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的实体学说研究

亚里士多德的实体学说研究

作者：刘宗懋

来源：《学理论·上》2015年第03期

摘 要：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完全建立在关于实体问题的讨论上。本文从实体的原初含义出发，重点研究亚里士多德有关实体的论证，分为三个部分：首先，《范畴篇》认为具体事物是第一实体;其次，《形而上学》第七、八、九卷认为形式——本质是第一实体;再次，《形而上学》第十二卷认为理性——神是第一推动者，是最高的实体。文章通过对亚里士多德的实体思想进行研究，认为其意义在于对柏拉图的“理念论”的批判，指出普遍性不能脱离个别事物而独立存在，但是，由于时代的局限，亚里士多德并没有真正解决一般与个别的关系问题。 关键词：实体;形式质料;存在;本原

中图分类号：B08 ; 文献标志码：A ;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07-0079-02

一、实体的原初含义及《范畴篇》中的实体学说

在希腊文中，ousia的意思是“是或者存在之物，”其普遍的含义是“财产”“所有物”。较少的哲学文献中，ousia作为physis（自然物，自然构成或本性）的同义词在使用。柏拉图对话中ousia已经有了较为专门的运用，主要指与可感事物、与非存在相对立的真实存在;《国家篇》第六卷中较为特别地讲到，善自身并不是ousia，而是在荣耀上超出ousia，真理与知识的真实存在都来自于善。这里的ousia一般翻译为存在、实在或本质。但是“实体”究竟是什么，亚里士多德对此提出用个别的事物表示第一实体。而在他的著作《形而上学》第十二卷中，亚里士多德认为理性也被称作“神”是最高实体。

针对亚里士多德对于实体的普遍规定，假设一个事物既是可分离的（独立存在）又是个别的，那么不可否认，这个事物就是实体。并且他在《范畴篇》中为“实体”下了一个最初的定义：实体，在最严格、最原始、最根本的意义上说，是既不述说一个主体，也不存在于一个主体之中，如“个别的马”、“个别的狗”。我们需要强调的是这里所说的“主体”并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实践主体”、“认识主体”。而是判断中的“主词”或者是“主语”。我们把以描述事物为手段的存在方式称作命题，而在命题中宾词是对主词的解释和说明，而这种解释和说明被我们称作“范畴”，我们用来描绘这些主词的被称作为“实体”。在亚里士多德的实体学说中，一匹马被称作“实体”，一个人我们也称作“实体”。其原因在于“实体”就是在判断中只可以充当主词，但是不能充当宾词，换种说法就是实体是以绝对主词而存在的。他主张具体事物是显然存在的，这与柏拉图所主张的事物之外存在分离的理念观点相矛盾。在一个判断中，宾词是对主词的述说而并非是相反的，正如我们说“苏格拉底是人”，而我们在常识中都知道“人是苏格拉底”显然是荒谬的。由此看出，苏格拉底作为具体事物存在就是实体，亚里士多德称之为“第一实体”。而第二实体则为“属”和“种”，其被称作第二实体的原因在于唯有“种”和“属”才能证明第一实体究

竟是什么，但“种”和“属”又不属于第一实体当中，但又表述第一实体。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说，唯有实体是独立存在的。

二、形式质料说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的本体学说，是从他的“四因说”中引申出来的。（1）事物在运动过程中为何没有消失而继续存在？因为事物都由不变的质料构成，而这一理由被称为质料因;（2）事物为什么都按照特定的方式来进行运动？因为事物都有各自的形式，而表述本质的定义为形式因;（3）事物运动的原因？因为它们都有各自朝向的目的，即目的因。（4）事物为什么会停止或者开始进行运动？因为事物会受到推动或作用，而推动者或作用者被称作动力因。

然而对于四者之间的关系，亚里士多德认为，形式因可以代表动力因和目的因，因为目的是形式的体现和实现，动力因也是具有形式的东西的作用。因此，这四因——质料因、形式因、目的因、动力因——随着亚里士多德思想的成熟演化成为形式因与质料因，也就是他所强调的“实体”概念。他还认为，以前的思想家对本质和目的的问题没有能够说清楚，所以《形而上学》的讨论重点也就自然针对这两个方面了。随着亚里士多德意识到个别事物还可分为形式和质料，问题也就随之而来：在具体事物当中，质料和形式哪一个是第一实体？

在《形而上学》中，亚里士多德对实体的含义进行探究：（1）事物存在的内部原因，例如：灵魂;（2）事物存在的内在成分;（3）简单的元素（水火土）及其由此构成的事物;（4）是其所是。而亚里士多德讨论最多的是形式质料和一般事物。显而易见，“质料”的发现使具体事物不再成为其第一实体。因为在具体事物中，质料是处于不断变化当中的，因此是不能够被定义的，真正能被准确定义的是形式。因此我们能得出结论，由于质料的不可确定性，剩下的只有形式，即“形式”为第一实体。我们还可以利用另一种方法进行论证。“实体”是对事物是什么或是其所是的内在规定性。“是其所是”是对一个事物的本质的根本规定，也可以理解为对事物下了一个定义。然而定义根据的是“属加种差”，因此只有属的公式被称作定义，属又属于形式，形式就是物的“是其所是”，所以“形式”为第一实体。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实体除了具有主体和基础的规定外，还包含有在先和本质的规定。因此，形式较之质料和个别事物更为真实、更为根本，是第一实体。亚里士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尽管他的哲学比柏拉图更为精致，更接近实际，辩证法的因素更多，但是他的“形式第一”的思想实际上只是柏拉图的“理念论”的继承和发展。

三、从潜能现实说到理性神学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第十二卷第六章的开始就提出：既然有三种本体，其中两种是运动的，一种是不动的。我们现在应该承认有一种永恒的、不动的本体存在。因为本体在存在中是居于第一位的，如果本体都毁灭了，任何东西都不能存在。但是，运动是不生不灭，永远存在的，时间也是这样。

接着，亚里士多德又从潜能和现实来讨论这个问题。假设所有的实体是可以消灭的，由于实体在事物中是最为重要的，因此一切事物都是可以自生自灭的。相反，假设并没有一切事物消失的前提，那么就推出必然会有一种永恒不动的实体存在。事物的生灭变化属于运动，但是运动本身是不会运动的，没有生灭变化的，具有永恒性。既然如此，一定存在着永恒实体。正如其所讲，时间本身不会消失，如果时间不存在，就不会有时间上的先后顺序了。但是当我们说在时间不存在之前或在时间消失之后，实际还是在其之中徘徊。因此我们能够推测出时间是永恒的实体。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事物运动的形式为潜能到现实，然而运动只是处在运动当中，只是有潜能，不可能是绝对的现实。假如我们没有绝对的现实，我们也就无法解释出事物存在的原因。因此亚里士多德认为永恒的实体必然是绝对现实的。如果是绝对现实的实体，它的身上不能附着任何质料，因为质料是运动潜能的原因，有质料必有潜能。按照四因说的说法，事物运动是由潜在到现实的，因此潜能是在先的。假设潜能在先，事物在初始阶段却只有潜能，它又如何成为现实的？潜能自己是不会运动的，不会自己由潜在转化为现实，所以事物在初始阶段就应该是现实的。对此，亚里士多德认为，现实是关于逻辑上的先，潜能是关于时间上的先，两者有很大的差别。

在第七章的开始，亚里士多德说：总有东西在不停止地运动，那是一种圆周运动，但是，必然有东西在使它运动。那些既主动又被动的东西是在中间，所以必然还有一个东西，它是主动而不被动的，这就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不动的原动者”。他说，这是永恒的，是实体的现实性。然而这种不动的动者究竟是什么，在其看来是在“善”的状态中存在的神。

“神学”在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第十二卷后五章有所体现，而神学也基本局限于其实体学说。神学内容与他的《形而上学》思想不是很相匹配，对此我们有了疑问：到底“神学”属于亚里士多德的早期实体思想，还是在最高的阶段，这一点我们无从判断。“神”在亚里士多德实体学说作为最高范畴而存在，并且这里的“最高”主要是就其含义而说的。首先，亚里士多德对三种实体进行仔细区分：（1）永恒感性的实体;（2）非永恒的感性实体;（3）永恒非感性的实体。前两种是自然实体，后一种为永恒实体。非永恒的感性实体指个别事物，永恒的感性实体指天体。永恒的感性实体和非永恒的感性实体属于物理学研究范畴，而作为第一哲学的研究对象——永恒不变的实体，则是我们所得出的第一推动者——神。

神是有生命的存在，是永恒的最善的存在，那永远延续的不朽的生命是属于神的。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这个“神”，不是宗教的神，而是哲学的神。他的这个思想，直接影响了中世纪经院哲学，从长远来说，西方哲学史的唯心论思想，几乎都是从他的这个思想出发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黑格尔，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对亚里士多德的这个思想作了极高的评价：“神是纯粹的活动性，是那自在自为的东西，神不需要任何质料——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高的唯心论了。”

四、结论

本文主要指出：亚里士多德主张形式在先质料在后（逻辑顺序），暂时先于潜能，他认为质料是不稳定的，被动的，不起作用的。所以，他推断出形式是第一本体的思想还属于唯心论，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看出，亚里士多德哲学发展的最后阶段并非是形式和质料学说，因为，《形而上学》第十二卷写作时期早于第七、八、九卷;而且，亚里士多德的神学思想属于他完全受柏拉图的影响时期，和他以后对柏拉图思想采取批判原则和态度不同，柏拉图属于绝对唯心主义，亚里士多德仍然无法摆脱唯心主义的束缚，但他以理性面对问题，具有理性的唯心主义倾向。亚里士多德开创了全新的、系统化的理论世界，他的思想受到了前人的特别是柏拉图的启发，通过自己的探究和理性思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哲学高度。为后世人们研究形而上学的思想提供了借鉴和引导。

参考文献：

[1][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M].苗力田，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2][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范畴篇解释篇[M].方书春，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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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5]汪子嵩.亚里士多德关于本体的学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6]汪子嵩.论希腊哲学[M].上海：商务出版社，1900.

[7]张世英.天人之际[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收稿日期：2015-01-08

作者简介：刘宗懋（1996-），男，黑龙江哈尔滨人，本科，从事外国哲学研究。