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军旅小说中军人妻子形象解读
新时期军旅小说中军人妻子形象解读
摘要:新时期军旅小说中的军人妻子形象基本可以分为三个类别,劳动妇女型、知识女性型、强人精英型;这些女性形象在塑造军人形象中起到了补充和修饰作用,客观上也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群体。 关键词:军人妻子 劳动妇女型 知识女性型 强人精英型
前苏联有位作家说过:“战争让女人走开”,女人显然不是战争的宠儿,她们的娇柔秀丽和枪炮的血腥格格不入,历来军旅小说表现的对象也主要是战火中洗礼的或和平时期成长的男性军人,在这些男性军人的背后我们也看到了众多的军人妻子形象,虽然这些妻子形象的塑造大多是躲藏在男性角色以后,是男性形象的补充和修饰,但也形成了不同的风格和关注点,构成了一个值得的研究和关注的文艺现象。
自从女性形象进入军旅小说领域后,为军事文学增加了新鲜的气息,也是人本主义精神在文学作品中的是实际化,体现了文学对人基本情感的一种尊重和理解。但就军旅小说而言,军人妻子形象的塑造始终处在配角和丛书地位,是男性军人形象的陪衬,一定程度上是为诠释“男军人”作为普通人存在的完整性和合理性。新时期军旅小说不管是是革命历史题材的“以人写事”还是军旅生活题材的“因事写人”,着力表现得还是军旅生涯中的“男军人”,表现“男军人是怎样的人”这个主题,军人妻子形象也就成为男军人形象塑造中的一个重
要环节,不经意间就形成了军人妻子这个值得关注的群体形象。
形象是以虚幻而逼真的人生画面和意象世界高度概括地表现深邃的人生、具有生动的艺术感染力的审美形式,形象绝不是生活原型的感性色彩的简单再现,也不能单纯是装作主体审美意识和情感的单纯呈现,它应该是生动鲜活的生活画面映射到创作主体(也就是艺术家)的心理意识中,渗透着艺术家的审美情感的艺术形象。形象应该是独特的、具体的、“不可重复”的,又是一个复杂而不单一,变换而不凝固的。而在“十七年”时代的军旅小说中,军人尤其是军人中的英雄人物被涂上了油彩,戴上光环,加以神圣话,剥离了英雄们作为人的属性,尤其是自然属性,不能写他们恋儿女私情和贪家庭之爱,他们的妻子永远退到了历史的后台,失去了形象的“生活真实性”。随着艺术创作中英雄向生活本源的朴素美学的回归,英雄重回了人间。我们的英雄除了看到战场和训练场的军人豪情之外,也看到了军人回归家庭后的温情,小说在“生活真实性”的基础上尊重“艺术的真实”,以虚幻而又逼真的人生画面和意象世界表现男军人深邃的人生、具有生动艺术感染力的审美形式,军人的妻子形象成了军旅小说中一道虽然光芒不大却不能忽视的亮色,在她们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女性命运的交响曲。
一、劳动妇女型
她们是善良、无私的化身,默默地支持自己的男人,也许她们不会说深刻的道理,甚至没有姣好的容颜,但他们为了自己的男人除了默默承受生活的重担外,更有忘我的牺牲。《高山下的花环》中梁三
喜的妻子韩玉秀身上典型的体现了中国女性忍辱负重、值得大书特书的传统美德。韩玉秀是“那样的好媳妇”“要模样她有模样,要针线她有针线。家里的事她拿得起,外面的活她拢得下。她脾气好,性子温,三村五疃都夸俺命好有福”,她爱梁三喜爱得那样无私,那样纯真,那样深沉!在梁三喜牺牲后依然独自承担起还债、养育孩子、赡养老人的责任,孩子没有奶粉嗷嗷哭叫,步行一百多里路到驻地,卖掉家里的猪为梁三喜还债,她对那个名为丈夫实际生活在一起不过九十天的男人,没有任何怨言,她身上集中体现了中国劳动妇女所有传统美德。《兵谣》中古义宝的妻子林春芳,这个乡下姑娘“心眼死,一定亲,她就贴了心,把自己这一辈子跟古义宝拧到了一起”,面对着婚后古义宝在男女关系上犯的大错,她选择了原谅,甚至不计较古义宝对她的那只有责任没有真爱的家庭,但她却见不得古义宝“心里苦”,随时准备着牺牲自己的成全古义宝这个她过去、现在、以后唯一爱的人。《亮剑》中李云龙第一位妻子秀芹对李云龙说:“你没女人,俺当你女人,俺不拖累你,绝不会担误你工作,不会拖你后腿的,你忙活一天,累了俺给你垂腿,俺给你洗脚,俺给你暖被窝。”她们甚至用浅显的话语表达了朴素却深刻的道理:“多简单的事,有啥弄不明白的,反正你娶俺跟抗战胜利没关系,抗战不胜利,你就不娶媳妇了?要俺说呀,你更应该娶俺,俺给你生儿子,让儿子也打日本,日本人还不走,儿子的儿子继续打。”秀芹的大胆、坦率、执着、坚持,敢爱敢恨。我想现实中,很少有男人不会被这样的大胆表白所感动吧?
这些女性作为军人的妻子他们的付出和无私令人感动,小说在塑造这些女性形象时,以男性军人为参照,并没有把这些女性放在独特的精神文化处境中,虽然她们身上不乏坚韧、执着、甚至豪放,但她们身上没有女性意识的觉醒,她们身上更多是人们心目中“军人妻子应该有的”品质,她们的女性意识被规范在社会意识之下,成为军人牺牲和奉献精神的必要补充,没有作为独立审美角度的“人”的立场关注她们在革命和建设时期的生存状态和心理变迁。这些女性形象的塑造中有着他的局限性,“其一是将做人与做女人、人的眼光与女人的眼光割裂开来,其二是以社会的人代替遮蔽消融作为女人的人,其三是将男人和女人对立起来的思维模式”⑴,这是因为这些女性长期受到在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压抑,作为男性配偶是她们存在的最大意义,作品塑造军人形象时候自觉不自觉的遮蔽和压抑了女性生命中与男性需求无关或不和谐的某些方面,这些军人的妻子展现给读者就是和军人含义相同的奉献与牺牲,人物性格虽有不同,但都是一个符号。
二、知识女性型
战争年代,在民族解放和阶级斗争为主要生活方式的背景下,知识女性的婚姻选择或者说被选择成为她们政治意识和革命精神的一种表现方式,他们自愿或被安排成为英雄军人或军队中领导者的妻子,美丽、细腻的知识女性往往和比较粗俗的男军人配对,这些夫妻们从感情的隔阂到相亲相爱,这些妻子身上展现出另一种复杂的形象内涵。《激情燃烧的岁月》中的石光荣的妻子褚琴,她和石光荣之间
从头到尾都流淌着爱情,一种我们并不熟悉的爱情。“从前,有这么一个特别不是东西的人,他叫石光荣,骑着一个破马,挎着一个破枪,满脸胡子拉碴的,他抢走了一个傻丫头,她就是褚琴。”老将军石光荣躺在病床上心脏停止了跳动,年老的女主角褚琴呼天抢地之后,喃喃地念出了这几句民谣式的话。从这几句令人内心为之动容的话中,不亚于周星驰“一万年”的经典爱情台词。褚琴是个想要追求一般生活的女人。她有文化,所以追求更小资的生活品位,这本来没有什么错,但是她却碰到了军人的石光荣,石光荣却不是关注这样的小资生活品位的人,他经历了身边粗粗拉拉的大兵生活,不习惯细腻的城市生活。这造就了他们爱情和婚姻生活的不和谐。直到最后,小柳子点拨她,她才开始理解军人的石光荣。刚开始,她不想懂石光荣,后来就是无法懂,到最后才做到了初步懂。作为军人的石光荣,也许更习惯了服从,这种服从不是他服从家庭,而是让家庭服从他,而知识分子都是重视尊严的,褚琴作为知识分子女性,不会去服从任何人。也许她要的更多的也是尊重和平等。矛盾就这样开火,这样的家庭闹剧,不但没有使感情稀释,反而每次的开火,更象是不打不相识的理解,让每个人都接近对方的生活,更去改变自己妥协爱情,所以才有了越吵越有感情的局面。《亮剑》中李云龙后来的妻子田雨,一个敢爱敢做的人。她爱李云龙,从对李云龙疯狂的崇拜到结婚,婚后的摩擦,分居,最后去监狱看望李云龙喊出:“老李,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绝不苟活在这世上,云龙啊,你是龙,我是云,龙和云是分不开的,我们生是夫妻,死也是夫妻,谁也不可能拆散我们……”。看了非常
的震撼。尤其是《历史的天空》中姜大牙的心上人东方文英,她以知识女性的性格感染力,美的化身促使姜大牙不断摒弃身上的种种恶习,最终从一个流氓无产者成长为共产党的高级将领。
石光荣、李云龙、姜大牙……,这些男军人不无例外的是农民成长起来的,带有农民身上根深蒂固的“劣根性”:文化程度不高、大男子主义、粗鲁、甚至不讲卫生,而他们的妻子接受过较高的文化教育,身上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小资产阶级”的浪漫、敏感、多情。或与丈夫的浪漫邂逅中相爱,或在组织的安排下成婚,他们的婚姻都经历了生活习惯的磨合和思想感情的碰撞,在丈夫的成长中,妻子也变的成熟,他们的婚姻谈不上什么志同道合,更多的是相互的包容,很大程度上这些知识分子妻子形象在小说中的作用一定程度上是男军人的“精神辅导员”、“政治导师”,成为男性军人人格成长中的生动助推器,这些知识分子型的军人妻子在革命道路与自我解放道路的上经历了种种曲折,成长为男军人不离不弃的精神伴侣。
三、强人精英型
九十年代的军旅文学作品在展现新时代军人新的生活和矛盾的时,突出了面对新时代的英雄军人的焦虑,这些作品的男军人在军营的历练和成长中,几乎都有婚姻和情感危机,然后都在绝望中获得新生。他们的妻子要么是行业的楷模,要么是高官的后代,要么是商场的精英,在这些军人妻子身上没有了“玉秀”般的沉默,没有了“褚琴”般的隐忍,她们更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体现出女性更加独立的人格,或多或少地改变了多年来军旅小说中军人妻子角色描
写的传统理念和审美习惯。但是在描写她们和男军人之间两性关系和感情的冲突环节,基本延续的还是原来的套路,即聚少离多——感情危机——误会产生——和解。
《DA 师》中龙凯峰的妻子韩雪这个海边长大的渔家姑娘,幼年丧母的经历使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刚强的心,在与龙凯峰的相识阶段,她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展现出她大胆、执着的性情;在接收父亲的事业后在商海叱咤风云,但是她和龙凯峰的爱情婚姻遇到了挑战,那就是林晓燕的出现,在一系列的误会和冲突中,她们的爱情经历了洗礼和升华,最后二人和好。在婚姻爱情的冲突中,韩雪既有商人的精明也有女人的敏感,既有争强好胜的心理也有割舍不断的牵挂,展现出女强人坚毅外表下一个女性共有的柔弱的心。
另一部引起很大反响的军旅小说——《导弹旅长》中,军人婚姻生活的挑战同样来自那个可能存在的“第三者”。江昊的妻子林静误解了新型导弹总设计冯媛媛,忿然向江昊提出离婚,但仍激情满怀编创着反映火箭兵生活的水上芭蕾,军人妻子形象展示中爱情、友情和事业的矛盾纠葛紧紧交织在一起……,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无论经历了怎样的误会、冲突,甚至婚姻解体,他们都在心底深处深爱着对方,这个谜底往往在小说的结尾部分进行阐明或暗示。林静在身患绝症,离开江昊是她最不舍而她觉得必须做的事情,离开也成了一种爱的方式,在林静这个芭蕾舞专家的身上,展示给我们是另一种坚强和对爱情的坚守。
《突出重围》中范英明的妻子方怡——部队高干子女、商场女精
英、曾经的军人,这些身份都给她这个人物形象赋予了很多内容:将门之女不自觉的优越感,商场女强人显现的魄力,军人身上无法褪掉的勇敢,当她和范英明的婚姻亮起红灯的时候,她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放下自己的骄傲,但背后也留下了伤心地眼泪;挖掘朱海鹏的过程中,也有向范英明敲响警钟的意思,借爸爸身体的原因试图和范英明和好如初,所有一切都是这个女强人为婚姻做的示弱的努力,似乎验证了一个理论,那就是任何一个成功的女人其实最渴望的成功不是事业而是她的婚姻。
这些有血有肉的军人妻子形象,为铁血残酷的战争和直线加方块的军营增加了一丝亮色,增添了一份浪漫,使那些棱角分明的男军人形象变得丰满圆润,更符合人情人性之美。这些军人妻子群体在军旅小说创作中展现了它独特的美学价值和社会价值,值得我们继续深入的关注。
参考文献:
[1]荒林:《世纪之交的中国女性文学——回顾与重建》《文艺争鸣》,1997年第1期
[2]朱光潜:《美学》,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年出版
[3]陈顺馨:《中国当代文学的叙事与性别》,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出版
[4]都梁《亮剑》,北京: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2011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