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的人生传奇

阿炳的人生传奇

1950年12月4日，中国著名的民间音乐家阿炳逝世。

阿炳，本名华彦钧，生于清光绪十九年(1893年)，江苏无锡人。后双目失明，人称“瞎子阿炳”。其父华清和为无锡城中三清殿道观雷尊殿的

当家道士，擅长道教音乐。华彦钧幼丧母，由同族婶母扶养。8岁随父在雷尊殿当小道士。开始在私塾读了3年书，后从父学习鼓、笛、二胡、琵琶等乐器。12岁已能演奏多种乐器，并经常参加拜忏、诵经、奏乐等活动。他刻苦钻研，精益求精，并广泛吸取民间音乐的曲调，冲破道教音乐的束缚。18岁时被无锡道教音乐界誉为演奏能手。

22岁时父亲去世，他继为雷尊殿的当家道士。后因交友不慎，沾染上娼、吸毒的恶习，35岁时双目先后失明。为谋生计，他身背琵琶、胡琴，走上街头，自编自唱，说唱新闻，沦为街头艺人。 40岁时，与寡妇董催弟(彩娣)同居。每天下午在崇安寺三万昌茶馆门前围场演唱。他敢于切中时弊，抨击社会黑暗，用人们喜闻乐见的说唱形式吸引听众。一二八事变发生后，他又编唱《十九路军在上海英勇抗击敌寇》的新闻，并用二胡演奏《义勇军进行曲》。在抵制日货的运动中，他用富有激情的语言激发人们的爱国热忱。他的许多新闻唱出了群众的心声，深得一般市民的喜爱。每天晚上还走街串巷，手操二胡，边走边拉，声调感人。蜚声国际乐坛的《二泉映月》，就是这一时期创作的。日军侵占无锡后，阿炳和董催弟一同到双方老家避难。不久赴上海，在昆曲班仙霓社担任琴师，弹奏三弦，并在电影《七重天》中担任表演群众角色盲人。这时他创作的《听松》，是一首气魄豪迈、情感充沛的二胡独奏曲，倾吐着不愿当亡国奴的爱国主义热情。民国28年重返锡城，再操旧业。他每天上午去茶馆搜集各种新闻，回来构思创作，下午在崇安寺茶馆门前演唱；夜间在街上拉着二胡，演奏他创作的《寒春风曲》。他的琴艺十分高超，可将琵琶放置在头顶上弹奏，还可以用二胡模仿男女老少说话、叹息、欢笑以及鸡鸣狗叫的声音。抗日战争胜利后，曾禁止他在崇安寺的固定场所说唱新闻。民国36年，他肺病发作，卧床吐血，从此不再上街卖艺，在家以修理胡琴为业，艰难度日。

1949 年4月23日无锡解放，阿炳和他的《二泉映月》等乐曲获得新生。1950 年暑期，中央音乐学院师生为了发掘、研究和保存民间音乐，委托杨荫浏教授等专程到无锡为他录制《二泉映月》、《听松》、《寒春风曲》3 首二胡曲和《大浪淘沙》、《龙船》、《昭君出塞》3首琵琶曲。1950年12月4日阿炳病逝，终年57岁。

一百多年前，雷尊殿在无锡是个大道观，观主会弹琵琶，人称“铁手琵琶”。道观里有个帮工的女子，常痴痴地听观主弹琴，后来就和观主好上了，还怀了身孕。1897年，她生下一个孩子，小名阿炳。同族觉得她跟道士私通很丢脸，孩子刚生还容她活着，等阿炳四岁时送回道观后，族里就逼她自尽了……

阿炳回雷尊殿后，管“铁手琵琶”叫师傅，从来没叫过父亲。铁手琵琶仔细教养这孩子，把所有的琵琶技艺，和他懂得的民间音律都传给了阿炳。阿炳跟父亲学了20多年，到了他26岁那年，父亲去世，阿炳做了观主。

阿炳刚做观主时，雷音殿香火仍然很盛。阿炳年轻，又有钱，忍不住常去花街柳巷，在那里学会了吸鸦片，又染上了梅毒。阿炳染的梅毒很厉害，瞎了眼睛。原来他请堂弟帮忙管理道观的杂务，眼睛一瞎，堂弟渐渐控制了殿里的事务，最后终于把阿炳赶出了雷尊殿。那是1930年左右，阿炳30多岁。

阿炳被赶出后，族里给阿炳找了间房，从乡下找了一个女人叫崔娣的，陪着他。阿炳每天由崔娣扶着，沿着无锡运河边的码头闹市边走边拉胡琴，做街头琴师。崔娣不识字，很节俭，从来没用阿炳的钱买过一件衣服，一直穿着从乡下带来的那件过膝的褂子，布丁越来越多。

40年代初，阿炳上街10年了，心情已经平静，回想起种种往事，神随游丝，心照山泉，随手拉出了他自己的曲子。阿炳拉的这些曲子都没有名字，不再是他父亲传给他的那几百首民间老曲子。隔壁有个姓黎的年轻人也喜爱音律,于是阿炳把他的曲子教给了这个年轻人。

姓黎的年轻人考上了南京艺术学院民乐系。一天天很冷，他回琴前，在老师琴房外活动手指，随手拉了阿炳教他的曲子。等他拉完，走来一个人，问他拉的什么曲子。老师出来告诉他，这是从中央音乐学院来的杨荫浏教授。年轻人说，这曲子没名字，是家乡无锡的一个瞎子阿炳教的。杨荫浏说这曲子好，还说他们正在收集民乐，要用刚从国外进口的钢丝录音机录下这样好的民间音乐。

从1950年年初起，姓黎的年轻人就回到无锡，一直等待着杨荫浏的到来。直到9月份，杨荫浏和曹安和两位才来到无锡，而且正式的任务是录制无锡的道教音乐。等录完这些道教音乐，姓黎的年轻人坚持请两位去录阿炳的曲子。他们同意了。阿炳此时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拉琴了，听了十分激动，说要练习三天。几位阿炳的朋友，替他到琴行借了新的琴。阿炳原来的琴上的弦是断的，随手打结连上，可是拉的曲子非常动人。这回有了新琴，阿炳却觉得有些陌生，无法恢复40年代的那种状态了。

不过，三天后的夜晚，录音还是开始了。崔娣也在座。阿炳不懂录音是怎么回事，听说曲子可以保存，他决定试试。杨荫浏跟阿炳说，“一二三”的口令一过，他只管拉他自己的。“三”声一过，曹安和按了钢丝录音机的录音键，阿炳开始拉琴。

等阿炳拉完，杨荫浏轻声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阿炳说确实没名字，杨荫浏说没名字不行，要想一个。阿炳

说，叫《二泉印月》吧。杨荫浏说，《印月》这名字跟广东音乐重了，要不叫映月，无锡有映山湖么。阿炳听了，连声说好，就叫《二泉映月》。

当天又录了另外两首阿炳自己的二胡曲。第二天，阿炳又录了三首琵琶曲。阿炳的琵琶曲也是很好的。不过录音钢丝不够了，只能录三首。

姓黎的年轻人非常高兴，阿炳的曲子终于被保存了。他还希望阿炳会的七百多首民间二胡和琵琶曲都能录下来。录下《二泉映月》的当晚，阿炳听到自己的琴声从面前录音机里飘出来，身体轻轻地颤抖，轻轻抚摩着录音机的盒子。 不久，阿炳录音的事情传遍了无锡，当地的牙医协会开会的时候，就请阿炳去拉琴。

这是阿炳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舞台上坐着拉琴，他在街上都是站着拉的。拉完掌声雷动。 三天后，阿炳突然大口大口吐血，当天身亡。他活了57岁。25天后，崔娣也跟着阿炳去了。

1950年9月20日，我和妻子陪着杨荫浏、曹安和两位先生找阿炳录音，那天一直录到晚上7点半才结束。录音的时候，阿炳因为身体很不好，手劲也不够，琴也是临时找的，所以录音保存下来的《二泉映月》并不是效果最好的。 阿炳的最后一次演出是1950年9月25日，也就是录音后的第5天，好像是无锡牙医协会成立大会的文艺演出。阿炳支撑着病体出门，由于他走得慢，到会场时演出都快结束了。我扶着阿炳走上舞台，坐在话筒前面。这是阿炳平生第一次面对话筒演出，也是惟一的一次。

阿炳一开始是弹琵琶，后来台下有人叫着要阿炳拉二胡，我和妻子就叫阿炳注意身体，不要拉。阿炳说了一句：“我给无锡的乡亲拉琴，拉死也甘心。”接着就拉起了他不知拉了多少遍的《二泉映月》。我记得满场都是人，连窗户上也站满了人。演出结束的时候，台下掌声和叫好声不断，阿炳听见就脱下头上的帽子点头示意。 那次演出后的第3天，阿炳就去世了。

阿炳的传奇人生

无锡城中崇安寺东侧，原有一所规模宏大的洞虚宫道院，到清末已破败不堪，道士们先后修复了其中的几个殿，分别成立了道观，雷尊殿就是其中的一个。

1893年夏的一个深夜，雷尊殿的“一和山房”内发生了一件密事：有个婴儿在小阁楼上呱呱坠地！这婴儿是雷尊殿当家道士华清和的私生子，乳名阿炳。他的生母为无锡名门望族的一位年轻寡妇，姓严。按当时陋规，有些庙观的道士不能结婚，寡妇不能再嫁。因此，小阿炳一出生就遇到了苦难人生的第一幕；他被偷偷地抱到东亭乡下小四房村华清和的老家，托弟媳抚养；严氏则因身体虚弱且又日夜思念儿子，不久便忧郁而死。孤苦的小阿炳在东亭乡下，是由无儿无女的婶婶抱着讨吃“百家奶”长大的。村里人问孩子的父母亲在哪里？婶婶一口回答说：“不知道。我是从街上拣来的。”

虚龄八岁那年，小阿炳又被涉外凝神送回雷尊殿。在香烟缭绕的殿堂里，他拜华清和为师父，出家当道士。但可悲的是，阿炳不知道面前的师父就是自己的父亲；而华清和也不好公开承认阿炳为儿子，只是说：“这孩子是我从乡下招来的小徒弟。”小阿炳长得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华清和送他去附近私塾读了三年书，因为只有识了字，有了文化，才能诵经念咒做道场，也才能识读、记写乐曲的工尺谱。光绪二十八年（1902），道教正宗江西龙虎山第六十三代“张天师”张恩溥巡游各地，来到无锡。华清和特意请他为阿炳题了道名“华彦钧”。然而，阿炳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仍然自称阿炳。平时，别人也总是习惯地喊他小名，或直接喊他“小道士”。小道士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在哪里，感到很孤独，由此也常常受到歧视和侮辱，惟有音乐能给他一点安慰。早在东亭乡下时，他每天都能看到门前的小河，河边的绿树以及开满鲜花的田园，能听到河里的鸭叫、树上的鸟鸣以及田野里秋虫的唧唧声。大自然的天籁之音无意中给孤苦的小阿炳带来一丝丝美好的感受。进了道观，众道士拜忏、诵经、做道场时各种丝竹乐器的吹拉弹奏，又使他感到好奇和欢乐。尤其是师傅华清和，无论是二胡、琵琶、笛子、唢呐还是锣鼓、钟罄、铙钹、竹板，样样精通，胜人一筹，成了小阿炳学习和崇拜的榜样。

在华清和的严格指导下，阿炳不管晨昏寒暑，勤学不辍。为了掌握击鼓的桀纣和软硬功夫，他向“鼓王”朱勤甫道长请教，用铁筷敲击方砖，练习鼓点和板眼。为了掌握吹笛的用气和指法技巧，他每天清晨临风吹奏，笛子尾部还挂一小秤砣，以练腕力。由于勤学苦练，他十三岁时就能参与演奏各种民族乐器，十六、七岁就能参与拜忏、各殿道士轮流奏乐，轮到雷尊殿时，恰遇司鼓（相当于指挥）朱勤甫病倒。阿炳主动请代，全场演奏非常成功，被誉为“小天师”。华清和很喜欢阿炳，给他出头露面的机会。平时，阿炳常说这样一句话：“龙虎山的张天师，是祖传的。我在乐器上，是自己修理连成了小天师。”他并不满足于道教音乐，也不拘泥于陈规俗套，在参与乐班演奏时，常常在主调之外，生发联想，加一点花腔过门，等到道友发觉，他又天衣无缝地回到原来的旋律上来。他对江南丝竹、十番锣鼓、民歌小调以及滩簧唱腔都十分喜爱，常常不知不觉地“偷”一点过来，融汇到演奏中去，令同行为之惊叹、佩服。

有位家住留芳声巷的小学生，听到阿炳的演奏入了神。他名叫杨荫浏，是书香人家的公子，比阿炳小五、六岁，也同阿炳一样从小喜欢拉琴吹笛，拨弄民族乐器。放了学，常常溜到雷尊殿来找阿炳求教，并拜他为师兄，转跟他学弹琵琶和三弦。他们的相识和交往，为后来阿炳的成名和所创名曲的广泛传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阿炳一面教别人，一面不断提高自己的演奏技巧。凡有高手来锡，总要登门求教。有位苏州评弹艺人张步蟾，擅长大套琵琶曲《十面埋伏》、《龙船》等。他来无锡蓬莱书场演出时，阿炳无钱进厂聆听，就站在入口处侧耳倾听，而且连续好几天。张步蟾得知后很感动，欣然为阿炳讲授《龙船》的演奏指法，使阿炳在原先只会弹出三条龙船竞渡声的基础上扩展到会弹出七条龙船竞渡声。

1914年，阿炳二十二岁的时候，华清和肺病严重，卧床不起，咯血不止。直到临终前，华清和才含着眼泪告诉阿炳：“我是你的亲生父亲！”阿炳紧紧抱着父亲，号啕大哭。在场的道士们，无不潸然泪下。华清和去世后，雷尊殿由阿炳继任当家道士。但他不善经营，再加上精神郁闷，一时交友不慎，受骗上当，染上了吸鸦片。从此，这位小天师又踏上了迷茫而又坎坷的道路，不断遭到社会恶势力的打击和欺凌。他感到孤苦无援，唯一的精神寄托只有在琴声笛音中找到。春寒料峭，道路泥泞，阿炳在颤抖中呼唤着春天，在梦幻中寻找着他从未看见过的母亲。二胡独奏《寒春风曲》大致表达了此种心致情景。

1927年，阿炳患眼疾无钱医治，左眼视力模糊，右眼失明。于是，他开始酝酿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的创作。那年三月，无锡工人运动领袖秦起领导全县工人欢迎北阀军进城，群情激奋，也激励了阿炳。他欣然用胡琴演奏起“打倒列强除军阀”的流行歌曲。不料，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很快失败。军阀赖世璜派兵保卫了设在崇安寺大雄宝殿内的无锡总工会，秦起壮烈牺牲。阿炳十分痛惜，从此不肯奉承权贵之门。后来，阿炳的左眼也瞎了，成为双目失明的盲人，人称“瞎子阿炳”。为了维持生计，他只好变卖道产。但做法事的“庄严”（装饰物）也变卖完了之后，他便身背琵琶，手拉二胡，走街串巷或围起场子，说唱卖艺。围场延长的主要地点是崇安寺三万昌茶馆门前。他用人们喜闻乐见的形式，自编自演、自拉自唱，内容以社会新闻居多，抨击社会黑暗，切中时弊，为平民百姓伸张正义。当时无锡有个恶霸地主顾某，强奸婢女，欺压乡邻。阿炳闻知后，编了唱词到处说唱，吓得顾某藏身匿迹不敢露面。国民党江苏省民政厅厅长缪斌，强占雷尊殿作养马场，阿炳不畏权势,公开在崇安寺、惠山和缪公馆门口边唱边骂，激起公愤。缪斌的老娘只得叫人把马从雷尊殿牵走。阿炳自编的歌词，形象生动，琅琅上口，嬉笑怒骂，令人共鸣。哟一年，军阀交战给无锡人民带来严重灾难，他用无锡民间曲调唱道：“前门送走老虎后门进来了狼，齐燮元赶走了卢永祥呀，又来了狗肉将军张宗昌，接着又是孙传芳。走马换将，鸡鸭鱼肉一扫光！”“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全国各地掀起抗日救亡的热潮。阿炳在东北流亡学生的影响下，用琵琶演奏《松花江上》等爱国歌曲，用二胡演奏《义勇军进行曲》。

阿炳四十岁时，与寡妇董彩娣结合，出入相随，互敬互爱。董彩娣还带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儿。从此，阿炳外出走街串巷有人搀扶，围场卖唱时也有人相帮。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紧跟着，上海“八一三”抗战打响。无锡不断遭受日机轰炸，形势万分危急。在北平担任哈佛燕京学社音乐研究员的杨荫浏急匆匆逃回无锡。一到家，他就马上赶到雷尊殿看望阿炳。因离开无锡多年，想不到阿炳已经双目失明，一见面，他深情地说：“阿炳兄弟，小弟看你来了！你能听出我是啥人吗？”阿炳很激动，说：“哪能听不出？你是杨家小公子，小老弟啊，多少年不见了，听说你在北平当上教授了？”杨荫浏苦笑着：“唉！什么教授不教授的，日本鬼子打进来了，我和你还不是一样都要当亡国奴！”接着，杨荫浏告诉师兄，他这次回来本想好好和师兄演奏几曲，无奈形势紧迫，马上就要去内地，“等打败日本鬼子后，你我再相逢，痛痛快快合奏《梅花三弄》，还有你所作的新曲。”阿炳很高兴，说：“后会有期，等着你回来的好消息！”

杨荫浏走后不久，无锡就被日寇占领了。阿炳夫妇一度到东亭老家避难。之后，他又去“孤岛”上海，在昆曲班“仙霓社担任琴师，弹奏三弦，并在电影《七重天》中出演过盲人角色。阿炳艺术活动的全盛时期，正是中国人民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时代。这时期他创作的《听松》一曲问世。此曲有着双关寓意：用漫山松涛声来烘托民族英雄岳飞大败金兀术的情景，是一层寓意；表现广大人民不愿做亡国奴，决心像岳飞抗金那样奋起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坚强决心，是又一层寓意。1939年，他的二胡独奏名曲《二泉映月》正式问世了。这原是一首无标题的乐曲，是一首倾诉作者心灵深处凄苦、悲凉、愤怒、激昂而又寻求光明、向往美好未来的情感复杂的心曲，它融魂入琴，以情带声，是阿炳以一生的才情与苦难凝练而成，震响人间。每当万籁俱寂的夜晚，阿炳从小巷深处走过，这支乐曲就会如泣如诉地响起，久久回荡。它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无锡民众带来几分慰籍，几分希望。

为了谋生，阿炳每天上午去茶馆搜集各种新闻资料，中午回家构思创作，下午就在茶馆门前围场说唱卖艺。汉奸杨高伯、吴正荣（外号沙壳子）为虎作伥，鱼肉乡亲，被我新四军游击队击毙，阿炳迅速编成新闻，到处说唱，大快人心。他在说唱新闻之前，总要先表演一番高超的琴艺作开场白，以吸引听众看客。他能用二胡单弦拉戏，模仿男女老少说话、叹息、欢笑，以及学鸡啼狗叫：他能将琵琶放在背后弹，顶在头上弹，拨、挑、抡、滚，挥洒自如。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又发动了内战。这使阿炳转喜为怒。他在卖艺说唱中，经常揭露反动统治的腐败和黑暗，因而一再受到明伤暗害。有一次，他被反动警察殴打，不仅人被打伤，二胡、琵琶也被折段摔坏。1947年他肺病发作，卧床

吐血，三年没上街卖艺，仅以修理胡琴为业，艰难度日。当时也有人劝他到南京、上海的舞厅去演奏，或许可以混一口好饭吃。他坚决拒绝，表示宁可饿死也不离家乡。

1949年4月23日无锡解放，阿炳作为民间流浪艺人得到了政府的重视。1950年暑假，已任中央音乐学院教授的杨荫浏及曹安和、黎松寿受组织委派，专程来无锡拜访阿炳，准备为阿炳创作演奏的乐曲录音。师兄弟再次见面，感慨万千。可惜阿炳身体十分虚弱，以前所说定的合奏一事难以实现。杨荫浏要阿炳好好调养几天，积蓄精力，尽量将所创作的乐曲演奏好、录制好。录音工作是在无锡市文联全力配合下进行的。先后录了两次，仅录了六首曲子，其中二胡独奏三首，《二泉映月》、《听松》和《寒春风曲》；琵琶独奏三首《龙船》、《大浪淘沙》和《昭君出塞》。其中，《二泉映月》原无标题，是杨荫浏建议用此名称的。临走时，杨荫浏和阿炳约定，第二年春天，等他身体康复以后再来录音。同年九月，中央音乐学院认为阿炳创作的乐曲精湛，演奏技艺高超，打算聘请他去任教。征求意见的信函由黎松寿专程送到阿炳家中，然而，阿炳的病情更重了，实在无力应聘，遂成一件憾事。更为遗憾的是阿炳未能等到杨荫浏等人约定再次来锡的时候，竟于1950年12月4日（农历十月二十五日）病逝于家中，享年仅五十八岁。他所创作的其他许多乐曲也因此而未能录音抢救下来！

阿炳去世后，葬于无锡西郊灿山脚下“一和山房”道士墓地。1983年4月，由无锡市人民政府批准拾骨移葬于锡惠公园映山湖畔，列为市文物保护单位，供后人瞻仰纪念。他的故居雷尊殿道观旧址，也先后被公布为市级和省级保护单位，将按原状修缮，建立阿炳纪念馆对外开放。

如今，阿炳的乐曲，尤其是《二泉映月》已经广为流传，名扬海内外。《二泉映月》作为最有代表性的中华民族文化的精华，赢得全球性的赞叹，成为世界名曲。此曲曾多次在维也纳国际音乐节上演奏，引起轰动。日本著名音乐指挥家小泽征尔说：“阿炳的名曲《二泉映月》，是要在半夜里跪下来静听的。”美国学者沈星杨则更为精辟论述道：“严肃音乐给人以向上，阿炳的音乐就是属于严肃音乐的精品。它不是浅层次的人与人感情的交流，而是人与宇宙的对话，是音乐的《天问》„„诗中的李白„„要了解中国音乐，就必须了解阿炳和《二泉映月》！”

至高的评价，永远的纪念。一生苦难的阿炳如有在天之灵的话，当能得到最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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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生平

1893年8月17日（清光绪十九年）阿炳出生在旁“一和山房”。 华彦钧4岁时丧母，由同族婶母抚养。 1901年，他随父在雷尊殿当小道士。开始在私塾读了3年书，后从父学习鼓、笛、二胡、琵琶等乐器。

1905年，阿炳开始学吹笛子，父亲经常要他迎着风口吹，且在笛尾上挂铁圈以增强腕力，后来索性将铁圈换成了秤砣；阿炳在学二胡的时候，更加刻苦，琴弦上被勒出血痕，手指也拉出了厚厚的茧，阿炳演奏用的二胡的外弦比一般弦粗壮得多，这与他常年练习分不开的。

1910年，阿炳正式参加道教音乐吹奏，他长得一表人才，还有一副好嗓子，被人们誉称为“小天师”。1

不久赴上海，在昆曲班仙霓社担任琴师，弹奏三弦，并在电影《七重天》中担任表演群众角色盲人。这时他创作的《听松》，是一首气魄豪迈、情感充沛的二胡独奏曲，倾吐着不愿当亡国奴的爱国主义热情。民国28年重返锡城，再操旧业。他每天上午去茶馆搜集各种新闻，回来构思创作，下午在崇安寺茶馆门前演唱；夜间在街上拉着二胡，演奏他创作的《寒春风曲》。他的琴艺十分高超，可将琵琶放置在头顶上弹奏，还可以用二胡模仿男女老少说话、叹息、欢笑以及鸡鸣狗叫的声音。抗日战争胜利后，曾禁止他在崇安寺的固定场所说唱新闻。民国36年，他肺病发作，卧床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