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的苦难意识与弗兰克尔意义心_省略_双重思考_评曹文轩的_青铜葵花_袁晓松

2011年2月第24卷 第1期

阴山学刊

Feb.2011

Vo1.24 No.1

曹文轩的苦难意识与弗兰克尔意义心理学的双重思考

)))评曹文轩的5青铜葵花6*

袁晓松

(包头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内蒙古包头014030)

摘 要:曹文轩的5青铜葵花6反映了作者深刻的苦难意识。通过小说文本他呼唤人们正视痛苦,尊敬痛苦,面对痛苦要能够保持人的尊严和优雅风度。弗兰克尔作为人本主义心理学家,在他的/意义心理学0中阐述了苦难的生命意义和价值,倡导人们在面对无法回避的苦难时,可以通过选择面对苦难的态度和信念,来实现生命的意义和自我救赎。以弗兰克尔的/意义心理学0来破译曹文轩的5青铜葵花6,实现对小说心理学意义上的深层阅读。

关键词:曹文轩;5青铜葵花6;弗兰克尔;意义心理学;苦难

中图分类号:I287145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869(2011)01-0021-06

曹文轩的5青铜葵花6,一个十分醒目的特点是对苦难的描写和对苦难价值的确认。王根泉认为:

5青铜葵花6首先是一部表现出作家生命哲学的小说,一部深含生命意义的小说,作品体现了作者对苦难的新的理解、认识与呈现,表现了他对生命哲学的思考。也有人评价说:5青铜葵花6是一本描写苦难的书,它所呼唤的不仅是个人,而且是整个民族对待苦难的优雅风度。

[2](P59)

[1](P27)

的重要性,这种意义存在于每一个情景之中,而且在发现意义上,我们是自由的和完全可以信赖的,,弗兰克尔是从他自己生活的深处,来谈那些感动我们大家的个人体验的,他的观点是用自己的经验提炼和考验过的,他的著作有令人非信不可的明显的正确性。0

二战期间弗兰克尔以犹太人的身份被送进纳粹的集中营,5追寻生命的意义6是他在集中营炼狱般的苦役和死亡的挣扎中构思成形的。其中充满了对苦难的意义和价值的哲学思考,他写道:/人类的生命无论处在任何情况下,仍都有其意义。这种无限的人生意义,涵盖了痛苦和濒死,困顿和死亡,我们坚信与命运的抗争纵然徒劳亦无损其意义与尊严。因而,我们绝不放弃希望,我们值得为保住勇气奋斗到底。0

[5](P86)

[4](P263)

作者在该书的后记5美

丽的痛苦6中也充分表达了他的写作意图,明确地

阐释了文本的苦难意识。/有些苦难,其实是我们成长过程的一些无法避免的因素。我们要成长就不能不与这些苦难结伴而行,,-我们应当敢于正视痛苦,尊敬痛苦。欢乐固然值得赞颂,痛苦又何尝不值得赞颂,,凡能体味它们的,方懂得人生的价值和离开人生时的甜蜜.。5青铜葵花6要告诉孩子们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0。

作为有心理学背景的笔者,非常自然的联想,则是弗兰克尔的/意义心理学0。弗兰克尔是人本主义心理学家,西方著名心理学史学家舒尔兹认为:/弗兰克尔体系的真正贡献,或许是强调意义存在

[3](P246)

如果说弗兰克尔从他自己生活的深处提炼出的苦难的意义和价值,有着令人非信不可的正确性。那么,凝聚曹文轩早年经历和十几年沉思的5青铜葵花6中的苦难意识,也同样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启迪作用。本文希望沟通曹文轩的5青铜葵花6与

*

收稿日期:2010-08-30

作者简介:袁晓松(1955-),女,上海人,包头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教授,著有5理解心理学论稿6等。

弗兰克尔的/意义心理学0两者在确立苦难的生命意义上的一致性,实现对小说在心理学意义上的深层阅读。

一、苦难中人性的美丽与人间真情的温暖弗兰克尔指出:人与人之间的爱是生命的一个重要意义。这是经验价值层面的意义。弗兰克尔将生命的意义分为两个层面:一个是创造价值层面的,人通过创造工作向社会提供产品来实现生命的意义;另一个是经验价值层面的。通过生命的体验来实现生命的意义,比如对真、善、美的体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爱。懂得爱的人就拥有生活的希望。爱,是一切渴望的终极,人类是通过爱而得救的,爱是人类心灵力量的重要来源。爱一个人就是生活在另一个人的经验里,爱一个人包括被对方的人格所吸引所感动。真实的爱是永恒的。

在纳粹营苦难而绝望的日子里,弗兰克尔和他的难友们无法经由创造的价值来实现生命的意义,他们每日的劳作只能是为德国人修筑军事基地。但是,在苦难中他们没有放弃对生命意义的经验价值层面的追求。绚丽的日出日落,宁静而神秘的夜色,美丽的桦树林,雨后清新的空气都成为他们充满意义的审美体验。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最深刻的体验是爱。这爱曾化为对家人的强烈思念和牵连,成为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这爱也曾化为对难友的关心和照顾,不离不弃的心理支撑和扶助。正是靠着这份人间的真情和关爱,弗兰克尔和他的难友们才能勇敢坚定地生存下来,最终走出了集中营这个人间地狱。弗兰克尔用自己的生命实践,寻找并演绎了经验价值的生命意义。对美的体验,对爱的给予和体验都可以使人获得深刻的生命意义。

在5青铜葵花6的阅读中,我们似乎可以体会到,曹文轩是用一对少年在苦难中心灵的相扶,在亲情的真爱中顽强成长的动人故事在演绎弗兰克尔的/意义心理学0。在小说文本中,青铜和葵花是两个生命中充满苦难的孩子。葵花三岁那年就失去了母亲,深爱她的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小葵花一同下乡劳改。她成了大麦地干校中唯一一个女孩,她的生命寂寞而孤独。更不幸的是,六岁那年,与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又因一次意外,永远地沉入了大麦地的河水之中。从此,她孤独的生命又一次失去了心灵的所依;青铜是大麦地一个农民的儿子。五岁那年,因为一次大火永远地失去了声音,从此幼小的生命坠入了无言的世界。他再不能和小伙伴在自由的天[5](P113)

地里玩耍,也不能在明亮的教室里发出朗朗的读书声。/他的孤独像一只鸟,独自拥有万里云空。0然而这两个承载了同龄人几乎所有苦难的幼小生命并没有因此而沉沦,因为有爱的雨露和阳光,青铜和葵花的生命在苦难中依然蓬勃、健旺,依然散发出芳草的气息和清香。

青铜的爸爸妈妈是淳朴厚道的农民,他们有一颗纯净而朴实的爱心,青铜就是在他们温暖的爱护中成长起来的,更难得的是青铜还有一个慈祥的奶奶。这是一个干净又体面的老人,她身上永远散发着清洁的气味,由于她道德上的纯正,大麦地的乡亲都十分敬重这位老人。奶奶是青铜一家的主心骨,也是青铜心灵的守护神。奶奶能看懂青铜的每一个眼神,体察青铜每一个微小的心机,在青铜受委屈、受伤害时,奶奶都会挺身而出,无比信赖地替他的小孙子辩护、解围。当葵花走进这个家庭的时候,奶奶充满慈爱的目光就紧紧地包裹起了这个充满不幸身世的小姑娘。为了让这个叫人疼爱的孩子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奶奶带领一家人编织芦花鞋。日子虽然过得艰辛,但一家人团结一心的爱却像冬日里的红泥小炉,越是寒冷,越是贫穷,就越显得温暖、珍贵。爸爸妈妈、奶奶、青铜和葵花每一个人都愿意为这个火炉添煤加碳,都愿用自己的爱来温暖别人,温暖这个贫寒但充满温馨的家。贫困和苦难无法使这一家人低头,相反在苦难中所显现出的人性的美丽和爱的光辉却让人感动;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冲走了青铜家的房子。为了让青铜和葵花两个孩子住上大麦地最好的房子,奶奶不顾爸妈的劝阻,用自己最喜欢的一对带有玉坠的耳环换回了盖房子的钱。在一场蝗灾引发的大饥荒中,为了给两个孩子换回些粮食,奶奶又悄悄地将几乎陪伴自己一生的金光闪闪的戒子买掉。为了给家里节约口粮,奶奶不顾自己年老体弱的身子,执意要出远门,住到亲戚家。为了给葵花做一身暖和的棉衣,她又拖着有病的身子下地摘棉花。奶奶最后一次出现在大麦地,是去到学校求校长让葵花能继续读书,,奶奶最终还是离去了,小说中奶奶的离去安详而满足。因为,她把她的生命中所有的爱都留给了这个世界上她最疼爱的两个孩子。她的生命虽然逝去,但这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却永远不会随生命的消亡而消亡。她道德上追求完美的操守,她做人从里到外的干净,她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安详、平和、耐心而坚韧的高贵气质,像纯净的乳汁喂养着两个孩子质朴的灵魂。他们在奶奶慈祥的目光中一天天长大。从少不更事的懵懂孩子,到

能够担当起苦难重负的英俊少年。在苦难中彼此的关爱,患难中真情的相助,对亲人无私的奉献,这些如钻石般可贵的品质,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成为他们稳定的人格特质。

如果说奶奶的爱,像苦难天际上洒下的月光,沉静、皎洁而清朗,那么青铜的爱就像那强烈的日光,热烈、执着而不可阻挡。自从青铜家收养了葵花,青铜为了让紧巴的日子过得宽裕点,几乎包揽了他那个年龄的孩子所能干的所有农活。为了让葵花能够早日上学,青铜放弃了自己向往已久的上聋哑学校的梦想。为了让葵花也像小伙伴一样,留下一张童年时的珍贵照片,青铜冒着大雪去集市上卖芦花鞋。为了能多挣几个钱,他最后甚至连自己脚上穿的那双也脱下来,卖给了人家;为了让葵花在洪水过后搭起的窝棚里也能写作业,青铜不顾蚊虫叮咬独自驾着小船到芦苇荡,抓来萤火虫为妹妹照亮;葵花看的茨菰被嘎鱼有意放的鸭子全部吃光了,怕妹妹挨爸爸的责骂,青铜毫不犹豫代妹妹挨打受过;蝗灾来临,大麦田陷入一片饥荒之中,为了给葵花寻到充饥的食物,他整日在芦苇荡中寻觅。挖到了新鲜的芦根他总是先让妹妹吃,逮到了野鸭,烧好的鸭汤也是先让妹妹尝;在葵花外出拾银杏的一个月里,青铜夜夜打着纸灯笼在油麻地的田埂上游走,为的是让妹妹一下船就能看到家人的守候。风里雨里有青铜为葵花遮蔽寒暑,忙里累里有青铜为葵花承担苦难,葵花是大麦田最令人羡慕的女孩,因为她有一个最疼爱她的哥哥。青铜对葵花的爱,使失去父母的葵花孤独的心灵有所归属,稚嫩的肩膀有所依傍,苦难的生命有了欢笑;也许是出于一种创作的内在要求,作者有意将青铜设计为一个无法言说的少年,而这种无法言说的沉默的爱,则更凸显了那爱的执着和爱的厚重。这由心而发的爱所达到的境界和高度,是有语言的人物所无法完成和实现的。我们看到在苦难的日子里,由于有了青铜的爱,苦难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在青铜爱的看护下,葵花在大麦地健康地快乐成长,人们几乎忘了她来自哪里,以为她从来就是大麦地的孩子。在葵花健康的笑声中我们看到了青铜爱的意义,他无言但却高洁的灵魂,在苦难中散发出美丽的人性的光芒。

如果说曹文轩在写奶奶的爱时将其书写为月光般宁静清朗;在写青铜的爱时将其书写为日光般执着热烈;那么他写葵花的爱,则将其书写为点点星光,虽然微弱碎小,但也照样孜孜不倦,每日每夜放射出宝石般的光芒。作为对奶奶爱的回应,在奶奶

生病时,听说家里为筹钱治病犯难,葵花毫不犹豫地决定停学,她要把家里人为她攒的学费给奶奶治病,她要和爸爸妈妈一样干活挣钱替奶奶看病。虽然葵花挚爱学校生活,甚至迷恋上学,但是为了奶奶,为了家里,葵花愿意牺牲自己的快乐,她要像青铜哥哥一样替爸爸妈妈分忧。可是奶奶和爸爸妈妈坚决制止了葵花的想法。然而葵花的意志坚定执着。趁着暑假,葵花决定跟随去江南拾银杏的人,去给奶奶挣钱。这个平日里文静胆小的小姑娘,心中有了一份浓浓的爱恋,不但变得果断、勇敢,而且面对将要来临的困难充满了勇气。无论将要面临的日子怎样的漂泊不定,无论风餐露宿,还是吃苦受累,她全然不顾。当葵花将一把一把的毛钱放在奶奶面前,高兴地告诉奶奶,我们终于有钱了!可以给您看病啦的时候,读者定会被这个满怀爱恋却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所打动。尽管在形而下的意义上,那个暑假的栉风沐雨、奔波劳累显得毫无意义,但葵花的那一份执着的爱恋,那一份坚定的信念,那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却温暖人心,困厄中人性所散发出来的美丽却依然光彩照人。

二、苦难中所激发出的无限创造力

弗兰克尔曾多次指出:创造是获得人生价值的

一条重要途径。创造不仅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最直接方式,也是人类超越自我的责任和寄托。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固然来去匆匆,但我们建构的价值和文化却不会消失。通过这种创造活动,我们将得以超越死亡。尽管我们失去了生命,但我们创造的价值仍然生机勃勃。弗兰克尔在集中营支持生命的力量之一就是他那部未完成的书稿。琐碎的小纸片记录着他在集中营中用营养不良的大脑所做出的对人生意义的思考和对/意义心理学0理论框架的构思。在5青铜葵花6中也有一个相似的身影,那就是葵花的爸爸。爸爸是一位艺术家,在农村干校苦役般的劳作中,爸爸失去了人身的自由。但是,他为艺术创造而生的信念,支撑他在紧张的劳动间隙到葵花田写生。/爸爸不停地在画稿上涂抹,一张又一张,在随心所欲的创作中,他忘记了女儿,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在艺术创作中他感到自己很幸福很富有,就在他返回干校的途中,过河时龙卷风刮走了他的画稿,当他俯身去抢救时,不习水性的他不慎跌入水中,一个热爱艺术创造的生命从此消失在水波之下。此时,水面上铺展的画稿中一朵朵葵花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令人心醉神迷地开放着。0

[6](P88)

作者诗意

地写出了爸爸的死亡,也写出了艺术创作精神的美丽和永在。同样,作者也将这种创作的精神赋予了他笔下的两个小主人公。

大水过后,青铜家的房子被水冲走了,一家人住在窝棚中。为了盖新房,一家人省吃俭用。懂事的葵花晚上写作业就到邻家的小伙伴家借用灯光,尽管葵花处处陪着小心,可作业总是被老师表扬的她,还是遭到了小伙伴的嫉妒,受到奚落的葵花只得趴在石碾上借着月光,非常吃力地做作业。青铜看了十分心痛,在一贫如洗的日子,怎样才能给妹妹弄一盏写作业的灯呢?聪明的青铜没用多想就有了主意。他从菜园里摘了十几枝欲开未开的南瓜花,独自驾船去了芦苇荡。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番让人激动的情景: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水边草丛中飞舞,将水面照亮了,将天空照亮了,青铜拍起巴掌,萤火虫都朝他飞来,绕着他飞舞着,青铜专门挑那些形态美丽,亮点又大又亮的捕捉。青铜给每一只南瓜灯里放十只萤火虫,每一朵南瓜花就成了一盏灯。黑暗的窝棚顿时大放光彩,葵花再也不用去别人家写作业了,南瓜灯照亮葵花作业本上的每一个字。作者在描写青铜制作南瓜灯的过程中,不惜大力铺陈,就是要写出青铜对创造的迷恋、热爱和他在创造中所体验到的幸福、快乐和自豪,最后连作者都被其感染,情不自禁地感叹到:/这是大麦地最亮最美丽的灯0。这一盏盏美丽的南瓜灯不仅使贫寒、简陋的小窝棚中充满暖人的温馨,也点燃了青铜一家对今后日子的美好希望。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都知道,萤火虫做成的南瓜灯并不能坚持多久,但是,它具有的象征意义,却鲜明地传达出作者对创造的人生价值的理解和宣说。

新年快到了,为了参加文艺演出,老师特别希望做报幕员的葵花能带上一条银项链,她相信这条项链一定可以为晚会增色不少。于是,老师的希望也就成了葵花的心愿。可是青铜家的贫穷使葵花的心愿难以达成。青铜家只有天,只有地,只有清清的河水,只有一番从心到肉的干净。但是,贫穷根本无法阻止青铜追寻美丽、创造美丽的脚步,他要用自己的智慧和灵巧,为妹妹做一串天下最美的项链。接下来,作者有声有色地摹写了青铜制作冰项链的全过程,仿佛想使读者看到这样一个具有出奇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作品是怎样在青铜手中一点一点完成的。青铜这个极富艺术创作天分的孩子,正忙忙碌碌地沉迷于他快乐的创造过程中,我们体验着他的热情和快乐,也享受着他的满足和幸福。当青铜将项链带到葵花的脖子上时,我们也和作者一起看到/灯光下那串项链放射出来的变幻不定的亮光,比在阳光下还要迷人)))她美丽的、纯净的、神秘而华贵的亮光,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0

[6](P146)

也许这条冰项

链来自作者童年的记忆,也许它仅仅是为完成作者审美愿望的一个虚构,但这依然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项链,这是一条用爱的丝线和创造的灵性串联起来的项链,她华贵而纯净的亮光来自青铜纯洁的内心和他充满创造活力的乌溜溜的大眼睛。

在一家人的关爱下,葵花刚到上学年龄,就背起书包跨进了校门。可是青铜却为此失去了到聋哑学校念书的机会。聪慧的葵花从哥哥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学习的渴望,她悄悄把妈妈给自己买头绳的钱,买了铅笔和本子,她要教哥哥识字!青铜被葵花的想法吓了一跳,从小对文字的陌生和敬畏,使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没想过不进学校也能识字、读书。可葵花发明的自然识字法很快就打消了他的顾虑。当一轮太阳正在沉坠,将河水染为橙色的时候,葵花教青铜/太阳落下去0;当月亮柔和而纯净地照亮了地面的时候,葵花教青铜/月亮升起来0;他们的学习随时随地、无所不在,看到牛,写牛;看到羊,写羊,,那个从前在青铜记忆中美好无比的世界,正在变成一个个的字,而这些字十分神秘,它使青铜觉得太阳、月亮、天、地、风、雨,所有的一切,不完全是他们原来的样子了,它们变得更加美丽,更加真切,也更加让人喜欢。青铜学会了写字,这在大麦地人的眼里感到蹊跷又神秘。当他将/我是大麦地的青铜0刷向墙壁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谁都不会相信一个校门都没进过的青铜会写字。这个大自然之子就是在妹妹创造的识字法中从一个文盲变成了一个文化人;贫穷是丑陋的,苦难是不幸的,但是在贫穷和苦难中所绽放出来的创造之花却是无比美妙,令人骄傲的。青铜和葵花这两个小小少年,手拉着手从苦难中向我们走来,他们一路欢歌,为自己创造的欢乐生活而无比自豪。

三、面对苦难的优雅态度

弗兰克尔在追寻生命的意义中多次指出:/如果人生有其意义,那么受苦也定有其意义,一个人如何接受命运,承受命运带来的全部苦难。如何背起十字架,这种抉择使我们有充分的机会深化人生的

意义,,身临逆境,我们承受苦难的态度,我们保持勇敢、尊严、无私无畏的姿态是真正的内心世界的升华,人的内在精神力量,可以使人超越外在的命运。

正是这种无法剥夺的心灵自由,赋予人生的意义和目标。0

5青铜葵花6中的人物在苦难面前大都从容、镇定,不曾有过惊慌失措的表现,从年纪最小的葵花、青铜,到年纪最大的奶奶,曹文轩坚持让他笔下的人物在苦难面前显现出一种淡定的优雅和从容的姿态,是因为他鄙弃那种吃不起苦,有一点困难就叫苦连天的态度。他在多个场合都表示/我们需要的是面对苦难时的那种处变不惊的优雅态度。少年时就有一种对痛苦的风度,长大时才可能是一个强者。0

[7](P48)

[5](P70)

救济粮被上游的村庄截走时,人们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人们不再去大河瞭望粮船了。大麦地开始

显得有点死气沉沉,许多人开始没完没了的睡觉,仿佛要一气睡上百年、千年。面对巨大的灾难,村长挺身而出。正如弗兰克尔所说的:人能认识到自己的责任,这责任使人获得勇敢面对苦难的力量,它体现出一种生命的意义;在这意义的指导下,村长将男女老少轰到村前的空地,领着大家唱歌,唱的都是雄壮有力的歌,饥饿的大麦地人,在炎炎赤日之下,扯开喉咙吼唱着,他们按着村长的命令/把腰杆挺直了!挺直了!挺成一棵树!0于是,村长的眼前高高矮矮的挺出一片森林。他们在歌声中等待稻子开镰的日子。在曹文轩笔下,再一次响起了歌声,这歌声就是人们面对苦难的一种态度,它宣布了人们对苦难的无所畏惧,也宣布了人们对生活的信任。无论生活多么艰辛,无论坎坷和不幸,人都要充满希望,优雅而坚韧地迎接苦难。

青铜和葵花这两个喝着大麦地的河水,在奶奶的歌声中长大的孩子,他们的血液里,他们的基因中自然就有了一种奶奶的神韵、大麦地人的风骨。作者用大量的笔墨描写了青铜和葵花饱满的生活热情、积极的人生态度以及面对苦难时的风度。青铜灵动的眼睛随时能发现大自然的美丽,他灵巧的双手随时能给人带来创造的惊喜。在穷困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在苦难的生活中,他也从来不惊慌失措,不低头叹息,他生命的活力永远都指向创造的快乐。在自由的田野里青铜能发现无数的乐趣。在他的掌声中各色的鸟儿会围着他的头顶飞翔,在他的抚摸下各种鲜花会在他眼前开放。在别人捉不到鱼的地方,他能逮到大鱼。在家家户户都饥饿难耐的日子里他却能在芦苇荡里蹲守多时,将一只野鸭捕入网中。洪水冲毁了房屋,蝗虫吃光了庄稼,一个接一个的灾难并没有使青铜变得消沉萎靡,反而更激发起他与困难斗争的勇气和决心,激发起他创造的热情和欲望;葵花年龄虽小但也一样要强、自尊。为了奶奶和一家人对她的爱,她把所有的功课都学到最好。家里点不起灯,她就借着月光写作业。家里没有闲钱,她在小伙伴兴高采烈地照相时,就一个人悄悄地躲起来。在教哥哥识字中她显示出独特的聪慧才华,在为救奶奶出去打工的一个月里,她一改平日里的胆小文静,显示出独立、果敢,能够担当的性格特点。

风风雨雨中青铜和葵花共同走过了苦难的童年。而在曹文轩笔下,所有的苦难在形而上已化为

面对苦难时最具优雅风度的是奶奶。虽然,青铜家是大麦地最穷困的一家人。但是,奶奶却永远是一副干净的面孔,整洁的衣裳。她将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一尘不染。/奶奶干活的时候喜欢唱歌,奶奶的歌是永远唱不完的。全家人都喜欢听她唱,在奶奶的带领下,生活虽然艰辛,但这家人却没有愁眉苦脸地天天过日子,朝朝暮暮,过得喜气洋洋。天天晚上都有笑声飞出这幢低矮茅屋的窗

[6](P92)

子,飞进大麦地朦胧的夜色中。0虽然,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奶奶也曾将自己的嫁妆一一变卖。有时甚至也要四处去筹措,但奶奶高贵的气节却从未曾改变。大麦地的人都很尊敬奶奶,说/这个老人干净了一辈子0。这个干净不仅仅是说她的面孔、衣服干净,而且也包括她的道德操守。在她的教育下,青铜的爸爸、妈妈,包括青铜、葵花,从未干过一件偷摸人家东西的事情,大麦地没有哪一家再比她家那样在乎名声了。所以,当嘎鱼的爸爸挑起/野鸭风波0时,奶奶挺身而出,为青铜洗刷屈辱,全村的人几乎都站在奶奶一边。奶奶的一生在贫困中渡过,但她从未向贫困低过头。她自己还有她们全家面对苦难的那种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态度,她们一家同心协力、共度难关的心劲,她们在苦难中寻求快乐,茅屋中夜夜飘出的歌声,都似乎在诠释着弗兰克尔一贯赞赏的人们承受苦难的态度:/人的内在精神力量,可以使人超越外在命运,面对困苦,人仍然可以选择保持自己的尊严和高贵的品行,这种对苦难态度的选择也是实现人生意义的重要途径。0

[5](P70)

如果说奶奶和青铜一家面对苦难选择了一种高贵而自尊的方式,那么村长和他所领导的大麦地乡亲们,面对蝗灾后的大饥荒所选择的方式就是慷慨而激越的。蝗灾过后,村子里连一片树叶都没留下,饥饿就像一群饿狼追逐着人们。当人们望眼欲穿的

正是这种无法剥夺的心灵自由,赋予人生的意义和目标。0

5青铜葵花6中的人物在苦难面前大都从容、镇定,不曾有过惊慌失措的表现,从年纪最小的葵花、青铜,到年纪最大的奶奶,曹文轩坚持让他笔下的人物在苦难面前显现出一种淡定的优雅和从容的姿态,是因为他鄙弃那种吃不起苦,有一点困难就叫苦连天的态度。他在多个场合都表示/我们需要的是面对苦难时的那种处变不惊的优雅态度。少年时就有一种对痛苦的风度,长大时才可能是一个强者。0

[7](P48)

[5](P70)

救济粮被上游的村庄截走时,人们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人们不再去大河瞭望粮船了。大麦地开始

显得有点死气沉沉,许多人开始没完没了的睡觉,仿佛要一气睡上百年、千年。面对巨大的灾难,村长挺身而出。正如弗兰克尔所说的:人能认识到自己的责任,这责任使人获得勇敢面对苦难的力量,它体现出一种生命的意义;在这意义的指导下,村长将男女老少轰到村前的空地,领着大家唱歌,唱的都是雄壮有力的歌,饥饿的大麦地人,在炎炎赤日之下,扯开喉咙吼唱着,他们按着村长的命令/把腰杆挺直了!挺直了!挺成一棵树!0于是,村长的眼前高高矮矮的挺出一片森林。他们在歌声中等待稻子开镰的日子。在曹文轩笔下,再一次响起了歌声,这歌声就是人们面对苦难的一种态度,它宣布了人们对苦难的无所畏惧,也宣布了人们对生活的信任。无论生活多么艰辛,无论坎坷和不幸,人都要充满希望,优雅而坚韧地迎接苦难。

青铜和葵花这两个喝着大麦地的河水,在奶奶的歌声中长大的孩子,他们的血液里,他们的基因中自然就有了一种奶奶的神韵、大麦地人的风骨。作者用大量的笔墨描写了青铜和葵花饱满的生活热情、积极的人生态度以及面对苦难时的风度。青铜灵动的眼睛随时能发现大自然的美丽,他灵巧的双手随时能给人带来创造的惊喜。在穷困的日子里,他从来没有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在苦难的生活中,他也从来不惊慌失措,不低头叹息,他生命的活力永远都指向创造的快乐。在自由的田野里青铜能发现无数的乐趣。在他的掌声中各色的鸟儿会围着他的头顶飞翔,在他的抚摸下各种鲜花会在他眼前开放。在别人捉不到鱼的地方,他能逮到大鱼。在家家户户都饥饿难耐的日子里他却能在芦苇荡里蹲守多时,将一只野鸭捕入网中。洪水冲毁了房屋,蝗虫吃光了庄稼,一个接一个的灾难并没有使青铜变得消沉萎靡,反而更激发起他与困难斗争的勇气和决心,激发起他创造的热情和欲望;葵花年龄虽小但也一样要强、自尊。为了奶奶和一家人对她的爱,她把所有的功课都学到最好。家里点不起灯,她就借着月光写作业。家里没有闲钱,她在小伙伴兴高采烈地照相时,就一个人悄悄地躲起来。在教哥哥识字中她显示出独特的聪慧才华,在为救奶奶出去打工的一个月里,她一改平日里的胆小文静,显示出独立、果敢,能够担当的性格特点。

风风雨雨中青铜和葵花共同走过了苦难的童年。而在曹文轩笔下,所有的苦难在形而上已化为

面对苦难时最具优雅风度的是奶奶。虽然,青铜家是大麦地最穷困的一家人。但是,奶奶却永远是一副干净的面孔,整洁的衣裳。她将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一尘不染。/奶奶干活的时候喜欢唱歌,奶奶的歌是永远唱不完的。全家人都喜欢听她唱,在奶奶的带领下,生活虽然艰辛,但这家人却没有愁眉苦脸地天天过日子,朝朝暮暮,过得喜气洋洋。天天晚上都有笑声飞出这幢低矮茅屋的窗

[6](P92)

子,飞进大麦地朦胧的夜色中。0虽然,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奶奶也曾将自己的嫁妆一一变卖。有时甚至也要四处去筹措,但奶奶高贵的气节却从未曾改变。大麦地的人都很尊敬奶奶,说/这个老人干净了一辈子0。这个干净不仅仅是说她的面孔、衣服干净,而且也包括她的道德操守。在她的教育下,青铜的爸爸、妈妈,包括青铜、葵花,从未干过一件偷摸人家东西的事情,大麦地没有哪一家再比她家那样在乎名声了。所以,当嘎鱼的爸爸挑起/野鸭风波0时,奶奶挺身而出,为青铜洗刷屈辱,全村的人几乎都站在奶奶一边。奶奶的一生在贫困中渡过,但她从未向贫困低过头。她自己还有她们全家面对苦难的那种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态度,她们一家同心协力、共度难关的心劲,她们在苦难中寻求快乐,茅屋中夜夜飘出的歌声,都似乎在诠释着弗兰克尔一贯赞赏的人们承受苦难的态度:/人的内在精神力量,可以使人超越外在命运,面对困苦,人仍然可以选择保持自己的尊严和高贵的品行,这种对苦难态度的选择也是实现人生意义的重要途径。0

[5](P70)

如果说奶奶和青铜一家面对苦难选择了一种高贵而自尊的方式,那么村长和他所领导的大麦地乡亲们,面对蝗灾后的大饥荒所选择的方式就是慷慨而激越的。蝗灾过后,村子里连一片树叶都没留下,饥饿就像一群饿狼追逐着人们。当人们望眼欲穿的

一种美丽的记忆和生命的意义。/人生必须超越它的庸常、重复和机械,必须凭借想象进行有目标的活动,用新的展望刺激我们的思想,磨砺我们的感觉并尽力满足它们,唤醒我们的激情并寻求新的表达方式的可能性,从总体上说,还必须激励我们奋勇向前的意识,探索人类存在的未知能力。否则,人生便是无意义的、令人厌倦的、或者毫无新鲜感的人生,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毫无意义的人生0

[8](P114)

1参考文献2

[1]王泉根.苦难深处的生命哲学[J].中国图书评论,2005,

(9).

[2]李昳华.以树的姿态迎接苦难)))论曹文轩小说5青铜葵花6中的苦难美学[J].思茅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6,(8).

[3]曹文轩.美丽的痛苦[A].青铜葵花[M].南京:凤凰出版社,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2005.

[4]舒尔兹著,李文湉译.成长心理学[M].上海:三联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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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维克多#E#弗兰克尔著,杨凤池译.追寻生命的意义

[M].北京:新华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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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温#辛格著,郜元宝译.我们的迷惘[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曹文轩

的5青铜葵花6超越了人生的庸常,它在苦难中发现人性的美丽,在困厄中寻找生命的意义。读一部5青铜葵花6犹如重温一遍5追寻生命的意义6。苦难和不幸是人生的常态,它们能够绽放出人性的美丽,锤炼出心灵的坚强,获得人格的升华和新生。苦难当中我们优雅地坚守做人的尊严,厄运当头我们从容地应对命运的磨难,这是曹文轩小说的文学诉求,也是弗兰克尔/意义心理学0的哲学沉思。它们美妙的契合使我相信,所有高贵的文学都具有广泛的心理学意义和丰富的哲学价值。

1责任编辑 张 伟2

ConsiderationsonCaoWenxuan.sSufferingConsciousnessandFrankel.sMeaningPsychology:

ACommentonCaoWenxuan.sBronzeSunflower

YUANXiao-song

(SchoolofEducationalSciences,BaotouTeachersCollege;Baotou014030)

Abstract:CaoWenxuan.sBronzeSunflowerreflectstheprofoundsufferingofconsciousness.Throughno-vels,hecallspeopletoconfrontthesuffering,respectforpain,andmaintainhumandignityandgoodmannersinthefaceofpain.Franke,lasahumanisticpsychologis,texpoundsthemeaningoflifeandvalueofsufferinginhis/MeaningPsychology0,andadvocatesthatpeoplecanchooseattitudesandbeliefsinencounteringthepainwhen

hecannotavoidsuffering,andtorealizethemeaningoflifeandself-salvation.Frankel.s/MeaningPsychology0isakeytointerpretateCaoWenxuan.sBronzeSunflower.

Keywords:CaoWenxuan;BronzeSunflower;Franke;lMeaningPsychology;Suffer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