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疑问句的预设及其交际功能

第15卷·第6期

宿州教育学院学报Vol.15，No.6Dec.2012

2012年12月

JournalofSuzhouEducationInstitute

选择疑问句的预设及其交际功能

于良杰

（安徽城市管理职业学院

【摘

安徽·合肥230011）

要】总体上看选择疑问句预设的研究是在预设理论的指导下，从语用学的视角出发，对选择疑问句

的语义预设、语用预设及其交际功能进行研究。选择疑问句语义预设的研究主要体现在选择疑问句预设的五种常见表现形式和命题选项之间的对立、差异和相容三种语义关系两个方面。选择疑问句语用预设的研究包括交际者、意图、句子和语境四个方面。选择疑问句预设的交际功能研究大致分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使语言表达言简意赅，突出信息焦点，减轻交际者表述负担；二是使会话能够传达言外之意，含蓄委婉，增强说服力；三是从心理上诱导对方，增强话语表达效果，有助于实现交际意图。

【关键词】选择疑问句【中图分类号】H152

预设

交际功能

【文章编号】1009－8534（2012）06－0117－03

肯定断言或否定断言，而是提供了可能的选择范围，可能选择的范围就是选择疑问句的预设［2］，它是说话者基于某种意图需要采取以“是X还是Y”为基本形式的选择疑问句的句式在交际过程中获取或传达某种信息。如：你是吃米还是吃面？该句预设可以描述为：你吃米或你吃面或你吃X，无论对方怎么回答，说话者都获得一定的信息。下面重点分析选择疑问句预设的形式和命题选项之间的语义关系。

【文献标识码】A

预设（presupposition）又译作“前提”或“先设”，来源于拉丁语，原意是“预先假设”，是指在语言结构的基础上依靠逻辑概念、语义和语境等推出来的话语信息，是语言逻辑中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语言哲学研究的重要课题。它是由德国哲学家、逻辑学家和数学家Frege于19世纪提出，期间经历了逻辑预设、语义预设和语用预设研究。早期的逻辑预设研究是围绕有关预设命题的真值辩论而展开的，随着语言学和语用学的发展，逐渐过渡到以各种句法结构和词汇为研究对象的语义预设研究，由于语境对语义的影响以及语义描述自身的缺陷，stalnaker（1975）提出了语用预设概念，侧重于研究说话者和语言环境之间的关系。目前学术界在语义预设研究和语用预设研究均取得丰硕的成果，但相比语义预设研究而言，语用预设的研究更具现实意义。本文旨在运用预设理论对选择疑问句进行解析，阐述选择疑问句预设的价值所在。

一、选择疑问句的语义预设

语义预设是从词义、句义结构分析句子与句子（或命题）之间的语义结构关系。是客观的、非语境性的、静态的，是从命题的真值条件出发研究预设［1］。选择疑问句是说话人探索未知的事件，并未对事件作

1、选择疑问句预设的表现形式

预设是说话者的预设而不是句子的预设，是说话者根据交际需要采取适当的句子形式进行预设。从选择疑问句的形式特点看，说话者可以采取五种选择疑问形式（x，y分别是选择疑问句的两个选择项）进行预设［3］。

一是x（呢）（，／？）y（呢）？如：客人：你要南京的呢，杭州的呢，

苏州的呢？（《老乞大谚解》）。该句预设可以描述为：你要南京的或你要杭州的或你要苏州的。

二是是x（呢）（，／？）还是y（呢）？如：廉仲，你预备输，还是打算赢？（老舍《新时代的悲剧》）。该句预设可以描述为：廉仲，你预备输或廉仲，你打算赢。

三是是x（呢）（，／？）是y（呢）？如：那怪道：“不知

*[收稿日期]2012－10－29

［作者简介］于良杰（1974－

），男，安徽宿州人，在读硕士，安徽城市管理职业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汉语国际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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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分离，是你分离？（《西游记》第三十回）。该句预设可以描述为：不知是我分离或不知是你分离。

四是是x（呢）（，／？）还是y（呢）？如：公子是出场就动身了阿，还是不曾上路呢？（《儿女英雄传》第十二回）。该句预设可以描述为：公子出场就动身了或公子不曾上路。

五是还是x（呢）（，／？）还是y（呢）？如：叫她想想，还是你爸爸混事有眼力，还是她有眼力？（曹禺《雷雨》）。该句预设可以描述为：叫她想想，你爸爸混事有眼力或叫她想想，她有眼力。

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选择疑问句的预设形式主要是通过选择项之间用关联词（“是、还是或是X还是Y”联系，也可不用关联词），借助语气词（选择项前后均可使用，也可单用，也可不用）等完成的预设。

选择疑问句提供了多个可能的选择，命题选项之间的语义关系使得语义域中预设的数量不确定，选择范围具有开放性，因此选择疑问句预设形式属于多值变量，是相应陈述命题的一种开放性选言。选择疑问句预设中的命题选项的数目通常具有不确定性，尽管选择疑问句中常包含两个命题选项，但并不排除这两个命题选项之外的其他选项，如有的选择疑问句的命题选项是两项以上的，命题选项也并不限于疑问句中现实存在的选言支，在这两个选项之外的其他选项也是一种可能选择。如：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水浒传》第二十七回）从预设形式上看只有两种选择，分别是“人肉”和“狗肉”，但是这两个可能性选择并不涵盖这个语义域，还存在第三种可能性回答如回答是“猪肉”等，从语义上看选择疑问句的回答变量是开放的。

二、选择疑问句的语用预设

语用预设是广义预设，主要研究预设在语言中的各种情况，特别是交际者（尤其是说话人）、句子、意图和语境在会话中的情况，具有主观的、动态的特征。选择疑问句预设中的交际者是预设的主体，说话人在预设中处于主导地位。意图是话语交际的核心要素，交际者在意图的指引下进行合作的话语行为［5］。选择疑问句是用来传达信息、实现交际意图的形式。语境是语用预设的重要因素，是准确理解交际意图的依据。因此选择疑问句的语用预设是交际者在交际意图的指引下，借助选择疑问句的五种基本形式，特定语境下采取相应的策略，进行合作的话语行为，从而达到获取信息或表达观点态度的交际意图。例如：你三个却是要吃刀板面？却是要吃混沌？（《水浒传》第三十七回）该句中的说话者意图求取一个明确的答案，采取是X？是Y？疑问句形式进行的预设“你是要吃刀板面？或你是要吃混沌？”，在特定语境下使答话人只能在选择其中的一个作为答案，从而实现说话人获取信息的合作的话语交际行为。

选择疑问句预设作为一种语用推理，是一种依赖于语境的意义。它是说话人组织信息的策略，并受说话人对听话人所谈事物的熟悉程度的估计影响［6］。通常选择疑问句预设所传达的信息可以分为已知的和新知的两部分，已知信息是上下文或语境所提供的情况，新信息是说话人所要表达的新内容。例如：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破秦也？（《史记·郦生陆贾列传第三十七》）该句中的预设可以描述为“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或足下且欲率诸侯破秦也？”

2、选择疑问句预设的命题选项之间语义关系

选择疑问句预设的命题选项一般有两项，有时也有三项，但较为少见，命题选项可独立成句也可并存于同一句话中。通常可以按照选择疑问句选择项之间的语义关系，把选择疑问句的命题选项之间的关系大体分为对立、差异和相容三种［4］。

一是命题选项之间的对立关系，即前后命题选项在语义上形成明显对立。如：吴先生，我等是软取，却是硬取？（《水浒传》第十六回）。该句预设可以描述为：“我等软取或我等硬取”，两个命题选项“软取”和“硬取”之间形成明显对立。

二是命题选项之间的差异关系是指前后命题选项在语义域方面表现出一定的差异但不形成截然对立，相异的两项多属于同类并列。如：二人俱停当了，却问：“怎么贡献？还是捆了去，是绑了去？蒸熟了去，是剁碎了去？”（《西游记》第四十七回），该选择疑问句预设可以描述为：捆了去贡献或绑了去贡献或蒸熟了去贡献或剁碎了去贡献。该句预设的四个命题选项并不截然对立，而是通过句中相同项的存在、相异项的比较而显示出来的同一理念的不同表述的象征。

三是命题选项之间的相容关系体现为语义的相容，答案可能是前项也可能是后项，也可能前后项都是或都不是。如：只听辛楣在床上狠声道：“好呀！又是一个！你吃的我好舒服呀？”鸿渐道：“你在跟跳骚谈话，还是在捉虱子？（钱钟书《围城》）”，该选择疑问句预设可以描述为：你在跟跳骚谈话或你在捉虱子，该句预设的两个命题选项都是答案，两者意思都有，命题选项之间是相容的关系。

从选择疑问句预设的形式和语义关系看，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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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人通过预设向听话人传递“助秦攻诸侯和率诸侯攻秦”信息，说话人所要传达的信息是“足下欲率诸侯破秦”，并相信听话人依据对所谈事物的熟悉程度对该句预设中所传达的信息深信不疑。因此该句说话者的意图在于给予信息，表明自己的观点态度，不求回答，属于假性问。再如：老爷是在上房里，是在书房里？（《儿女英雄传》第三十六回），该句预设可以描述为“老爷在上房里或者老爷在书房里”，说话人相信听话人知道老爷所在，通过预设求取信息，在语境中希望听话人对所提出来的两个可能性答案做一个选择，以此达到说话人的意图。

三、选择疑问句预设的交际功能

在言语交际中，预设开启谈话的起点，是理解对方话语意义的先决条件，交际者往往能恰当地选择预设，作为一种策略在会话中巧妙的发问，提高语言表达效果，实现特定的交际意图。

倘要做长留世上的文字，要充长留世上的文学家，是描写香汗好呢，还是描写臭汗好？”［9］，这里鲁迅先生用了选择疑问句预设“是描写香汗好或描写臭汗好”表达了言外之意，含蓄委婉而不失幽默风趣，耐人寻味，产生了毋庸置疑的话语说服效果。

3、从心理上诱导对方，增强话语表达效果，有助

于实现交际意图。预设是谈话的起点，其恰当与否往往决定着谈话的进程和发展方向［10］。由于说话人在选择疑问句预设中的主导地位，说话者可以围绕自己的意图，选择恰当的预设开启会话，有助于会话的进程不偏离交际发展方向，从而实现自己的交际意图。例如：一位老师在课堂上发现很少有学生愿意发言，课堂氛围不活跃，于是他改变了提问的方法，把“你能不能回答一个问题？”改用“你是回答这个问题呢还是那个问题呢？”，后来愿意回答问题的学生多了起来，课堂学习氛围也很活跃。可见不同的预设会产生不同的表达效果。第一种问法以“能或不能”为预设作为谈话起点，让学生意识到：“不一定要回答”，影响课堂提问的效果。第二种问法是以“你要回答问题”为预设开启谈话，从心理上诱导学生，让学生不知不觉中接受这个命题：“我要回答问题”，从而实现老师提问的意图。参考文献：

［1］易美珍．幽默的预设分析［J］．江西省语言学会2006年年会论文集，2006：345－348

［2］相玉玲．选择疑问句的历时研究［D］．苏州大学人文学院，2008：35－37

［3］邵敬敏．现代汉语选择问研究［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4（2）：49－68

［4］戴耀晶．汉语疑问句的预设及语义分析［J］．广播电视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1（2）：87－90［5］张峰辉．基于动态性认知的语用预设研究［D］．浙江大学人文学院，2009：33－42

［6］张晓梅，滕延江．语用预设在广告语篇中的文体效应［J］．山东社会科学，2006（8）：125－127

［7］缪鑫平．语用预设与谈话策略［J］．云梦学刊，2003（2）：113－114．

［8］丁丽兰．语用预设及其交际功能［J］．皖西学院学报，2008（1）：123－124

［9］刘辉，黄俊鹏．教学与出汗———谈高职教育的实践特性［J］．中国电力教育，2007（s4）：508－510

［10］曹婷．浅谈交际中的语用预设［J］．皖西学院学报，

1、使语言表达言简意赅，突出信息焦点，减轻交

际者表述负担。交际者在言语交际中往往会用更少的话语传达更多更精确的意思，而预设是指在运用语言过程中为交际双方所共同接受的事实或命题，它虽然是句子的意义成分，但并不以语句的形式出现，而是隐含在语句的背后，作为交际的必备背景知识而存在［7］。因此交际者常把交际双方所共知的信息作为预设，这样可以避免话语的繁琐冗赘，准确传达信息，减轻言语交际负担。例如：某人在饭店里对一个很熟悉的朋友说了下面一段话：“到吃饭的时候了，你该饿了吧！这里有米饭，这里有面条，这里还有饺子，我知道你喜欢吃米饭，那你吃米饭吗？这些面条也很好，你吃面条吗？还有这些饺子也是你喜欢的，你吃饺子吗？”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说话人将所有信息都逐一明说，冗长罗嗦，完全可以用一句话表达：“你是吃米，吃面，还是吃饺子？”，该句利用选择疑问句预设，把听话者可能熟悉的信息作为预设，突出信息焦点，语言表述精炼简洁，说话者表意清楚明白，为交际提供了快捷的途径，使繁琐的言语表达变得言简意赅。

2、使会话能够传达言外之意，含蓄委婉，增强说

服力。预设是话语之外隐含的某种信息，不属于话语的基本信息，而是附加的信息。这种信息作为双方共同的背景知识，它可以不在话语表层明言，而隐含在言外［8］。例如：鲁迅先生针对“文学是有阶段性的吗”这一主题，与上海的一位教授（现在大都称梁实秋先生）进行辩论，鲁迅质问到“然而‘弱不禁风’的小姐出的是香汗，‘蠢笨如牛’的工人出的是臭汗。不知道

2006（4）9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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