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底下
“底下蚊子超乎想象得多,蚊香难挡蚊子轮番进攻,只得东躲西藏地应付,浴室凉水给我带来情绪上的些许稳定,先后冲了三次澡,还是不舒服、不解乏,今年夏天实在难熬。”刘浩在2007年夏天的一篇博客中写道。 38岁的刘浩来北京12年了,这位新锐导演刚刚拍完独立电影《底下》,一如他当年在柏林电影节的获奖影片《陈默和美婷》,影片讲述的是生活在北京城内的边缘人的生活。 《底下》拍摄于北京牡丹园的某幢居民楼的地下室,这里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防空洞工程,刘浩现在就生活在这里,这个后期工作室墙壁是红色的。刘浩说,他一直都喜欢住在下面,清静。在这里他创作了好几个剧本,除了《底下》还有《蚊子》、《菲佴如纳》、《老那》、《风行者》。在他看来,事情的真相永远掩藏在“底下”,而人们永远行走在找寻真相的路上。 这是一部有着意识流的感觉,有些像舞台剧,也像80年代盛行的哲理剧。一个外来的闯入者挑战两个人的爱情,验证爱情的不堪一击。焦灼和不确定的情绪充满了整个影片,但是些许的温暖也让人难忘,这或许是导演一直偏爱的调子,就像当年的《陈默和美婷》。 美婷的温暖 “当时,女孩对我说,什么都不用想,靠着我,睡会就好了……我的眼睛一热,生怕被发现,紧闭双眼任凭女孩粗糙的手指在我脸上、头上游动。”多年后,依然住在牡丹园一间民居楼地下室的刘浩向记者讲述当年创作《陈默与美婷》的经历时说。 《陈默与美婷》的灵感来源于他的亲身经历“那年大年初二,当时我很累,脑子特别乱,我跑到一家美容美发厅洗头。” 刘浩是上海人,做过记者,26岁时报考北京电影学院,学导演。快毕业时,刘浩根据自己在积水潭桥边的经历,写出剧本《陈默与美婷》。 剧本完成之后,就需要资金了,刘浩拿起了电话本,给上面的影视公司打起了电话,从第一个打到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好心的朋友,借给刘浩14万,又拿出自己做记者时攒下的10万元,开始了拍摄。 “片子刚拍完,我发现户头上只剩2000块钱了,不但是做影片后期不够,连生活都成问题,何况还要还朋友的钱。”那段日子一直是刘浩最难过的时候,每天都在担心胶片会不会丢失,长时间搁置会不会褪色,天热会不会让胶片变形等等问题,而且无法使为这片子付出努力的所有演职人员看到一丝成果。“万般无奈中,我和伙伴们只好放下电影,从广州、深圳批发挂历运到北京,终日里穿梭于大街小巷,好在运气尚佳,凭着卖挂历我不仅还清了欠款,还有些盈余。” 2002年德国柏林电影节,《陈默和美婷》首映。刘浩悄悄坐在最后一排,陈默和美婷在银幕上演绎积水潭的故事,观众掌声响起时,刘浩脑海一片空白,只知道挥手致意。随后,该片获得2002年柏林国际电影节青年论坛最佳亚洲电影奖、2002年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处女作特别鼓励奖。 2003年冬天,刘浩在《小说月报》上读到《好大一对羊》时,这部曾获“鲁迅文学奖”的作品让他眼前一亮。第二年秋天,刘浩只身前往云南昭通的一个小山村体验生活。这里海拔4000多米,是云南最偏远贫穷的地方之一,不通车不通电,村民以烤土豆为主要食物。拍摄时,刘浩和剧组的人吃住一样,每天裹件军大衣,戴着棉帽盯在现场,脸被风和日光打磨得粗糙不堪。 “在这部还原农村原生态的影片中”,刘浩说,“传达影片最直接的载体就是演员”,为了真实地再现云南昭通的生活状况,影片的演员大多选用了云南当地的农民,村长还是演村长,兽医还是演兽医,他们在生活中是什么角色,那么我们的电影就给他这种角色的机会。《好大一对羊》的男主人公德山大叔的扮演者孙云昆在当地会演地方戏。 美国《综艺》杂志著名评论员Derek Emey这样评论刘浩的《好大一对羊》:社会总是要求人们承担责任。一部好的影片除却它的商业和娱乐属性之外,更难得的是它的批判性和社会意义,社会循序渐进的改变也许最终会给中国农民的未来带来改变,如果一个责任就这样落在了德山大叔的身上,那么他也就责无旁贷了。影片剪辑紧凑,毫无拖沓之感,用细腻的笔触表达了对当代农民的人文关怀,用一种严肃的反讽风格直指中国农村的社会问题。 这部电影让人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对人性新的认同,认真地思索着中国农村的扶贫,认真地思索着那种充满期待的朴实。 刘浩坦言,希望《好大一对羊》是部能让人含泪微笑的电影。《好大一对羊》投资220万,先后荣获了加拿大维多利亚国际电影节最高奖――“最佳故事片奖”、法国维苏尔国际电影节“最佳亚洲电影促进奖”,以及美国华盛顿特区独立电影节“评审团大奖”。 2005年的夏天,刘浩正在拍摄一部短片,穿圆领T恤,留平头,脸上总是笑。他喜欢讲新创作的故事,很兴奋,他说生活中只需要一份报纸、一杯茶,还有电影。 他讲《底下》的故事很久了。2006年夏天,这部片子终于在“底下”开机了。 暗流 《底下》的故事发生在一个结构复杂的地下室里,这里是女主角的工作场所,也是她和男友约会的地方。男友的态度最近有些恍惚,女主角对于他的搪塞充满了疑惑,但是又没能找出破绽。 女孩盛好的刁钻和任性,对爱情强烈的占有欲和男孩的体贴与摇摆,闯入者成为两人爱情的“第三者”,女孩为了保住工作无奈屈从,在屈从时男孩与女孩处理的方式构成了他们爱情的隔阂,而这隔阂早就存在。 “如果《底下》最终带给我的浸润是对时间的膜拜的话,那在诸多时间段里,人生究竟还会发生哪些能够直达我们心灵深处的篇章,每次巧遇是否是生命的馈赠,每个偶然是否是馈赠之后的隐喻,人生本无,因为有了这样的偶然和巧遇,才有精彩,精彩过后,才是情绪、是思念、是伤怀,谁又知道,世事难料”,刘浩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