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过公寓里的白衣女子

　　1 中国论文网 http://www.xzbu.com/7/view-38072.htm　　沈从南终于找到了房屋中介所说的房子，是城北一所颓败的旧公寓。 　　楼梯显得异常狭窄，而且还不时出现缺损的栏杆，沈从南好几次差点跌落下去。刚走到三楼，就听见若有若无的女人哭泣声，悲伤得象一把暗露锋芒的刀。走上去一看，四楼A单元的门虚掩着，一个白衣女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正抱着一个洋娃娃在哭泣。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虽然略显苍白，但是里面有一种绝望的美丽，让他近乎沉沦了。 　　此时，四楼B单元的门打开了，一个老头探出头问，你是来看房的人吗? 　　与此同时，四楼A单元的门轻轻地闭上了，沈从南看到那个白衣女人的眼睛，悲伤得近乎阴郁。然后是瞬间消失的白裙，在他的心底泛出欲望的涟漪。 　　这个老头是沈从南的房东。身体干瘦如一根柴，走路却是很轻快，迅速地带他浏览了一下房间。沈从南完全没有想到，这公寓看上去破破旧旧的，房间却布置得井井有条，家具和电器都相当齐全，充满了温暖的气息。价钱已经很低了，可是出于人的惯性，他还是想压价。 　　老头干巴巴地笑了，脸部的皱纹展露无疑，像无数张狰狞的大嘴，“年轻人，这个价钱已经够便宜了。无论走到哪里，你也不可能租到这么物美价廉的房子啊” 　　2 　　若不是风流惹的祸，沈从南不会仓促地搬到城北，要开足足一个小时车才能到达公司。他本来住在城南，是一座装潢豪华的房子，到公司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可是他现在不能回去了，因为苏颜落知道那个地方，每天晚上都会去找他。 　　而自从搬进来后，沈从南再也没有看到过对面的那个白衣女人。每次半夜回家，一躺到床上，就听见对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他想过，如果他出去安慰一下，说不定可以获取身体上的愉悦。可是一想到苏颜落的事情，他又打了退堂鼓，万一她是跟苏颜落一样的女人，那不是又要搬家了吗? 　　沈从南可不是一个本分的男人。富有的家庭，高薪的工作，英俊的模样，让无数女人都为之倾心。但他就是不愿意结婚，认为女人不过是掌心的玩物，从来不曾认真对待过一段感情。 　　有一次，他会半夜爬起来，趴在猫眼上，看到女人还是那身素白的长裙，她低垂着头，把一张张冥币往火盆里扔去。那半张清瘦的脸，如同跳跃在火焰上的白色玫瑰，绽放得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沈从南终于听清楚了她的声音。她反复不断地念叨着一个名字：小雨，小雨，小雨 　　本能的意识在不断地提醒沈从南，这个白衣女人充满了诡异。可是他又总在梦里看见她，清淡的面孔，忧伤的眼睛，嘴角里泛出冰冷的微笑。 　　3 　　没想到，白衣女人会主动来找他。 　　那天晚上，沈从南正在上网聊天，一个相貌清纯的女人刚答应了跟他见面。可是门铃却不时宜地响了起来，居然是对面的女人，正神情凄凉地站在门口。那轻飘飘的悲伤情欲，往往最能勾起男人的怜爱，他自然迅速地打开了门。 　　她还是一身素白，是半透明的吊带睡裙，里面的胴体在风中若隐若现。沈从南见过了无数女人，可是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象她这样，能挑动起他的心弦。 　　原来女人正在洗澡的时候，家里的热水器却突然坏了，所以她想来借用一下他的热水器。沈从南才注意到，她的手臂和小腿上全都是白色的泡沫，明显是洗澡到一半便没热水了。 　　有陌生美女到家里洗澡，沈从南自然非常乐意。看着她赤着脚走进了浴室，他迅速地关闭了QQ，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咖啡，嘴角里卷起微笑。 　　过了半个小时，女人才从浴室里出来。发稍上的头发落在锁骨里，有一种冰凉彻骨的美丽。她淡淡一笑，谢谢你。 　　这样的场景，沈从南再也无法抑制住欲望，终于将身体压在了女人的身上。女人拼命地反抗着大叫了，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安静下来，近乎绝望地大声哭泣。然后他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庞，所有的欲望都如潮水般退去，他是真的心疼了。 　　女人并没有责骂，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那哭泣变得绵延不绝起来。沈从南只是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垂，然后为她盖上了被子，一个人回到了客厅了。 　　沈从南突然感觉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如同梦境一般。梦境里，他又听见女人在黑暗里不断地喊着小雨，小雨，小雨 　　4 　　清晨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一接电话，居然是苏颜落。她边哭边说，从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7你不是说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吗?何况我们已经…… 　　还没有等她说完，沈从南便挂断了电话。他从来没有见过象苏颜落这样天真的女人，居然会把网络上的甜言蜜语当真。他们是在聊天室里认识的，第一次见面便发生了关系。他只不过是玩一玩的心态，可是苏颜落却当了真，反复地回忆着他们在网络邂逅的点点滴滴，而且说她是真的爱上了他。 　　可是明明搬走的时候，他已经换了电话号码，苏颜落怎么会知道他的新号码呢?刚想到这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是白衣女人醒了。她的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眼晴空洞得象一口枯井，低垂着头向门外走去。 　　沈从南有些难过，脱口而出一句，对不起。 　　话刚落音，女人的身体便软了下来，抱着双膝就大哭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说，不要哭，不要哭，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我会尽量帮你的。 　　女人逐渐停止了哭泣，慢慢抬起头来，纠结的头发里是一张更加晦暗的脸。 　　她幽怨地说，我的孩子死了，你知道吗? 　　然后，沈从南终于知道了“小雨”是谁，她是女人的孩子。原来，女人的丈夫在一场车祸中意外死亡了，而她在外出时忘记了关煤气，所以还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死在了房间里。 　　女人依偎在他的怀中，哭到了千回万转。有种莫名其妙的心疼涌上了心头，沈从南抱紧了她冰冷的身体说，没关系，忘记一切难过，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5 　　沈从南突然变乖了，不再处处寻欢了。 　　只是白衣女人又不再理会他了，白日里依旧不见人影，半夜便蹲在火盆旁烧纸，连续不断地喊着小雨，小雨。沈从南只好趴在猫眼后面，看着她的半张桃花脸，想要去抚摸与亲吻，最后却只能落寞地回到卧室里。 　　然而她连他的梦也不放过。沈从南的梦里，到处都盛开着她的痕迹。他甚至梦见城南的家里，女人站在厨房里，系着白色的荷叶边围裙，右手拿着一把铁勺，锅里传来阵阵的香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想拥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了呢? 　　女人终于做完了饭菜，笑盈盈地走出了厨房。可是他刚想夹菜时，女人却不见了，站在桌子面前的居然是苏颜落!她的笑容里带着阵阵寒意，从南，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爱上一个女人吗? 　　沈从南终于醒了，门外是轻轻的敲门声。他抹去了汗水，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对面的女人。她的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笑容真切，你去买菜吧，我想给你做饭吃，好吗? 　　难道要梦想成真吗?沈从南心中一阵亢奋，自然忘了苏颜落那段，乐悠悠地到楼下去买菜了。 　　沈从南买了菜回到公寓，却见楼下围着消防车和围观者，四楼里腾起缭绕的烟雾。难道是失火了吗!?他疯狂地摇着消防人员说，我是四楼B单元的住户，你们快上去救火啊！ 　　消防人员淡漠地说，火已经扑灭了，里面没有伤亡人员。 　　那么，对面那个女人呢! 　　哪来的女人?你家都没有人，A单元的房子又没有人住。 　　没有人住!?沈从南的大脑在嗡嗡作响。他立刻冲上了四楼，在烟雾缭绕中看见女人的房子一片空荡，显然已经荒芜了很久。而他的房间里凌乱成一片，那些重要的文件和财产全部都被烧毁了。 　　房东又趁机来敲诈，称他害房子失火，非要他作出赔偿。沈从南现在身无分文，只有到城南的房子里取钱。临走时，他突然问了一句，房东，对面一直都没有住户吗? 　　老头再次干巴巴地笑了，以前住着一个孕妇，结果不知搬哪去了。 　　孕妇?白衣女人?三个月不到的孩子，沈从南想得头都快疼死了，只好在老头的催促下，赶往城南的家，去取钱了。 　　6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里面传来一股腐朽的味道。 　　沈从南捂住了鼻子，向卧室里走去。可是打开保险箱一看，里面的存折和现金全部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医院的病历，上面赫然写着苏颜落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而病历的下面是一张薄薄的白纸，是苏颜落的笔迹： 　　从南，我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你真的认为我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吗?那么如果在初遇的时候，我没有和你发生关系，你会爱上我吗?倘若真的是这样，我愿用死亡来埋葬一切的过去，让时光回到最初相遇的时候，变成另外一个矜持的自己。如果那时你能爱上我的话，就到天堂与我和孩子相聚，好吗? 　　落笔是一个月前，刚好是沈从南离开城南的后一天。他终于辨别出弥漫在卧室里的味道了，是煤气的味道!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女人悲伤的声音，我外出时忘记了关煤气，所以还不到三个月的孩子死在了房间里。 　　如果苏颜落还活着，她的孩子也快三个月了!沈从南突然像疯了一般，捂着鼻子向屋外冲去，可是刚走到街道边，一辆大卡车飞驰而来，从他的身上无情地压了过去。他忘记了，女人还曾说过，她的丈夫在一场车祸中意外死亡了 　　最后一缕阳光落入了眼眸，沈从南突然想起了和苏颜落初识的那个夜晚。他们曾经约定，如果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取名为，小雨。 　　编辑／雅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