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221顾今昔和他的女儿顾盼

顾今昔和他的女儿顾盼

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无论如何不会相信：一个患“脑垂体发育不全侏儒症”、只有1米33的父亲顾今昔，和一个身高1米44，耷拉着一只眼皮、耳朵不灵的残疾母亲周宝英，竟能生养一个花容月貌身高1米66的漂亮女儿顾盼；而女儿初中毕业就被选送到新加坡留学四年。据信息日报1月3日报道，去年9月，她享受新加坡金融局和美国总统奖双项奖学金二度留学到美国斯坦福大学。面对如此奇特的家庭，让人不免产生诸多疑问，笔者日前来到杭州，倾听这对父母的娓娓而谈，一连串的家庭故事就这样层层展开，让人唏嘘感慨不已。 母亲为侏儒儿子撑起一片蓝天

由于隔代遗传的“脑垂体发育不全侏儒症”，使得顾今昔生来就矮人一节，“低人一等”。无论他走到哪儿，都能感到别人古怪、放肆的目光如芒刺背。“矮子”、“矮子”，对这侮辱性的称呼，他骂不过更打不过别人，忍气吞声成了他的自我保护伞。母亲生在大户人家，是个开明豁达的长者，对儿子说：“受点委屈不算啥，只要你自己不垮，别人就没法将你击垮。”

在家里，正直善良的母亲不仅是他的保护伞，还是他一生学习的榜样。他的父亲做过旧职员，解放后，被长期下放农场劳动，家庭的重担都落在了母亲的身上。除了挣那三十几元的工资，母亲当过挑夫、卖过冰棒，为供四个孩子读书，她卖了十几年的血，甚至还卖过骨髓。害怕儿子营养不良成鸡胸，她卖血也要为残疾儿子订牛奶。顾今昔是家中的长子，两个妹妹都长到1．6米多，一个弟弟长到了1．8米，但是，他们在家的地位都不及长子。顾今昔才是父母的宠儿、家中的“形象大使”。母亲带着残疾儿子走亲访友，自己脱不开身的时候，这个儿子成了她的全权代表。亲戚朋友、街坊邻里都夸她的这个儿子懂事、有礼貌、孝顺。在母亲的羽翼下，顾今昔从小就没有受到家人、亲朋好友的伤害。母亲给予他的这种自然健康的心态造福了两代人。

母亲差点去打胎

顾今昔的家庭出身不好，本人又是侏儒，个人问题一下成了老大难；周宝英的父母卖油条，她本人也有生理缺陷，两个残疾人“门当户对”结合到一起。 在街道小厂做工，为上业余大学，顾今昔35岁才打算要孩子。妻子怀孕了，顾今昔心里既兴奋又忐忑不安：两个残疾人，能怀上一个健康孩子吗？夫妻俩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到医院做检查；三四个月了，孩子没胎心；五六个月了，还没发现脑袋；八个月了，孩子的脑袋、胎心都没有。夫妻俩诚惶诚恐，夜夜做恶梦，有些沉不住气了。顾今昔跑去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盼个孙女，不让打胎。周宝英在皮鞋厂做工，怀孕八个月了，还在胶水刺鼻、空气污浊的车间干活。她对肚里的孩子没抱希望。

孩子是臀位，需做剖腹产。1982年4月1日，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沉闷的天空，给产房内外焦急等候的人们传来了喜讯：是个女儿，眼睛大大、皮肤白皙、鼻梁挺拔、头发卷卷、手脚都很长，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

上天垂爱，赐给顾家一个粉雕玉琢、聪明伶俐的女儿，奶奶抱着孙女，骄傲地说：“孙女，孙女，一盼真给盼来了，就给她取名顾盼吧。”

女儿成了“三差生”

1965年7月，顾今昔从杭州市第九中学毕业。他的学习成绩不错，他报考了北京大学图书管理专业。比他成绩差的同学都已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收到的却是一张“不录取通知书”。

大学对他只是一个梦。有了女儿后，他把梦都寄托在女儿的身上。顾盼从小没奶吃，抵抗力不强，时常感冒发烧打点滴，父母为她的身体操碎了心。天生一个“林妹妹”，却野性十足，爬树跳墙，玩刀弄枪，比男孩子还淘气。进入杭州市二小区行为规范试点班，她还是玩性不改。老师第一次开班会，她就爬到桌子上，和老师唱起了对台戏。顾今昔期望女儿有出息，却没想到女儿竟然是个学习差、纪律差、身体差的三差生。他苦恼极了，不知问题在哪里。

顾盼的班主任是个特级教师，经常召开家长会，向独生子女家长传授一些教育秘诀。在老师的帮助下，顾今昔进行了自我反省，他意识到自己脾气暴躁，没

有根据儿童的生理、心理特征，进行循序渐进、宽严适度地辅导，是他的失误。对于女儿的毛病，他有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每天早晨，他带着女儿跑步；晚上，再带着女儿散步。他给女儿报了武术班、游泳班，使女儿在长期的锻炼中，逐渐增强了抵抗力。每天上班前，他都要为女儿留一张内容新鲜、生动实用的拼音纸条，让女儿在生活实践中，复习巩固拼音知识。孩子的加减混合运算时间不达标，他就用复写纸给孩子抄题，让她反复练习，慢慢提高速度。小学三四年级，每天晚上，他和女儿一起收录中央电视台的“神州风采”，反复听，做笔录。刚开始，女儿要听十几遍；后来，只需听几遍。经过两年的训练，女儿听一遍就能做好笔录了，听力、写作能力随之提高，她的作文经常成为全班的范文。

一年级还是三差生，三四年级过渡到中等偏上生，小学毕业考试，顾盼第一次尝到了全区第一的滋味。

漂亮女儿一举夺得中考冠军

小学、初中，顾盼进的都是学校的重点班，老师、同学看他父亲有知识、有文化，对她父亲很尊重，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初

二、初三，顾盼稳坐年级第一的交椅从没动摇过，她做过节目主持人、当过播音员，在班上又是副班长，聪明伶俐、亭亭玉立的她，一下成了男孩子心中的偶像。一个从合肥转来的男孩儿看上了她，经常约她出去玩。

女儿的反常举动引起周宝英的警觉，她把这事告诉了丈夫。顾今昔和父母商量解决办法。母亲说，应该告诉班主任，班主任的话最有效，也最适合孩子。班主任得知此事后，找到顾盼，毫无责怪地对她说：“你才十四五岁，还不懂选择，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要在现在有人敲上门来，就把门打开？”顾盼觉得老师说得有道理，从此不再接受那男孩儿的邀请了。

上届中考冠军出自顾盼所在的采荷中学，这一届，校长把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中考完了，成绩出来，她获得了杭州市的中考冠军。一夜间，侏儒父亲和女儿成了杭州报纸、电视爆炒的对象。

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新加坡南洋女子中学提供全额奖学金，要招顾盼去留学。1997年9月，顾盼来到了新加坡。

英语不过关，又一次跌入人生低谷

英语是新加坡的第一语言，老师都用英语授课。顾盼喜欢数理化，初中的时候，英语就是她的弱项，到了新加坡，这种劣势暴露无遗。和她一起留学的孩子，一些人抱怨学习太简单，她去上课听不懂、作业完不成，从一个学习佼佼者，一下成了最差生。巨大的落差将她击懵了，一个星期两次长途打回家向父母诉苦。顾今昔写信、打电话，一再鼓励女儿：“学习如同长跑，开始的时候，你跟别人比的不是速度而是耐力、毅力。”“性急吃不来热泡饭，积沙成塔，滴水成河，日积月累，定能渡过语言关。”他不懂英语，以前从来不进外文书店的门，女儿出国后，他不时来到外文书店转悠，凭着直觉，为女儿挑选资料，源源不断地把新书和配套磁带寄给女儿。

背课文，背字典，经过三个月的强化训练，老师的课她慢慢能听懂了，但英语阅读和写作还是进步缓慢。天天挑灯夜战，疲于应付英语，她的数理化优势显露不出，整天灰溜溜地抬不起头来，她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经过半年的艰苦磨炼，老师的课她都能听懂了，英语考试及格了，她的自信才慢慢开始复苏。过了语言关，她的优势渐渐崭露头角：参加新加坡数学竞赛获一等奖；参加澳大利亚数学邀请赛获得满分；参加美国的数学邀请赛获得金奖；参加新加坡物理、化学奥林匹克竞赛获个人总分第一„„她的物理具有很大优势，每次都要把第二名甩出老远，“物理皇后”的桂冠，她一直戴到了毕业。

奶奶为孙女付了两万考试费用

从南洋女中到华中初级学院，顾盼的学习成绩一路高奏凯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希望她到英美去留学。去年下半年，她面临国际公认的英国剑桥大学出题并阅卷的毕业考试、全美中学生必经的SAG1和SAG2毕业考试、托福考试这些考试过关后，她申请了六所英国大学、六所美国大学。然而，最后一年的所有升学考试、填报各类留学申请表都需自己掏钱。2001年前后，顾今昔夫妇双双下

岗，靠吃救济金过日子，女儿的考试、申请留学的巨额费用都落在了开小店的爷爷奶奶身上。爷爷奶奶省吃俭用，买带鱼专捡小的便宜的买，而给孙女连着掏出三个5000元都毫不吝惜。

奶奶的身体一直很硬朗，但在八十大寿后，胃不好，出现了一些异常反应。2001年12月中旬，所有的考试结束后，顾盼回到杭州，天天陪着奶奶上医院检查身体。2002年1月1日开学，顾盼回到新加坡就获得了奶奶患了胰腺癌的不幸消息。奶奶是她最亲的人，她刚刚开始打工挣钱，奶奶就不行了，她难过得夜夜泪流不止。她对奶奶说：“奶奶，尽管看病，钱的事，我会付。”当时，奶奶已经知道她收到了剑桥大学的录取通知，虽然没有用上孙女的一分钱，但她老人家心满意足，没有遗憾。1月30日早晨7时，要到公司面试前，顾盼打电话回家，听到了“奶奶不在了”的噩耗。她强抑住悲痛，从早上8时到下午5时，她在一家公司经受了全面的考核。晚上回到宿舍，她任由悲痛的泪水奔流不息„„ 2月3日，回到杭州。办完奶奶的后事，顾盼再次回到新加坡，一边打工，一边面试，等待消息，等美国的签证。她白天当任课老师，晚上当家教，收入不菲。3月，她收到了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录取通知，通知中注明：她同时还获得了每年3000美元的总统奖金。4月中旬，她获得了新加坡金融局每年提供四五万美元奖学金的通知。6月29日，李光耀的儿子、金融局总裁李显龙向她颁发了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