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苑卮言]对妙悟说的继承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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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卮
回 张 海 嶷
对妙 悟说 的继 承 与发展
内容摘 要 :作 为宋代和 明代 两部 重要 的诗 文理 论著 作 ,严 羽 的 《 浪诗话》 ① 和王 世 贞的 《 沧 艺苑 卮
言》 对 当时的 文坛 以及 后世都 产 生 了深 远 的影 响 ,被 后代 的诗 人 、学者奉 为文 学创作 的金 科玉律 。 它们
之 间有很 大的联 系,王世 贞的 《 艺苑卮 言》 对严 羽 《 沧浪诗话》 中的重要观 点无不 吸取 、继承 ,并根 据 当
时的环境 和个人 的文学理解 ,使 严羽的理论 得到 了更 大的发展 。本 篇论文就从 “ 妙悟说 ”来关 照 《 艺苑卮
对 《 沧浪诗话》 的继承和发 展。 关键词 : 《 沧浪诗话》
一
.
《 艺苑 卮言》 妙悟说
严 羽第一次 把佛 家对 于经义 的领 悟引入 了诗 歌之 中 ,提出 了诗 歌 创作的 “ ” 悟 。这 一说 法虽 然 遭
坐 下 ,首 先 要 熟 读 高 手 的 作 品 ,
《 沧浪诗话》 的影 响
在 《 苑 卮言》 ⑦ 艺 的原 序 一
中 ,王世 贞开篇便指 出 了 自己写 作 《 艺苑卮 的原因 ,是 因为
当时一些讨 论诗歌创 作理论 的书 在他看来 没有一个 是全面而 准确 的 ,他为 了补充在 诗歌创作 理论 方 面 的不 足 ,就 写 了 这 部 书 。 在
方 能 自己动 手 。 “ 须熟 读 楚 先 词 ,朝夕讽 咏 以为之 本 ;及读 古 诗 十九首 ,乐府 四篇 ,李 陵 、苏 武 、汉魏 五言 皆须熟读 ,即以李 杜二 集 枕藉 观 之 ,如 今 人 之 治 经 ,然后博 取盛唐名 家 ,酝 酿胸 中 , 久 之 自然 悟 人 。 严 羽 向 学 ”
到了很多学 者的批评 ,但却对 后
世 诗学产生 了很大影 响。他认 为 人 要 写 出 好 诗 , 就 必 须 达 到 “ ”的境 界 ,而 首先 又必 须 具 悟 备 “ ”的能 力 。 《 浪诗话》 识 沧 的第一句就 指 出 : “ 夫学诗者 以 识为 主 :入 门须 正 ,立 志须 高 ;
序言 中 ,他指 出了徐祯卿 、杨慎 和严羽诗 论著作 的缺点 ,但 是他 在具体 写作 中有很 大一部分 是继
承 和 发 扬 了 前 人 的 观 点 ,对 于 徐 、杨 二 人 本 论 文 就 不 再 赘 述 了 ,论 文 主 要 谈 一 下 王 世 贞 的
诗 者指 出 ,如果你 熟练研读 名家
的诗 作 ,久 而 久 之 自 己也 就 会 “ 悟入 ”诗 歌创 作 的正路 。事实 证明 ,大 多数人 的文学创作 都是 从 模仿他 人开始 的。对 于如何学
以汉魏晋盛 唐为师 ,不作开元 天
宝 一 下 人 物 。 这 里 的 “ ” 指 ” 识
的是见 多识 广 ,要 能品评 和识 别
出诗歌 的
高低 、优 劣 。因为只有
懂得 品评 诗歌 的优 劣 ,才 能找到 正确 的模仿 对象 ,也才能走 上诗 歌创作 的正确道路 ,避免 出现不 得要 领 ,甚 至 出现 “ 鹜愈 远 ” 愈 的 情 况 。严 羽 自称 : “ 于 作 仆 诗 ,不 敢 自负 ,至识则 自谓 有一
习历代诗 歌 ,领悟 其 中精华 ,严
羽明确 引出 了 “ 以禅喻诗 ”的说 法 。严羽 指出 : “ 禅家者 流 ,乘 有大小 ,宗有南北 ;学者 须从最 上乘 ,具 正法 眼 ,悟第一 义 。若 小 乘 禅 ,声 闻辟 支 果 ,皆 非 正 也。 ”然后他 以禅来论 诗 ,提 出 : “ 魏与盛 唐之诗 ,则 第一义 也。 汉 大历 以还 之诗 ,则 小乘禅 也 ,已 落第二 义矣 。晚唐之诗则 声闻辟 支果也 。学汉 、魏 、晋 、盛唐之 诗者 ,临济下也 。学大历 以还 之 诗者 ,曹洞 下也 。 ”这 样严 羽 明 确提 出了 “ 诗法 汉 唐 ” 的观 点 , 接着提 出要学 习和超越汉 唐诸 名 家 ,就 必 须 “ 悟 ”,他 提 出 妙
“
《 苑卮 言》 对 于严 羽 《 浪诗 艺 沧
话》 这 部 “ 不 悖 旨 ”,却 又 差 “ 往近 似 而未 核” 的诗 论 著作 往 的继 承 、发 展 。总 览 《 苑 卮 艺
言》 和 《 沧浪诗话》 的可 知 ,王
世贞 在文章 的众多地方都 涉及到 了 《 沧浪诗话》 的 内容 ,对于严 羽 的重 要 理 论 他 都 持 赞 成 的态 度 ,并且在 自己的书 中分条列点
地 阐 释 和 发 展 了严 羽 的 理论 。
日之 长 。于 古 今 体 制 ,若 辨 苍 素 ,甚 者望 而知 之 。 ”可 见 ,识 见能力 的高低对 学诗者是 十分重 要 的。在 《 沧浪 诗话》 的开篇第
一
本 文着重探讨 “ 悟说 “ 妙 对 王世 贞文学理 论的影 响 ,以及得 到的继承与发展 。 二 . 世 贞 在 《 苑 卮 言》 王 艺
中对 “ 悟 说 ” 的继 承 与 发 展 妙
则 ,严羽就详 细说 明了诗人应
该 立志 高远 ,应 该 入正 道之 门 , 效 法 最 优 秀 诗 人 的创 作 。他 指 出 : “ 日 :学 其 上 ,仅 得 其 故
中 ;学 其 中 ,斯 为 下矣 。 ”学 习 创作 诗歌要入 高远之 门 ,这样不 会误 入歧途 。在入 门之后 ,严羽 又 强调 个人 如何 培 养 “ ” 识 ,从 而 达到 “ ” 悟 。他指 出了学 习前 人 的两种方法 : “ 熟读 ”与 “ 熟 参” 。他 指 出诗 歌工 夫应 该 从上
( ) 王 世 贞 在 《 苑 卮 一 艺
言》 中对 “ 妙悟说 ”的继承 “ 妙悟说 ”是严 羽以玄妙 的 佛 家方式指 导人们 明 白诗歌创 作
味妙 悟而 已” ;还 指出 : “ 大 抵 禅 道 惟 在 妙
悟 ,诗 道 亦 在 妙
一
悟 。 “ 悟 乃 为 当 行 ,乃 为 本 ” 惟
色。 ”他 还提 出了 “ ” 的不 同 悟 层 次 ,认 为 “ ”是 可 以 培 养 悟 的 ,具体 方 法 就是 : “ 取 汉 、 试
的体验 只可意会 。因此 ,他提 出 了 “ 以禅 论诗 ”这 一 诗论 主 张 。
园翻囝
魏之诗 而熟参之 ,次取 晋 、宋 之 诗而熟 参之 ,次 取南北朝 之诗 而 熟参 之 ,次 取沈 、宋 、王 、杨 、
患 在 无 以运 之 ” 。
“ ”在 诗歌 创 作各 方 面 的重要 悟
性 。他认 为诗歌 创作不管是 从诗 法 还是 从 句法 都 讲 究 “ 悟 ” 妙 。
“ 文之 与诗 ,固 异象 同则 ,孔 门
一
( ) 王世 贞 在 《 苑 卮 二 艺 言 中对 “ 悟说 ”的发展 》 妙
卢 、骆 、陈 拾遗 之 诗而 熟 参之 ,
取开 元 天宝 诸家 之 诗而 熟 参之 , 次独 取李 杜 二公 之 诗而 熟 参之 , 又尽 取 晚唐 诸家 之 诗而 熟 参之 , 又取本朝 苏黄 以下诸家之 诗而 熟 参之 ,其 真是非 自有不能 隐者 。 ”
一
“ 以禅 喻诗 ”是严 羽诗论 的
个最为 明显 的特色 ,王世贞 大 大 的 发 展 了 这 一 特 色 。 王 世 贞 在
唯 、曹 溪 汗下 后 ,信 手拈 来 ,
《 艺苑 卮
中 总是 采 用禅 家 悟
无 非妙 境 。 “ 有 常体 ,工 自 ” 诗 体 中 。 文 无 定 规 ,巧 运 规 外 。
道 的思想来 论诗 。他指 出创作 诗 歌 中的歌 行 体有 “ 难 ” 三 ,分别
是 起 调 难 、转 节 难 、收 结 难 。 而
乐 、选 、律 、绝 ,句字复殊 ,声
韵 各协 。下 迨填词小 技 ,尤 为谨
按照严 羽的说法 ,熟读 和熟 参 了 众多名 家作品 以后 , 自然 也会 写
出锦绣文 章 ,如果 写不 出来那是
不可能 的?
对 于解决 这 “ 三难 ” 的方 法 ,他 指 出 : “ 作 平 调 ,舒 徐 绵 丽 如
严。 秦论》 也 ,叙 事若 传 。 《 = 夷平传》 也 ,指 辨 若论 。至于
序 、记 、志 、述 、章 、令 、书 、 移 ,眉 目小别 ,大 致 固 同 。然
王 世贞 在 《 艺苑 卮 言》 中 ,
对严 羽 的 “ 悟 说 ” 进 行 了继 妙 承。王世 贞认为 的诗歌创作 应该 是在广泛 学习和积 累名家 写作经 验 的基 础 上 , 自己 “ ” 出来 悟
的 ,这 是 对 严 羽 思 想 的继 承 。 就 诗 歌取材来 说 ,他指 出 : “ 大抵
者 ,结须 为雅词 ,勿使不 足 ,令 有 一唱三 叹意 。奔 腾汹涌 ,驱 突
而 来 者 ,须 一 截 便 住 ,勿 留有 余 。 中作奇语 ,峻夺 人 魄者 ,须 令 上下脉相顾 ,一起 一伏 ,一顿
一
《四 诗 》 拟 之
则 佳 , 《 》、 书 《 易》 放 之 则 丑 。故 法合 者 ,必
穷力 而 自运 ;法离者 ,必凝 神而 并 归。合而 离 ,离而 合 ,有 悟存 焉。 ”诗文创作 没有 固定 的规定 , 而是 有某种 玄妙 的东 西在左 右着 创作 ,这种 东西可 以说是我 们现 在的 “ 灵感 ”,当然用 佛 家 的话 来 说就 是 “ ” 悟 。历 来 有 很多 人 对严 羽所提 出的 “ 妙悟 说” 以及 其 中的 “ 以禅 喻诗 ”都 表示 了争 议 。其 实 ,文学创作 本来就是 玄
挫 ,有 力 无 迹 ,方 成 篇 法 。 ”
最后 ,他指 出这些 解决 的方 法是 “ 秘密大藏 印可之妙 ” 。 王 世贞把 这些归 结为佛 家之
诗 以专诣 为境 ,饶美 为材 。师 匠
宜 高 ,捃拾 宜 博 。 ”王 世 贞 和严
羽 一样 ,主张诗歌创 作要取 法汉
妙 ,可 见其 对 严 羽思 想 的推 崇 。
这 一 论 述 还 属 于 王 世 贞 比较 委 婉
魏 、盛唐 ,但 他更加 主张诗 人要 博采 众长 ,广泛涉猎 ,要从 多个
角度 挖掘 内容取材 ,要在多 方面
的描 述 , 《 艺苑卮
中的一些
诗文 评论常 常是直 接引用佛 家经 义 ,以此来更 加生 动形象地 说 明 诗理 的玄妙 。例如 在描述五 言诗 时 ,他指 出 “ 离首 即尾 ,离 尾 即 首 ,而 腰腹 亦 自不 可 少 ” ,这 就 说 明 五 言 诗 由 于 自身 篇 幅 的 短 小 ,给作者 的创作造成 了一 些 困 扰 和麻 烦 。王 世贞用佛 经 的原话
妙 的 ,真正 高水 平 的文学作 品不
是 一 朝 一 夕 的机 械 学 习 会 得 到
开拓 诗人 的创 作思路 ,从而 激发
出诗 人更加广 阔 的创 作天地 。在 他 的其他著作 中王世 贞 同样 也透
的 ,而是有 慧根 的诗 人 、文学 家
巧妙地 感悟 到的 、领会 到的 ,这 种创 作 感受 本来 就 是 很玄 妙 的 , 当 然 不 是 口头 可 以说 明 给 别 人
的。
露 过 这 样 的想 法 : “ 宜 但 取 今 《 百篇》 及汉 魏 、晋 宋 、初 盛 三
唐名 家语 ,熟 玩之 ,使胸次悠 然
有 融 浃 处 ,方 始 命 笔 。 勿 作 凡 题 、僻题 、险体 、险韵 ,坌入 恶 道 ,俟骨格 已定 ,鉴 裁不爽 ,然 后取 中晚唐佳 者 ,及献 吉 、于鳞
诸公 之作 ,以资材用 。 ” 羽是 极力 反 对诗 人 效法 晚唐 诗 歌 的 , 但王 世贞却允 许诗人 在 “ 骨格 已 定 ”的情况下 ,见识 和适 当运 用
解释 了这个 问题 ,他 引用 《 维摩 诘经》 中 的话 : “ 丈室 中 ,置 一 恒河 沙诸天宝 座 ,丈 室不增 ,诸
天 不减 ” “ 刹那 定 作六 十小 , 一 劫” ,指
出 了五 言诗 由于篇 幅 的 短小虽 然在表 情达意上 有一 定难
作 为 影 响深 远 的诗 论 著作 ,
王世贞 的 《 艺苑 卮言》确 实对严 羽 的 《 浪 诗 话》 就 “ 悟 说 沧 妙 “ 进行 了很大 程 度上 的继 承和 发
展 ,这 对我 国古 代文论 的传承 和 发扬也有很 大的推动作 用。
注释 :
度 ,但 却 自有 其妙处 ,于短 小的
诗 句 中 ,孕 育 丰 富的 情感 内容 。 也正如 佛家 的 “ 一刹那 定作六 十 小劫 。 由此 可 见 ,王 世贞 对 严 ”
羽 理 论 的继 承 。
( 郭 绍 虞 . 浪诗 话 校 释 [ ]北 京 : 沧 H. 人 民文学 出版社 . 0 . 2 5 0
晚唐 诗人 的著 作 ,可见 他 比严 羽
更有 包容精神 ,也是对 严羽诗 学
理 论 的 继 承 和 发 展 。 王 世 贞 认 为 文学 创作重在 积累 ,重 在见 多识
② 程千帆. 艺苑 卮 言 校 注 [ ]济 南 : H. 齐鲁 书社. 92 19.
严 羽强调创作 优秀 的诗 歌就 像参透佛 家道 理一样 ,要想创 作 出 顶 级 的 作 品 ,就 要 学 会 “ 妙
悟 ” 王 世 贞 也 继 承 了这 一 点 。 ,
③ 转 引 自廖 可 斌. 明代 文 学复 古运 动
研 究[ ] H. 北京 :商务 印书馆. 0 . 5 页 2 8第3 8 0
广, “ 大抵 须 小包 蓄 千古 之 材 , 牢 笼 宇宙之 态 ” ,而 且 ,对 于 赋
体 的创作 ,王 世贞也 提到要 “ 不
患 无 意 ,患 在无 蓄 ;不 患 无 蓄 ,
张海 燕,女 ,华 中师范大 学文学 院研
究生。
他在 《 艺苑卮 言》 中多次 强调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