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这个春天
这是公元二零零三年的春天。
在跨过二十世纪的第三个年头,终于一切变了。
早春的风从南吹到北,又从北吹向南,从没有过的紊乱。和煦明媚与刺骨凛冽交错上演,毫不知情的人们无辜的变换着衣服的薄厚,却依然抵不住体内病毒的生长。一切更像上帝一个恶意的玩笑,随意却又无法防御。流感控制着整个世界,控制了整个生活,伴随着上帝讥讽的笑声,一团糟。
圣经说:上帝创造了人,所以上帝是我们的父,我们的主。
二十多年前一个下雨的早上,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惟有哭泣,没有记忆。黎明的第一道光芒唤醒了有觉但无知的生命,轻而易举。二十多年后的这个春天,我独自坐在房间,听着extreme的“69号公路”,看着窗外无声飘起的小雨,思绪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早上。过往在脑海闪现,内心如此混乱。此时我已拥有太多的记忆,却再也没有哭泣。生活早已在眼前展开,满怀希望一路走来,颠簸却将我甩出了生活的驿车。晦涩、渺茫终于将灵魂殘存的出生时的那道光芒泯入无尽的黑夜,同样的轻而易举。自我象被切去触角的虫子,活着,但去无方向,周遭在眼前突然成为未知,世界还在存在却什么都看不见,仿佛置身于黑黑的匣子。我伸出双手,渴望着些什么,却什么都触摸不到。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在丧失了一切来自天际的召唤后,我这只上帝遗落的羔羊迷路了。于是我重又拾回多年遗忘的名字――“老默”。
海涅曾俏皮地说“就破坏力来讲,康德可以同法国革命的领袖罗伯斯庇尔相比。这位法国革命家杀掉了国王,而这位哥尼斯堡的老人则有胆量做更大的事情――反对上帝。”而康德在袭击了天国之后,考虑了一番却一半善意,一半讥讽的说:“老兰培需要一个上帝,不然这个可怜的人就不能幸福,而人生在世是应当幸福的。”是的,我们宁愿相信上帝。即使口头上说不。然而,也许是,上帝用残余的原料创造了这世上最后的东西――人,即使是这样我们依然满怀感恩,毕竟我们拥有了一些什么。然而原料的粗糙注定了人这一动物本性中的劣质,无尽的欲望,无休止的追逐。无论如何,我们需要上帝,至少我是这样,在迷途之际亮一盏指路的明灯,在极度绝望中给予我们生存的希望与勇气,给予我们慈父般的抚慰。 任何的自信都是建立在一定基础之上的,没有基础而流露的自信只能是一种狂妄,是上帝要毁灭你之前的疯狂。我是没有什么可以站立的基础的,一切为零,所以我卑贱,甚至懦弱。大多的时候我表露谦虚,即使内心再张狂,我以此来掩饰我的错,为我的无知开罪。有时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总是站立在故纸堆上洋洋得意。是的,我们都不过是故纸堆上懒洋洋的蛀虫,卑微而又自大,独处的时候无限寂寞,忍不住了就找个随便能找到的什么人聊聊,在一起又禁不住想要证明一下,于是随手从脚下抽出一张嚼过的发着霉味的泛黄故纸,等着别人从蛀的到处都是的洞里看到摆在脸上的自信,内心则为能表现尊贵而暗暗窃喜。更多时候我们象得不到心爱的玩具而哭闹的孩子,又象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而不停咳嗽地老头。于是我们在败坏别人生活的同时,把自己的生活也弄得一团糟。
别以为我知道些什么,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许是一百年前的新鲜的尸体,活着但灵魂早已死去。我想我只是累了,倦了,需要一种什么哲学或者宗教,可以逃避一下。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游戏规则的话,我想我是严重超时了。
这个春天我失掉了残余的高贵,也明白了些什么,或许,我什么也没明白,只是失去了。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太阳就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