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暗处默默招手

　　 　　我想我错了，不过还好，我真切地拥有了你一回，这一次，就足以让我铭记一生了。 　　 　　1 　　我是在武汉江边的酒吧里发现赵天刚的，在酒吧里发现一个男人并不希奇，但奇怪的是他怀里的女人竟然是我一个颇有好感的女下属。那种暧昧的眼神和肢体的动作在霓虹闪烁里显得他们尤为放浪，震耳的音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仿佛给人施了魔法，每个人都摇曳着鬼魅般的颜色。 　　我喜忧参半。我怎么也没想平时一脸端庄正气的林雪穿上妖娆性感的衣服会散发出让人不可抗拒的诱惑，结识她两年，这是她从未流露过的。对于赵天刚，我想，如果他老婆任小小这时突然出现，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精彩局面呢？ 　　不过我还没有那么损，毕竟，赵天刚和任小小都是我大学同学，男人嘛，谁没有点追求美好食物的嗜好？这点我理解，所以我会管好自己的嘴，不会八婆这些无聊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和赵天刚在生意上可是同舟共济的伙伴，他后院失火，我又能落到什么好呢？ 　　所以我还是走出了酒吧，不想做破坏气氛的第三者。在平常面容的下面，谁没有一点自己的小秘密呢？ 　　但我还是忍不住给任小小打了电话，手机响了半天才有人接，听声音，她应该在洗澡。浴室的水流正缓缓冲刷着她雪白滑腻的肌肤，想到这，我有些烦躁，喉咙发干，手也有些发抖。 　　我故作轻松地问，小小，赵天刚那小子不在家吗？小小的声音好像从水里传出来，有种庸懒的性感：他有应酬，晚点回。建子，你有什么事吗？ 　　东拉西扯了几句，我就挂了。看样子小小一直很放心赵天刚，而赵天刚却在他女人的放心里和我的女秘书搞在一起。我有些泄气，在赵天刚面前，好像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失败者。 　　 　　2 　　我喜欢任小小，从大学校园里见她的第一眼开始。那时，系里的一场舞会，她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被很多男孩排队邀请。黄色的裙摆在她的旋转下，晃晕了我大学四年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但她从未注意到我，我也从不敢轻易地与她说话。大二那年，她恋爱了，身边多了一个男生，那就是赵天刚。赵天刚是校舞蹈队的，身材健美，深得女生垂青。但他偏偏看上了任小小，于是，郎才女貌一时传为佳话，而我的爱情梦幻也随之破碎。 　　我开始写诗，把所有的抑郁和思念都灌输在自己笔下，没想到，因为这些诗歌，我成了校内小有名气的人物。等任小小开始注意我的时候，已是毕业前夕。我焦头烂额忙着找工作，而赵天刚因为家里的关系已经在市里一家行政单位上班。 　　顺理成章，任小小嫁给了他。婚礼很隆重，我也在任小小的邀请之列。看着那么恩爱的一对，我喝得酩酊大醉。 　　后来，从任小小红润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幸福。那时，赵天刚一边拿着工资，一边经商做了老板。而任小小也做起了全职家庭主妇。而我，仅仅是他们同学中最平凡的一个，也许是受了刺激，我辞了文职下海，做了几年后才发现，赵天刚已赚的流油，准备开发房地产了。从头到尾，我只是跟着他的尾巴走。尽管人前我是老板，但在他面前，我总感觉低了半头。 　　最近，因为一项业务的关系，作为秘书的林雪极力建议我和赵天刚合作。用她的话说，老同学的关系如果用通了，会让我们赚上一大笔。对于林雪的话我还是听的，她明锐，负责，从我创业以来，一直是我的最佳拍档。 　　思量再三，我还是去敲了赵天刚的门。他思考了三天才给我答复，他说如果不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还有小小的唠叨，我真不能轻易地答应。 　　我感恩涕泠，还没等我登门拜谢，就看到他和林雪腻在一起，我有些头疼。 　　 　　3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看到早早来到的林雪，她如往常一样，依然那么端庄，嗅不到一丝一毫昨夜的气息，仿佛那个咬着香烟，吐气如蓝，浓状艳抹的女子另有其人。 　　一天无事。 　　下午下班时，小小打电话过来。没听到说话，就听到她在哭泣。足足几分钟后，她平息了心情说，建子，赵天刚有外遇了，昨天他说有应酬，没回来，今天早上，他回来，我就闻到有香水味，他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他背上有被人亲吻过的痕迹。建子，你昨天打电话我，是不是知道什么事啊？ 　　我隔着玻璃看着外间还在办公的林雪，不知道该安慰小小什么好。我说，小小，不管怎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挂了电话，我就把林雪从办公室拉到了车上。我说，林雪，你给我坦白，你和赵天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雪无辜地看着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情我愿吗？这不正合了你的意吗？钱可以赚到，任小小你也许还能娶回家。 　　我一下懵了，看着林雪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怕，在她面前，我什么都没说，但她把我看得如透明人一样清楚。仿佛被当众褪了裤子，任凭我怎么掩盖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欲望和赤身裸体的事实。 　　我打了她一耳光，她反而笑了。然后整个身体缠了上来，脸上露出可怕的神情，她疯狂地扯着我的衣服，完全没有淑女的样子。她仿佛带电的火，激起我征服的欲望。一开始是她牵扯着我，后来是我主导着她，再后来，我们撕咬在一起，身体挤压着身体，欲望碰撞着欲望，如嗜血的兽一样纠缠在车子的后座上。她的颤栗让我感觉到疯狂，仿佛我的身下压着的不是林雪，而是任小小粉嫩的身躯。她似笑非笑地在我的耳边喊，我爱你，林雪爱你。 　　不知道什么时间结束的，车窗外面，天已经黑了，霓虹次第亮起，让人想到天堂。看着身边的她，我又一次跌进地狱。 　　我把头埋在双腿间，林雪走的时候，抚摩着我的头发。她说，没事，你不用负责。说完她就走了，只是后来，我看到了血，才知道那是林雪的第一次。 　　 　　4 　　小小来找我，说，建子，为了他，我现在连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我做了家庭主妇，每天打扮自己伺候他，为什么到头来，他还是背叛我呢？ 　　小小说，我要离婚。我劝她慎重，她说那就先分居吧。于是，小小搬了出来，我时常去看她，只是我也不说什么，只能静静听她倾诉。林雪还如往常一样，只是工作更加努力，她答应过我，除非我赶她走，要不她会跟着我干一辈子。 　　我和赵天刚的合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赵天刚憔悴了很多，话也少了很多，但他还是履行了与我的合作。不过，我们都能感觉到，大家都不快乐。 　　合作完成的那天晚上，赵天刚拉我去喝酒，就我们两人，还是那个酒吧。赵天刚一杯接一杯地干，仿佛要把今生的酒喝完一样。他说，迟建，你真有手段，你让林雪那个妖精来勾引我，然后让我必须和你合作。我傻，我落入了圈套，我认了。但为什么要让小小知道呢？你不会连我的老婆也要抢到手吧？ 　　我想赵天刚一定是误会我了，我再怎么暗恋小小，再怎么卑劣也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段，但没等我解释，他就倒下了。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二天，林雪不在，她的办公桌收拾得很干净，上面有她给我的信。她说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说：对不起，我越权了。我知道作为一个秘书不应该策划这样的事情，但我只是想帮你。其实我一直知道你爱任小小，但她嫁人了，于是，你想处处比别人强。你努力，从不乱玩也是为了她。但你不知道，我也爱你，如你爱任小小一样，只是你对她的爱太满了，满得你看不到周围人对你的爱。为了你的面子，为了你能挣大钱，我诱惑了赵天刚。但我和他没有真正做什么，他身上的痕迹也是他喝醉后我弄上去的。后来，我才知道这样的结果只会把你推得更远，让你对任小小的希望更大。我想我错了，不过还好，我真切地拥有了你一回，这一次，就足以让我铭记一生了。爱，如果非要是成全的话，那么就让我来成全你吧。只是，你一定不记得，在你写诗的时候，大学校园里有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一直喜欢你。 　　 　　5 　　我最终没有和任小小走在一起。因为她始终爱着赵天刚，她的恼恨也是爱的一种体现，因为爱他，她才不允许他有任何的背叛。当我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她自然会回到他的身边。 　　而我，则用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寻找那个曾在校园里看我写诗的女孩，但问过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学会了沉静，又写起了诗歌。 　　三年后的一天，我在大学校园的售书签名会上，猛一抬头，在人群外的角落里，我看到了那白色的影子，影子的后面，还牵一个小家伙。那小家伙欢欣雀跃地对我挥摆着小手，在喊，爸。 　　我笑了，阳光真好，灿烂的直晃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