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田园绝响 写给你的潇洒
他,弃宦海沉浮而取园田之静雅,一些泥土,几把茅草,一块瓜田,数株茶树,一篱菊花,风雨晦暝时的片刻小憩,足矣。
采菊南山,东皋舒啸,然而他这看似随性地秀口一吐,却为泱泱中华文化又添一笔浓墨重彩的美。
东晋末年,刘裕北伐密谋篡位,近百年的王朝即将覆灭。
当年晚秋,陶潜在梦境中再次听到了那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看到了慈母的白发,故人的诀别,将军怒睁的圆目与猎猎于朔风的军旗……
归去罢,总有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再不归去,那山脚下的园田,就要荒芜了。
翌日,不再多想,他果断卷好铺盖,携手妻子,揣了点盘缠,拿了些笔墨,到上壶清酒,便彻底与尘俗来了个决断,那般干净漂亮。
于是,天地间突然突兀出这样的身影,肩扛荷锄,在幽兰艾草里,在清风月色中,孑然一身于宦海之外,用心做着自己的烹调,自守一份安逸,自悟一种清凉。
醉别烟雨,闲花落地听无声,唯求清晨白日中翻阅古籍,不求甚解;暮色黄昏里漫步园田,偶除荒秽;深夜明月下饮酒赋诗,使愿无违。
或许仅因这荒郊夜色静好,又可能只为那篱笆旁悄然长出的几簇野草,一首田园绝响便飘飘而出。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我家建在车马喧腾的繁华道,却从为此熙攘而心烦晃神。如若问我何以摒弃世俗,孑然独立,活得快意潇洒,那自是因为心灵高洁,远离红尘琐事。在那东边的樊篱下采撷清雅的菊草,抬头刹那眼见南山上闲云飘荡,盛景绝妙。转眼已是薄暮黄昏时,夕阳西下,沉没于苍山,此间有腾腾彩烟悠然升起,恍如仙境。再看那更远的天际,还有洁白的飞鸟掠过长空,结伴归巢。这般仰视凝望,思绪万千,似乎顿悟了人生真意,然而想要表达时却惊觉,竟已忘言。
他以平易朴素的语言写景抒情叙理,形式与内容达到高度统一,无论是写南山傍晚美景,还是或抒归隐的自得之情,或叙田居的怡然之乐,或道人生之真意,都既富于情趣,又饶有理趣。看似出语平淡,朴素自然,却寄情深长,托意高远,蕴理隽永,耐人咀嚼,有无穷的理趣和情趣。
如此一等一可爱的人物,怎能叫人不喜欢?
终于,梨花开落了数次,他仍在南野,守拙于园田,不执着讨好什么,也无需刻意回避什么。
炊烟渐次,身佩野菊,把酒东篱,仅道一声归去来兮,好不从容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