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讽刺诗的形式

第22卷第1期20083延安教育学院学报

JournalofYananCollegeofEducationVol122No11Mar2008

杜甫讽刺诗的形式

赵乖勋

(西藏民族学院人文学院,陕西咸阳712082)

　

[摘　要],:利用组诗、通过描写、应用“比”

　

的手法[关键词;;诗歌

[]　I206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3001(2008)01-0050-03　　

　　讽刺诗产生很早,《诗经》中就有《墙有茨》等优秀作品,但发展并不顺利。其原因之一在于其本身。“讽,诵

[1]P51[1]P92

也。”“刺,直伤也。”简单地说,讽刺诗就是直接抨击不合理现象的诗歌。它具有强烈的批判性,因此作者常遇不测。“杨子幼以‘南山种豆’之句杀其身”,“刘禹锡种桃之句,不过感叹之词,非甚有所讥刺,然亦不免于迁谪

[2]P654

矣。”然而,杜甫却能灵活自如地利用讽刺诗反映现实,从而促进了讽刺诗的发展。他的讽刺诗形式多样,特点众多,这里只讨论其中三种独特的表现形式。

一、利用组诗讽刺“杜公赋诗,有二首、三首,以至数首,其气脉大都联

[2]P173

络照应”,这些诗就是组诗。杜甫利用这种照应关系讽刺。《警急》、《王命》、《征夫》、《西山》就是组诗,“皆为

[2]P1044

高适作,讥其不能御虏也。”“广德元年”,“吐蕃陷陇右,渐逼京师,适练兵于蜀,临吐蕃南境以牵之,师出无

[2]P1043

功,寻失松、维等州”。高适是杜甫的知心朋友。少年时,杜甫“尝从白(李白)及高适过汴州,酒酣登吹台,慷

[3]P5738

慨怀古,人莫测也。”在蜀期间,“甫无所依”,“乃依

[4]P5055

高适”。朋友打了败仗,讽刺不能过于直露,又不能失真,如何恰当表现就成了一个问题。杜甫用组诗,讽刺既委婉又深刻。

看《警急》:“才名旧楚将,妙略拥兵机。玉垒虽传檄,

[2]P1043

松州会解围。”这里看不出讽刺之意。再看《王命》:“汉北豺狼满,巴蜀道路难。血埋将军甲,骨断使臣鞍。牢落新烧栈,苍茫旧筑坛。深怀喻蜀意,恸哭望王宫。”仇注:“题命王命,望王朝之命将也。”“西戎入寇,和战无功,故诸将之血埋于甲中,使臣之骨几断于鞍上。今栈阁已烧,而

[收稿日期]　2007—11—25

始用旧人,亦已晚矣。此时安得诏书谕蜀以退寇兵乎。故人

[2]P1044

皆恸哭而望王官之至也。”前面赞扬高适,现在残败到这样的步:连战情都没有机会传给唐王朝,“望王官之至”也成了空想中自我安慰。《征夫》进一步反映残败之状:“十室几人在,千山空自多。”前句说“阵亡者多”,后一句

[2]P1045

“言有险莫守。”

作者没有就此罢休,《西山三首》接着表现高适等人的无能。其一:“夷界荒山顶,蕃州积雪边。筑城依白帝,转粟上青天。蜀将分旗鼓,羌兵助铠铤。”仇注:“首联言地之逼,次联言守之难,三联言战之急。其二:“辛苦三城戍,长防万里秋。烟尘侵火井,雨雪闭松州。风动将军幕,天寒使者裘。漫山贼营垒,迴首得无忧。”仇注:“戍卒防秋,而犯边者屡至。侵火井,彼深入矣。闭松州,此被围矣。行军

[2]P1045

遣使,和战两疲,贼垒漫山,长驱莫遏也。”其三又用侥幸心理来嘲讽:“子弟犹深入,关城未解围。蚕崖铁马瘦,灌口米船稀。辩士安边策,元戎决胜威。今朝鸟鹊喜,欲报凯歌归。”仇注:“铁马廋,米船稀,见兵疲粮尽矣。军幕、使裘,和战无益,而犹云辩士、元戎者,盖思两者之中,得

[2]P1047

一以济,庶可却敌而凯旋耳。”平心而论,安史之乱之后,唐王朝元气大伤,吐藩实力远远超过唐朝,高适实无力回天,但杜甫出于爱国热情,仍入木三分地讽刺。

利用组诗讽刺的篇章,一定要把相关的的诗综合起来看理解,单独看,有时看不出其寓意。我们看《陪诸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际遇雨二首》。其一先写纳凉之美境:“竹深留客处,荷净纳凉时”;再写公子携妓:“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

[2]P172

丝。”这些好象都是美事,。其二表现遇雨难堪:“越女红裙湿,燕姬翠黛愁。缆侵堤柳系,幔卷浪花浮。”前后对

[作者简介]　赵乖勋(1968—),男,陕西宝鸡人,西藏民族学院2005级古代文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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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卷第1期杜甫讽刺诗的形式

法。杜甫发展了它,把讽刺诗和咏物诗结合起来。他的咏物

诗“说物理物情,即从人事世法勘入,故觉篇篇寓意,含蓄

[2]P1536

无限。”借咏物来讽刺的诗篇也有这个特点。比如《螢火》:“幸因腐草出,敢近太阳飞。未足临书卷,时能点客衣。隨风隔幔小,带雨傍林微。十月清霜重,飘零何处归。”仇注:“螢炎,刺阉人也。首言种之贱,次言性之阴。三四近看,见其多暗而少明。五六远看,见其潜形而匿迹。末言时过将销,此辈直置身无地矣。”作者根据“宦者近君而挠

[2]P612

政”的特点来描写,又体现螢火本身的特点征,多角度用“比”的手法,“说太监们凭小聪明便妄图干政,成事不

[10]P36

足,而只能颠倒黑白,败坏贤人的名声。”

,自然巧妙的应用比”百舌》:“百舌何,。花密藏难。”作者根据谗:重重报春,厌其聒耳。中四,见利

[2]P988-989

,不在人多,且匿形难见,而耸听易投。”作

[2]P839

者“托物寓言,正在隐躍离合间”,不是过于拘泥于物。

作者还用这种形式讽刺时事。“上元元年七月”,“李辅国劫迁上皇”,第二年,杜甫作《杜鹃行》讽刺:“君不见昔日蜀天子,化为杜鹃似老鸟。寄巢生子不自啄,群鸟至今为哺雏。虽同君臣有旧礼,骨肉满目身羇孤。业工窜伏深树里,四月五月偏号呼。其声哀痛口流血,所诉何事常区区。

[2]P837

尔岂摧残始发愤,羞带羽翮伤形愚。”注:“劫迁之日,辅国执鞚,将士拜呼,虽存君君臣旧礼,而如仙、玉真一时并斥,满眼骨肉俱散矣。移居西内,父子睽离,羇孤深树也。罢元礼,流力士,%卫兵,此摧残羽翮也。上皇不茹

[2]P838-839

荤,致辟谷成疾,即哀痛发愤也。”

2、“赋中有比”。“赋中有比”,就是赋比结合。《秋雨叹三首》就用这种方法。其一:“雨中百草秋烂死,阶下决明颜色鲜。著叶满枝翠羽盖,开花无数黄金钱。凉风萧萧吹汝急,恐汝后时难独立。堂上书生空白头,临风三嗅馨香泣。”注:“天宝十三载秋,霖雨害稼,六旬不止,帝忧之。杨国忠取禾之善者以献,曰:‘雨虽多,不害稼。’公有感而作是诗。”仇注:“叹久雨害物。上四喜决明(一种植物)

[2]P216-217耐雨,下则忧其孤立而摧风也,赋中有比。”这里,用赋的手法表现“久雨害物”。再看“赋中有比”的手法。

[2]P217

申涵光认为:“凉风吹汝二句,说君子处世甚危”。仇注认为:“房Ρ上言水灾,国忠使御史按之,故曰‘恐汝后时

[2]P219

难独立’”。这两种说法都证明用了“赋中有比”的手法。

在《奉同郭给事汤东灵湫作》中,杜甫用“赋中有比”的方法预言时事。“安禄山反在天宝十四载十一月,此诗当

[2]P239

是其年十月作。”我们看明皇“亲祀灵湫”一段:“翠旗澹偃蹇,云车纷少留。箫鼓荡四溟,异香泱漭浮。鲛人献微绡,曾祝沉豪牛。百祥奔盛明,古先莫能俦。坡陀金蝦蟆,出见盖有由。至尊顾之笑,王母不遗收。复归虚无底,化作长黄虬。”这里,以赋的形式记事,以比的形式预言时事。金蝦蟆指安禄山,王母指杨贵妃。当时“杨国忠言禄山必反,曰:‘陛下试召之,必不来。’禄山闻命即至,见上于华清宫。此禄山谒见之由,故曰:‘坡陀金蝦蟆,出见盖有由。’上由是益亲信禄山”,“虽国忠欲收禄(下转第54页)

[2]P173

比,“以见乐不可极,万事皆然。”《解闷十二首》其九、十、十一,《滕王亭子二首》都用这种形式。这种形式分开看,不露痕迹,合起来看,非常深刻,是理想的讽刺方法。

二、通过描写来讽刺

1、通过直接描写来讽刺。这种方法表面似乎是颂扬。这类诗要仔细玩味。请看《虢国夫人》:“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上马入金门。却嫌脂粉　产色,淡扫蛾眉朝至尊。”仇注:“乍读此诗,语似称扬,及细玩其旨,却讽刺微婉。曰虢国,滥封号也。曰承恩,宠女谒也。曰平明上马,不避人目也,曰淡扫蛾眉,妖姿取媚也。曰入门朝尊,出入无度

[2]P62

也。当时浊乱宫闱如此,已兆陈仓之祸矣。”这是整篇讷刺,《昔遊》部分讽刺:“猛士思灭胡,将帅望三台。君王无所惜,驾驭英雄才。”仇注:“将望三台,禄山恃功。君无所惜,明皇滥赏也。”看另一部分:“吴门转粟帛,莱。肉食三十万,猎射起黃埃。”仇注:军之盛,皆寓讽刺于称扬[-兵日横。,,实是讽刺。试看“秦山*破碎,泾渭不可

[2]P104

求。。”注:“此诗讥天宝时事也。秦山*破碎,喻人君失道也;泾渭不可求云云,言清浊

[6]P2157

不分也,而天下无纲纪文章也。”

2、用汉大赋铺陈的方法讽刺。“赋者,铺也;铺采　

[7]P134

文,体物写志也。”铺陈往往“展示物象的极致性状

[8]P76

态。”在《丽人行》中,杜甫通过展示事物“极致性状态”来讽刺。先“极状姿容服饰之盛”:“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微盍叶垂鬓唇。背上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

[2]P156-157

身。”作者极力描写虢国夫人的“姿容服饰”,就是用铺陈的方法;表现人物丽到极点就是展示“物象的极致状态”。

作者再“极言肴馔品之美”: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犀筯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箫管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虽然“味穷水陆,仍是“犀筋厌饫久不下”,鸾刀真是

[2]P158

“空纷纶”了;尽管如此,“宠赐优渥”,“声乐极盛,趋附者极多,“极力讽刺杨氏兄妹的奢侈靡费和荒淫无

[9]P6

度”。

事物发展到“极致状态”,常隐含着向对立面发展的可能,作者利用这种可能性来讽刺。如《赠花卿》:“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仇注:此诗“为花警定无疑。其人恃功骄恣,故语

[2]P875

含讽刺。能得几回闻,言其必不能久也。”

事物发展到“极致性状态”,最终变成对立面,就形成讽刺。杜甫常这样来讽刺。例如《斗鸡》:“斗鸡初赐锦,舞马即登床。帘下宫人出,楼前御曲长。仙遊终一闭,女乐久无香。寂寞丽山道,清秋草木黄。”仇注:“上四铺张盛事,

[2]P1523

见生前之乐。下四惟遗迹,致没后之悲。”真是乐极生悲,讽刺意明显。

三、用“比”的手法讽刺

[5]P272

“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这种方法可分为两种。

1、直接用“比”的手法。《诗经・硕鼠》就用这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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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教育学院学报

也蕴涵着深刻的人生哲理,给读者提供了宏阔的思索空间,能够使他们得到人生的启迪。

陕西是文化资源大省,人文底蕴深厚,文学创作的中坚力量始终处于国内先进行列,文坛巨擘不断涌现,在当代文坛有“陕军”之称。“陕军”尤擅长篇小说创作,1993年,陕西作家群以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的《废都》、高建群的《最后一个匈奴》、京夫的《八里情仇》、程海的《热爱命运》等长篇小说为代表,在全国文坛掀起了一股强劲的旋风,令整个文坛对陕西作家雄厚的创作实力刮目相看,这就是当代文学史上著名的“陕军东征”。“陕军东征”出现的文学史意义在于推动了新时期长篇小说的繁荣。周璞的长篇小说《疑似爱情》的出现,无疑又一次展示了“陕军”不容忽视的创作潜力,因为这是一部生活和艺术含量都极为丰厚,值得反复咀嚼的作品。陈思和教授说:“文学作品的魅力就在于阐释,2008年3月　　

[5]P10

品,就越有艺术生命力。”《疑似爱情》由于给我们提供了阐释的多种可能性,从而显示了自身独特的魅力,也因之获得了艺术生命力。

参考文献

[1]于坚1有一本书已经在这个城市出版[A].于坚的诗[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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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

[5].:复旦大学出版社,

s“Love-LikeAffairs”

RENDong

(DepartmentofZhoukouNormalUniversity,Zhoukou466001,China)

Abstract:Thenovel“likelove”bythewomanwriterZhouxuanpufromShaanxiProvince,isavividlife-likeandextremelyartisticworks,whichisthusworthyofChewingagainandagain.ThenoveltextprovidsvariouspossibilitiesforreaderstoUnderstandandex2plainoriginally,thusshowingitsspecialmagicpower,alsohavingacquiredtheartvitality.Keywords:Zhouxuanpu;“Love-Likeaffairs”;thethemeofgrowingup;languagetensions

(上接第51页)

山,贵妃必不肯,故曰:‘至尊顾之笑,王母不肯收。’续遣

范阳,禄山遂反。岂非‘复归虚无底,化作长黄虬’

[2]P282

乎?”杜甫的预见很正确,又含讽刺意。

用“赋中有比”的手法,使杜诗中的一草一木都有深刻含义。如《写怀二首》其二:“祸首燧人氏,厉阶董狐笔。君看灯烛张,转使飞蛾密。”仇注:“饮食起而贪夫殉利,故曰燧人为祸之首。名教立而烈士殉名,故董狐笔为乱之阶。

[2]P1821

飞蛾赴烛,讽其灭身而不顾也。飞蛾赴火很常见,作者以此比贪婪者,含义更深刻。杜甫运用这种方法灵活自如,有人送给他精美的织毛褥,他由织毛褥想到维护封建等级制

),见到竹杖,就告度的重要性(《太子张舍人遗织成褥段》

[2]P1063

(《),由此诫朋友要“扶衰避患”桃竹杖引赠章留后》

博得清代仇兆鳌极高评价:“一鸟兽草木之微,动皆切于忠孝大义,非他人之争工句者,所可同日语矣。”(《杜诗详注

)・原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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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Fusatiricalpoemformanditscharacteristic

ZHAOGuai2xun

(SchoolofHumanism,TibetNationalitiesInstitute,XianyangShaanxi712082)

Abstract:DuFu’ssatiricalpoemformdiverse,thecharacteristicismultitudinous,hereonlyanalyzesthreekindsofforms:Usinggrouppoem,appli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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