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金锁记]中曹七巧恶妇形象
学 教育
简析《 金锁记》 中曹七巧恶妇形象
回 昊 昭 方 培
内容摘要 ： 张爱玲《 金锁记》 中的经典歇 斯底里的恶妇形象曹七巧 ， 以说是一个女人欲望和疯狂 的极致抒 可 写 。 从 女 性 主 义 叙 事 学 来 看 ， 七 巧 这 种 冷 血 和 凶狠 的 性 格 ， 强 的 控 制 欲 ， 是 来 源 于 自身 对 于 爱 与性 的追 曹 极 都 求。而这些欲望都在宗法制 父权社会 中被 送 ， 的婚 姻不过是 陪伴着一个没有生命体 征的牺牲 品。这种被压 她 抑 而 不 得 实 现 的爱 欲 演 化成 最 刚 烈 的 反 抗 力 ，从 叙 事 时 间 、叙 事 空 间还 有 生 命 意 象 的抒 写 中 可 以 细 致 的 分 析
出 ， 是 对 于女 性 自我 独 立 意 识 ， 这 自我 欲 望 展 露 与 追 求 最 有 力 的表 现 。 关键词 ： 七巧 曹 女 性主义 叙 事 学
张爱玲 作为 中国现代 文学史
逐 渐 衰 落 的 状况 。尽 管 如 此 ， 七 曹 巧 却 在 进 发 出 巨 大 的能 量 ，令 人 无 法 抗 拒 的疯 狂 能 量 。 她 在 这 个 家族 中越来 越 显得 不好 相 处 ， 这
种 不 和谐 的气 息 也 是 曹 七 巧 对 于 男 权 社 会 的否 定 。 她 想 自主 地 选
上一位 写作特色 十分 明显 的女性
作 家 ， 溢 的 才 华 ， 艳 的 写 作 笔 横 冷 调 ，人 物 心 理 细 致 的 描 写 和 刻 画
造 就 了张爱 玲 小说 的重 大 成就 ，
的笔 墨带过 。这十年 曹七巧 又是 过 着 怎 样 的 生 活 呢 ，文 中并 未 给
出具 体 的 描 述 。 只是 用 一 个 很 巧 妙 的 时 间 转 换 方 式 来 轻 描 淡 写 这
十 年 的 曹 七 巧 的 生 活 ，而 这 种 背
在 现 代 文 学 史 上 留下 了 重 重 一 笔 颇 受 大 家 的 关 注 。作 为 一 名 女 性 ， 其 文 学 描 述 的对 象 也 主 要 着 眼 于 女 性 。 张 爱 玲 笔 下 的 女 性 都 有 着 鲜 明 的 个 性 特 点 ，在 乱 世 中彰 显 着 被 压 抑 的 欲 望 与 疯 狂 。 张 爱 玲
后 却 是 积 蓄 着 巨 大 的 能 量 。对 于 曹 七 巧 人 生 中 安 稳 时 候 的 事 情 则 是 花 了 大 量 笔 墨 来 渲 染 ，特 别 是 关 于 她 的感 情 世 界 描 述 得 非 常 的
择 自己 的 婚 姻 ，她 想 要 一 个 身 体
健康 的男人 。这是她 的欲望 和渴 求， 但却 被无情 的现实 ， 那所谓 的 社会 道德所束缚 。小 说中写 到曹
七 巧 回忆 自己 没 有 到 姜 家 来 的 时
候 的 生 活 ， 种 欲 望 的真 实 展 现 ， 那
细 致 。在《 金锁记 》 的叙事模 式亦
具 有 同 样 的 性 别 政 治 的 意 识 形 态 意 义 。具 有 现 代 女 性 主 体 意 识 的 女 性对叙述 权的掌握 使女性
叙述 对 象一 七 巧 具 有 与 男 性 掌 握 叙 述 权 的 文 本 中 女 性 形 象 迥 然 不 同 的 道德 评 价 与 审美 价 值 。①
二 ． 事 空 间 与 封 闭 场 景 叙
的代表 作之 一 《 金锁 记 》 活脱脱 ，
地 向 我 们 展 示 了 一 位 性 格 偏 执 甚 至 是 扭 曲 的女 性 曹 七 巧 。
一 ．
那么美好而令人神往。
而这些都 是曹七 巧人生 的关
键 转 折 点 ，一 个 是 将 她 送 人 到 了
叙 事 时 间 与 人 物心 理
叙 事 时 间 是 小 说 中 的重 要 因 素 ， 接推进着 情节 的发展过程 。 直 在 《 锁 记 》 ， 爱 玲 对 于 叙 事 金 中 张 时 间 的处 理 和 把 握 非 常 具 有 艺 术
性 。无 论 是 几 十 年 时 间 的一 笔 带
充 满猜疑 ， 争权 夺利 ， 仰人鼻 息 的
大 户 人 家 ，一 个 是 她 自 己完 全 成 长为 一个 操 控他 人命 运 的妇 人 ， 最 后 一 个 则 是 这 个 代 表 着 疯 狂 和
权 力 欲 的 女 人 的消 亡 。其 实 这 些
叙 事 空 间 ， 大 的 方 面说 是 时 从 代 背 景 ，从 小 的 地 方 看 就 是 小 说
情 节 发 生 的 场景 。在 这 方 面 ， 张爱
过 ， 是 短 时 间 的 细 致 描 述 ， 是 还 都 围 绕 着 曹 七 巧 的心 理 状 态 来 进 行
的 。曹 七 巧 来 到 姜 家 的 过 程 ， 以及
都 不 是 曹 七 巧 想 要 的 ，却 无 法 去
玲 作 为 一 个 女 性 作 家 有 着 自 己特 殊 的 空 间感 。在 张 爱 玲 的 小 说 中 ， 人 物 活 动 的 空 间都 有 着 一 种 被 限
摆脱 。张爱玲都用 简单 的笔触去
带 过 ，而 重 点 来 描 写 曹 七 巧 的 心
曹 七 巧 丈 夫 与 婆 婆 的 死 亡 ，还 有 最后 曹七巧 自己的死亡都是 小说 中 略 写 的部 分 。小 说 开 头 就 写 道
“ 十 年 前 的上 海 ， 个 有 月 亮 的 三 一
理 世 界 ，一 个 在 大 家 看 来 简 直 是 无 可 救 药 的 疯 女 人 的 世 界 。 她 的 心 理 是 那 么 的 敏 感 ，特 别 是 触 及
到 她 的感 情 ，关 涉 到 她 的 权 利 和
定的拘束。她 的小说一般来说 ， 都
有 一 个 主要 的活 动 空 间 ，如 果 有
变 化 也 只 是 那 么 一 次 ，然 后 又 回 归 于 那 主要 的 活 动 空 间 。 这 主 要
晚 上 ” 引 出故 事 的 时 间 ， 这 样 来 而 个 开 头无 疑 是 在 提 示 我 们 叙 述 者 已 经 在 三 十 年 后 来 回头 看 这 件
一
尊 严 的 时 候 ，曹 七 巧 的疯 狂 就 表
现 得 特 别 之 明 显 。 对 于 这 个 家 庭 里 面 两 个 重 要 的人 物 ：曹 七 巧 的
的 活 动 空 间 也 主 要 是 在 房 子 里 面 ， 佛 是 室 内剧 式 的 。 人 物在 同 仿
一
个屋檐下 ，从这个 房 间到那个
事 情 ，整 个 事 件 顿 时 显 示 出 一 种 苍 老 陈 旧 的 无 力 感 ，这 也 是 符 合
曹 七 巧 的 人 生 以及 她 所 处 的 姜 家
丈 夫 以及 老 太 太 着 墨 非 常 之 少 ，
房间 ， 到客 厅。⑦ 是 因为人物 再 正 的 活 动 是 在 一 个 相 对 封 闭 的 空 间 中 进 行 的 ，因 此 人 物 的 心 理 也 就
他 们 是关 涉 到 曹七 巧 命 运 的 人 物。然而 ， 文中对 于他们都是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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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异 常的丰 富 ，而对 外界则 显
得 比 较 排 斥 ，容 易 呈 现 出 一 种 偏
执 狭 隘 的性 格 特 点 。
候 ， 的欲望就 愈发 的压 抑 ， 的 她 她
生命 意 志 也 变 得 愈 发 顽 强 ，而 对
人世间用 最强烈 的爱与恨 去争取
自己 的 自由意 志 。张 爱玲 在《 己 自 的 文 章 》 说 ：我 小 说 中 除 了《 中 “ 金 锁 记 》 的曹 七 巧 ， 是 些 不 彻 底 中 全
的人 物 ” 。可 以 说曹 七 巧 是 那 个 时
于这 个 生存 环境 也 愈加 的对 立 。
曹 七 巧 的性 格 可 谓 是 与 整 个 社 会 都 不 和 谐 ，她 有 着 一 种 与 生 俱 来
的不 屈 服 的 感 觉 。 因 为 不 美 满 的
曹 七 巧 的 性 格 非 常 之 暴 躁 和 偏 执 ， 着 强 烈 神 经 质 的 感 觉 。而 有
这 样 一 种 性 格 的 形 成 曹 七 巧 是 非 常清 楚的 ， 的疯狂 ， 随时可能 她 她
代 女性 典 型 的 内 心 矛 盾 挣 扎 与 外 在 扭 曲反 抗 的统 一 体 。④ 也就 是 说 曹 七 巧 的 扭 曲 与 变 态 是 心 中压 抑 的美 好 希望 的 一种 表 现形 式 ， 之 所 以被 压 抑 也 是 来 源 于 宗 法 制 社
婚 姻 ，曹 七 巧 的性 格 一 步 步 地 走 向 了扭 曲 。她 恨 整 个 社 会 ， 恨 命 怨
爆 发 的 情 绪 都 是 来 自于 自己 生 活 环 境 的 变 化 。在 《 锁 记 》 ， 七 金 中 曹 巧 还 未 嫁 到 姜 家 来 的 时 候 ，她 的
生 活 空 问 是 开 放 的 ， 敞 的 ， 可 宽 她
运， 以及 所有 与她相关 的人 ， 即使
是 她 深 爱 的人 ，她 也 以 一 种 畸 形
的方 式 表 达 出 来 。 曹 七 巧 是 有 欲 望 的 ， 有 爱 别 她
人的欲 望 ， 有控 制别人 的欲望 。 也
会和家庭 的压制。压制越厉害 ， 曹
七 巧 的 反 抗 也 就 越 激 烈 ，她 的性 格 就更加 的恶劣 ， 曲和反叛 ， 扭 而
以 自 由 地 在 外 行 走 ， 她 家 的 麻 油
铺 子 人 来 人 往 ，是 对 外 热 情 敞 开 的 ， 因此 她 的性 格 中也 就 具 备 了
正 因 为 最 初 她 的 命 运 被 他 人 的 欲 望 所 摆 布 ， 至 于 她 失 去 了 自我 ， 以
她 是 个 有
着 强 烈 自 我 欲 望 的 女
她 自身 的生命力也 是从这种 反抗
力 中体 现 出来 。
曹七巧 的一生 就像小说 所说
自由 ， 情 的天 性 。那 时 的 曹 七 巧 热 对 于 生活 充 满 了希 望 和期 待 ， 她 也 在 这 个 过 程 中不 断 地 感 受 到 自 己 的 女 性 魅 力 。 宗 法 父 权 体 制 使 女 性 被 边 缘 化 、从 属 化 ， 而 男 性
人 ，就像 被束缚在 牢笼 里 的小 鸟
一
的那个月亮 ，升起来 的时候 那么 白那么亮 ， 高照耀着 大地 ， 高 最终
却 是 沉 了下 去 。 她 努 力 从 宗 法 制 社 会 的 边 缘 走 到 了 中 心 ，然 而 心 中依 然 压 抑 着 为 社 会 伦 理 道 德 所 部 允 许 的女 性 欲 望 。 压 抑 得 越 厉 害 ， 发得 也 就 越 强 烈 。曹 七 巧 的 爆
性 格 也 就 是 在 这 个 过 程 中 一 步 步
样 ， 命 地 想 挣 脱 出来 。 但 是 ， 拼
这 里 又有 着 吸 引 她 的 东西 。于 是 ， 性 格 中各 种 纠 结 的 因素 都 显 现 出 来 。 而 这 些 欲 望 集 中在 一 起 的 体 现 则 是 自由 的生 命 。
家长 的缺席 却把 隐匿在社 会文 化
边 陲 的女 性 推 上 了 家庭 的核 心 ， 成 了女 性 家 长 ， 因而 也 具 有 了 某
种微妙复杂的主体身份 。④ 曹七巧 由开始 进入 这个家庭 空 间中应该 说是非 常卑微 ， 非常边缘 的人物 ，
但 是 她 一 直 想 要 在 这 个 家 庭 中 占 据 主 体 地 位 。 而 随 着 这 一 天 的 渐 渐 来 临 ，这 个 狭 窄 的 封 建 家 庭 中
从女性主义批评来看 ， 传统 的
文 学 作 品 常 常 按 照 男 人 心 目 中 的 标 准 来 塑 造 女 性 形 象 ，不 是 天 使
地 走 向 扭 曲和 歇 斯 底 里 ，她 极 力 用 一 种 变 态 的方 式 来 宣 泄 着 自己 的 欲 望 ， 于 他 人 的 控 制 ， 于 物 对 对
质 的 占 有 ，对 于 美 好 事 情 的 破 坏
与毁灭。
注释 ：
就是 魔鬼 。而张爱 玲笔下 的这个
魔鬼般 的人物 却不 同于传 统意义
上 的 恶 妇 形 象 。张 爱 玲 也 并 未 对
遍 布 了她 的身 影。她 的活动 空间
还是 那 么 狭 小 ，然 而 她 的 影 响 力 却 是 无 处 不 在 ， 占据 中 心 位 置 的
她进 行 什 么苛 责 或者 是赞 美 ， 她
只是很 冷静地 向我们 传达 ，有这 样一个 女性 ，一 个想要 去爱 而又
不 得 ，只 能 通 过 恨 意 非 凡 来 表 现
① 陆美娟 ， 文娟 《 金锁 记 ＞ 彭 ＜ 的女性 主义 叙事 学解读》 《 ， 安徽 文 学》 ２ ０ 年第 ，０ ８
４ 。 期
曹七巧用 她终 于得以实 现 的主体
身 份 不 断 上 演 着 对 于 他 人 美 好 生
活
的 毁 灭 悲 剧 。对 于 她 可 以掌 控
她对 于命运 的不屈服 ，而这 个命
运 无 疑 是 男 权 社 会 的不 平 等 造 成 的 。在 这 个 过 程 中 ， 七 巧 亲 手 毁 曹
灭 了一 个 又 一 个 她 本 应 该 深 爱 的 人 。对 于 这 一 切 曹 七 巧 心 里 非 常
的儿 子 和 女 儿 ，曹 七 巧 成 功 地 用
自己 的 权 欲 在 毁 灭 着 他 们 的 生 活
和人 生 。
② 高秀 芹 《 都市 的迁徙—— 张 爱玲与 王安 忆小说 中的都 市 时空 比较》 《 京大 ，北
学学报（ 哲学 社会科 学版） ，０ ３ 月 ， 》 ２ ０ 年１ 第 ４ 卷第 １ 。 ０ 期
三 ． 命 意 象 与 欲 望 抒 写 生 其 实 《 锁 记 》 ， 七 巧 所 金 中 曹 有 的 温 暖 和 欲 望 都 是 来 源 于 最 鲜 活 的 生 命 。 对 于 生 命 的歌 颂 和 赞 美 ，张爱玲在 小说 中也是 不遗余 力 的表 现 。然 而 ， 这种 表 现方 式 很 多时 候是通 过极端 丑陋 的东西来 显 示 。特 别 是 曹 七 巧 搭 上 了这 样
一
的 清楚 ， 围 的人 都 在 恨 她 。恶妇 周 的 疯 狂 与 凶 残 都 源 于 对 于 自由 生 命 的 向往 ， 于 美 好 感 情 的追 求 ， 对 她 想 袒 露 自己 的 内 心 ，她 想 活 的 有 自我 。但 是 ， 实 社 会 不 给 她 机 现 会 ，因 此 她 以 自己 最 强 大 的生 命 意 志 和 权 力 欲 望 来 反 抗 不 公 平 的 现 实 。最 后 的结 果 ， 们 不 能 说 谁 我 输 谁 赢 ，只 能 说 这 是 一 个 生 命 在
③ 张 晓云 《 人格分裂 的悲剧——论 张 爱玲 笔 下 的 曹 七巧 形 象 》 《 ， 浙江 社 会 科
学） ０９年第５ ２０ 期。 ④ 张 微微 《 曳在 旧上 海 的 一抹 苍 摇 凉—— ＜金锁记＞ 中曹七巧形 象分析》 《 ， 北
方文学） ０ １ ２ ２ １ 年１ 月刊 。
吴昭 ， 方培 ， 中师 范大学文 学Ｉ２ １ 华 ￣ ００ Ｅ
级硕 士研 究生。
个 毫 无 生 命 体 征 的 丈 夫 的 时
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