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企鹅的市场
自然界的食物链中,顶端的狮子老虎能够悠闲地嬉戏捕食,飞鸟可以把巢建在天空,而企鹅只有靠退守到挑战生命极限的南极腹地。从这个意义上说,刻苦耐劳、坚忍不拔的品质难道不是世代演替失败的结果?逐步边缘化的中国证券市场,帝企鹅式的命运等在眼前。 看过《帝企鹅日记》,真的深为企鹅刻苦耐劳,坚忍不拔的品性感动。漫天冰雪中,成千上万只企鹅群拥挤在一起遮风挡雪,雄企鹅用脚和身体护住孕育下一代的企鹅蛋,几个月静立着,枕戈待旦,稍有闪失,蛋碰到冰面,小企鹅就会胎死腹中。雌企鹅要跋涉到遥远的大海捕食,海面下是伺机杀戮的海豹,若雌企鹅遇害,两个生命和雄企鹅几个月的艰辛将付诸东流。 感动之后,又是悲哀。企鹅为什么选择到任何天敌都难以生存的严苛环境里繁衍后代?这难道不是一种被迫无奈的举动? 想起了帝企鹅,是因为很多人都在谈论证券市场的边缘化。5月,日本的股票开始上涨,日经225指数从10770点开始,已经上涨了近5000点,涨幅近一半。全世界投资者的眼光全集中在那里。日本的行情起于2005年的5月19日,让国内投资者很容易联想到7年前的“5.19”行情,日股起点上的市盈率为25倍。而我们的深沪股市,平均市盈率不到18倍,股改完毕的G股群更只有10倍。更有甚者,现有的43只大盘蓝筹G股市盈率只有7.42倍,其吸引力恐怕世界上少有了。除权前,也就是国有股和法人股大股东没有支付对价前,市盈率尚能达到13倍。除权了,流通股东获得了大股东的补偿,股票按理说有了投资价值。除去这个流通股投资者常年都能争取到的权益不说,深沪两市里还暗含着许多潜在的价值,以G长电为例,当年为建设三峡,很多地方的用电户都需每度若干的三峡建设基金,而现在,电力用户并不能得到回报,反而是买股票的能得到回报;再比如,资源类企业以很低的成本占有国家资源,却能在能源紧缺中大获其利。 如此多的内在价值却吸引不到资金进场,股市所蕴涵的悲剧就很难用没有投资价值解释了。价值论外于是就有了“狼市”之说,即尽管有价值,但市场的本性不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市场,投资者得不到保护,只有选择规避。另一个说法是“边缘”市,所谓地处偏僻,少人交易,再好的货物拿到这里也卖不出好价钱。为什么说是地处偏僻,少人交易?我们不妨看一组数字,按照世界交易所联盟公布的总市值数据,截至2004年底,上海以3140亿美元总市值居第20位,深圳以1330亿美元总市值居第26位。沪深证券交易所加起来的总市值,仅略微超过韩国的4250亿美元,而只相当于排名第一的纽约交易所的3.52%。而东京、纳斯达克、伦敦、欧洲证券交易所的总市值,分别是沪深证券交易所总和的7.96倍、7.90倍、6.30倍、5.46倍。市场小,交易同样也是稀薄的,纽约交易所每天股票交易20亿美元,纳斯达克也相仿,而沪深股市两市交易量相加大约50亿人民币。 市场的小是相对于我国经济总量的小。建行上市一举筹资700亿元,而我国去年上半年的融资额是460亿元,随后停发A股,融资功能逐渐丧失。一个建行上市,大体相当于普通年份的融资,证券市场的小规模使得国内投资者无缘分享自己创造的经济发展。4大国有商业银行每年利润在200亿~700亿元左右,4家银行的总资产规模相当于中国GDP总量的1.5倍。庞大的利润不能留在国内,而被海外投资者大量获得。我们具有全球首屈一指的经济品性,即高储蓄率,却只能眼睁睁把好东西拱手送人。 人气弱不仅意味着对投资者吸引力减少,卖不出好价钱,对能在内地上市企业的吸引力也同样减少了。国内的大熊市里,海外上市形成高峰。2002年,第一家国内企业在新加坡上市,截至今年9月,已累计88家,占新加坡670家上市公司的13%,去年还只占到11%。香港更是海外上市的获益者,港交所1992年底的总市值只有13322亿港元,而2004年年底的数字已超过66000亿港元。其中,仅内地企业的总市值即为20205亿港元,占总市值的30.61%。2004年,内地企业全年的总成交金额为16651亿港元,占股票市场总成交金额的49%。今年,交行、神华能源和建行相继在香港IPO,更使得港交所市值达到9040亿美元,跃入世界前十。更不用提美国股市,纽约17家内地公司的总市值超过了2700亿美元,这个数字足有深沪交易所市值的一半。境内海外上市企业有一个共同特点,即都是行业内具有高度竞争优势的企业。不论大、中、小型企业,不论国企还是民企,基本都是所属细分行业中的有力竞争者。 内地海外上市公司的市值已经超过了国内两家交易所,流失的不止是交易费用,还包括上市过程的保荐推介费用,每个季度定期的会计审计费用等等。有鉴于此,周边泰国、韩国和日本的交易所都加紧了吸引内地公司的步伐,各种名目的推介会不断。就连证监会的官员都承认,在与海外交易所的竞争中,我们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不妨回顾一下我们不断被边缘化的历程:股市设计之初,我们在理念上就落败于人,接下来监管上又不断失手,到现在历史问题重重,即使股改一切顺手,走入正道又至少需要几年的时间,好公司又将流失一大批,我们只有靠发掘未来新的行业和企业。 于是,在逐步边缘化的市场,帝企鹅式的命运等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