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安全峰会的弦外之音
3月26日,为期两天的第二届核安全峰会在韩国首都首尔举行,来自五十多个国家的领导人或代表以及联合国、欧盟、国际原子能机构、国际刑警组织等国际组织与会,规模空前。峰会的基本议题是因应因福岛核电站事故而在国际社会上成为主要问题的核能安全问题、防范核恐怖主义、防止核物质落入恐怖组织手中等。 截至2010年,全球共存有1600吨高浓铀和500吨分离钚,这些核材料足以制造10万枚核弹头。特别是其中的民用高浓铀,存在数量多、存放散、管理松等问题。据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报告,1993年至2011年,国际原子能机构成员通报的有关核材料和其他放射性材料丢失或遭偷盗、非法获取的事件达2100余起,其中有60%未被寻回。 虽然迄今为止,恐怖分子获取核物质的画面还只存在于《24》、《碟中谍》等影视剧中,但据美国中情局称,早在1998年本•拉登的特使就曾与两名核技术人员接触。美国最近一份核政策文件《核态势审议报告》将核恐怖主义定义为超过核战争的全球性威胁,并将防范核恐怖主义列为美核战略的头号任务,显示事态严重。 即便很多专家苦口婆心地向公众介绍“核安全”和“核扩散”的区别,言明朝鲜核问题和伊朗核问题不会列入议程,很多人仍然将这两个问题和峰会挂起钩来,认为相关的讨论将难以避免。而会前的一系列相关事态,也遮蔽了人们对峰会真正议题的关注。 而3月26日这一天正是导致五十余名韩国海军丧生的“天安舰”事件2周年纪念,时机非常敏感。而会前不久,朝鲜宣布将于4月发射“光明星3号”卫星以迎接金日成诞辰,这距美朝达成粮食援助协议不足20天。根据该协议,朝鲜将暂停核试验、远程导弹试射和宁边铀浓缩活动,允许国际原子能机构监督。由于发射卫星和导弹的技术雷同,美、日、韩都怀疑朝鲜实际是要发射导弹,因此予以强烈谴责。 在抵达韩国后,奥巴马先到板门店朝韩军事分界线附近视察,通过望远镜远眺朝鲜。随后在韩国大学的演讲中,奥巴马表示,美国对朝鲜没有敌意,但朝鲜必须放弃核武器,呼吁朝鲜领导人要有追求和平的勇气, 还呼吁中国应用本身的影响力来阻止朝鲜的“坏行为”。大约1000名以色列民众3月24日晚在特拉维夫市中心示威,反对政府考虑以军事打击方式对付伊朗。伊朗总统内贾德则在3月26日表示,美国无法再对全球其他国家的政策发号施令。 20世纪的国际关系曾因核而变。大国因拥核而增强了世界威望和国际地位,小国因拥核而改变了自身国际安全与战略处境。时至今日,核武器已不再是大国的武器,中国早已承诺不率先使用核武器,美国承诺不对无核国家使用核武器,美俄之间的核裁军谈判也一直在进行。真正在国际事务中将核事务当作“武器”使用的,是小国。在这一过程中,小国看起来咄咄逼人,内里却是不安全感在作祟。 朝鲜核危机的一再发生正是缘于朝鲜领导层的极度不安全感。对内,朝鲜发展模式没有给它带来经济发展和自信心,对外,美国将朝鲜称为“邪恶轴心”和“暴政前哨”,威胁着要推翻朝鲜政权。加之朝鲜领导层在长期封闭状态下形成的非理性思维,导致了种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伊朗的情形也是如此,伊朗在1970年代末和美国交恶,又处于逊尼派掌权的阿拉伯国家的包围之中,这些使得伊朗觉得必须成为核大国才能保护自己。因此,伊朗是否在研制核武器的问题,不是“是”与“不是”的问题,而是“能”与“不能”的问题。同理,以色列的核武器,同样是在缺乏安全感的国际环境下出台的。而当年的南非因为种族隔离制度被国际孤立而发展核武,种族隔离废除后,南非就放弃了核武。 显然,在一个“失败国家”比比皆是、善治和民主远未普及的世界里,追求核武器以求以小博大的冲动绝不会停止。在这种情况下,核安全的获得,就远不是严加防范或抓几个恐怖分子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