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的日子(2)

“喂，你看，陶灼灼哎。” 　

“真的，真的，是陶灼灼。” 　

当陶灼灼经过校园时，这种声音是免不了的。也许因为她不善与人交谈。也许是因为太漂亮，也许是因为她学习太优秀。但最多的原因是因为她没有头发。 　

陶灼灼很漂亮，甚至于听过她说话的人都说她声音很好听。学习成绩从未跌出校前三。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女孩。竟没有头发。看来上帝不会给人太多。 　

具体什么原因，陶灼灼也忘了。总之，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见过自己头顶长过一根头发。父母寻访无数名医，都没有效果。无奈，只能戴帽子，遮一遮。曾经陶灼灼也一度赖在家里不出门。不过一切都已是现实，无论有什么，都要接受，都要承担。她只能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 　

“灼灼。”陶灼灼笑着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易安。 　

认识易安是在陶灼灼小的时候，小学组织看电影，要手牵手一起过马路，没人愿意拉陶灼灼。那时的陶灼灼没有那么漂亮，又没有头发。大家都拿她当怪物，奚落，嘲笑，指指点点，什么陶灼灼都受过了。更何况是没人拉她的手呢。这时高一年级的易安对陶灼灼的老师说，他愿意拉陶灼灼。自那以后，易安就很照顾陶灼灼。和她一起上学放学，呵斥嘲笑陶灼灼的人。和陶灼灼在一起时，易安的眼睛明亮放肆，很漂亮。不是那平常拽拽的眼神。 　

上了中学，陶灼灼执意上了易安上的那所中学。这样又可以和易安一起上学放学了。不知何时，陶灼灼多了一个嗜好——收集梳子。对于一根头发都没有的陶灼灼来说，梳子简直就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没有原因，灼灼就是喜欢梳子。 　

有一天，陶灼灼拉着易安，嚷求他把头发留长。这么多年来，只要是陶灼灼的要求，易安就是有求必应。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于是易安的头发放肆的长，就像易安放肆的眼神。到了下半学期，易安的头发已经长到过耳，很好看。当然，易安从不用拿梳子，陶灼灼会用各种各样的梳子，帮易安把头发梳顺。陶灼灼用梳子的手很轻，很柔，很舒服。 　

不久，易安收到了校花艾鱼容的情书。艾鱼容很有气质，漂亮当然，不过一头又黑又顺的长发，赢得许多目光。 　

易安问陶灼灼艾鱼容怎么样。陶灼灼微笑说，很好呀。不过，不知道艾鱼容会不会让我继续帮你梳头发。 　

是呀，会不会，这是陶灼灼最关心的问题了。 　

易安沉默了一会儿。“你永远都能帮我梳头发的，灼灼。”

易安拍着陶灼灼的肩膀说。 　

于是艾鱼容成了易安的女友。不知怎么的，一看到艾鱼容那拥有全世界的表情，陶灼灼心里就很不舒服。 　

陶灼灼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易安似乎没有实现他的诺言。自从易安和艾鱼容在一起后，陶灼灼就很少见到易安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以前，易安几乎都不用自己洗头发。他的洗发水全是陶灼灼选的。薄荷，柠檬，各种个样的，总之以前一有空就是陶灼灼在摆弄易安的头发。 　

忽然陶灼灼发现自己好久都没有摆弄易安的头发了。这样的事情，以前是绝对没有的呀。似乎是那个长发美女使易安改变的。 　

是什么心情陶灼灼忘了，只是拨通了易安的电话，易安依然那么清爽的叫“灼灼”。 　

“易安，我有新的梳子了。”陶灼灼的语气令人怜惜。 　

“灼灼，我很忙，等下要和鱼容去买唱片。”

易安的声音有些犹豫。 　

“哦，那这样吧。拜拜。”陶灼灼挂上了电话，易安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一个周末就这样过去了。陶灼灼感觉自己心有破碎的声音，为什么？只因为易安不再只属于自己吗？ 　

突来的变化，也许其他人无所谓，只是陶灼灼感觉自己已经停止呼吸了。看着艾鱼容的眼光，陶灼灼的心似乎停止跳动。 　

易安把头发剪了，过耳的黑发，只剩下半寸长左右。很清爽，说实话，易安的确是个好看的人，什么样的头发，都让他那么养眼。 　

陶灼灼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似乎心痛的已经不知道应不应该流泪了。她看到易安故意避开她的目光，她摇摇头，自己太天真了。 　

陶灼灼每天放学都绕远路回家，生怕碰到易安，怕他那明亮放肆的目光，怕他清爽的叫“灼灼”，更怕见到那漂亮的短发。 　

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以为什么都能接受。可陶灼灼错了，她根本接受不了，易安远离她。哭泣？伤心？什么能挽回？ 　

日渐落寞的陶灼灼，脸上没了往日的光彩。夕阳下单薄柔弱的背影，让人心疼。 　

事实上，易安都看到了。陶灼灼的一切。他本以为陶灼灼会适应没有他的生活，会伤心一阵子就恢复原状。 　

于是他同意了艾鱼容的要求，剪掉头发。 　

艾鱼容与易安两家是世交，艾鱼容是名门闺秀，易安是富家公子。有点千篇一律的故事，艾鱼容喜欢易安，而易安从未妥协过父母。于是易安的父母调查良久，才查到陶灼灼，一个没有头发的奇怪女孩。艾鱼容有些承受不了，一个没有头发的女孩，和自己争夺易安。几度崩溃，查点被送进疗养院。艾鱼容的父母，苦苦的哀求。易安终于妥协，答应离开陶灼灼。于是，有了艾鱼容着档事。 　

老土的不行的故事，易安坐在草坪上想着。怎么自己的生活像泡沫剧一样，无非有两种结局。选择做好孩子，接受艾鱼容；再不就是选择自己的感情，和陶灼灼在一起。永远不会有第三种选择。而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证明自己选择了第一种情节。但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电视都拍过无数次了。自己的生活就这么可笑？ 　

奇迹？还是因为善良？陶灼灼的头发疯狂的长起来，比平常人长的都快。是吃了中药的原因？亦是其他？ 　

陶灼灼的头发与美丽不可抑制的发泄，所有人都惊讶陶灼灼的变化。包括易安和艾鱼容。 　

易安有些安慰，轻轻的说，“灼灼，你应该会有幸福。”眼里没有了明亮与放肆，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清朗。孤独？伤感？ 　

“不要，我不要幸福。对我来说，幸福只有你。”陶灼灼不再自卑，喊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不要这样，灼灼。我们的感情不会有结果。”故做轻松，为何如此心痛？ 　

转身，却不知是诀别。 　

于是，有了第三种结局。 　

“原谅我，我真的只爱你。灼灼。”这是那亮漂亮的轿车撞到易安后，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消息传的很快，陶灼灼知道了，没有哭泣，没有哀伤。即使听了易安父母重复易安弥留时的话，陶灼灼也没有哭泣。易安的父母说易安拜白对她这么好了。 　

没有，陶灼灼选择了另一种形式让易安陪在她身边。 　

她剪掉了头发，一根也不剩。她收藏的梳子也依然不能为自己的主人梳头发。 　

站在空旷的田野。陶灼灼手里握着那些头发。 　

易安，你以为让这些头发陪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孤独？你错了，那是不是我剪掉了头发你就会回来？ 　

易安，灼灼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