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的"言情"和大陆作家的"犬儒"文化
琼瑶的“言情”和大陆作家的“犬儒”文化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王若谷
(●作者大海最深处一滴水:中国著名青年作家,有长篇小说三部曲问世,文学博士。)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祝大家节日快乐!今天是十月二号,可以说几句话了。
小时候听老师说人是猩猩进化来的,于是我开始注意公园里的猩猩,想发现一点进化的痕迹。但可惜一无所获。
后来我知道了,凭我们人类短暂的一生,是不可能看到物种的进化和新种的生成的。
同样,文学也在进化中。从原来的岩石壁画,甲骨竹简,诗经楚辞,到关汉卿-----直到今天我们对琼瑶、莎士比亚的对比研究,绝非一个人所能从一而终,研究到底的。这是古往今来的文学研究者代代相传,继承发扬的总体、系统而漫长的工程。
先说说类型学:
实际上,类型学是现代文化工业产生之后,文化工业化、产业化生产的一种模式。如果你去看好莱坞电影,你会发现它是分成十一个大类,它的创作模式是先有创意案,然后找市场部的人去做市场调研,这个时候要首先指明我写作的对象是谁,我的作品消费阶层是谁。在这种创作模式中,它必然要求创作是类型化的,而且观众有划分层次。
这就必然导致了整个传统文艺理论的观念的颠覆。
过去,我们强调的是创作者的个性,现在类型学的视域里,我们强调的是共性规约下的个性。共性规约下的个性才有市场价值,共性规约下的个性才是创造,因为只有共性规约下的个性,才容易被市场接受和了解,读者要在熟悉的东西中接受不熟悉的东西。
这就打破了我们一个基本的想法,认为类型就是模式,就是复制。不,恰恰不是这样,类型学的研究对于你来说是要打开一个视野。一个什么样的视野呢?类型规约的规范下要如何实现无穷无尽的小说人物,无穷无尽的小说场景,你是要研究这个。你要把个性理解为规约的生成能力。
王若谷
王若谷:
亲爱的朋友!你的这个介绍是十分具有现实意义和使用价值的。
记得以前我们就曾经探讨过,现在你更进一步进行阐述,对指导我们的创作很有帮助。
“现在类型学的视域里我们强调的是共性规约下的个性。共性规约下的个性才有市场价值,共性规约下的个性才是创造,因为只有共性规约下的个性才容易被市场接受和了解”。
真是说得太好了!
琼瑶的作品,就是在她的言情小说的类型模式里进行创造。我们的小说也可以创造一个自己的模式进行创作。我们可以尝试将悲剧、喜剧相互交集,现实和过去、未来相互缠绕......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也就是说,所谓类型化写作,不是取消写作者的个性,而是在面向一个方向下的艰苦创作。在这个意义上,把琼瑶小说当成“言情小说”也是可以理解的。说可以理解,仅仅是文化目光包容性的无限扩展而已。
事实是,琼瑶小说的指向性非常明确:由真善美所引发的爱的呼唤和由专制所引发的对个性的解放、个性自由的呼唤和张扬。我们说过,说琼瑶作品堪比莎士比亚,不是以贬损莎士比亚为前提的。莎翁早已故去,成绩摆在那里,令谁也不能再把成绩收回去,上帝也不成。我们仅仅是比较而言而已。为什么仅拿琼瑶和莎士比亚相比较?我们不妨把眼界放得再宽阔一点。
看看中国大陆作家,也就是在中国作家协会体制内的作家的作品,是否有真正意义上的“堪比莎士比亚的作家”?
王若谷:
没有!绝对没有!
可以说,在中国作家协会体制内的作家的作品,没有任何人能够像琼瑶这样,贯穿中国大众文化市场的从无到有、从萌发到细分的全过程。在这个新陈代谢过速的时代,难得有琼瑶这样持续稳定映射变化的镜子,成为制作切片的平台,成为文化发展的里程碑和纪念碑。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经历了中国十年浩劫的文学就是一个很难绕开的话题,但是可以简而言之。十年当中只有一个作家:浩然。
他的《金光大道》,《艳阳天》很难走进世界文学范畴。无论浩然的作品有多少优秀之处,浩然其人有多少可歌可颂的品德,但是,那个时代的文学很难超越“犬儒文化”所具备的全部特征。
随着文化复苏,冰冻已久的文学,发端时依然是伤痕累累,后则反思,颂扬改改革,仍然难逃“犬儒”精神。再而后,门窗大开,西方现代派,后现代,魔幻现实主义等等派别出现,足令中国的作家为之惊叹,讳莫如深。一个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几乎将中国所有作家的手脚格式化,就像广场阅兵,一起迈起了加西亚的魔幻步伐。
现在不妨读一下《百年孤独》的开头:“多年以后,站在行刑队面前的时候,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想必会记起父亲领他去看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这样的开篇,在我们现今的阅读体验中已经是习以为常处处可见了。但是对于当时一直处在机械的现实主义文学中的中国作家来说,这样的一个句子显得如此的新鲜和玄妙。这个《百年孤独》的开卷句式,曾出现在众多中国作家的笔下,从马原的《虚构》、莫言的《红高粱》、韩少功的《雷祸》、洪峰的《和平年代》、刘恒的《虚证》、叶兆言的《枣树的故事》,到苏童的《1934年的逃亡》、余华的《难逃劫数》、格非的《褐色鸟群》和陈忠实的《白鹿原》中,等等。甚至在余华2007年的新作《兄弟》的开篇中,余华也一直重复着马尔克斯句式。
王若谷:
你说得好!十年浩劫期间唯一的作家浩然是一个悲剧!他的才华全部浪费在图解当时政策的写作上,而那时的“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策恰恰又被现实证明是几乎全部错误的。这样,他的悲剧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没有知识分子的独立思考,唯上意是从,犬儒文化的悲剧就在这里。余秋雨的犬儒文化,揣摩上意,悲剧也在这里。
中国作家的模仿能力确实超强,可惜只有拙劣的牙牙学语,没有自己的创造,我对这些牙牙学语的食洋不化的后现代魔幻作品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它们当时有多少读者?现在更是销声匿迹,作鸟兽散。
我以为,正是它们的出现,使中国文学远离读者,走进了死胡同。
而琼瑶坚持走自己的道路,却呈现勃勃生机,至今生命力旺盛。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难道不值得我们思考吗!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一直到今天,西方诺贝尔奖获奖作者的作品又一次次成为中国作协体制下作家的集体模仿品,赝制品。《白色城堡》、《我的名字叫做红》、《灿烂千阳》等等,又成为思想贫血的中国思考者书案上的必修课本。面对中国历史上当下这一最丰富,最复杂,最奔放不羁,最值得思考的活生生的场景,中国作家却又不屑一顾,他们的眼珠似乎永远死死盯住口头上说的“下一个诺贝尔奖得主”,只有少数的影视编剧才将目光聚集中国这块真实的土地上。如:《蜗居》《永不回头》等作品。
博主王若谷回复:
我以为,这一切,都是中国文化和文学特有的行政官僚体制造成的。
在这种体制下生存的作家,不食人间烟火,没有自己的人生目的和追求,没有老百姓的喜怒哀乐,他们好像外星人,不是生活在中国这块真实的土地上,“他们的眼珠似乎永远死死盯住......‘下一个诺贝尔奖得主’”,所以,他们的作品总是同人民脱节,总是与时代格格不入。并且,非常自然,也总是被人民毫不犹豫摒弃,如同扔掉一只破鞋,对此,我们也就不应该感到奇怪了。是么?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本来,借鉴西方作家作品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可是,中国作家似乎一生都在借鉴,缺少自己的思考。似乎他们根本没有生活在中国的土地上。其实,这是文学断档后的一个恢复期,不是预产期,如果是的话,这个预产期也显得太过漫长。太缺少面临新生的乐观勇气。
而琼瑶的似乎少了这一障碍,她始终得益于那种比较少有障碍的写作环境,她可以将全部心血倾注于对中国现当代社会生活的关注与思考。
那么,如果拿莎士比亚所处年代和写作对象来与琼瑶相比,是否合适呢?我们所说的是中国式的,也即问题,现象,思想等等元素。
中国,仅仅是大陆文学,真正人文主义的,人性论的作品,比如:《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等等众多的人物形象,是否真正出现过?
任何了解中国文学的人都知道:远远没有。
王若谷:
中国文学、中国作家为什么60多年没有再产生鲁迅、沈从文?
为什么60多年仍然一片空白,没有出现《红楼梦》《金瓶梅》那样伟大的作品?
想一想吧,一部《废都》那样非常不成熟的“复古”之作,都争论和困扰了文学界、作家十多年,还可能再产生更伟大的探索和创造么?
不过,我们没有退缩,我们仍将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期待我们的小说走出泥潭,看到一片开满鲜花的原野。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你再比较一下作家琼瑶吧,你看,她有过抱怨吗?我们看不到。更多的是她对读者的感激之情。这就是一个伟大作家和平庸作者之间的区别。
当然,她的情绪不在声明之中,更多更重要的体现在作品的情绪当中。她没有去写一个“绝望的时代”,绝望的人类,她书写的是美好,是人类之所以屡遭挫折而不悔,屡遇灾难而不屈的精神。
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又是一个高度文明的民族,不能简单地认为,我们的时代难比欧洲,难比资本主义取代封建主义时期的过渡。我们不会忘记伟大的莎士比亚,更应该高歌现代的人文主义,人道主义的写作,这也是我们肯定琼瑶的主旨所在。
王若谷:
即使面对苦难,琼瑶作品也是哀而不怨;即使怨了,也是怨而不怒。
琼瑶作品除了写情之外,也有着广阔的社会内容。兵荒马乱,人民受难;土匪军阀,鱼肉百姓,强抢民女......不都有所揭露和反映吗?!
你看看琼瑶的《我的故事》吧!她童年和少女时期,所亲身经历的那些苦难,可谓九死一生,我们有谁体验过经历过?中国作家有谁体验过经历过?
比如,一个日本兵当着全家人,要抢夺她的母亲,她和弟弟哭喊着拼命阻挡,让一个知识分子的日本军官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那日本军官并没有走,一直站在那儿望着我们发愣。等我们哭声稍歇,他就跳进山沟,把小弟拉到他身边,我们以为他要掳走小弟,又都惊恐的扑过去抓小弟,谁知,他却用手帕拭去了小弟的泪痕,转头问母亲:
“他几岁?”
母亲颤声回答:“四岁。”那军官仰头看了看遥远的云天,若有所思的轻声说了句:
“我儿子和他一样大!”
说完,他转身走出山沟,手一挥,带着他的队伍,头也不回的走了。
于是琼瑶母亲才得以没有落入虎口。 好险!
琼瑶这种不动声色的揭露和反映,不是“金刚怒目式”,不是直露的、肤浅的,而是琼瑶式的,深沉的、心灵的......
琼瑶通过她的作品中主人公个人的情感命运,曲折表达了作者深沉而含蓄的哀怨。
这种哀怨,比之“金刚怒目式”,更持续,更长久,有时甚至也更有力量。不是吗!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而众多的歌颂人文,张扬个性解放的作品却贯彻琼瑶作品的始终。我们是在这个意义上讨论:琼瑶是中国的莎士比亚。
除此之外的讨论,比如:作品影响力,谁是第一等等,以及不在一个地区的历史影响的所谓牛头不对马嘴的对比,都毫无疑义。
我们不是没有区别地否定大陆作家的所有作品和努力,很多颇有才华的作家作品脍炙人口。我们所说的是,这些作品的“速朽性”。由于没有号中脉搏-------时代的,社会生活的,思想生活的脉搏而产生的速朽性。相比较琼瑶,其作品能在几十年,甚至更多时间内,产生巨大影响力,召唤力,凝聚力等。这是中国体制内作家的集体性悲哀。
王若谷:
应该承认,大陆作家也有一些比较优秀的作品,比如:《香草山》、《玉观音》等,但是,尽管它们受到读者热烈欢迎,却没有获奖。可惜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当然,它们也有自己各自的缺点,比如《香草山》故事性不强,《玉观音》思想性不足等。
而那些获得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的作品,广大读者却并不买账!
这就是中国文学的笑剧,兼悲剧!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香草山》女主人公以后没有写自己的故事续集,却去吟风弄月研究诗词,也当“犬儒”去了......
海在《玉观音》达到自己创作的巅峰以后,就走下坡路了;有传言说他以后的作品都是“枪手”所作。
《香草山》、《玉观音》等作者,在他们的成名作完成以后,没有再超越,甚至也没有再接再厉,再继续......这同琼瑶作品的不断突破,不断超越自己,是迥异的,同时也是令人扼腕的。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即使和西方物理学家相比,我们的作家也缺少当年那种哥白尼精神,缺少当前世界级科学家的思索能力。严谨的不严谨的,理性的非理性的,甚至连科幻精神都丧失。这是异常可怕的。
霍金虽然被束缚在自己的身体里,但仍然具有超出常人的活力。这位重度肌无力患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推出新的科学作品。
王若谷:
我们的作家多的是余秋雨式的揣摩上意,
多的是易中天式的野心勃勃而志大才疏。......
少的是当年那种哥白尼精神,
少的是屈原的九死不悔,以及霍金不断的上下求索。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面对霍金,聪明肯定不算什么,成功的关键在于勇气。而我们的所谓作家永远都在抱怨,抱怨生不逢时,抱怨政府,抱怨读者,抱怨没有好的机会,抱怨人们对他们缺乏同情----似乎需要全人类的集体同情与关爱。
借用一句尼采的名言:尼采:“我们为何必须提防同情。——同情,就其实际造成痛苦而言——我们在这里关注的只是这一点——,乃是一种缺陷,正如沉溺于任何一种有害情绪都是一种缺陷一样。它增加了这个世界上的痛苦的数量,虽然由于同情,我们可能也会在这里或那里间接地减少或消除了一定数量的痛苦,但是这些从根本上说无足轻重的偶然后果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当作证明那本质上有害的同情的证据。这种同情只要完全主宰人类一天,人类就会像一株染病的植物一样迅速地枯萎下去。……假设一个人在一段时间内进行实验,每天到处搜寻同情别人的机会,让他的心灵看到周围所能看到的所有不幸,这个人最后肯定就会变成一个病态的和忧郁的人。”
王若谷:
是的,我们应该少一些抱怨,多一些埋头干活。
从现在开始,我们认真、埋头写作!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王若谷先生推崇琼瑶当中国作家协会主席,继而得到北京作家,上海,山西等地区作家的支持,正是想把这种写作精神扩大的一种努力。
王若谷先生是一只“愤怒的公牛”,有时候会把对手,甚至观众,裁判统统顶翻。但是,实事求是地说,他是经常正确的。因此不必求全责备,需要领会他的主旨精神,不要和题意之外的东西计较。
我们都是从远古走来,从非洲那片森林茂密的原野走来。有的去了欧洲,有的到了亚洲,有的到了更远的地方,成了肤色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语言。归根结底,都是一家人。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是此,互敬互让互谅,共同学习提高。即使说错了,这有什么值得恐慌的呢?
王若谷:
哈哈!我可不是什么“愤怒的公牛”~
要当牛,也是鲁迅先生所谓“孺子牛”,
不是易中天(牛乐、牛乐吼)式----
那种愤怒、羸弱而不学无术的公牛~
另外,大海我的朋友!-----
我只是把对手顶翻,并没有把观众、裁判统统“顶翻”。
另外,冒昧问一下:
“裁判”是谁呢?
现在有“裁判”吗?......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我说的中国作家的“怨”,是“怨气”,而琼瑶作品中的“怨”是“幽怨”。
王若谷:
即使面对苦难,琼瑶作品也是哀而不怨;即使怨了,也是怨而不怒。
这就是琼瑶式幽怨的“特色”。
比如,对那个日本军官,她就联想到日本军官的家庭,可能是促使他动恻隐之心的原因。这是从人性出发作出的思考。也是对战争的控诉。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还有就是:“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不包括日本,日本是另类。
王若谷:
还是“一分为二”吧。区别对待。~
大海最深处一滴水:
有一句话最好形容日本:有什么样的政府就有什么样的人民,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
王若谷:
当然,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不应该是完全绝对的。
“实事求是地说,他是经常正确的”......
--------------------------------------------------
为什么我的判断会是“经常正确的”?
其实很简单,也没有什么秘诀。
就是我一直坚持以事实为依据,以是否符合逻辑来进行推理,然后再根据最新掌握的情况来进行适当修正,这样判断的准确性自然就大大增加了。
“王若谷先生推崇琼瑶当中国作家协会主席,继而得到北京作家,上海,山西等地区作家的支持”.......
----------------------------------------------------
希望大家既然支持,就写出文章,来表达自己支持文化体制改革的愿望。谢谢!
0
上一篇 >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