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权经济的观念基础4．作为基本共有单元的家庭

4．作为基本共有单元的家庭

上班族们经过一天的劳作以后，终于下班，那一刻的感觉相当美妙。本来以为可以放松休息一下，可是回家以后，又一堆事情找了过来，灯坏了，煤气要换了，要买什么东西，要去哪里等等，无处藏身。各种需要面对这些关系和生活事务等，还会产生各种人际关系的嫌隙，这不仅带来家庭的纠纷，还会产生各种社会矛盾。现在中国人的离婚率已经接近4成，而80后的离婚率更高，已经过半，剩下的那一半里面恐怕磨合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不少还得接着离。家和万事兴，这个古训显然很有道理，但高居不下的离婚率告诉我们，大多数人就是做不到这点，表明家庭这个事物，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中心。

作为一个基本的社会共有制单元，家庭其实是一个最不稳定的社会单元。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也不行。钱少了，贫贱夫妻百事哀，散的可能性太大了。钱多了，饱暖思淫欲，棍子更频繁地竖起来，有的家庭散得可能更快。婆媳的天敌关系，让家庭纠纷不断。各种财产纠纷让兄弟姐妹反目成仇，家就越来越小。这个具有内部共有构架的家庭，容不下任何多余的社会关系，因此支撑起世间的一切私有制。

夫妻间的分担分享，可能吵十几年甚至一辈子都很难界定，少了孩子多数也就是个一拍两散。每天除了上班挣钱，还得永无止境地做饭、洗衣服、干家务，带孩子，照料不太省心的老人等等，都落得个疲惫不堪。要是再遇着个不大负责的另一半，或者有个把三灾两病的，这个家庭怕是要苦海沉沦了。所以，家庭和睦美满，看起来要么就是个幻象，要么就是个永远不可能全面实现的理想。

问题的根源不在于家庭里的这些成员天生不知好歹，不懂得彼此珍惜，友好相处，而是家庭这个事物本身本来就有问题。由于自身的性和繁衍需要，同时一个人难以全部承担社会压力，人们需要结成家庭这种结构的社会单元。但另一方面，这个因为需要分担而结合的家庭，本身又产生了新的事务和新的纠纷，甚至抵消了家庭给其个人带来的好处，繁重的家务和经济问题占有很大比重。除了这些事务纠纷，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人们在不得不结成家庭的同时，又非常抗拒婚姻中的那种禁锢。当然，人们在当初很爽的时候，会把这种禁锢美化成坚贞和爱情。

从单身走进婚姻殿堂的男男女女，最大的反差和不适应，就是感情的自由生活结束了。在婚前，男男女女可以和身边的异性无拘无束地谈天说地，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感情伴侣。结婚以后，好日子就到头了。婚后男女必须要自我约束，不能再肆无忌惮地交异性朋友，当然更不能再和别的异性产生感情，性生活更是道德禁地。我们内心萌生的对其他异性的丁点感情和欲望，这时候就都被看做是邪恶的，都是被道德鞭挞的。家庭周边就垒砌起一圈高墙，把性禁锢起来，禁止翻越攀爬。问题是，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到目前为止，看起来好像是。但谁都知道，身边其他异性对我们的吸引力，婚前婚后，从未消失。少男少女们婚前那种浪漫的内心，人性依旧，婚后却成了社会的一个罪恶源泉。究竟是婚后人性变得无耻，还是家庭里面有什么东西禁锢人性呢。

图 9里有万家灯火的繁荣景象，里面也有贫民窟。可是这些一个个小格子里的家庭，多数每天就过着上面所说的这种繁重生活，没完没了。可是，大家或许也没有这样考虑过，这些闪烁着灯光的格子，如果其中所有家庭都能够携起手来，看护孩子、养老等事情大家替班协作，那么所有的家庭重担几乎都变得非常轻松，今天中国日趋严重的养老问题，可能就不再是个问题。

以饮食为例，一个最粗糙的简化，如果一个社区组建一个大食堂，整个居民区就能省却大量家庭做饭时间。和当年的大食堂并不一样，我们并非只能吃这个食堂的大锅饭——这仅仅只是为了省却我们的做饭买菜等时间。除了在食堂里订单式的餐饭，你还可以在这个食堂或者在家里，另外做些更对胃口的饭菜。这个大食堂，也就是当前饭馆的合作化组织，却可以给整个居民区提供营养可口并更为低廉的饭菜，并节省居民家庭买菜、做饭、洗锅碗等大量做饭时间。对于家庭来说，把这样的大块做饭时间解放出来，无疑是革命性的。

如果这些格子里的家庭，能够象这样，在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形成合作，那么家庭所有繁重的劳动，最后也许可以减少到忽略不计。整个社会，也就有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基础。当幼有所养，老有所依的时候，家庭最重要的两大功能就没了用处。家庭的社会功能一旦发生改变或者不再必要，家庭的这些社会功能对性的禁锢，也就失去了物质基础，家庭这一存在几千年的社会结构，就可能要消失了。结了婚的男女，没有了家庭对性的禁锢，就可以自由地进行着一段又一段的浪漫感情生活。

而现实社会里的家庭，我们几乎很难真正和别的家庭分享和分担我们所有和所需的东西，这样，一个家庭不得不肩负的东西就太多了。以至于父子夫妻都很难凑在一起，就更别提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了。如图 10，整个社会还会出现各种单个家庭无法承担和接纳的事物，扭曲地构造了我们这个社会。

会有人从现实的角度，产生很多联想和疑问，特别有关性和繁衍的问题。这些问题不是这里要回答的。有一点倒是值得强调一下，家庭这个事物，和西方经济学的关系并不大，也显然在阶级斗争的范畴之外，所有的社会理论也基本都倾向于维护家庭这一事物，挣脱家庭束缚的社会理论，基本一片空白。但暗藏在家庭这一事物里的铁幕，化为每家每户里的一本难念之经，无时不刻地折磨着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