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华的故事:蹈海志士陈天华(7)

8月13日，中国留 学生在东京富士见楼召开欢迎孙中山的大会。陈天华一早赶到会场，在异常拥挤、闷热的人丛中，认真记录孙中山的长篇演说。孙中山的这篇演说逻辑严密，极富鼓 动力，在全场激起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陈天华全身热血沸腾。他过去旁观日本人举国若狂地欢迎他们的陆、海军将领，曾感慨不知中国人如何对待自己的英雄。今 日目睹留学生对孙中山的由衷欢迎，他觉得中国人的爱国热忱和对民族英雄的崇拜，比日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会后，他节录孙中山的演说，写成《纪东京留学生欢 迎孙君逸仙事》一文，为留学界的这一盛会，也为孙中山的这一重要演说，留下了精湛的文字记载。

经过孙中山、黄兴和陈天华等人的共同努 力，8月20日，中国同盟会在东京赤坂区灵南坂日本人阪本金弥的住宅内举行成立大会，共有100多人出席这一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会议。会议同意将《二十世 纪之支那》作为同盟会的机关报。中国同盟会成立大会在一片“万岁！万岁！”的欢呼声中圆满结束。

在人民群众革命情绪日益强烈、各地革 命团体纷纷成立的形势下，建立一个全国性的革命大团体成为时代的要求。陈天华洞察革命形势的需要，坚决摒弃小团体主义、狭隘地方主义，力主实现各革命团体 的联合，建立中国第一个资产阶级政党，并衷心维护中国民主革命先行者孙中山为革命领袖，这充分反映了他对现实政治的真知灼见，和不图个人及小团体私利的高 尚品质。陈天华参与发起、筹建中国同盟会的历史功绩，永远值得后人缅怀和颂扬。

六、论战“改良”

中国同盟会成立 时，日暮途穷的清朝统治者，已决定用“君主立宪”来欺骗舆论、消弭革命。康有为、梁启超等资产阶级改良派借此机会，竭力污蔑、攻击革命党人，鼓吹君主立宪 是中国的唯一生路。一时，改良派施放的毒雾，迷惑了很多有志报国的人士。为了发动全国人民为建立民主共和国而奋斗，刚诞生的同盟会面临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 反击改良派的挑战，痛斥他们的理论，扫除革命道路上的思想障碍。于是，革命派与改良派之间的大论战便迅速爆发。改良派以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为主要基 地，同盟会的主要基地则是由《二十世纪之支那》杂志改组而成的同盟会机关报――《民报》。

作为革命党的笔杆子、《民报》的编撰人，陈 天华义不容辞地担当了革命派在这场大论战中的先锋。他曾长期受改良派影响，未能明了革命与立宪决分两途。即使在著名的《猛回头》、《警世钟》之中，他也未 曾主张在中国建立共和政体，而是希望由汉人来当皇帝。在直接受到孙中山的教诲后，他懂得了，革命的宗旨不仅仅在反清，其最终目的，尤在废除专制，创造共 和，认识已大大地深入了一步。此后，他更加刻苦地攻读西方资产阶级思想家、政治家的政治著作，研究各国的国体、政体，进一步接受了资产阶级的民主思想。这 样，与改良派划清了思想界线的陈天华挥笔上阵，在短短的几个月中写下了不少反击改良派的战斗檄文。

梁启超为了反驳邹容的《革命军》， 发表了《中国历史上革命之研究》一文。在这篇奇文中，梁启超宣称，中国与西方不同，中国历来的革命，皆是野心家实现个人野心的手段，都要祸及全国，祸延百 数十年，使社会倒退，人口锐减，而且势必造成外族的入侵，所以革命者乃是灭亡中国的罪人。针对梁启超的耸听危言，陈天华撰写了《中国革命史论》。在文章 中，他对革命作了热烈的颂扬：革命是“教人世之圣药也。终古无革命，则终古成长夜矣”。他又以历史事实驳斥革命对人民造成无穷灾祸的谎言：暴君、污吏尚不 敢将人民视为犬马、草莽，正是唯恐引起革命。革命之后，后世的君主鉴于前代的倾覆，不得不采取一些抚绥政策，使人民的生活与革命前处于深汤烈火时相比，有 霄壤之别。基于这些历史事实，他断言：不是由人民直接发动的革命尚能如此造福于民，如果是人民主动发动的“文明”革命，给人民带来的幸福将是无法估量的！ 这篇史论虽然只完成了前两章，但已将梁启超等的中国不可革命论驳斥得千疮百孔。

改良派声称，中国人“程度”不够，所以只能实行君主立 宪，不能建立共和国。而梁启超在《中国人之缺点》等文章中，更污蔑绝大多数中国人无国家观念，无高尚的目的，“只能受专制，不能享自由”。陈天华又针锋相 对地撰写了题为《论中国宜改创民主政体》的论文。在文章中，他热情洋溢地歌赞了共和制度：近世研究政治的人们，只要不拘于成见，无不说：“共和善！共和 善！”中国人民如今推翻腐朽的清朝政府所能建立的“最美最宜之政体”，也就是共和政体。接着，他揭示了君主立宪政体的弊病：一个大民族形成国家，人民之间 应是完全平等的。君主立宪制度却使一人占有神圣不可侵犯的称号，使一个家族专擅国家的统治之权，这又有什么可称颂的呢？他又深刻地剖析了君主立宪制的吹鼓 手们的险恶用心：他们是为掌握了政权的满洲贵族谋计，而不是为了汉族日后的光复！他痛快淋漓地驳斥了中国人民“程度”不够，故而不能实行共和的谬论：中华 民族的聪明才智历来不逊于世界各民族，只是由于暴君、污吏的压制，中国才逐渐落后近年来，国民已渐醒，即将发愤自雄，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赶超西方各国。这 篇短短的论文说理透彻，十分雄辩，使革命派与改良派的谁是谁非，昭然若揭。

在此期间，清朝政府为了欺骗人民，已派载泽等五个大臣出洋 “考察宪政”。改良派以此举是立宪的先民，莫不额手称庆。而读过《警世钟》等书籍的革命志士吴樾，则以炸弹来“欢送”五大臣。事后，上海的学堂、报馆，竟 称这位当场牺牲的烈士为“丧心病狂”，对五大臣则纷纷表示慰问。为此，陈天华十分气愤，奋笔写出时评《怪哉上海各学堂各报馆之慰问出洋五大臣》。他指出， 汉族的学堂、报馆对五大臣这种“满奸”的遇刺，应拍案大叫：“可惜他们没死！”对殉身的烈士当大发哀敬之辞，率全国的学堂、报馆开一追悼大会。如今这些学 堂、报馆的行动却恰恰相反，岂不怪哉！他又指出，这位烈士在准备牺牲之际，毫无踌躇不前的情态，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不可多见！他还以狞鬼画皮来比喻清朝政 府的“预备立宪”，揭露了清朝政府派遣五大臣出洋所包藏的祸心：借考察政治之名，行掩天下耳目之实，等五大臣回国后，粉饰一二新政，愚弄汉族人民，使这个 摇摇欲坠的卖国政府，得以维持下去。在改良派一致责难吴樾的喧嚷声中，陈天华率先颂扬了这位当时尚不知姓名的烈土，代表同盟会阐明了对阻击出洋五大臣事件 的态度，充分体现了他坚定的革命立场和敏锐的政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