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美,不过鲸落
1
你知道吗？当一条鲸鱼在海洋中死去的时候，庞大的尸体会慢慢地沉入海底，然后在营养成分稀少的深海里，用自己的死亡，创造出一套完整的、可以维持上百种无脊椎动物生存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生态系统，成为孤独海洋里最温暖的绿洲。
生物学家赋予了这个悲壮的过程一个名字，叫做“鲸落”（Whale Fall）。
一念山河成。
一念百草生。
2
彼时我和一个朋友见面聊天。
谈及恩德，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大凉山深处，有一个小学，很简陋。
有一天，烧山火蔓延，直接燃到了学校。
大火中，有三个小孩子吓坏了，只号啕大哭，却一动不动。
有个年轻的老师冲进来抱起一个就往外跑。
然后又回来又抱起一个。
火势如狼，房屋倒塌。
说及此处，他哽咽，怪酒太呛。
我问道“你就是这最后救出来的？”
“嗯。”他点头。
“没啥，老师也尽力了，最后一个没救出来，也是命。”我安慰道，“是个大恩。”
他抬眼盯着我，眼中有血丝，不作声。
我有些尴尬，难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他沉默半晌，一字一句：“没救出来的，是我们老师的孩子。”
“这就是你不离开的原因？”酒后我和他一起回酒店。
“嗯。他教了我什么，我就教给那座山。”
他抬起头看看月亮。
这是那次我去西昌听到的所有故事里印象最深的。
3
仍旧是一个天水老师。
他的爱人在一个最多的时候只有12个学生的学校里上课。
也是个老师。
二十一年。
最后积劳而去。
我问他最后悔的是什么？
“当初填支教志愿的时候我没去。”他倚靠在车窗，神色淡然。
“有什么难言之隐么？”我问道。
“没有，我这边当时有一个残疾学生，心理也有点问题，我不放心，后来就一直没去成。”他憨厚地笑了笑。
我没说话，看了看他在火车上还在赶的教案，笑了笑。
4
本想不写，中午给我的恩师打了个电话，他说了一个短语，叫“年年依旧”。
想起了这两个故事。
以一己之力哺育一方生命，以菩萨之心善待世间魂灵。
鲸落如此。
师德如此。
皆如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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