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天地于形内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谈作文中的联想与想像
王家伦
(苏州大学文学院 江苏苏州 215021)
【内容提要】 联想与想像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一个由“实”到“实”的过程,后者是一个由“实”到“虚”的过程。在实际运用中,联想和想像经常纠缠在一起。运用联想和想像,要围绕主题,要注意情感色彩与文章的主色调合拍,绝对不能为了联想想像而喧宾夺主。
【关键词】联想;想像;综合运用;注意事项
联想和想像是开启作文思路的钥匙。利用联想和想像,作者可以有效地进行创造性思维活动,以“精骜八极,心游万仞”,进行发散思维,从而做到“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在写作中,联想和想像常常被综合运用,添彩增味,以使其意境更为深远。联想和想像如此重要,然而在指导汉语言文学“专升本”毕业论文时,我们发现有一些选题范围为“作文的联想与想像”的学员(一线语文教师)本身就无法正确区分联想和想像,甚至还有较大的误解。本文将以专升本入学考试《大学语文》教材[1]为例,阐述联想和想像。
一、联想与想像的区别
虽然说联想与想像都是由一个形象“想”到另一个形象;但是,两者有着质的区别。 首先,联想是“实”的,因为被联想到的事物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于客观世界,是“过去式”;而想像是“虚”的,是因为想像出来的形象是新创造的,现实世界尚不存在,是“未来式”。[2]
其次,想像虽然也由具体事物引起,但由于是“未来式”,不受客观现实的限制,想像(假想)出来的内容比较丰富,一般都有具体的形象化的情景描写,而这些形象化的情景虽然眼前看不到,却又合情合理。如教材中的《行路难》,这首诗气势恢弘,其重要原因之一,在于作者运用了丰富的想像。诗中,李白运用想像创造了“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的意境,诗人心理上的失望与希望、抑郁与追求,急遽变化交替都通过这一想像出来的情景得以实现。作者运用想像,为我们创造了一幅幅“虚”的画面,这些画面抒写自由,情感跌宕起伏,形象丰富。相对来说,联想出来的事物就没有这么形象,因为是“过去式”,受曾经的客观存在的限制,不能那么随心所欲。如诗中“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句,作者联想到的是历史上发生过的吕尚垂钓、伊尹梦日的故事;但无论如何不能让吕尚“梦日”,也不能让伊尹“垂钓”。诗的最后句“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前者是对宗悫典故的联想,后者就是对自己驰骋理想的想像。
二、联想与想像的综合运用
联想和想像虽然在概念上有所区别,但在实际运用中往往交织在一起,共同使用。如在教材《水调歌头》这首词里,作者在词的上片写月,开篇问天,问“天上宫阙”,就是想像,
再想像“我欲乘风归去”的虚幻。然而下片作者却笔锋一转,联想到人生的悲欢离合,从而得出“此事古难全”的感慨,并表达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祝福。作者结合联想和想像,使赏月和人生哲理完美结合,整首词立意高远、构思新颖、意境清新。再如教材中冰心的《往事》: 一次和弟弟们在院子里乘凉,仰望天河,又谈到海。我想索性今夜彻底的谈一谈海,看词锋到何时为止,联想至何上为极。
我们说着海潮,海风,海舟„„最后便谈到海的女神。
涵说,‚假如有位海的女神,她一定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我不觉笑问,‚这话怎讲!‛
涵也笑道,‚你看云霞的海上,何等明媚;风雨的海上,又是何等的阴沉!‛
杰两手抱膝凝听着,这时便运用他最丰富的想像力,指点着说:‚她„„她住在灯塔的岛上,海霞是她的扇旗,海鸟是她的侍从;夜里她曳着白衣蓝裳,头上插着新月的梳子,胸前挂着明星的璎珞;翩翩地飞行于海波之上„„‛
例文立意新颖,构思灵巧,在同样以大海为题材的作品中,作者创意出奇,独辟蹊径,通过在院子里乘凉时,姐弟们的对话,联想到了大海,联想到了天河、灯塔、海霞、海鸟等;同时展开大胆的想像为大海塑像,创造了她心目中海的女神,并且从各个不同的角度,通过想像描摹她的丰姿。“这艳如桃李,媚若霞彩,拽着白衣蓝裳,翩翩飞行于海波之上的海的女神”,如果没有丰富的联想和想像,作者不可能塑造出具有惊人的美和喜怒哀乐的海的女神形象。
三、联想和想像的正确运用
正因为联想与想像在作文中功莫大焉,所以一些中小学生作文时争先恐后地运用,有不少语文教师也在“指导”学生运用联想和想像作文,甚至将之作为“专升本”毕业论文的选题,以致出现了另外一些问题。下文我们将探讨如何防止这些问题的产生。
(一)不能脱离主题
运用联想和想像,必须符合主题的需要。如教材中巴金的《爱尔克的灯光》,作者在故居门前徘徊时,突然荡开一笔,联想到当年姐姐的悲剧,就是紧扣全文“反对旧家庭,向往新生活”的主题。但是,也有运用不当的情况。例:
知识的力量
2004年12月,印度洋海啸发生后,英国媒体有这样一则报道:在几十米高的海浪袭向泰国普吉岛的一个海滩之前,英国一位年仅10岁的女孩蒂莉·史密斯,凭借自己在学校里所学的地理知识,预测出将有威力强大的海啸发生。她立即让父母发出警报,疏散了海滩上的游客,从而挽救了100多名游客的生命。
一位年仅10岁的女孩能用在学校所学到的知识挽救自己和其他游客的生命,由此可见知识的力量处处可见。可是如今的我们乃至中国的教育好像恰恰忘了这一点。中国学生的理科整体水平高是众所周知的,但是我们往往忽略了对自己母语的培养,一个民族最可贵的知识是对自己文化及语言内涵的理解,但是如今主流学习英语的热衷却是远远高于语文,在公共英语考试的热潮中有谁还关心自己的文化?
例文要论述的是知识的力量,以一位年仅10岁的女孩能用在学校所学到的知识挽救自己
和其他旅客的生命的故事,得出观点——知识的力量处处可见。但作者马上联想到的却是中国教育文理科的不平衡,对待母语和英语态度上的不平衡,批判起中国教育的“弊端”。其论证与中心观点风马牛不相及,也就是说,作者的联想脱离了主题。
(二)情感色彩要与文章的主色调合拍
如朱自清的《春》的主色调是充满生机、活力和希望的,因而作者的联想和想像的情感色彩与主色调也是极吻合的。这篇优美的散文,它向我们展现了一个欣欣向荣、多姿多彩、全方全位的春天。地上是大片嫩绿的小草,田野上是一棵一棵盛开的桃树、杏树、梨树,在如火如荼的花团中,飞舞着成群的蜜蜂、蝴蝶;在晴朗、温馨的天空中,吹拂着软和的杨柳风„„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者通过再造想像把大自然的“春”写活了、写足了、写透了,把大自然诗化了。作者让我们通过本文感受到:大自然如此美好,人的生命如此美好。而这种种的美好皆因作者抓住了“春”充满生机、活力和希望主色调来展开联想和想像,因此运用联想和想像时,作者的情感色彩与主色调相吻合十分重要。
(三)不能喧宾夺主
联想和想像毕竟是文章的“枝”,因而不能喧宾夺主,要适度、恰当地为突出主题服务。如教材中郁达夫的《古都的秋》,为了反衬古都秋之“浓”,特地联想到了“南国之秋,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但是,如果这一部分的篇幅过大,就会喧宾夺主,破坏全文的意境。再如:
天使般地盘旋在天空。星星眨着眼睛问我从哪里来,月亮阿姨轻轻地吻着我,我去看望了正在熟睡的太阳叔叔,把我的希望放在了它的枕旁。再一看,笨拙的胖子木星跑来要和我游戏,杨利伟叔叔驾驶着‚神州五号‛向我驶来,邀请我到船舱里,我也会飞了!正在我享受飞的乐趣的时候,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地球,舱门‚嘭‛一声打开了,我兴奋地跳起来,发现市民们都在热烈地欢迎我们。我被叔叔,阿姨们抱了起来。我高兴地笑出了声。妈妈跑来,摸摸我的头说:‚不好,这孩子发烧了!‛我睁开朦胧的双眼,惊讶地看看四周,妈妈和姥姥‚扑哧‛一声笑了。
作者的想像非常丰富,“我”在天空中盘旋,“看见”了许多神奇、美妙的景象,如与星星眨眼、与月亮 “亲密接触”、看望太阳公公,甚至与航天英雄交往等,这一切都是作者的美好幻想。最后,被妈妈的话打断,我们这才知道是场美梦。但本段文字的主题究竟是什么,读者如云里雾里。所以联想和想像的运用,要因主题而展开,切忌“胡思乱想”。
作文讲究求新、求奇、求异,要求立意深,选材新,布局巧,语言美。只有展开联想和想像的翅膀,才能以生活为源泉,以意旨为轴心,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将自己的生活和感受转移到其他事物上,让他们替自己说话,写出精彩的文章,才能达到“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的境界。事实上,经过我们的系统分析,大部分“专升本”学员都能够较好地区别联想和想像,并且能够在论文中较好地运用联想和想像。
【注释】
[1] 专升本入学考试专用教材(大学语文) 知识出版社 2009(3)
[2] 尹相如 写作教程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