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富裕之路

作者：彭秀彪

中南民族学院学报：哲社版 1997年03期

　　内容提要 本文通过对湘西农村100家产值过100万元企业的调查，总结了昔日贫困的农民脱贫致富的经验主要是靠政策引导、能人牵头、科技带动、市场驱动、资源利用，同时也指出了这些企业大户存在的思想观念滞后、信贷资金紧张、社会负担沉重、缺乏行政管理经验等问题。因此，农村企业大户迫切要求政府有关部门要做好政策宣传、行政管理、信贷资金等项服务工作，并且要努力减轻农民企业的社会负担，为他们的发展保驾护航。

　　1

　　昔日的湘西农村是以贫困落后出了名的。现实中，250万以土家族、苗族为主的各族人民也仍未完全解决温饱。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在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引导下，受迅猛异常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长期与土坎垃打交道的湘西农民正以新的眼光重新审视生我养我的这方水土，他们以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再加上外地的经验和帮助，在这资源富有的土地上，大办农业企业，陡然成长起一批年产值过100万元、利税超过10万元的农村企业大户，成为湘西农村脱贫致富的示范。据湘西自治州乡镇企业局的不完全统计，到1995年底，全州农村有各类企业373家，实现产值12000万元，上交税金2500万元，其中产值超过100万元，利税超10万元的企业已达到130多家，广泛分布在州辖8县（市）的农、林、牧、副、渔等领域，并延伸到农副产品加工、销售等各个行业。最近，我们用3个月时间对全州农村100家企业进行了实地调查和典型剖析，现将情况报告如下：

　　在湘西全州100家农村企业大户中，首推从种养殖业起步的领头人。几年的苦心经营，他们中既有承包荒山搞开发的“山状元”，也有靠养牛、养羊及特种养殖发了财的“牛倌”、“羊司令”。龙山县石牌乡，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特困乡。1993年村民肖烈本突发种中药材的奇想，与人合伙开荒500多亩，种上百合、白术等药材，联合62户药材大户组成药材生产公司，药材种植面积达13000多亩。1995年全乡产出药材5051吨，收入1000多万元。药材富了农家。据统计，全乡农民家庭中存款在10万元以上的有10户，5万元以上的有24户。保靖县普戎乡牙吾村村民张发喜，曾是一个只差乞讨的流浪汉。1992年结束流浪生活转回到老家承包荒山50亩，种黄柏、杜仲、厚朴三木药材，之后随着生产扩大，再发展到60亩，办起了牙吾坡药材场、普戎绿色企业集团。现在山上林木葱郁，张发喜成了全州有名的开发大户。在他的带动下，全乡520户人家搞起了药材开发，药材产值120万元，普戎成了全州闻名的药材“新秀乡”。1995年5月，该乡遭受特大洪灾，稻田被淹六成，但由于药材生产效益好，全乡群众没有因灾减收。保靖县马王乡农民贾光二，家住海拨800米的白云山上，方园数十公里的森林草场，成了他发展养殖业的理想场所。前年，他贷款购了20头牛，280只羊，办起了白云山牧场，年纯收入4万多元。在此基础上，他走“牧场十农户”的路子，发展成了白云山养殖业开发公司。他发动村民养商品牛、南江黄羊，年产值突破120万元。在他的带动下，村民发了“羊财”。

　　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湘西农民改变了传统的生活方式，向生产、生活的更新领域进军，从而实现了脱贫致富，并由小富成大富。在我们调查的100户典型中，有半数以上的业主是靠加工、销售来发财的。吉首市郊的河溪镇是一个有12000人口的土家族、苗族、汉族等民族杂居的山区小镇。近几年来，在镇政府的引导下，农民纷纷搞加工、办工厂，寻求新的经济来源方式。目前全镇拥有橡胶厂、化工厂、电解金属锰厂、明胶厂、湘福酒厂、轧钢厂等农村集体工商企业15家，初步形成以化工、冶金、轻工为支柱产业的民办企业群。这些企业均年产值过100万元，利税超10万元。1995年全镇民办企业总产值达1.1亿元，完成利税1254万元，名列全州经济十强乡镇，跻身全省百强行列，同时荣获“湖南乡镇企业之星”的美誉。其中苗族农民张祖心创办的橡胶厂最为典型。这家于1986年靠10来万元贷款起步，靠搜集四省边区的破旧黑白毛胶为原料生产再生胶为主业，被群众称之为“垃圾工厂”的企业，不到10年的经营，如今已成为拥有职工500余人，年产万吨再生胶，产值2000万元，利税200万元的全州工业骨干企业，被费孝通教授誉为“垃圾堆里飞出来的金凤凰”。永顺县泽家乡土家族青年农民向用让，瞄准植物油市场行情，1995年初，在209国道边的一个小丘岚上创办了岚湖香料厂，利用本地资源，加工提炼柏木油、黄樟油、山苍子油，产品销售到江西、浙江等地，投产8个月，创产值300万元，获利润30万元，上交国家利税8.6万元，成为全县赫赫有名的私营企业利税大户。如今，他又拿出4万元办起了肠衣加工厂，主要产品肠衣和肝红素货俏价好，预计今年可创产值400万元，实现利税50万元。

　　地处湘黔两省边界的凤凰县阿拉营镇是一个苗族聚居的边远山区，人多田少，过去穷得叮当响。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富民政策，使全镇焕发出生机和活力，尤其是乡镇企业从无到有，蓬勃发展。据统计，全镇拥有大小企业503家，1995年总产值达4271.5万元。在503家企业中有私营企业14家，年产值均在30万元以上，年纯收入8—12万元。田素华，这位56岁的土家族汉子，如今已是拥有固定资产200多万元、年创产值1000万元、实现利税100万元的阿拉营镇宜都畜牧加工厂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提起他的经历，他说：前些年，与宜都村民一样穿过破衣，住过茅屋，挖葛根糊口，这几年多亏党的政策好。1983年，他靠400元贷款起家，联合本村3户农民办起了畜禽加工厂，屠宰、加工牛羊，当年实现利润5万元，以后规模不断扩大，效益也越来越好。他加工的牛羊肉成为外贸出口免检产品，外销俄罗斯、欧美市场。田素华不再贫困了，修了三栋小洋房，安了程控电话，自有流动资金50多万元。早在70年代，曾以学大寨精神闻名省内外的龙山县洛塔乡，如今经济发展也同样出了名。对当年作为战天斗地现场的阴河，洛塔人从桂林请来了岩溶专家，设计了开发方案，切断阴河，引出地下水，再建一座发电站。宏伟的蓝图，经过建设者的努力现在实现了，一座装机容量为2900千瓦的新电站建成了，当年的开山队成了开发队，农民组建起煤焦公司，办起了水泥厂。现在煤焦公司年产值突破600万元。80年代初，洛塔人民靠10万元集资起家的水泥厂，去年，水泥产量首次突破万吨大关，实现产值205万元，利税50万元。洛塔不再穷了，现在已跻身于全州“十强乡镇”行列。

　　湘西的资源不仅仅在地上，而且还潜藏在地下，这里有锰、铅、锌、铝土等丰富矿藏。这些资源一旦被人们识别和利用就是财富，就是效益。花垣县锰矿床系我国南方第一大锰矿床。按照国家的产业政策，近几年，这些地方的矿山开采业异常兴旺，有国营的、集体的、个体的；有国家投资、群众筹款、投股合伙等形式。据不完全统计，全县共有集体矿产品采选厂25户，户户产值超过100万元。据团结镇太丰选矿厂厂长邓意民介绍，这个厂是几个农民集资联户办起来的。1995年4月17日筹划，5月17日破土动工，7月30日便投入生产。日处理原矿100吨，到年底实现总产值240万元，赚回了投资成本，实现了较丰厚的利润。靠加工，办企业，土寨苗乡的部分农民真正富裕了，最近，团结镇两农户还购买了两台日本三菱吉普车，率先由贫困走向了富裕。

　　2

　　湘西毕竟是内陆贫困地区，“100万元”大户实在是风毛鳞角。“鹤”立鸡群，奥妙何在？在调查中，我们特进行了探寻，得到启示。

　　贫困地区培植经济大户，必得天时地利。正如中共湘西自治州州委书记李大伦所说：湘西自治州享有政策优惠、资源优势以及区位环境优势，构筑成私营企业大户的特点。具体来说，一是抓住机遇成大户；二是能人理财成大户；三是依靠科技成大户；四是资源优势成大户。归结成因，主要是：

　　（1）政策引导。湘西自治州农村企业大户涌现是该州经济发展中的新生事物，大户萌芽于80年代中期，真正上规模、上档次的是90年代初。从这些企业大户形成、发展轨迹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到党的富民政策效应。如果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政策春风催发了湘西农村企业大户的新芽的话，那么，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和党的十四大则促使农村企业大户蓬勃发展，无论是从企业数量上，还是企业效益上都在1992年以后才有突飞猛进的发展。事实上，湘西自治州占80%的农村企业大户形成于邓小平同志南巡谈话发表之后。问及这些农民企业家，无一不赞颂党的富民政策好。这个政策包括改革开放政策、民族政策和扶贫政策。1994年10月，湖南省委、省政府作出了《关于扶持湘西自治州实施八七扶贫攻坚的决定》，举全省之力来扶持湘西。省委书记王茂林来湖南工作时间不到三年，就六次深入到湘西农村访贫问苦，最长的一次在湘西农村调研长达半个月之久。国家、省级各部门对湘西的特别关怀和支持，促成了湘西经济的发展，也是形成湘西农村企业大户的首要成因。位于州府吉首市近郊的吉首乡大田村，452户人家，1748人。1978年前，全村总产值不足20万元，人平年纯收入不到100元，集体企业更是空白。1986年9月30日，国务院下发了帮助贫困地区尽快改变面貌的文件。在党的扶贫政策的指引下，大田村支书高春阳带领村民办起了村级企业——金属包装厂，旗开得胜，越办越兴旺。1995年底，全村工业产值达1225万元，创利税55.6万元，全村人平纯收入1362元。高春阳被评为省级农民企业家。

　　（2）能人牵头。经济学家关于“市场经济就是能人经济”的至理名言在湘西农民企业家身上得到突出的印证。可以说，湘西100户100万元产值的企业业主就是湘西农民中的100名能人。他们都具有初中毕业以上的文化程度，其中高中毕业占20%，有经济头脑和开发意识以及经营管理特长。但他们创业过程中经受过许多挫折和磨砺。青年刘集贵高考落榜后回到家乡泸溪县刘家村，由于他勤劳正直，深得群众信任，组织上培养他入了党，当了村支书。又由于他的不安于贫困和富有开拓进取的意识，曾经下河淘金，围沟养渔，也开过饭馆。这些均以效益不佳而失败。1986年，他把全村人发财致富的焦点定在办企业上，失败了又干，干了又失败，历经多次曲折。1992年3月，他牵头承办的泸溪第一家农村股份制企业——泸溪白沙冶炼厂终于试机成功，投入生产。生产的硅锰合金、电石质量达到国家标准，远销日本、欧美等地。近三年来，年产值均在500万元以上，年利润10多万元，为国家出口创汇55万美元。能人带动了企业，也带活了村民。位于湘黔边境的花垣县吉卫镇螺丝董村，110户596人。该村劳动力的文化层次在当地是最高的，可谓能人荟萃。早几年，农户就自动组合办起了加工、运输和商贸联合体，户户经商、办厂，活跃于湘黔川三省14个县（市）边贸市场上。1995年全村人均纯收入达1580元，群众迈步小康。省委副书记、副省长郑培民来此视察后，深有感概地说：“一个地处深山苗区的小山村，有这么多的人既加工又懂商，全州是典型，全省也不多见。”这几年，州委、州政府制定了一系列鼓励能人到乡镇承办企业的优惠政策，激励部分学有专长的干部离开机关走向农村，成为带头发展农村经济的能人，加快了企业大户的形成与发展。泸溪县岩头河轮窑砖厂厂长邓长林原是一家银行的经济师，1994年初筹资50万元办厂，年底实现产值160万元，税利50万元，当地农民从中得到劳务收入40多万元。

　　（3）科技带动。邓小平同志指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湘西100户典型，户户都崇尚科学。龙山县民安镇神龙汽车修配厂彭经理，自己有一手过硬的维修汽车技术，办起了神龙汽修厂。由于他收费便宜，经营灵活，不仅本县车辆愿找他修，三省边区的车也找他修，生意十分火红。永顺县泽家乡泽家村梁德金，利用在外打工的机会，学得缫丝技术。1993年，他以多年的积攒资金为基础，在有关部门支持下，联合17户农民在家乡办起了“猛洞河丝绢厂”。他利用当地蚕桑资源，既搞缫丝生产，又搞产品销售。其产品不仅享誉州内，而且还远销贵阳、北京、香港等市场。去年创产值110万元，实现利税11.5万元。办了缫丝厂，当地农民卖蚕茧难的问题解决了，农民种桑养蚕的积极性高涨了，全村桑园面积由215亩发展到了3800亩，仅此一项每年增加产值350万元，获利200万元，联合办厂的农户每户年分红利1.5万元。吉首市万溶江乡接丰村妇女吴友芝，在州市科委、畜牧局的扶植下，1986年开始养鸭，1993年她改革传统的母鸡孵小鸡的办法，利用现代科技办起了雏鸭孵化场，到1995年底止，共养鸭3580只，孵鸭苗5万多只，年创纯利2万多元。位于乾州镇的吉首化工厂也是一家濒临倒闭的乡镇企业，前年该厂投入了160万元对原制液车间和供电设施进行了科技改造和工艺改进，新建了一条800T／年电解金属锰生产线，当年实现了扭亏增盈。去年，该厂完成产值3200万元，利税255万元，职工月工资也由1992年的266元增加到540元。科技带动了农村产业，广大农民也尝到了学科技、用科技的甜头。

　　（4）市场驱动。以湘西自治州为中心地带的武陵山区地广人多，湘、鄂、川、黔边的38个县（市）有1400多万人口。在各级政府的引导下，湘西农民企业家瞄准这方市场，办企业。在调查中，我们发现100户企业的产品市场80%以上都在当地。这种自产自销的产销形式虽然是产品经济向商品经济发展的最初形态，但的确向我们展示了欠发达地区发展农村企业的秘密。永顺县勺哈乡土家族农民左孝惠创办孝惠油脂加工厂，就是立足四省边区市场的。最初，他把四省边区的桐籽、菜籽和茶籽收购来，经过加工提炼，把成品油又返销到这些地方，实现加工增值。后来，他从国家企业招商引资政策中得到启迪，也搞来籽加工、收籽加工、定购油籽补偿销售的“两来一补”，再兼提炼花生油、芝麻油和豆油，加工厂迅速发展。昔日一个由5000元起家的“小打小闹”加工点一跃成为拥有固定资产120万元、年产值150万元的农村企业大户。现在，在四省边区和长沙、常德、岳阳等地建立了销售网点。建厂8年来，累计交纳税费26万元。去年，他参加深圳个体私营企业产品展销会，选送的桐油以色泽清亮，质优价廉，深受海内外客户的青睐，签订销售合同金额303万元。随着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的开发加快及湘西知名度的提高，具有鲜明地方特色的土特产品很有市场。保靖县普戎乡农民谢重润联合迁陵镇、复兴、龙溪等乡镇的20多户农民在209国道旁办起了酉水根艺中心，把遍布湘西山区廉价的树根、树蔸加工成千姿百态、栩栩如生的根艺珍品，供应市场。其中，《八戒贪色》、《金鱼戏水》、《飞龙腾空》等作品在全国第四届根展大赛中获奖。最珍贵的一件售出价达1500美金。现在，该县有1000多人从事根雕，年创收入500万元以上。酉水根艺中心涌现出15户年纯收入过4万元的根雕大户。当地农民说：有得市场在，何愁没钱用？

　　（5）资源利用。对湘西自治州非矿区的农民来说，他们完全是利用本地资源办企业而致富的。古丈县是闻名省内外的茶乡。这里，山高、雾多，发展茶叶生产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河西镇河西村党支部书记王锡玉就是以发展茶叶生产带领全村群众脱贫致富的。70年代初，由于国家在酉水下游修建风滩电站，该村的大量良田被淹，全村71户300来人，人平仅剩3分稻田，500亩荒山野岭。在这种情况下，王锡玉率大家向荒山要宝，开发优质茶园110亩，建优质柑基地337亩，还利用该镇与旅游区王村镇一河之隔的优势，办旅游服务公司和水磨石厂。1995年企业总产值突破100万元大关，全村人平收入2200元。王锡玉荣获州“优秀农民企业家”、省“三八红旗手”、“全国水利移民先进工作者”等殊荣。依托湘、黔边境汞资源丰富的优势，1994年底，风凰县沱江镇农民田儒文办起了沱江化工厂，把原始汞加工成银珠、轻粉、黑砂、朱砂、神砂等产品，销售到医药、建筑、化工、油漆等行业，1995年实现产值200多万元。田儒文发了，地方税收增加了，务工的农民也发了财。

　　3

　　湘西农村100户100万产值企业大户，在市场经济形势下，为贫困地区的农民脱贫致富起了示范作用。但无能是从规模和发展潜能上都还比较弱，面临着许多困难和问题，如人们的思想观念滞后、信贷资金紧张、社会负担沉重、行政管理乏力等。因此，他们呼唤改善社会服务。

　　（1）政策宣传服务。湘西农村100户大企业是在党和国家政策的指导下应运而生的。但在一些地方，由于政策宣传不够，经营者心有余悸。在调查中，业主们反映：我们求富心切，又为冒富心惊，怕枪打出头鸟。1994年8月，吉首市河溪镇湘福厂经营厂长李志煌的妻子、小孩被人绑架，幸得公安部门及时解救才脱险。可是，当地部分农民说：谁让他（指李厂长）发了财呢？穷人向富人要钱，应该。有的地方领导人仍存在“公有至上，个体私营不可靠”的思想。一些主业反映：我们得到的红头文件，只有部门的收费通知。我们多么希望国家工作人员按政策办事啊！也希望他们能向群众宣传国家政策，让群众理解农村的企业大户同样是搞社会主义，不是搞资本主义。按政策先富起来的人是富得光荣的，不是丑事。

　　（2）行政管理服务。农村企业主强烈要求上级部门归口予以管理。目前，农村企业管理权属不一，有的作为乡镇企业归乡镇企业局管理，有的作为个体私营工商户归工商行政管理局管理。遇到具体问题，要求解决就较困难。凤凰县沱江化工厂从汞中提炼的轻粉，质优价好，境外客商争着要货。厂长田儒文为此向上呈报产品生产许可证批件，跑了县里州里，最后还是需要省卫生厅批复。田儒文感慨地说：我一个农民，也不知省里肯不肯办。该县茂月制镜厂也是年产值近100万元的农村企业大户，因发展生产需要，拟征地扩厂。厂长的申请，迅速得到常务副县长的批准。但到具体部门就难了，搞了半个多月，手续仍未办好。他说：“国家部门难找，仅跑某个部门就用了一个星期，有的推诿、搪塞，现在跑晕头了，愿出钱请人代办手续。”另外，由于管理体制不完善，部分100万产值企业在地方难以享有享用增值税发票的权利，便出现了湖南人去省外纳税缴费的事情。这在边区尤为突出，既不方便纳税人纳税，也造成了地方税收的流失。

　　（3）信贷资金服务。贫困地区经济实力“先天不足”，资金自我积累能力差。创办农村企业之时，所需资金主要是靠业主拼凑起来的，银行部门没有专门项目，很难予以贷款支持。企业运作后，由于生产、经营的拉动，对资金需求量大，业主们希望取得金融部门的支持，但总是难以如愿。凤凰县阿拉镇油脂加工厂是该县有名的农村企业大户，自1993年创办以来，产值累计突破500万元，交税12万元。目前，企业最大的困难就是资金困难，旺季收购菜籽需资金20万元，而信用社最多只能解决3万元，所有缺口，即或向社会借高利贷也难解决，影响了生产。凤凰阿拉轧钢厂是1992年投资80万元创办的冶炼加工企业，当年创产值200万元，效益很好，曾被评为农村奔小康典型的州先进工商企业。前年以来，由于钢材市场价格下跌，生产难以为继，造成设备闲置。去年底以来，市场行情好，但因缺乏资金造成启动困难。据业主黄永清反映，倘有20万元的启动资金，年内可形成产值400万元，利税60万元。资金紧张已成为农村企业大户发展的主要障碍，值得高度重视。此外，目前湘西农村中有一大批5—10万元资金投入即可形成年产值30—40万元，利税5万多元的项目，而由于这里既不沿边，也不沿海，更缺乏港澳台同胞和海外侨胞的支援赞助，资金来源渠道单一，资源和项目优势很难转化为经济优势。为此，业主们要求：各级政府在安排资金或组织招商引财项目时，要更多地考虑这些非公有制企业，给它们“锅”里也下点“米”。

　　（4）减轻社会负担。目前，农村企业负担仍然很重。据对个别农村企业调查统计，其承担的收费项目达41种，有的是不合理的。凤凰县制镜工艺厂经理反映，1995年共有16家单位收费，金额达5000多元，其中3000元属不合理收费。此外，还要承担各种社会摊派。这两项合计要占其纯利润的1／4。为此，业主们呼请政府部门搞个企业税费负担卡，同时减少对企业的摊派。

　　（5）要求保驾护航。当前，社会治安不好，业主遭人非法殴打、拘留以及企业经济纠纷得不到有关部门及时调解。业主们呼请有关部门进一步完善法律法规，及时调解经济纠纷。部分业主还要求配备经济警察，为企业发展保驾护航。

作者介绍：彭秀彪，中共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委办公室副主任，邮编41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