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2000年美国劳动生产率增长报告概要

１９９５　–　２０００年美国劳动生产率增长报告概要　

９・１１恐怖袭击使美国的经济暂时陷入一片混乱，对“新经济”的讨论被搁置，人们的注意力转向可能发生的经济衰退。尽管目前我们对今后消费者需求和业务需求将如何变化还不是很清楚，但美国总体经济走势还是有乐观的一面。　

麦肯锡公司一项长达一年的研究表明，促使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间美国劳动生产率大幅提高的产品、服务和流程方面的创新，将使美国未来劳动生产率的增长保持在１９７２－１９９５年的水平之上，但可能不会达到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的增长速度。　恐怖袭击之前，有关１９９５年后美国劳动生产率迅速提升的讨论很多。１９９５－２０００年，美国劳动生产率的增幅为每年２．５％，几乎是１９７３－１９９５年增幅（１．４％）的两倍。在同一时期，美国公司的ＩＴ投资也增加了一倍；为此，许多观察家认为，ＩＴ推动了整个经济的劳动生产率的提升。而麦肯锡的研究则表明，　ＩＴ并不是唯一的推动因素。其他主要因素还包括：创新（其中包括ＩＴ及其应用）、竞争和需求周期。ＩＴ投资在某些行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在另外一些行业则成效甚微。　

１９９５年后的美国劳动生产率增长基本表现在六大行业：零售、批发、证券、电信、半导体和计算机制造。而占整体经济７０％的其他行业的劳动生产率或增或减，基本持平。这六大呈跳跃性增长的行业的出现并不奇怪。从１９９５年的数据来看，　其特殊性在于，这些行业的员工人数众多（如：零售、批发等），或是在劳动生产率方面发生了质的飞跃（如：半导体、计算机制造等）。　

如果我们对美国全国数据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就会发现ＩＴ和劳动生产率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十分明确。美国迅速增长的ＩＴ投入的６２％来自于六大行业以外的其它经济行业，但很多这些行业的生产率都一度滑坡。事实上，如果我们把其它５３个经济行业作为整体来看，其劳动生产率几乎没有得到提高（０．３％／年）。　

如果广泛的ＩＴ应用本身并不能完全解释美国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原因，那其根源又是什么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仅对六大增长行业进行了分析，而且对酒店、零售银行、电信行业的长途数据业务这三大“自相矛盾”（虽大力投资于ＩＴ但生产率并未提高）的行业进行了研究，希望从中能挖掘出改变公司乃至整个行业生产率的根源，以及ＩＴ所发挥的作用。　

美国１９９５年劳动生产率加速增长的原因　

在实现跳跃式增长的六大领域中，１９９５年之后生产率的加速增长可以通过公司交付产品和服务的方式发生根本变化来进行解释。有时是技术帮助实现了这些创新（无论是新技术还是旧技术），但有时不是。在所有六大领域中，高度的或越来越激烈的竞争对于创新的发展至关重要。而在其中两个行业内，监管政策的改变对加剧竞争起了关键作用。周期性需求因素（即繁荣的股票市场和消费者转向高价值商品）对于解释零售、批发和证券行业的生产率的加速发展非常重要。　

结构性因素：竞争和创新　　　

１９９５　年之后劳动生产率加速发展的最重要的原因可归根于管理和技术的创新，是它们改进了公司的基本运作。　有时候，拥有卓越业务模式的主导企业就是一种催化剂；而其它时候，则是经理们抓住了新的技术机遇，改进了自己的运营。　　　　

在一般商品零售业中，由于沃尔玛的成功迫使竞争对手改善运营，从而促使整个行业的劳动生产率在１９９５年后实现加速发展。１９８７年，沃尔玛的市场份额仅占９％，但是其生产率比竞争对手仍高出４０％。到２０世纪９０　年代中期，该公司的市场份额增长到２７％，其生产率优势更是扩大到　４８％。竞争对手们纷纷做出反应，采取了沃尔玛的许多创新做法，包括商店的规模化　（“大盒子”）形式、仓储物流与采购的规模经济效益、电子数据转化　（ＥＤＩ）和无线条形码扫描。从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竞争对手的生产率提高了２８％，但是沃尔玛通过把自己的效率再次提高２０％，进一步扩大了其竞争优势。有趣的是，尽管电子商务在这期间飞速发展，但是其普及率仍然较低（２０００年电子商务仅占零售销售行业的０．９％），对总体零售生产率提高不大。互联网商务的发展对于劳动生产率的跳跃发展仅贡献了不到０．０１　个百分点。　

２０世纪９０年代，批发商的运营也发生了类似的巨大变化。例如，医药批发商为了应对来自大型零售商的与日俱增的价格压力，在分销中心实现了自动化。每个分销中心都存储着成千上万种药品，而传统上存储、遴选和运输这

些大量的药品一直是高度劳动密集型工作。批发商利用比较简单的硬件（条形码、扫描器和遴选机）以及软件（存货控制和跟踪的仓库管理系统）就实现了货物流的自动化，从而大大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技术都是１９９５年之前的ＩＴ　解决方案。　

由于芯片平均性能的提高，半导体行业的劳动生产率从４３％加速发展到　６６％。导致这一增长的原因很大程度是由于英特尔公司为了回应来自竞争对手ＡＭＤ的竞争压力，缩短了新产品开发周期，更为快速地提高了新芯片的性能。　　

在计算机制造行业，几乎所有的劳动生产率的加速发展都是由于本行业之外的创新而引起的。微处理器和其它部件（存储器、存储设备）的技术改进，以及新的部件（ＣＤ　ＲＯＭ，　ＤＶＤ）之间的集成，导致组装计算机的价值的加速提高。同时，互联网的兴起和对视窗操作系统处理要求的不断提高，促进了对功能更为强大的个人电脑的需求的快速增长，而这进一步导致了计算机制造和半导体行业生产率的加速发展。　

证券行业是六大飞跃发展的行业中唯一一个因互联网而获得巨大发展的行业。当前，４０　％　的零售证券交易在网上实现，而１９９５年这一数字还为零；证券经纪公司的员工数量未变，但代理的交易业务却是原来的１０倍。同时，在交易流程中证券公司后台的多项步骤都实现了自动化。在这点上，同样也是竞争促进了这些技术的快速成功应用，新的在线折扣经纪商（如：　Ｅ－Ｔｒａｄｅ）迫使传统的经纪商不得不来发展自己的低成本的在线交易能力。　在两个领域，监管政策的变化加剧了竞争，并对劳动生产率产生了重大影响。一是证券行业，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ＳＥＣ）的委托指令处理及第　１６　条规则大大降低了佣金和交易差价。这使得机构投资者可利用价格的不规则性，从而促进了交易数量，并使行业可利用固定的劳动力。二是电信行业，移动电话新频谱的许可使用加剧了竞争，并导致了价格的快速降低，从而促进了移动电话的普及率和使用量。这就使得电信行业可将巨额的固定成本分摊到更大范围的用户身上。　　　　　

周期性需求因素：消费者行为和股票市场泡沫　　　

导致１９９５年后劳动生产率加速发展的部分需求因素并不具可持续性。在证券行业，股票价格的飞涨在三方面推动了生产率的发展。第一，高指数价值（尤其是纳斯达克　）刺激了在线零售交易的发展。第二，市场泡沫同时也提

高了管理资产的价值，促进了资金管理人员生产率的提高。　最后，它还推动了并购交易的数量和价值，各家公司纷纷利用其市场资本化来收购其它的公司。正是由于以上这些因素，证券行业的劳动生产率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一般商品零售和其它零售及批发行业出现的劳动生产率提高，一半是源于消费者加速向购买高价值商品的转变。零售专家认为，这种转变主要是消费者信心、收入和财富的增长所带来的，而非零售商对消费者诱导的结果。虽然这些类型的提高并不反映零售或批发行业运营的改变，它们仍然导致了零售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当零售商提供更高价值的商品时，消费者也从中获益。　　　　　　　ＩＴ的角色　

我们的研究结果显示，导致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因素众多（其中一些与　ＩＴ无关），这与许多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的观点相抵触。我们发现，ＩＴ的广泛应用并不是１９９５年劳动生产率提高的最重要的原因。　

我们对九个行业领域的案例研究表明，　ＩＴ的发展和运用与劳动生产率之间的关系非常广泛。一般来讲，最成功的ＩＴ应用是在具体行业的应用（即所谓“垂直应用”），可以对行业的核心活动（而不是支持性活动）产生直接的影响。　　　

在很少的情况下，ＩＴ（包括通信设备）可以通过成数量级地扩大劳动力容量来实现真正巨大的生产率的提高。如上所述，在线零售证券交易需要雇佣的与客户打交道的员工数量仅为传统渠道的十分之一。采用新的数字标准的蜂窝设备可以对当前的频谱加以更好的利用，并促成价格的下降。这些均为可以数字化的无形信息，产品或服务本身就非常适合ＩＴ。　

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ＩＴ只是富有创造力的经理们所采用的工具之一，用来重新设计核心业务流程、产品或服务。沃尔玛业务创新（如：“大盒子”模式）很重要的一部分与ＩＴ没有直接的关系。当ＩＴ的确起到某些作用的时候，它也只是导致生产率提高的一个必要但不充分条件。要想获得库存管理、电子数据交换和扫描系统带来的全部好处，业务流程的变革也不可或缺。对于仓储配送中心来说，同样如此，要想充分发挥电子机械材料处理系统的全部潜力，ＩＴ系统也是必要的。　

有时ＩＴ的投资对劳动生产率不产生直接的影响。事实上，我们发现在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之间，占整体经济７０％的其他行业　（除六个关键性行业之外）　的总要素

增长率呈负增长（为－０．３％，　而１９８７－１９９５年之间的增长为＋０．４％）。为了理解为什么ＩＴ没有产生预期的影响，我们着重研究了零售银行、酒店、电信行业的长途数据业务这三个领域，它们都进行了大量ＩＴ投资，但是其劳动生产率增长反而减慢。　　

ＩＴ方面的各种投资多是为了建立和维持将来劳动生产率提高的能力，而不是追求短期效益。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间，美国ＩＴ资本股票价格增长的原因有其特殊性，如：千年虫、互联网的出现、企业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和个人电脑的快速升级周期。应对千年虫的投资是必要的，以便确保系统运行的连续性。对于互联网和网络基础设施的投资则是基于对未来盈利的判断。而个人电脑升级则帮助确保了新的标准的兼容性。　　

由ＩＴ投资给消费者带来的某些便利并没有反映在政府的有关统计数据上，尽管如此，　仍不足以解释ＩＴ投资增加而劳动生产率减缓这一矛盾。酒店行业投入了大量资金，建立中央预定系统，为客户创造了一些新的价值（如：即时、中央控制的房间利用率信息）。这种便利并没有导致生产率的提高，其影响可能会是一般。在银行方面，在线银行业务增加所带来的便利也没有体现在政府的统计数据中。即使能够解决这些统计衡量上的问题，零售银行业下滑的劳动生产率趋势也不可逆转。　　

一些ＩＴ方面的投资目前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将来是否可以还有待观察。美国零售银行和酒店都已经收集了它们还没有完全加以利用的大量的客户数据。零售银行业在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间为每位员工平均采购了两台个人电脑；而其中很多计算能力并没有得到充分应用，并且在今后看来也不会。长途电信运营商在地下电缆和长途网络建设方面进行了大量投资，但是现在这些设备并没有得到完全利用，并且在未来几年内都会如此。　

总之，我们的研究表明，对１９９５年生产率的加速发展的任何解释都不能仅仅局限于ＩＴ的作用。管理创新、竞争加剧以及周期性需求都是更为重要的直接因素。再者，我们的案例研究显示，除个别案例外，ＩＴ的作用更类似于其他的资本形式，通过向工人和管理人员提供额外的工具来提高劳动生产率。　美国的劳动生产率前景展望　

如果与１９８１－１９８２年和１９９０－１９９１年的经济衰退形式相同，那么现时美国短期的经济衰退对美国今后四年的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将是微乎其微。即使恐怖袭击导致了近期劳动生产率增长势头的急剧下降，我们预计，　在２００５年前，随着美国经济从衰退中复苏，其劳动生产率也将出现反弹。　

在较长时间内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是，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间的生产率加速是否具有可持续性。我们估计，在这六个呈跳跃式增长的领域中，至少有一半的增长势头可以在未来的五年中得以维持。相对于其竞争对手而言，沃尔玛将继续享有其可观的生产率优势，并继续推动行业内的生产率的提高。仓储自动化的普及率（目前仅为２５％），以及在一定程度上移动电话和在线交易，都还具有增长的空间，并将进一步推动这些领域中的生产率提升。微处理器的性能以目前的速度不断提高，计算机制造和半导体行业都将从中受益。　

显然，有些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不能得以维持。对个人电脑的大量需求不会持续，股票市场泡沫对价值评估、并购、和证券交易的影响已经消失。此外，还有一些方面我们尚不能判断，这包括消费者是否将继续以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间的速度转向高价值商品的消费，以及我们尚未深入研究的零售和批发领域的情况。　

不确定因素主要来自其他经济领域未来劳动生产率增长的情况。对其它５３个领域的历史业绩研究表明，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它们对劳动生产率增长（经计算为０．０２％）的贡献以及它们生产率的年均增长率都很小。当然，这其中也有波动。部分是因为业务周期，部分是由于行业本身的动态和结构变化所带来的自然波动。若根据先例，这种自然的波动将使美国全国的劳动生产率增长下降０．１个百分点或增加０．４个百分点。　

当然其他经济领域也有可能一反历史趋势，出现异常巨大的跳跃。这种跳跃的关键在于通过潜在的新产品、服务或业务流程减少劳动密集型的生产活动，或者充分利用以劳动力为主的固定成本。需要有竞争来激发创新，而法规调整是一个重要的触发机制。对经济领域的快速扫描表明，一些领域存在新兴的创新萌芽（如：软件、媒体／动画以及受托和非受托机构），或有利的法规调整（如：医药、保险承运人、以及电、气和卫生服务）。这些潜在的跳跃式的领域、它们相对的雇用份额、以及潜在的跳跃性的发展程度，都属于正常范围。因此，在今后的五年中，这些领域内的劳动生产率提高，主要将依据其他经济领域在历史上的生产率增长的波动性而决定。　

美国劳动生产率增长的未来，取决于围绕这些因素的不确定性将如何发展。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美国的劳动生产率将继续增长，　其增长将保持在１９７２－１９９５年的水平之上，但可能不会达到１９９５－１９９９年的增长速度。同时，　美国也不可能面临像日本那样的长达十年的经济停滞。与日本和欧洲部分地区深受法规的限制不同，美国的多数经济领域享受着健康的竞争程度。这就是为什么美国在历史上是生产率的先锋，在未来也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