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美育救国的当下诠释

---石磊

《教育规划纲要》是我国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的指导纲领，提出了很多较具体的目标任务，其中如实施素质教育，全面提高教育质量，把素质教育、培养学生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基本形成学习型社会，坚持以人为本，把促进学生健康成长和终身发展作为教育工作的出发点。这些规划要求均提出了素质教育对个人发展、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本人作为一名美术教育工作者，深切感受到艺术教育在必要，深切感受到艺术对全民素质提高和民族创新精神培养积极作用。

如古人早有过大量关于美术的德育功能的论述或实践。如三国时曹植明确提出国画的功能是：“存乎鉴戒”外，南齐谢赫在《古画品录》中开篇就论道：“夫画品者，盖众画之优劣也。图绘者，莫不明劝戒，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认为图绘的根本作用是“明劝戒，著升沉”，唐代张彦远：“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与六籍同功，四时并运，发于天然，非由述作”。 卫协的《列女图》、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女史箴图卷》，陆探微的《姜后冕冠图》等。这些图多为贤母孝子，节妇烈女，或理想中的神女，其作用都有补于风教。

近代教育家蔡元培首次提出美育救国思想，将美术教育提至空前的高度。直到今天仍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蔡元培大力提倡“美育”，提醒人们“文化运动不要忘了美育，在革命时代提倡一种超越利害的兴趣，融合一种划分人我的僻见，保持一种永久平和的心境”。（《文化运动不要忘了美育》）这种提法，他把欧洲诸强强盛之原因归结为“科学”与“美术”之发达。他对于科学在当时世界中的统治地位有充分的认识，认为当今为“科学万能时代”。他一直把科学的推广、教育作为重要的目标。同时，他也认识到了科学作用的局限性，指出为文化的健全发展，在提倡科学的同时，必须提倡“美育”。其二，源于蔡元培的教育救国理念。蔡元培对于“美育”的倡导，并不只是从学科角度进行研究，他着眼的其实是更为根本的文化建设和道德拯救之道。在他看来，这是扭转中国贫弱受欺现状的道路之一。蔡元培揭示出了美育的最终价值，我们也由此清楚了他大力提倡美育的良苦用心。

换句话说，美育即对人内心的教育和感化，进而启发心智。日本最大面额钞票上的人物思想家福泽谕吉曾说：“一个社会的改变有三个方面，人心－政令－物质。依这个顺序，开头困难，但终能成功；顺序反过来，看似捷径，但最后走不通。”不幸，中国变革的逻辑正是后者。正如蔡元培讲道：“我国输入欧化，六十年矣，始而造兵，继而练军，继而变法，最后乃始知教育之必要。”都证明我们的发展思路均重视实用的技术应运，缺乏对文化和每个个体心灵的教育。邓小平就说过“十年的改革开放最大的失误就是对教育的失误”。所以本文讲美育，不得不从更大的角度，文化的范围论述文化艺术的重要作用，

美术作为视觉艺术，一幅美术作品所能传达的教育意义毕竟有限，至少在时间、空间、针对人群的等方面存在不可避免的限制。那当下社会、学校的美术教育怎样发挥德育的作用呢？我认为关键在于唤起学生对艺术的全新认识，真生认识艺术的意义和对社会的作用。如果人们能从这个角度认识艺术的价值，相信全民素质将得到彻底的改变，百年前蔡元培的美育救国理想将不再遥远。

今天我们讲民族的伟大复新，而文化艺术的复新是前提。文艺的复新也不在今天艺术家的技术层面能在多大程度与世界接轨，而在于普遍民众对艺术价值的普遍认同和理解。当今世界各个民族和国家的复新，均是以文艺的复新开始的。如西欧十四世纪文艺复新开启了西方对人性和科学的理性认识，为欧洲资本主义发展奠定基础。文化艺术可以塑造民族的性格，我们常讲性格决定命运。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同样如此。如德国是一个音乐异常发达的国家，世界级音乐人才代代相传，巴赫、莫扎特、贝多芬、勃拉姆斯、门德尔松、舒曼、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韦伯、梅耶贝尔等等。与此对应的该国的哲学家同样人才辈出，主要代表如康德、费希特、黑格尔、费尔巴哈、席勒、尼采、叔本华、马克思、佛洛依德等等。音乐这一抽象艺术造就或符合了德国人严谨，逻辑性强的性格。也为其哲学的发达提供了土壤，至于德国后来在科学技术方面的辉煌成就，在整个欧洲首屈一指。而法国独画家云集，从新古典派、现实派、浪漫派、印象后印象、立体派野兽派等，都以法国为中心，大师名家数不胜数。法国人浪漫，追求独立和个性。“浪漫之都”直至今日仍是巴黎的城市名片，甚至法国的国家名片。艺术给法国带来的有形的、无形的、物质的、精神的财富简直无法估量。

而我们今天以经济为中心的建设大潮，很多情况是则以牺牲文化艺术传统为代价，试问今天我们还有谁再穿传统服饰？有多少古迹在轰鸣声中倒塌？有多少传统节日被人遗忘？有多少手工艺绝活已经绝迹？有多少人还肯为文化而文化，为艺术而艺术？前面所提到的当今发达国家都是在经历过深刻繁荣的文化艺术积淀后，为科技与制度启蒙，所以精力旺盛，动力持久。艺术本是小道，恐怕也不是小道。至少艺术是个人或民族创造力的最直接表现，且看当今世界，凡经济大国艺术必发达。好莱坞、日韩影视动漫等，即当代强势文化艺术代表。而这只是我们能够看到的、表象罢了。

明乎此，这些思考都可以作为我们今天美育的主旨。再引用一段蔡元培的看法，在他看来，“吾国古代教育，用礼、乐、射、御、书、数之六艺。乐为纯粹美育；书以记实，亦尚美观，射御在技术之熟练，而亦态度之娴雅；礼之本义在守规则，而其作用又在远鄙俗；盖自数之外，无不含有美育成分者。其后若汉魏之文苑、晋之清谈、南北朝以后之书画与雕刻、唐之诗、五代以后之词，元以后之小说与剧本，以及历代著名之建筑与各种美术工艺品，殆无不在于非正式教育中行其美育之作用。”所以，我们是一个曾经在教育与社会风尚都沉浸在美育中的民族，恰恰那也是中华民族活跃昌盛的时代。今天我们在这方面丧失的太多，拒绝庸俗浮躁，重建积极健康、独立自由的审美风尚，全民美育、人文教育必须成为时代文化主流。这既是民族的需要，更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