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困难的日子里

《在困难的日子里》读书交流稿

语文组 冯健

无论在工作上如何，但在生活上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能够有一个大学初恋伴随自己走进婚姻殿堂并相濡以沫，相依相伴；能够有一个相识十年好友至今彼此毫无间隙，苦乐共享，福患同担；能够有三两个良师益友诚心教导，照顾有加，时时宽慰，时时提点。现在，更为幸运的是，能够把一篇三周前仓促而成的稿子认真斟酌，呈现给各位。

我不是一个有才情的人，但是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凡是别人交代或者托付给我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去做好。但是当昨天组长再次叮嘱我认真准备的时候，我竟然紧张了起来，如此郑重其事的反复交代，反而让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样做才是用心了。

我虽然与很多人都没有很交心，但是我想，现在或者说最近三个星期都在想着这件事情，甚者是两个周三都没有回去来完成这个稿子，应该就是用心了吧。我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如此了，我固然不是有才气，但还是可以让人放心的。

今天早读课结束，在七班教室外边的文化墙上看到一篇文章，叫《晨读如沐》，经班长同意，我把它取了下来。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人云，三日不读书便觉得面目可憎。其实，对于某些“精神上的垦荒者”来说，半日不读书就架不住心灵的虚空和焦灼感了。因此，就需要展卷阅读，让浓浓的墨香熏陶自己混沌的灵魂，让书里的警句激活自己的慵懒和困倦，精神饱满地走向又一个日月轮回。

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面目到底有多可憎，也不说现在自己的心灵有多荒芜，只说读书曾经于我确实是激活了自己的慵懒和困倦，在我人生中那些最困难的日子里，是书本里那些生动的文字和人物的精神给了我前进和奋斗的勇气和力量。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路遥先生的作品。

我喜欢路遥先生的文字。

或许因为我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学生，我喜欢那些带有乡土气息的文字。虽然出生农村的作家很多，比如莫言，比如贾平凹，比如赵树理，他们的作品也大多以农村生活、人物为题材，但是相较而言，我依然衷情于路遥先生的作品与文字，也喜欢他的叙事方式，平淡但又有许多的波澜。路遥先生写文字就像一个老人陪着年轻的孩子们读书一样，娓娓道来，书读完了，情节完整了，人物也明朗化了，感情也饱满丰富了。

这可能是很多农村出来的娃娃喜欢路遥先生的原因，简单，淳朴，但又勤勉真挚，除此之外，是因为从先生的作品里总感觉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无论是《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家兄弟，《人生》里的高加林，还是《在困难的日子里》中的马建强，我总感觉先生就像写自己一样，我会跟着他们的经历或哭或笑，身陷其中，难以自拔。而在这么多作品和人物中，我最喜欢的是《在困难的日子里》和马建强。

《在困难的日子里》，创作于上个世纪80年代，描写的是六十年代农村贫困子弟马建强在城市求学时与饥饿作斗争的故事。它可能是路遥先生小说中最普通的一篇了，但是于我的意义确是非凡的。

一九九八年七月我以702分全县153名的成绩考上了县一中。于父亲而言，于我而言，这在当时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然而不幸的是我的分数与当年的分数线相差0.5分，虽然在计划内人数180名之内，但却要多交出3500元钱。我想上学，但要不愿意这个家庭承担那么重的负担，尤其是不忍心看到爸爸为此一夜的满头花白。

所以对于小说的开头，我至此难忘，因为路遥先生也用了两个字——不幸。小说中写道：

一九六一年，是我国历史上那个有名的困难时期。不幸的是，我正是在这艰难贫困的年头，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考入了县上唯一的一所高中——县立中学.

这的确是不幸的——尤其对父亲来说。他本来是盼望我考不上高中的。他大概觉得，要是我考不上的话，我的失学就会是因为我自己的不争气而造成的，就不是他不供我了——他是实在无力供我继续上学了。

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当年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只记得他咬着牙东拼西凑的让我还是去了学校。开

学那天，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去了离家有十里地的县城中学。望着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转身离去时那被风吹乱的满头花白，我的心被撕扯的刺痛。我暗自发誓，我一定要对得起父亲，好好学习。

只是，与马建强相比，我觉得自己逊色得太多，在马建强的眼中，那些贫困的土地和土地一样贫困的父老乡亲，给予他的负重的耐力和殉难的品格，我缺失的太多。我虽然也有足够的容忍力，但却缺少坚持性。

记得那时候，学校的宿舍门口有一处卖包子的，每天晚自习放学时，都会有很多学生去买，我也想去买，但是每日的生活费只有那么一点，于是每次走过那里，我都是快快的跑过去，就这样，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总感觉包子在眼前晃荡，坚持了两年，终于投降。

那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长身体的原因，总感觉饿，每天一到下午四五点钟我就很怀念食堂的稀饭与包子，在教室里，总是坐不住，老师讲什么我全没有听进去，心里想得都是怎么还不下课，这样成绩肯定好了不了。

所以在读《在困难的日子里》时，从字里行间我能感受那种贫困孩子求学时生活的环境和因为环境和生存造就的性格：自卑、敏感，但又强大的自尊，就像马建强一样，当吴玉玲给他申请到食堂的美差时，他却认为那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但马建强又坚强的让人敬佩。

所以我很佩服马建强。

在面对因与饥饿和寒冷不断斗争致使成绩下滑的打击时，小说中有一段马建强的心理：

“怎么办，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拼命追上去，否则，就是十足的堕落了。为了寻回过去的光荣，我重新开始了一番拼命式的奋斗。晚上，我强迫在从破羊毛毡上爬起来，感到教室里去复习功课，只要不晕倒，就在课桌上趴着。为了再一次冲到前边，我准备付出任何代价，哪怕一下子就死在教室里呢，我对自己说，死就死吧，这么不争气，活着又干什么，生活的贫穷我忍受着，但学习上的落伍是无法忍受的，这是真正的贫困。”

路遥先生在小说中说，如果说贫穷是一堵墙，那么影子就是生活，如果人生是一个舞台，那么坚强可以让他的舞蹈更加绚丽，无疑马建强就是在贫穷的生活下，在困难的日子里最绚丽的舞者。

我喜欢马建强。

我忍不住不去喜欢他，因为他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因为他是那么独立与坚强。

对于贫穷的人，人们总是喜欢把他们和小偷，强盗联系起来，这似乎成了一种习惯，这种惯性是无法避免的，因为现实是这样，因贫穷而走上犯罪的道路的人确实存在，但是如果把贫穷和小偷与盗窃犯联系起来，我是绝对不可以接收的，这是让生活在贫穷中的正直的人所不能忍受的。

小说中有这样的文字：

“入学以来，我就生活在这样的气氛中，这一切简直叫人难以忍受，但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我自己知道，我的人格就这样被践踏，并不是因为我品行不端，仅仅是因为我贫穷啊，痛苦已经使我如疯如狂。”

当别人把丑恶的名声加给自己，把莫须有的罪名和不应有的痛苦强加给自己，而这种事情不是因为自己的品德，而仅仅是因为贫穷的时候，是何等的痛苦。

但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无边的痛苦里，饱受贫穷与藐视双重煎熬的穷困小子，仍然会在一天没有吃东西下，把自己的苞米，土豆送给了那对乞讨的祖孙俩，仍然会面对饥饿的挑战，而把自己捡到的粮票交给班主任老师，仍然会在周文明故意污蔑自己与吴亚玲谈恋爱后觉得给郑大卫造成了痛苦而毅然退学。

所以贫穷并不是自己的错，也不是自己停止生活的借口，更不是自己去做错事的理由。

我很欣赏马建强，因为他是一个坚强的人，更因为每次想到他，我会看到自己的差距而奋勇前进，如果我们每个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不忘记自己的处境，考虑塑造自己的完美人生的话，我想我们是能够在任何领域取得巨大成功的。

感谢路遥先生，因为感谢所以不能容忍有些质疑。

曾有人批评路遥先生，说他的作品相较于静静的顿河颇显小气，情节过于简单，不如肖洛霍夫的作品大气磅礴，如果能丢掉这些，路遥先生也可能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其实在我看来，诺奖不是评价文学价值高低的依据，如果路遥先生的作品丢掉了这些小气，简单，也就没有让我们喜欢他的东西了。

波澜壮阔的是历史，小气简单的是现实。

历史再真实，都是艺术化后的真实，固然华丽，却显失真，让人觉得这就是小说。只有现实才能让人警醒。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人在面对贫穷困苦时可以那么坚强，那么不失人性，所以在路遥先生的作品里，贫穷困苦是一副恢弘的背景，是一副清晰的镜子，把所有人抖落其上，善恶美丑，坚强懦弱一目了然。

感谢马建强，因为感谢所以喜欢。

喜欢他，不仅仅因为他带给我的这些感动，更是因为他让我在贫困困难面前，看到了希望，以及如何生活。在贫穷困难的日子里，生活是窘迫的，心里有时候是寂寞的，性格是孤僻内向的，但是人的意志力是无穷的，顽强的。

路遥说，贫穷不会是永远，就像黑夜即使漫长依旧会等来光明。我想如果我们经历过这些时，自己依然问心无愧，坚强独立地战胜了它，那时的我们一定会更加幸福、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