多年前,王维的目光与《维摩诘经》相遇,他在哪段经文中停留与感叹呢?如今,我在和他读同读一部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