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岩:我这个人硬朗,我的小说柔情

海岩：我这个人硬朗，我的小说柔情文/木叶

海岩。

这名字不需要介绍，已然一个品牌，染指文字和荧屏。但是近两年海岩有些不自信了。上次访他，印象最深的一句是，“现在夸海岩不是新闻，骂海岩是新闻！所以我不愿接受采访，接受采访常常自取其辱。”今年，三部作品将在荧屏上陆续亮相，准确而言是两部半。他淡淡地说，“收视率中等或中等偏上就行了”。

长篇新作《舞者》分为冰火两卷出版，舞与思，爱与死。我转述网友的看法说《舞者》“没海岩味儿”，他问，这是褒义还是贬义，我说可能是贬义，然后他作答；我说他的小说有一种“流水的感觉”，他又问这是褒义还是贬义，我说褒义，然后他作答。临了，当这个五十多岁的人说自己还年轻，也就二十来岁时，我不由重新思忖他的硬朗，他的柔情。

“你要说我引领了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敢这么自居”

○木叶：跟你合作的网站正好有内容与舞蹈相关，所以有人认为《舞者》的写作有些商业性。

■海岩：商业不商业无所谓，主要是看你小说的内容有没有人接受。这个网站的舞，是舞蹈游戏。我本来就是要写一个舞蹈演员的故事，他们是做网络游戏的，愿意跟我们合作做电视剧，跟这个小说（怎么写）没什么关系。

○木叶：也有读者说海岩这第十一部作品《舞者》“没海岩味儿”了。

■海岩：这应该是极少数的人吧，大部分人还是认为这是一个典型的海岩小说。不过这个意思我第一次听说„„很多读者的观点是截然相反的，很难讲，没办法。

○木叶：还有人说看了《舞者》之后“心情很差”。

■海岩：嗯，是有类似的言论的，可能觉得又是个悲剧，很沉重吧。

○木叶：面对海岩背后有“枪手”的传言你不得不展示了一两米高的手稿，《舞者》中还写了这么一句话，“任何事都有真相，但不是任何事都能够清者自清”。江湖行走多年，面对非议到底是什么感觉，无聊吗？

■海岩：比如你回家的路上有人泼你一脸脏东西，肯定无聊了，肯定是一件事啊，你不是要洗一下吗？你得看看这是谁干的呀？

《便衣警察》写于1982年，那时候如果是现在这时代的情况的话，肯定会有人说我是抄的，有枪手，因为那个时代没有什么青春写手，写小说的都是三四十岁以上的，我一个年轻的突然拿出一个长篇来，别人说不定就认为是假的呗。

○木叶：写《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是在1990年代中期，这名字挺时尚挺有号召性的，“海岩”渐渐成为一个品牌。问题是《便衣警察》和《风花雪月》之间你在干些什么呢？搁笔啦？ ■海岩：也没搁笔，写过一些散文或短篇小说。长篇呢，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就不写了，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就又写了。

你要说我引领了什么，我到现在也不敢这么自居，就是后来小说写得比较多，好像也还算受一部分人欢迎，这个是后来的事了，当时也没有这样去想，就是很盲目的吧，也没想功

名什么的„„你觉得我现在算出名吗？

○木叶：算吧，也可以说是非常有名吧。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不是特别自信呢？我知道你喜欢曾国藩崇尚的那个“谦”，但做管理的人，骨子里应是很硬的，尽管要协调诸多方面，终究是要下决策的。

■海岩：我是挺硬的呀，我这个人是比较硬朗的，我的小说比较柔情。

“现在很多戏就是纯粹胳肢你的，你没法跟它拼”

○木叶：今年，陆续有三部作品播出，所谓“海岩自己跟自己打擂台”，你也不希望“自相残杀”，我注意到你在接受采访时说对播出前景“哪个都不看好”，“不乐观”。

■海岩：现在收视率越来越不可捉摸，有非常好的戏收视率很高，也有公认的烂戏收视率很高，不可预测。收视率中等或中等偏上就行了。现在很多戏就是纯粹胳肢你的，你没法跟它拼„„

这是一个随便说的时代。不是说满意不满意，我们赶上了这个时代嘛。不随便说的时代也是有问题的。我相比更喜欢不随便说的时代。

○木叶：你对这个时代似乎不无抵触，有没有想过写到什么程度就不写了。

■海岩：这个我大概说过，一个是，病了、老了，这是自然状态下不能写了。还有一个就是读者不乐意看了，我对此有一个量化的指标，就是印数低于四千或五千册，因为这是出版社保本儿的一个点，再低人家就不乐意出了嘛。

○木叶：你选男女演员，一旦对方有什么缺点你就肯定不会选？

■海岩：比如我选一个肖童，来的人他五大三粗，他吸毒谁都不会心疼，这个就不行。我要找欧阳兰兰，来的都是林黛玉，那也不行。

我都是选新人。气质贴近角色，要选贾宝玉总不能找焦大那种人来演吧，这是第一。第二是表演能力要能胜任这个角色。第三就是我们会跟他/她有一些接触，要好相处，虽说咱不是选雷锋，但你基本的品德要具备。名利心太重，或人际关系糟糕等等，这个就不达标。男女应该都是这三点吧。三者缺一不可。

○木叶：我仔细看过《玉观音》，还断续看过几个别的，在我看过的海岩作品里，爱情似乎都是重头戏。

■海岩：那不一定，有的就不是。比如《河流如血》从头到尾是亲情，爱情是支线，主线是父子关系和姐弟关系。《深牢大狱》是写成长的，拍出来之后，男主角的戏近1600场，他爱或爱他的女孩子有三个，这三个女孩子和他之间的戏以及她们独立的戏加起来才200场，这怎么能说是爱情为主线呢？里面相当一部分这三个女孩都没了，就是这个男子的监狱生活。《五星饭店》是个青春励志剧„„我连着写了几个这样的小说，《舞者》又主要写爱情了，要不怎么有人说这一部是“回归之作”呢？

我在读者中的定位更多的还是情感小说作家，包括爱情、友情和亲情等，不是狭义的爱情小说作家。

○木叶：有人断言海岩小说“纯美”，你怎么看？

■海岩：也有人说韩国小说纯美，就跟海岩小说不大一样吧„„《便衣警察》《玉观音》

怎么能算纯美呢？当然我有纯美的部分。还有你刚才说到的琼瑶，单说读者，琼瑶的读者是更低龄化一点的，中学生为主，大学生里读琼瑶的就不是主导了，上班后痴迷就可能不太成熟了吧。海岩小说主要的读者是白领，是成年人，是知识分子，过去有电视剧的统计，发现我的作品从25岁到55岁之间观众收视率最高。确实有十几岁的也看，还有一次是六一儿童节，作协组织给少年赠书，小学生跑过来让我签名，我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们说知道啊，你不是写过什么什么嘛。所以，（往宽泛了说）是12岁到82岁之间，男女不分，文化程度也不分„„

比如超女、好男啊，他们的主力观众是青少年，不是买宝马和奔驰的，是发手机短信的去论坛狂轰乱炸的，总之不是购买力最大的。我的主力读者应该讲是主流社会的中坚力量。喜欢我的人不是喜欢上网打架的，也不是在机场车站等着尖声惊叫的。你看吧，那些受到尖声惊叫的人拥戴的，社会价值不一定高。比如说，马天宇和陈道明或陈宝国一起出席活动，马天宇出场时尖叫声最大，但是论赚钱，他连人家的百分之一都到不了。所以就是要看他们后面的发展，如果他们在短期内不能走好这一程，新一届偶像又出来了，而且你也会变老啊„„

○木叶：但也不完全如此吧„„

■海岩：有人就说嘛，选秀出来的选手能像大牌一样赚钱的，可能就李宇春、张靓颖，还有半个周笔畅，这是我听别人的分析啊。仅仅受关注度高还不行，得看你的粉丝的构成。

“对于韩寒的个性，我既不批评也不叫好”

○木叶：你好像对年轻的东西都很关注呀。

■海岩：我没有什么不关注的东西，你换一个话题，我照样聊。我们单位的人都说，“你不要问侣总都懂什么，你就问他不懂什么”。

○木叶：那么，NBA常看吗？

■海岩：现在看得少了，因为球星的魅力的降低，当然姚明是非常有魅力的，但和乔丹相比啊，我们把爱国热情都加上去也还是不行，我们关心自己家的人嘛，这已不完全是篮球本身了。乔丹不只是打球好啊，他还有个个人魅力啊。

○木叶：打台球的有个少年，丁俊晖。

■海岩：为什么他有个人魅力呢，第一，他不上学，他爸爸单独培训他。第二，他年轻，特别小，然后呢，他在短期内席卷天下，这就变成一个传奇了，而且在这个时期，全世界正流行天才的题材的东西，比如像什么《香水》《越狱》啦，流行中有一个因素是讲的是天才。人类对神话还是膜拜。

○木叶：又写字又赛车的韩寒，他的个人风格你欣赏吗？

■海岩：我不欣赏他的个人风格，我还是欣赏他的文字。他的个性我觉得跟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还是有比较大差别的，我没看过他的小说，就看过他的散文，杂文，有些精彩的话蛮有意思。对于韩寒的个性，我既不批评也不叫好，就做一个旁观者吧。批评，那是年轻人的天下，到底有没有道理，咱也没有研究；让我去叫好，这跟我的个性又不一样。

他赛车，我也不太了解。可能就像我写小说吧，就当它是一个业余爱好吧。写小说我也有成绩，但到什么水平，不好说呀。

○木叶：《哈利•波特》的小说和电影关注了吗？想没想写一写魔幻性的东西。 ■海岩：小说没看过，电影好像看过。我没想过会不会写这样的东西，你这么一问，我就只能说，我不太擅长吧。

○木叶：领导再亲近下属，也还是隔着的。你年龄也在这里摆着了，到底是怎么把年轻人的心理和生活写成文字的？

■海岩：这东西还真不好说，想象吧，可能还觉得自己年轻吧。感觉自己写了，年轻人还是能接受的。（到底多年轻呢）当然年轻啊，我二十来岁吧。

○木叶：作为老总，管着酒店，有钱有地位，干嘛还这么落力地写，而且你至今是手写！ ■海岩：我不为名，我为利呀。

我没办法跟记者很正面地回答这个问题，我说我为了文学而写，记者就说，哦，你写的那个像是文学吗？我说我为了读者而写，记者就说，读者要求你写这个写那个，你怎么不写呢？我还是说我为了钱吧，这么说，记者的话会少一点。

（我还是宁愿认为你是以一种自嘲或幽默的方式在回答）反正不好回答，其实可能这几点因素都有。你现在问作家，包括有名的作家，你写作是为了什么？确实回答不了，说，是为了文学，那么，不给你钱你写吗？嗯，不写。那你还叫什么热爱文学？说，为了钱而写，人家也会问你，那你就不爱文学了？或者问你，你已经有钱了怎么还写？

2007 7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